護(hù)國寺內(nèi)，高僧們坐成一排，口中佛語不停，敲木魚聲錚錚，手臂粗的香被插在香案上，冒著染染的煙霧，皇后和太后皆是坐在一旁的上座上面色嚴(yán)謹(jǐn)。

    太后口中念念不聽，似乎跟著僧侶一同念。

    皇帝聽著這圣潔的佛語，只覺得心中的不安漸漸被平靜取代，伍泉昨天夜里就走了，護(hù)國寺和京都不過半天的路程，如不不出意外，這會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到了皇宮了吧。

    突然間，手臂粗的香斷裂，砸到了前面的僧侶身上，一聲慘叫傳來，頓時前面亂成了一片，皇帝眼中寒光冽冽，陡然間站了起來。

    睡夢中，仟夕瑤只覺得一股劇痛襲來，她猛然的睜開了眼睛，忍不住喊道，“好疼！”

    一旁昏昏欲睡的產(chǎn)婆急忙趕了過來，等著看到仟夕瑤腿下渾濁的羊水，忍不住面色一驚，臉上閃過幾分慌亂的神色來。

    仟夕瑤雖然疼，但是卻沒有放過產(chǎn)婆的眼神，一旁的醫(yī)女也湊了過來，看到這情形也是驚愕的張大了嘴。

    “怎么了？是不是孩子不好了？”

    這時候天色已經(jīng)大亮，刺目的陽光從窗戶里投射進(jìn)來，仟夕瑤本以為睡了挺長時間，其實不過半個時辰而已。

    產(chǎn)婆穩(wěn)住心神，安慰道，“娘娘無需擔(dān)心，一切都挺好?！敝皇敲嫔艔堬@然不可信。

    “我不信！”

    產(chǎn)婆真是死的心都有了，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宮口不過開了兩指，但是羊水卻是全破了，那水流的又急，按照這流法，最多不過一會兒孩子就會因為羊水水窒息而死，怎么辦？

    “快告訴我怎么回事！”關(guān)系到孩子的事情，就算是在柔弱的女人也會變的堅強(qiáng)，仟夕瑤不顧疼痛，拽著產(chǎn)婆的手問道。

    產(chǎn)婆額頭上汗淋淋的，用眼神示意一旁的醫(yī)女去皇后那邊報告這邊的情況一邊安慰仟夕瑤說道，“娘娘，真的沒事，就是羊水流的稍微多了些。”

    仟夕瑤怎么可能相信，拽著產(chǎn)婆的手說道，“如今陛下不再京里，皇后娘娘又因為風(fēng)寒躺在床上，你不對我說實話，要找誰拿主意？”不過瞬間仟夕瑤的腦子就清晰了起來，現(xiàn)在這種時候，沒有人能幫自己，她只能自己堅強(qiáng)起來。

    產(chǎn)婆心中一驚，只覺得仟夕瑤說的句句在理，皇帝和太后不在宮里，皇后早上來過一趟之后就又因為高燒暈過去了，找誰拿主意合適？根本就沒人啊，只是告訴珍妃娘娘真的合適？她一個人能承受??？別是受到驚嚇之后暈過去就完了？

    產(chǎn)婆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不合適，興許這時候皇后醒了呢？

    仟夕瑤這邊肚子疼的要裂開了一樣的，產(chǎn)婆卻是一副諱莫如深不敢說話的樣子，腦仁一陣陣的犯疼，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抓起茶幾上的裝著紅糖水的碗就朝著產(chǎn)婆丟了過去，嘴里喝道，“你倒是說不說？真當(dāng)我是紙老虎？治不了你的罪？”

    產(chǎn)婆見那碗滾動地上，摔碎成一片片的，心中冰涼，哆哆嗦嗦的跪了下來，說道，“娘娘恕罪，我說還不行嗎。”

