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一直到傅迷薇抱著白玫瑰離開,言論自由時間開始。 “真是天生狐貍精?!?/br> “電視上不如真人好看呀,看看那腰,那腿……” “不知道她的飯局得多少錢……” “飯局?估計早被包養(yǎng)了,送花的定是金主,現在混圈兒,身后沒幾個金主,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br> “說起金主,這次的華廷影后居然是任驚鴻,她背后金主是誰?” “任驚鴻不是跟影帝一對兒嗎?” “我聽說她包養(yǎng)小白臉……” 一聲咳嗽,眾人看著墨鏡……仿佛能感覺墨鏡后面犀利的眼神,頓時紛紛作鳥獸散。 只是日后恐怕又會流傳:傅迷薇跟導演也有一腿。 如此流言,總是群眾們喜聞樂見的。 看著監(jiān)視器里的鏡頭,巴導有種飽經滄桑的心涼感:“一幫坐井觀天之徒。” 從未親歷歷史,明了當事人,卻憑著一張嘴顛倒黑白。 誰又知道,當年的任驚鴻在傅迷薇面前,只是一名乖巧溫順的洗腳婢。 轉瞬間滄海桑田,一個高高在上,眾人須仰視才見;一個仍庸庸碌碌,被些新進甲乙丙丁瞧低。 可就算是娛樂圈資深的巴導,卻也不知,五年前本有沖天而起之勢的傅迷薇,為何忽然沉寂無聲,直到五年后復出,整個人卻性情大變。 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可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才讓本該前途無量的女演員放棄了那堪稱黃金時段的五年、讓一個羞澀內斂動輒臉紅的婉約少女,變得丹唇未啟笑先聞,任爾東西南北風。 無人知曉。 第2章 十佳男友 世事變幻如斯。 尤其是娛樂圈,表現尤為突出。搏擊其中的成員們,就像是沖浪,前一刻還在浪底兜轉,左沖右突,不見天日,郁悶欲死,乍然間一陣好風,順風順水,飄然頓時登上浪峰,叱咤風云,不可一世,幾乎忘了所出。 又或者本在風浪巔峰,睥睨眾生,不料一個失神,便會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巨掌大力拍下,防不勝防,重回谷底,或者卷入深深深海。 一如大自然的優(yōu)勝劣汰,殘酷的無法可想。 所以大家都力爭上游,有人墮落到泥潭里,隨波逐流;有人用盡渾身解數,不擇手段;也有人成了變色龍,如黑白巖石,如綠葉婆娑,也會花紅如火,千變萬化,隨遇而安,卻未改本心。 傅迷薇告別小助理,抱著白玫瑰去打車,人站在路邊,接到衛(wèi)斯閑的電話。 一手抱玫瑰,一手抱手機,像是抱了對兒雙胞胎,當初非要買大屏機,想要當平板用,結果發(fā)現用得最多的是相機,徒增接電話的難度。 “喂?干嗎?” 那邊衛(wèi)斯閑笑聲傳來:“你干嗎呢,那是什么破聲兒?” 傅迷薇把嘴里嗦著的一塊兒糖壓下,發(fā)出呼啦聲響:“沒干什么,等車回家了?!?/br> 低頭的功夫,一輛出租像漏網之魚一樣溜了過去。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出租車成為十分神秘的存在,司機就像是時尚界的大佬,擁有細膩而挑剔的眼神,無視路邊多情的招手,如風般自由狂奔不回頭。 “啊啊,跑了一輛車?!备得赞边z憾地跺腳。 “你這口吻像交警似的?!甭牭眯l(wèi)斯閑在那邊又快活地笑了幾聲,然后,那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破桑塔納就停在了跟前。 車門打開,衛(wèi)斯閑探頭:“快上車,穿這么點兒你也不怕冷?!?/br> “我也不知道今兒降溫呀?!备得赞卑磴@了進去,帶上車門,加安全帶。 衛(wèi)斯閑摸摸她的手,冰涼:“你怎么笨成這樣兒,這塊難打車,就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多虧我二十四孝男友,機靈過人。快點往死里夸我!” 傅迷薇探身,衛(wèi)斯閑心有靈犀地一側頭,臉頰上接了個香吻。 “這樣行了吧?” “這只是一點兒利息?!毙l(wèi)斯閑擰眉,認真回答。 “得了吧你,又不是我叫你來的,”傅迷薇咯咯笑,又問:“你怎么忽然跑來了,我也沒告訴你我在這兒啊?!?/br> “以為跟你一樣笨啊,”衛(wèi)斯閑嘖嘖兩聲:“我給小朱打電話呀!” 