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沈嫵一大早去老祖宗的存善居請安,然后過來找韓氏,準(zhǔn)備去莊子里找她二舅舅。一說起韓明淵,正坐在主位上喝茶的沈仲欽一張俊臉沉了沉。 韓氏面色紅潤,艷若桃李,比之前段日子愈發(fā)的嬌艷明媚。她看了則是莞爾一笑,對著沈嫵道:“娘陪你一塊兒去。” 一塊去? 沈仲欽哪里肯啊?他輕咳了一聲,對著沈嫵道:“阿眠,還是爹爹陪你去吧?!?/br> 沈嫵不傻,知道爹爹和她那二舅舅有隔閡,便走到沈仲欽的身后殷勤的替他捏了捏背。一壁捏著一壁聲音甜糯道:“爹爹剛回來,自該好好休息才是。爹爹你放心,這明遠(yuǎn)山莊離咱們國公府不遠(yuǎn),女兒自己可以去的。” 女兒如此的貼心,沈仲欽欣慰不已。 如此,韓氏也沒有什么可說的了。 韓氏道那他二哥喜歡喝茶,便讓沈嫵帶了幾包上好的茶葉。 沈嫵也不刻意打扮,只穿著滾雪細(xì)紗繡著蘭花圖案的粉衫白裙。畢竟是去拜師的,穿得干干凈凈就是了。平日一貫愛美的小姑娘,在首飾上更是簡單,頭上只戴了兩朵精致小巧的珠花,耳垂處添了一對紅寶石耳墜。 可是如此的清水出芙蓉,越發(fā)顯得小姑娘嬌嬌俏俏,玉質(zhì)亭亭。 雖說帶了茶葉,可沈嫵也想給這二舅舅買一份禮。馬車路過琳瑯館的時候,沈嫵便被立夏扶著下了馬車,進(jìn)了琳瑯館。 琳瑯館是晏城最有名的首飾店。 晏城貴族圏的女子,若是沒有琳瑯館的首飾,那便算不得什么貴氣。沈嫵一向受爹娘疼愛,本身就是個愛美的,最是喜歡來這些首飾鋪子衣裳鋪子,而韓氏也是琳瑯館的老主顧,自小便帶著沈嫵來琳瑯館,久而久之,這琳瑯館的老板娘都認(rèn)識她了。 琳瑯館的對面正是一品居。 此刻一品居的三樓雅間,正有一個男子在往外看。男子瞧著馬車上走下的粉衣姑娘,頓時就挪不開視線了,見這小姑娘生得清麗絕色,瞧著明晃晃的,光是一個側(cè)臉,便讓他有些神魂顛倒。 站在窗前的這個墨綠色錦袍的男子正是當(dāng)今的大皇子——魏王傅灃。 雅間還有兩位。 這其余兩位,便是三皇子傅沉和四皇子傅湛。傅灃一張臉生得俊朗,卻是雙目渾濁,一看便是縱|欲過度。他瞧著那嬌滴滴的小姑娘,一時目露激動之色,忙招呼正在喝茶的傅沉傅湛,道:“這小姑娘生得真美,真是仙女下凡啊……” 傅灃的性子輕佻又風(fēng)流,說話的時候也是毫不遮掩。 晉王傅沉是個溫潤儒雅的男子,自是沒有說話。而一側(cè)的傅湛更是漠不關(guān)心,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這魏王府盡是一股脂粉味,到外頭來還忘不了女人,也難怪這嘉元帝寧可久久不立皇子,也不肯讓這個嫡長子當(dāng)太子。 傅灃見兩位弟弟如此不感興趣,便覺得有些無趣,嘆道:真是沒眼福。 他看著那一襲粉衫白裙的小姑娘進(jìn)了琳瑯館,便將目光落在了停在外頭的馬車上,擰著眉“咦?”了一聲,然后才喃喃道:“怎么是定國公府的姑娘……” 定國公府的姑娘他不是沒見過。 那沈氏雙姝芳名遠(yuǎn)播,他也曾借著機(jī)會一睹芳容,可那兩位小姑娘身上都是一股子書卷氣,名氣雖大,這容貌卻不是拔尖的。怎么說他也是閱女無數(shù),這定國公府雖然不是什么惹不起的人家,卻到底還是開國功臣,他自是沒必要去招惹。 