    另一邊醫(yī)女從這邊產(chǎn)房走出去之后就幾乎是小跑一樣的去了皇后的鳳棲宮里，結(jié)果皇后身邊的趙李氏卻是一臉的為難說道，“我知道這時候應(yīng)該是皇后娘娘拿主意，可是這會兒娘娘高燒昏迷不醒，連旁邊有人說話都聽不清楚，如何還能去那邊？”

    醫(yī)女聽完臉色煞白，她也是在珍妃身邊伺候了許久的人，每一次產(chǎn)婆度摸肚子，皇帝都會在場，雖然面色鎮(zhèn)定，但是回頭都要產(chǎn)婆和她仔細(xì)的把情形再說一遍，可見對著孩子的重視度，別說今天珍妃娘娘和孩子有個好歹，就是傷了一根指甲，她都沒有活路了。

    “嬤嬤，你就救救我的命吧?！贬t(yī)女跪了下來磕頭。

    趙李氏也急，皇帝把珍妃托付給皇后，可是皇后卻在這時候得了風(fēng)寒，這會兒連話都聽不清楚，燒的迷迷糊糊的，還能怎么辦？別說拿主意了，就是說話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不找皇后，這后宮里誰又能做得了主？

    忽然間，趙李氏眼睛一亮，這后宮里頭一個就是皇后，往下就是貴妃柏氏了和淑妃了，現(xiàn)如今淑妃跟著太后一起去了護(hù)國寺，那就剩下貴妃了，這時候干脆就把事情推給貴妃，如果珍妃那邊母子平安那就沒什么可說的，要是不好，無論出了什么事就推到貴妃身上……，哼哼，正好一石二鳥之計，趙李氏從來沒有覺得像此刻這么興奮過，無論是驕橫跋扈的貴妃，還是看著溫順實則霸占皇帝，甚至要生嫡長子的珍妃，如今在她眼里都是越過她們皇后娘娘的眼中刺。

    這會兒趙李氏根本就忘記了皇后暈過去之前讓她好好守在珍妃身邊，卻只想著如何把責(zé)任推個一干二凈。

    趙李氏清了清嗓子說道，“咱們娘娘這邊是不行了，不過我倒是可以指一條明路，你可以去找貴妃娘娘拿主意?！?/br>
    “貴妃娘娘？”醫(yī)女一愣，反問道。

    “這后宮里除了咱們皇后，還能做主的自然就是四妃之首的貴妃了，你不去找她，那找合適？”趙李氏反問道。

    醫(yī)女也是在后宮里討口飯吃的人，這后宮的情形如何不知？那貴妃是有名的驕橫跋扈，等閑人根本就不敢去招惹，為了珍妃受寵的事情不知道發(fā)了多少脾氣，弄死了多少宮女太監(jiān)她都是知道的，現(xiàn)在去找貴妃拿主意，那不是把小綿羊送到狼嘴里？

    可是就像趙李氏說的那般，不找貴妃拿主意，找誰？讓她自己拿主意嗎？借他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啊。

    醫(yī)女在在鳳棲宮門口跪的膝蓋都快腫了，也沒有見到皇后，最后一橫心就朝著貴妃的九華宮而去了。

    她也想明白了，這件事處理的好不好都難逃一個死字，還不如找貴妃試試運(yùn)氣，再說，她就不信，就算貴妃如何驕橫跋扈，難道還敢拿著陛下的頭一個孩子冒險？在這大家都睜著眼睛瞧的時候做出什么不妥當(dāng)?shù)氖虑閬?？那等著皇帝回來，貴妃也難逃其責(zé)。

    所以只要貴妃腦袋不是被門夾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還是齊心協(xié)力把讓珍妃母子平安才是關(guān)鍵。

    仟夕瑤這邊聽著產(chǎn)婆的話臉色漸漸發(fā)白，好一會兒才說道，“如果羊水都流光了，宮口還沒開呢？”

