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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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正琢磨祁連修所出題目的答案,卻發(fā)現(xiàn)江和正眨著亮晶晶的眼眸看著自己。這是? 江和正與大姐四目相對,愣了下。他像個老大人一般,沖其安慰地一笑。 大姐的苦,他懂了。 清月以為江和正被祁連修嚇著了,竟有些不忍心,轉(zhuǎn)頭跟江賓璋道:“還是個孩子,才不過十二歲的年紀(jì),哪懂那般多。王爺,您說呢?” 祁連修眼底閃過一絲遲疑,還是點點頭。 這題他八歲就會了。 “那就寫三遍!以后好好給我好好讀書!”江賓璋忽想起江琬,恨恨地呵斥道。 清月看不慣江賓璋這樣,插話道:“教子該曉之以理,父親不如先告知大弟弟此題答案為何,也讓他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br> 祁連修也好奇江賓璋會不會,挑眉看他。 江賓璋尷尬了下,變了臉色。 卿侯咳了兩聲,嘿嘿笑起來:“今日是大孫女回門大喜,你們何必一直討論學(xué)問,我這老頭子都聽不下去了。哎呀,乖孫子到老夫這兒來。還是年紀(jì)大了好,不用讀書,不用cao心雜事,一心享???。” 眾人忙附和這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二太太笑著讓清月嘗一嘗新上來的芙蓉糕。 清月捻了塊放進(jìn)嘴里:“味道很好?!?/br> “難得王妃喜歡,是宮里頭出來的廚子,最會做這個。可巧王妃您喜歡吃芙蓉糕,讓他隨您回府正合適?!倍珮泛堑?。 清月點點頭,也不推拒孫氏的好意。她想了下,轉(zhuǎn)而笑問二太太:“倒想起來了,太子妃跟二嬸子掛著親戚?” “是是是?!睂O氏笑著點頭,。她神情看似十分榮耀,卻掩不住眼中的尷尬。 世家大族都分嫡派支脈,二太太在娘家地位自比不過嫡系出身的太子妃。清月心料她二人的關(guān)系并非十分好,笑了笑,也就不提了。 孫氏感激地看清月一眼,便借口去宴席。 江賓璋趁機想和祁連修聊聊先前的誤會。既然他二人已經(jīng)成親戚,還有什么解不開的結(jié)。 江和正一臉難色,在江賓璋身后戳了戳。 江賓璋以為他鬧小脾氣,皺眉瞪他。 江和正趕緊低聲道:“父親,門口?!?/br> 江賓璋順勢掃一眼,見門口站著一嬤嬤。江賓璋一眼就認(rèn)出這嬤嬤是江琬身邊的,見她一臉急色,怕是出事兒了。 江賓璋忙托詞告退,將嬤嬤領(lǐng)出門來。 “老爺,大事不妙了。二姑娘硬是鬧著要出府去找大太太,她拿著剪刀逼自己。奴婢們怕二姑娘傷了,不敢攔著?!?/br> “混賬!” 江賓璋急忙跑到梅紅苑。江琬已經(jīng)拿著剪刀走到院外。她一見江賓璋,趕緊退到院中央。 “你鬧什么,快把剪刀放下!” “你們都不理我,只有母親最疼我,我去找母親?!苯纯蘖魈榈馈?/br> 奶媽忙在江賓璋一邊兒解釋:“才剛二姑娘想找大爺,小的們?nèi)チ耍鬆斠蛎χ菀娡鯛斖蹂鷽]法子來。二姑娘一聽這話,心里就難受,便鬧起來了?!?/br> “你不理我就罷了,和正跟我是一個娘肚子里出來的,他竟對我也不管不問。我才是他親大姐!” 江賓璋氣得無話可說,抖著手指江琬?!八厝瘴姨珣T著你了!琬兒,你以前的乖巧、善解人意都哪兒去了?” “我要見我娘!”