可是這么漂亮的小姑娘卻是頭一回看到。傅灃心頭有些癢癢的,只覺得這么一個小美人若是不藏進(jìn)他的魏王府,實在是太可惜了。 ……定國公府。 傅湛執(zhí)著茶盞的手一頓,然后才垂了垂眼。他不急不緩低頭淺啜了一口清茶,而后才對著傅灃和傅沉道:“大哥三哥,我想起來還有要事,先走一步?!?/br> 語罷,便是霍然起身。 傅灃還未回過神,一聽著四弟要走,剛欲阻攔,卻見這傅湛都也不會走出了雅間。傅灃皺著眉頭對著傅沉抱怨道:“你說這四弟怎么就不開竅呢?上回我去他的祁王府,那些個丫鬟個個丑得不像話,簡直是……不堪入目啊?!?/br> 其實祁王府的丫鬟并不丑,只不過姿色平平,可對于終日被美人環(huán)繞的魏王傅灃來說,卻是個個丑如無鹽。 傅沉沒有回答,只彎唇笑了笑,露出一貫溫文爾雅的姿態(tài)。他想著方才傅湛的神色,一時有所察覺,白皙的指腹摩挲著汝窯茶盞,動作悠哉,盡是一股溫潤矜貴之氣。 看來他這四弟不是對女色不感興趣,而是……眼界太高。 · 沈嫵一眼就看中了一個白玉發(fā)冠。 那日她瞧見二舅舅頭上戴著一個半舊的發(fā)冠,想來是日子久遠(yuǎn)了。如今她重新買一個新的,也算是合了他的意。 沈嫵付了錢,接過裝著白玉發(fā)冠的紫檀木匣子準(zhǔn)備去莊子,卻看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進(jìn)來,身后還跟著一個青衣小廝。 她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見祁王傅湛。 祁王傅湛一襲白色錦袍,生得豐神俊朗,端的一副矜貴氣派。沈嫵雖欣賞他的容貌,卻也只暗暗道:真是糟蹋了這副皮囊。 說起來沈嫵真是怕極了他,這人惹不起她自然是躲著,本想著一直躲在府里不出門,可如今有了拜師這件事,就忘了這一茬。立夏顯然也是有些知曉的,她瞧著自己姑娘這副模樣,便越發(fā)覺得這祁王氣勢懾人。 傅湛看著小姑娘看自己的眼神又驚又怕,一時也頗為無奈,袖中的手松了松,這才將沈嫵領(lǐng)進(jìn)了里屋。而立夏想跟上去,卻被傅湛的貼身侍從衛(wèi)一攔在外頭:“立夏姑娘還是別進(jìn)去的好,王爺只不過是想同你家姑娘說會兒話?!?/br> 他家王爺可是兩個月沒見沈六姑娘了,若是今日王爺還見不到沈六姑娘,估計就會忍不住做一回偷香竊玉的賊了。 衛(wèi)一覺得,自己是拼了命也要護(hù)著自家王爺?shù)拿暋?/br> 可立夏哪里是好惹的主?她看著面前一襲青色侍從服的年輕男子,皺了皺眉道:“讓開,不然本姑娘不客氣了?!?/br> 衛(wèi)一打死也不讓,可畢竟是沈六姑娘的丫鬟,他也不敢隨便得罪。 立夏抬了抬睫,然后伸手就將面前這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衛(wèi)一放倒,繡鞋踩到他的心口,語氣淡淡道:“不自量力。” 衛(wèi)一嚇到心肝顫了顫,沒想到這個小丫鬟居然身懷絕技,功夫這般俊??伤睦锔曳潘M(jìn)去,只抱著立夏的腳道:“立夏姑娘,你方才可瞧見了,我家王爺可沒有逼沈六姑娘?!?/br> 立夏一怔,這才頓悟,然后狠狠的在衛(wèi)一的心口處踩了一腳。 