    “奴婢只能試試能不能幫娘娘擴(kuò)一擴(kuò)，但是娘娘這會兒只開了兩指，實在有些……艱難，娘娘不用心急，我們現(xiàn)在就讓太醫(yī)開催產(chǎn)的藥，說不定一會兒就開了?！爱a(chǎn)婆擦了擦汗水說道，這一會兒說的幾句話就跟要了她的老命一樣的，誰都說伺候貴人一輩子榮華富貴的，可是誰又能知道她們走的如履薄冰，因為一個不小心就是個死，她家里還有兩個兒子，孫子才剛剛學(xué)會走路，她還不想死。

    這邊這么大動靜，自然瞞不過外面，齊昭儀和唐氏一直在側(cè)間等著，香兒跑了出來，拽住唐氏就哭道，“夫人，你快去看看娘娘吧?！?/br>
    唐氏心中一震，也顧不得規(guī)矩不規(guī)矩了，再說要真講究規(guī)矩她根本就不應(yīng)該來這里，而是應(yīng)該在家里等著消息才對，她疾步走了進(jìn)去，守門的宮女在外面攔道，“夫人，你不能進(jìn)去。”

    唐氏急了，說道，“里面是我女兒，我為什么不能進(jìn)去。”

    別說唐氏這一番發(fā)怒弄得那宮女也不敢說話了，她們都是伺候珍妃的人，對于唐氏自然也是不敢違抗的。

    齊昭儀見唐氏前腳進(jìn)來，也要跟著，唐氏推了推她說道，“你還小呢，不要跟進(jìn)來。”

    “夫人，我在玉門關(guān)的時候也見過別人生孩子，就讓我去看看吧，實在是擔(dān)心meimei。”齊昭儀憂心忡忡的說道。

    唐氏見她說的真摯，就沒有阻攔，兩個人一同走了進(jìn)去。

    屋內(nèi)產(chǎn)婆正給仟夕瑤喝催產(chǎn)藥，這藥因為藥性太過剛猛，也是到了好幾天生不出來的時候才會用。

    仟夕瑤拿了帕子擦了好幾次嘴都沒有擦好，顯然手抖的厲害，蘭竹剛要上前幫忙，唐氏三步并作兩步走了過去，從一盤碟子上重新拿了新帕子，“夕瑤，別怕，娘在這里?！碧剖献诖策?，一邊給仟夕瑤擦拭嘴上的藥汁，一邊穩(wěn)當(dāng)?shù)恼f道。

    按照仟秋白的話，唐氏是那種越是緊急關(guān)頭越是能沉得住氣的人，剛才進(jìn)門前還一臉的驚詫莫名，這會兒卻是滿臉的慈愛，全無半分的慌亂。

    仟夕瑤剛剛強(qiáng)作鎮(zhèn)定，見到唐氏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出來，說道，“娘……”

    唐氏握住她的手，笑的溫柔，說道，“沒事，你爹也在外面，咱們仟家是醫(yī)們世家，還有什么事情能難得住他，別怕，一定能扛過去?！?/br>
    產(chǎn)婆雖然覺得唐氏進(jìn)來給自己減了不少壓力，起碼能穩(wěn)住珍妃的心神，但是心里卻很不認(rèn)同她的話，向來醫(yī)道和婦科是不一樣的，不然為什么請了個徐太醫(yī)還要拉她過來不是？只是現(xiàn)在她也不好說這種喪氣的話，這會兒只要是能用的方法他她都愿意嘗試，只要能讓這位娘娘母子均安就好。

    時間滴滴答答的過去，一股不安的氣息在四周蔓延，每個人都緊張莫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仟夕瑤又灌了幾口催產(chǎn)藥，只是那宮口卻是遲遲未開，仟夕瑤甚至感覺到肚子里孩子在拼命掙扎，她的眼淚撲簌簌的流了出來，忍不住對著唐氏說道，“娘，寶寶在動，他是不是沒辦法呼吸了，是不是要不行了?！?/br>
    唐氏嚴(yán)苛的喊道，“夕瑤！你在說什么?！?/br>
    仟夕瑤震住，唐氏卻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又把語氣放軟，溫聲說道，“夕瑤，你要堅持住，寶寶肯定會沒事的，你要相信自己。”