江琬將剪刀的尖峰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不會想見?!币挥泟C冽的女聲劃過。 江琬愣了下,往外看,身著一襲緋紅色華服的江清月格外顯眼。人比花嬌,說的大概就是她這樣的人吧。 江琬嫉妒心四起,瘋一般地指著江清月喊道:“讓她走!” 江賓璋尷尬的看一眼清月,埋怨她來添亂,卻又沒法子將她趕走。她而今是王妃,滿院子的奴才皆為她叩首行禮。 江賓璋覺得這回完了,倆姐妹本來就不對付,這一鬧一準(zhǔn)兒鬧大了。 “你若想尋死,早不會在人前這樣鬧了。既然不想死,又何必如此,明智地選擇后路豈不更好?”清月上下打量江琬,見其清瘦了許多??磥斫弦恍校芰嗽S多煎熬。 江賓璋慌張的往清月身后瞧,沒發(fā)現(xiàn)祁連修的身影,大大的松口氣。幸好王爺不在! 江琬愣了下,哭得更兇。她是不想死,這么鬧下去只會讓父親更嫌棄她??墒撬滩蛔?,她受夠了父親的忽視,她想念母親。 江琬拿著剪刀的手抖了抖,淚眼婆娑地看著江賓璋?!拔抑幌胍娢夷铩!?/br> 清月轉(zhuǎn)眼看向江賓璋:“告訴她真相?!?/br> 江賓璋大驚,不知所措的伸手,哄江琬放下剪刀。 “什么真相?”江琬瞪大淚眼。是了,一定有什么隱情,不然父親怎么可能把懷孕的母親一人丟在莊子上。真相到底是什么? 江琬心中又不好的預(yù)感,驚恐的看向江賓璋,又看向清月。都怪她,她一回來母親才出事的! 江賓璋沒好氣的嘆息一聲,打發(fā)院中所有無干人等退下。 院子里幾十號人呼啦啦的退了出去。清月反而直接走進(jìn)屋,坐下來。 江賓璋想讓她避開,但看清月冰冷地看著自己,又把話咽了回去。他這是生女兒還是生的祖宗,就兩個女兒,沒一個是省心的。 江賓璋嘆口氣,跟著進(jìn)屋了。江琬做戲沒人可看,愣了愣,也跟著進(jìn)屋。江賓璋以放下剪刀為交換,與江琬道出了實情。因有江清月在,他的解說自然要不偏不倚,甚至忽略了清月在這件事中的關(guān)鍵作用,只說是自己發(fā)現(xiàn)實情的,順便以此來討好清月。 江琬不敢相信這些話,看眼清月,瘋狂的搖頭?!斑@不可能,”母親怎么會殺人! “不管你怎么認(rèn)為,她自己已經(jīng)認(rèn)下了?!鼻逶旅鏌o表情地盯著江琬,冷笑,“按理說傷心憤恨的該是我,你委屈什么?你可曾想過,這些年流落在外的人換成是你,你會什么樣。憑你手拿一把剪刀,靠威脅人過日子么?” “我……”江琬哽咽了半晌,什么話都說不出。雖然她這段日子也曾預(yù)想過母親可能出事了,但事實真相真擺在她的眼前時,她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巨變太令人難以承受,她好絕望。 “為父瞞著你,也是想讓你好過些。”江賓璋悠長地嘆氣,一臉無耐,又?jǐn)[出一臉慈父相。 清月覺得很可笑,冷笑兩聲。 “你就笑個夠吧,我比你慘了。”江琬哭道。 清月轉(zhuǎn)眸看她:“笑你?你還不配。” “你說什么?”江琬氣得拍案而起。 “這么點事兒你就要死要活的,怎可能入得了我的眼?!鼻逶吕淅涞貟咭谎劢?,站起身,“我確不喜你,但你母親犯下的罪過與你無關(guān)。你活得好與不好,亦與我無關(guān),好自為之。” 清月說罷,便拂袖離去。 江琬哭得稀里嘩啦,恨得直拍桌。江賓璋哄不好她,就在一邊看著。江和正趕過來的時候,江琬已經(jīng)哭得岔氣了。 清月一路匆匆走過竹林,在水榭處與祁連修匯合。 祁連修見她面容略顯哀傷,淺笑著拉起她的手,與其十指相扣?!澳阌趾伪啬亍!?/br> “她是無辜的?!比绻?dāng)年有人肯放過她們姐弟,何至于落得身死的下場。