而里屋,沈嫵見傅湛坐在自己的身側(cè),不由得蹙了蹙眉——今日這事兒若是傳了出去,那就是私會外男的名頭。 沈嫵心里可是早就認(rèn)定了傅湛是個表里不一登徒子,竟會仗著自己的身份欺負(fù)小姑娘家。 傅湛原是生氣,可這會兒瞧著她嬌嬌小小的模樣,欲說出口的話也只能吞進(jìn)肚子里。他細(xì)細(xì)端詳,見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臉又生生瘦了一圈,皺眉心想:不過兩月未見,竟瘦成這副德行了。 “你瞧瞧你,定國公府不給你飯吃嗎?”傅湛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嫌棄道。小姑娘若是給他養(yǎng),他肯定會把她養(yǎng)得白白胖胖,和琉璃一個樣。 哪里是瘦了?分明是小姑娘抽條,身姿越發(fā)窈窕了起來。 沈嫵氣得眼睛瞪得大大的,想掙脫他的手,卻被他用力的捏住。傅湛覺得她的皮膚格外的嬌嫩,他不過稍稍用力就捏出紅印子了。他一時心疼便立馬松了手,改握她的小手,語氣溫和道:“有沒有想本王?” 沈嫵漲得小臉通紅,這話說得像是兩情相悅似的。 ……真是厚臉皮! 她想抽出手卻被握得更緊,只得咬了咬唇惱道:“王爺請自重。” 傅湛真是喜歡慘了她這副模樣,小臉紅彤彤的,像顆成熟的果子,生得宜喜宜嗔,讓人恨不得捧在手心好好寵著才是,若不是看在她尚未及笄的份上,早就想法子娶回家了。而眼下兩個月沒見,他可是牽腸掛肚。 瞧著她粉嘟嘟的小嘴,傅湛彎了彎唇,那日他怕嚇到了她這次沒親,回府之后卻是后悔極了。 “你遲早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摸一摸又怎么了?”傅湛厚著臉皮道。 沈嫵本就討厭傅湛,眼下如此光明正大的私會,更是對傅湛一點兒好感都沒有。 沈嫵沒說話,傅湛卻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知道她出身勛貴世家,自己的舉止的確是唐突至極,也難怪她會把自己當(dāng)成登徒子,可是有些事情他自己卻沒法控制。 若不是這樣,他今日如何能見到這小姑娘。 只不過,傅湛想著方才的事情,心里頭有些不舒服。待目光落在小姑娘手里捧著的紫檀木小匣子上,傅湛才頓了頓,然后一伸手將匣子奪了過來。 “哎,你還給我……”沈嫵嚷著去奪,卻被傅湛伸手抱個滿懷。 正說著,卻見傅湛早就將匣子打開了,里頭放著一個上好的白玉發(fā)冠,瞧著頗為精致,一看便是價值不菲。傅湛暗道這小姑娘真是大方,卻還是忍不住低頭凝視著她的小臉。 他看著她瘦巴巴的小臉,水靈靈的眸子,伸手親昵的刮了一下她的瓊鼻,鳳眸含笑得意道:“給本王的?” 作者有話要說: · 傅湛:情人節(jié)禮物?還說不喜歡本王~ 阿眠:…… ——祝妹紙們情人節(jié)快樂,蠢作者慶幸自己是單身狗,今天可以酣暢淋漓的碼字,晚上會繼續(xù)更~ ☆、第015章:一年【重寫完畢】 —— 沈嫵從來沒有見過像傅湛這么無恥的人。若是之前,她還因著他的身份不敢惹他對他客客氣氣,有些事情亦是能忍則忍,可眼下這廝分明是得寸進(jìn)尺了。 察覺到她的動作,傅湛的手箍緊了一些,小姑娘嬌軟的身子讓他舍不得太用力。他聞著小姑娘身上的馨香,彎唇淺笑道:“本王很喜歡?!?