    “娘……”

    唐氏背過身子，擦了擦眼淚，回頭的時候又是一副無事的樣子，說道，“娘生你的時候可是疼了三天三夜，當(dāng)時那產(chǎn)婆還說你快不行了，娘偏不信邪，熬著一口氣才把你生下來，差點一尸兩命，你也要爭氣才是。”

    仟夕瑤摸了摸肚子，一種無形的力量涌上心頭，她現(xiàn)在也是一個母親，唐氏那么堅強(qiáng)，她為什么就不能像母親學(xué)習(xí)，也要做一個堅強(qiáng)的人？這樣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要振作起來！“娘，那催產(chǎn)藥可能不行，你在讓徐太醫(yī)開點別的藥?！?/br>
    唐氏欣慰的點頭，摸了摸仟夕瑤的頭就走了出來，門外徐太醫(yī)，仟秋白都在，產(chǎn)婆也走了出來，哭喪著臉說道，“夫人，在拖下去可是不行了，現(xiàn)在只能選一個，要么就是孩子，要么就是大人，我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闭f完就跪了下來。

    頓時，這話如同一個石頭丟入湖水中一般立時就激起了千層浪。

    仟秋白臉色慘白，一個踉蹌差點倒在地上，這會兒他真是后悔為什么沒有學(xué)婦科，不然也不會看著女兒受苦眼一點忙都幫不上。

    徐太醫(yī)也沒有想過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越想越是恐懼，按照皇帝對這珍妃的看重，今天要不是母子平安，他興許都不能活著走出這里了。

    這邊唐氏強(qiáng)自鎮(zhèn)定，腦子轉(zhuǎn)的飛快，好一會兒才說道，“夫君，我記得當(dāng)時我也是難產(chǎn)，你卻說有個方子可以用一用，卻是有些兇險?！?/br>
    “不行，不行?！鼻锇啄樕珣K白的搖頭，“那個連五成的把握都沒有！”

    唐氏咬牙說道，“現(xiàn)只能保住一個，你選哪個？”

    “我哪個都不選?！币贿吺桥畠海贿吺俏磥淼膶O子，他怎么選？如果一定要痛苦的選擇，他自然更想要女兒的性命，可是這話他怎么說？

    “那就用那個法子?！碧剖侠淙徽f道，“你別這般婆婆mama的，雖然不過五成把握，但是比只能保住一個強(qiáng)，興許冒險一試，兩個人都平安了！”

    唐氏一席話如同一盆冷水潑在仟秋白的頭上，他頓時就清醒了過來，說道，“夫人你倒是提醒了我，現(xiàn)如今還有什么辦法了？”說完看了眼徐太醫(yī)和產(chǎn)婆，徐太醫(yī)則是連連搖頭，產(chǎn)婆只跪著不說話，“就按照這個法子來吧?！闭f完就露出堅定的神色來。

    仟秋白就把方法對產(chǎn)婆說了，每說一句，產(chǎn)婆臉色就變白一分，抖著身子說道，“這不行，這不行，說不定兩個人都會死，夫人，你還是跟奴婢說到底是保大人還是保住孩子吧，其你說的那個法子我真做不了?！碑a(chǎn)婆其實也知道這個方法，但是太過兇險，所以不愿意去做，她們只做有把握的事情，比如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總歸能保住一個，比起一尸兩命要強(qiáng)上許多。