斬草除根,她最厭惡這個詞,也不可能那樣去做事。盡管她知道江琬以后可能會恨她入骨,但她此刻是無辜的,便不該受到無謂的報應(yīng)。 祁連修發(fā)現(xiàn)清月身子有些簌簌發(fā)抖,輕輕地攬她入懷,抱緊了她。 “王爺是不是覺得我過于心善了,甚至有些假慈悲。”清月無奈笑道。 “不,”祁連修淺笑,略帶涼意的指尖劃過清月的臉頰,令清月的整顆心都跟著波動不安了。 “你像個栗子?!逼钸B修語出驚人。 “栗子?”清月不解。 “殼斗帶刺,皮硬,煮熟了剝開,卻是香甜軟糯的里子?!逼钸B修微微頷首,淺笑著捧著清月的臉頰,百看她不厭。 清月仰頭看著祁連修,眸光點點,情生意動。她本要說些感謝他的話,卻聽見有腳步聲傳來。清月轉(zhuǎn)眼一看,是江和正帶著人來了。她含羞地拉住祁連修落在她臉上的手,避免他二人親昵的舉動被弟弟看到。 “原來王爺喜歡吃栗子。”清月眼看著往這邊奔的江和正,繼續(xù)道,“妾身回去就讓廚子給您做一桌栗子宴?!?/br> “你做的本王才吃?!逼钸B修低著頭,與江清月的距離恰好合適,再一點點,他的唇便可抵在清月白皙而飽滿的額頭上。 “王爺,王妃。”江和正剛過來,忙請安喊道。 “快免禮。”清月道。 江和正暗自打量江清月的神色,見其態(tài)度還算和善,心里好一頓松口氣。 “二嬸子在北園擺了戲,請王爺王妃去瞧瞧呢?!苯驼Φ?。 祁連修點點頭,讓人帶路。江和正隨后跟著,看著清月的表情有些為難,似有話說。 清月放緩腳步,和江和正走在后面?!坝惺裁丛捳f吧?!?/br> “太太的事兒我知道了?!碧崞鹉赣H,江和正有些哀傷,眉宇間有揮之不去的愁色。但江和正明白是母親錯了,她容不下大姐,甚至差點害死了大姐。他替母親羞愧,父親把她圈禁在莊子里也屬常情。 “嗯?!鼻逶聭?yīng)和,暗觀他的神色。 江和正遲疑了下,又道:“二姐平日被爹娘嬌寵慣了,母親不在身邊,她一時間難以接受。求大姐恕罪,別怪罪她?!?/br> “好?!鼻逶麓鸬酶纱?。 江和正眸光閃爍,驚訝地看著清月,心里有些感動?!安艅偞蠼闫鋵嵤菫榱藙袼?,對不對?”如果大姐真的憎恨二姐,盡管由著她自身自滅,她根本不必用話譏二姐,迫使二姐冷靜下來。 清月看他,無所謂的笑了笑:“這不重要,讓她恨吧?!?/br> 江和正愣住,下意識的放緩腳步??粗丝田L(fēng)華萬千的大姐,他憶起父親曾說的那些關(guān)于她的過往,心里竟莫名地有些發(fā)酸。 “你過來!”祁連修背對著江和正抬了下手。江和正忙追上去,忐忑的看著祁連修。 “本王先前所問,你此刻可知曉答案了?” 江和正搖頭:“想了很多,卻把自己繞進(jìn)去,更糊涂了?!?/br> “性有來脈,可求源頭,命為性之源頭;命有落脈,不能舍卻實際,命為性之實際?!逼钸B修回他道。 江和正停住腳步,原地踟躕半晌,恍然大悟,高興地跑上前跟祁連修謝恩。 江清月完全聽不懂,她果然書讀少了。 回門的新娘要趕在黃昏前早早的歸家。二人看了一會子戲,便就告辭了。 臨走前,江賓璋面帶薄怒趕過來。他只敢跟清月說此話:“你來這之前去看你那邊的jiejie弟弟了?” 清月?lián)P眉淺笑:“不僅去了,還開心得掉眼淚,如何?” “你?”江賓璋恨得攥緊拳頭,因見祁連修立在不遠(yuǎn)處用冷眼刮他,故才沒有下話?!斑@次就罷了,愿王妃以后能拎得清輕重。” “本妃就是拎得清,才會先去那兒。”清月沖江賓璋粲然一笑,轉(zhuǎn)身上車。 一行人消失在街口,江賓璋還氣呼呼的站在卿侯府的大門外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