/br> “這不是給你的。”沈嫵忙從他的懷里掙脫,不滿道。 傅湛的面色僵了僵,看著小姑娘含羞帶俏的臉頰,一雙眸子變得幽沉幽沉的。他用手指戳了一下她光潔的小腦門,挑了挑眉道:“不是給本王的,難不成是給你那表哥的?”這白玉發(fā)冠也不像是給她爹爹的,如此說來,她身邊親近一些的男子,怕是只有那容琛了。 傅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沈嫵不知這傅湛為何又扯到了容琛,可是她摸不清傅湛的性子,生怕他會對容琛不利,便如實道:“不是,是……是我二舅舅?!?/br> “韓先生?”傅湛把玩著白玉發(fā)冠,脫口而出道。 沈嫵驚訝,卻還是忍不住問道:“王爺知道?” 難得見她好聲好氣的說話,傅湛心里有些飄飄然,眉梢處也染上了溫和之色,他道:“關(guān)于你的事情,本王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br> 這段日子她沒心沒肺的,他卻是日日派人打聽她的消息,就連她每日穿什么顏色的衣裳,戴什么花式的首飾,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只不過這些事情他不會告訴她,不然估計小姑娘又會對他產(chǎn)生恐懼。 再說這韓明淵可是大齊的第一畫師,如今雖低調(diào)回了晏城,可還有誰人不知?若不是韓明淵不喜見外人,只怕這會兒去明遠(yuǎn)山莊拜訪的人估計都踏破門檻了。 沈嫵咬了咬唇不說話,只垂著眼道:“既然王爺知道,那就把這發(fā)冠還給我吧?!边@琳瑯館的東西每件只有一樣。再說了,就算還有,她出門也沒帶這么多銀子,自然是買不起第二樣了。 可是傅湛卻是不肯。 小姑娘的眼光極好,這發(fā)冠很合他的意。其實他也不缺什么發(fā)冠,只是她送得人雖是她的二舅舅,可到底還是男子,遂令他心里有些不舒坦。他不急不緩將發(fā)冠放回紫檀木匣子,然后將匣子闔上,隨手?jǐn)R在一旁的酸枝木鏤雕鑲理石八角幾上,對著沈嫵道:“本王喜歡?!?/br> 言下之意就是他收下了。 沈嫵氣得腮幫子鼓鼓的,就差跺腳了。 傅湛見小姑娘生氣了,便安撫道:“待會兒本王陪你再去挑一樣便是了。” 沈嫵哪里敢接受他的好意?。恐粨u了搖頭說不用了。反正以后來日方長,她總有機(jī)會給二舅舅送禮的。至于今日,帶了娘親的茶,也不算失了禮數(shù)。 傅湛看著小姑娘粉嫩嫩的臉頰,忍不住多瞧了幾眼。今日見她裝扮素凈,只有耳墜處的這對紅寶石耳墜晃晃悠悠的??上锰每矗埵谴┑么植家律?,也遮不住她的姿容。想起方才那傅灃的眼神,傅湛心里便有些不悅,好在小姑娘不常出門。只是他最是了解傅灃對于女色的沉迷,雖是定國公府,可只要有了肌膚之親,這定國公府又能拿他如何? “以后少出門,可記得了?”傅湛道。 沈嫵不知道傅湛為何會說這個,可就算他不說,她也不會出門的。 看著她乖巧溫順的模樣,倒讓他頓生起一股保護(hù)欲。傅湛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感受著這番細(xì)膩溫滑,嘴角下意識的翹了翹:“那琉璃可還聽話?” 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