    唐氏卻冷然的說道，“你別以為自己能摘出去，今天不管孩子出事，還是珍妃娘娘出事情，你都吃不了兜著走?！?/br>
    產(chǎn)婆想起皇帝對珍妃的看重，發(fā)抖的身子突然間就停了下來，抬頭看了眼唐氏，只見她目光犀利的看著自己，如同要看到心靈深處，心口一陣發(fā)苦，想了想，咬牙說道，“就按照夫人說的辦?！?/br>
    “起來吧?！碧剖习旬a(chǎn)婆扶了起來，說道，“我早就聽說在這京都，你是最好的產(chǎn)婆，宮里十個貴人，有八個是你接生的?！?/br>
    產(chǎn)婆見唐氏剛才還那么凌厲如刀，這會兒又溫聲細(xì)語的夸獎自己，知道這是給自己臺階下，說道，“那都是別人夸大之詞?！?/br>
    唐氏卻搖頭說道，“我們說的法子想必你也知道，只是太過兇險……，但是現(xiàn)在也是沒法子了，只能放手一搏，要是珍妃有個好歹，我和夫君也不會活了?！碧剖显缇拖牒昧?，如果兩個人都保住就是幸事，如果不幸……，她失了這個女兒，還有什么活頭，還不如一起去了，這是做了必死的決心了。

    產(chǎn)婆心中一凜，心道，可憐天下父母心，頗有幾分動容，說道，“夫人放心，我定當(dāng)盡全力。”產(chǎn)婆知道這會兒她已經(jīng)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

    這邊幾個人剛剛商量完畢，唐氏扶著產(chǎn)婆正要進(jìn)去，忽然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忽然一身盛裝打扮，華貴逼人的女子在眾人的簇?fù)硐伦吡诉^來。

    唐氏皺眉，說道，“貴妃娘娘怎么來了?！?/br>
    柏氏大搖大擺的走了進(jìn)來，剛進(jìn)來就對著跟隨在一旁的醫(yī)女說道，“這是現(xiàn)在是管事?！?/br>
    醫(yī)女看了眼產(chǎn)婆，目光又掃過唐氏和仟秋白，最后指著產(chǎn)婆說道，“是錢嬤嬤。”這個錢嬤嬤就是那位產(chǎn)婆。

    錢嬤嬤也認(rèn)識貴妃，趕忙上前行禮說道，“見過貴妃娘娘?！?/br>
    柏氏瞄了眼錢嬤嬤，用帕子當(dāng)著鼻子說道，“什么味道……”

    錢嬤嬤看看自己身上沾染的羊水，趕忙縮了縮身子，柏氏皺著眉頭問道，“現(xiàn)在是什么情形?！?/br>
    錢嬤嬤看了眼唐氏，低頭恭敬的把剛才對仟秋白說的話都講了一遍。

    貴妃捂著鼻子的帕子僵了僵，目光中有幾分異樣的火花在閃動，剛才醫(yī)女可是過來說恐怕是不好了，只是沒有想到已然到了這般兇險的地步，問道，“你的意思，現(xiàn)在是要么保大人，要么保孩子是不是？”

    錢嬤嬤總覺得貴妃這來的有點突然，她不安的看了眼唐氏，見她臉色凝重，想起剛才半威脅半哄的話來，有種說不來的恐懼，期期艾艾的說道，“是……差不多這個意思?！?/br>
    只是錢嬤嬤話還沒說完就見柏氏怒道，“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話都說不利落，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要是沒有辦法，這京都多得是產(chǎn)婆，又不是只缺你一個人?！卑厥系脑拝s是沒錯，這次仟夕瑤生產(chǎn)，陪著的產(chǎn)婆至少五六個，只不過這位錢嬤嬤是最頂尖的而已，所以眾人都以她馬首是瞻。

    錢嬤嬤知道遇到一個難纏的角色，嚇的出了一身的冷汗，趕忙說道，“正是這樣?！?/br>
    柏氏看了眼眾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唐氏和仟秋白身上，語氣帶著說不來的凜然，“陛下無子多年，千盼萬盼終于盼來了這一胎，只是眼看小皇子就要呱呱墜地，卻是遇到了這樣的難產(chǎn)?！闭f道這里一副傷心的模樣，嘆了一口氣走到唐氏跟前，又說道，“仟夫人，我知道珍妃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也舍不得她受苦，可是這皇家院內(nèi)，子嗣才是頭等大事，meimei要是知道她是為了給孩子一條活路，給陛下留下血脈而去，肯定也是愿意的?！?/br>
    仟秋白倒抽了一口冷氣，唐氏卻是目露兇光，對著柏氏說道，“你別胡說八道什么！”

    柏氏眉頭一皺，目光中戾氣盡顯，冷聲說道，“仟夫人，我敬你是珍妃的生身母親才對這般客氣，你卻如同那市井潑婦一板，不知好歹。”隨即語氣一轉(zhuǎn)，帶著幾分得意，說道，“我知道仟夫人你也是舍不得女兒，可是別說是我，就是陛下在這里，也可肯定會選擇保住孩子，至于你們剛才說的那冒險一試的法子，弄不好小殿下就這么去了，誰敢做？”說完就帶著幾分示威看了眼眾人。

    眾人心中各自盤算，卻都覺得柏氏說的在理，雖然皇帝盛寵珍妃，但是如果讓皇帝選擇子嗣還是珍妃的性命，恐怕頭一個選的還是子嗣吧？比起那么兇險的方法，想要兩個都平安，最后說不定一尸兩命，還是安全點，只保住一個就好。

    唐氏陪著仟夕瑤在宮中多日，早就知道她和貴妃柏氏不和，明白這也是柏氏趁著皇后昏睡之際來搗亂來了，不能讓她得逞，但是見她把女兒的生死說的這般坦然，只覺得一口惡氣涌上心頭，摸兩下腰間卻發(fā)現(xiàn)那常年攜帶的匕首早就在進(jìn)宮前放在家里，畢竟宮里不讓帶兵器，想了半天，從頭上摸下一根簪子，朝著柏氏就射去。

    柏氏只覺得銀光一閃，耳邊火辣辣的，她伸手一摸，都是血，而她身后則有一根簪子被插入后面的門縫中，她嚇的花容失色，喊道，“大膽惡婦，竟然對本宮行兇，來人，還不給我抓起來。”

    有那侍衛(wèi)過來，卻是看看唐氏，不敢動手，這時候誰敢抓珍妃的母親？

    唐氏只覺得氣不過，頭上又沒簪子，脫下來鞋子，又朝著柏氏丟去，她本就練家子，那準(zhǔn)頭自然不一樣，一下子就砸在了柏氏的臉上，很快，柏氏那精心打扮的面容上立時出現(xiàn)了一個鞋印，最后又變得紅腫了起來，哪里還有之前的美貌。

    柏氏差點暈過去，唐氏卻是趁機(jī)拉著錢嬤嬤的手往產(chǎn)房里走，說道，“快隨我走。”她算是想明白了，這柏氏就是來搗亂的，不用聽她的，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大不了她跟著女兒一同去死。

    錢嬤嬤瑟瑟發(fā)抖的跟隨唐氏進(jìn)了產(chǎn)房，又眼睜睜的看著唐氏把門插上，說道，“夫人，你這是……”

    唐氏目光如炬，說道，“錢嬤嬤，我女兒好你就好，我女兒要是不好，你也不會有好日子，就算你保住了孩子，難道陛下就不會遷怒嗎？”

    錢嬤嬤心中一凜，她剛才差點就按照柏氏的話去做了，可是這會兒聽了唐氏的話才恍然回神，按照皇帝對珍妃的寵愛程度，就算是小皇子保住了，珍妃沒有保住，皇帝自然是遷怒，那時候恐怕她們這一行人可都要陪葬了。

    貴妃向來是心狠手辣之人，既然下定了決心又怎么會讓唐氏得逞，她平日倒是養(yǎng)了不少聽話的侍從，又見她說的頭頭是道，自然是愿意跟從。

    如此到了帶了許多人過來砸門，勢必要把門弄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