傅迷薇嘆:“原來我身邊有臥底了?!?/br> “四處撒網多加眼線,我很忙的……”衛(wèi)斯閑隨口說著,掃一眼放在她腿上的白玫瑰,“又是那個癡漢粉絲?。俊?/br> 傅迷薇有個癡心不悔又長情的鐵桿粉絲,衛(wèi)斯閑是知道的,尤其是那次沙漠里的星星,也還是他先認出來那束花價格不菲…… 衛(wèi)斯閑面兒上不在乎,心里卻還是有些醋意。 傅迷薇很愛這花,低頭親了口:“你說話怎么酸溜溜的,你又怎么知道人家是男的?!?/br> “癡漢不一定是說男的呀?!毙l(wèi)斯閑的酸度上升。 傅迷薇氣定神閑:“女的就更不可能了?!?/br> “你還真希望那是個男的???”衛(wèi)斯閑有些生氣,橫她一眼,“我跟你說,現在變態(tài)可多呢,小心那是個變態(tài)中的極品,忽然一天冒出來,把你綁了,囚禁起來,然后這樣那樣,那樣又這樣,七十二地煞,三十六天罡……” “你今兒出門沒吃藥是吧?” 衛(wèi)斯閑哼了聲:“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咬人的狗不叫,這不聲不響送了三年的花,加起來送花的錢都能買小半套房子了……必然是個變態(tài)跑不了!” 傅迷薇不高興,瞪向衛(wèi)斯閑。 她的粉絲是有,多數曇花一現,鐵桿常駐的卻很稀罕,似這樣的“癡心情長劍”更是少,人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容不得被衛(wèi)斯閑如此詆毀。 衛(wèi)斯閑很知道什么叫得寸進尺,更懂何為見好就收,傅迷薇的底線他摸得一清二楚。 當下變了口吻,笑道:“開個玩笑嘛,娘娘別生氣,奴才給您賠不是了……” 傅迷薇伸手,用力在他肩頭上擰了把。 的確是疼,但衛(wèi)斯閑一臉堅毅,默默承受,把方向盤的手紋絲不動。 到了地方,傅迷薇探頭探腦:“不是說要去吃飯嗎?” 衛(wèi)斯閑停好了車,很紳士地打開車門:“你怎么就惦記著吃飯,要換個女人跟你一樣愛吃,這腰就得往三五尺上數了?!?/br> 傅迷薇伸出長腿下車,高跟鞋敲擊地面,扶著車門挺身站起,長腿,纖腰,順勢一撩微卷長發(fā),回眸而笑,風情萬種。 衛(wèi)斯閑看呆了,魂魄游蕩在那雙勾魂奪魄的眼睛里,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車,規(guī)劃了一下某種運動的可能性。 傅迷薇紅唇輕啟,仰天長嘯:“老娘天生麗質,咋?” 幻想的氣球陡然被扎破。 衛(wèi)斯閑吸了口冷氣,心涼涼地:“我現在知道蒙娜麗莎為什么能顛倒眾生了。” “為什么?” “因為她不說話?!?/br> “知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細細高跟準確地扎上衛(wèi)斯閑的臀。 衛(wèi)斯閑嗷叫了聲,捂著后面要害往前竄出一段距離:“我又不是玻璃,你小心點兒!” “我要開啟你人生的新世界大門!”傅迷薇叫囂。 銀都商廈,最繁華的商業(yè)地。每一塊兒玻璃都閃爍著矜持的光,櫥窗里的模特兒趾高氣揚,仿佛在說:沒錢滾。 傅迷薇挽住衛(wèi)斯閑胳膊,嘟起紅唇撒嬌:“來這兒干嗎啊,東西死貴?!?/br> 衛(wèi)斯閑驕傲地一扭頭:“有錢,任性!” 這是個心照不宣的笑話,傅迷薇樂不可支。 剛認識衛(wèi)斯閑的時候,他還是個在科技城外歷練的底層銷售人員,趕上傅迷薇腦子抽風,想要買一臺筆記本,老遠就看到門口有個穿著粉紅色襯衫的青年,身材挺拔,面孔漂亮,只可惜皺著眉頭,一臉的世事艱辛。 衛(wèi)斯閑一抬頭看見傅迷薇,本來光芒湮滅的眼中火花啪啪竄響。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才導致一段孽緣就此開展。 三年來,衛(wèi)斯閑換了幾份工作,如今也不過廝混到寫字樓的小白領地位,每個月能領三四千塊,勉強夠租房加日用生活費。 他常年開一輛半舊的二手桑塔納,人也不修邊幅,仗著底子好,臉耐看,穿什么都是模特效果。 倒是傅迷薇,受夠他整天穿同樣的衣裳,三天兩頭用兩人的定情信物——上網都要轉半天的小破筆記本,去網站上搜尋男士服飾,趕上特價,就給他購置幾件行頭。 時間一長,衛(wèi)斯閑渾身上下,從里到外,從上到下,都是傅迷薇一手出資cao辦。 傅迷薇常開玩笑說是養(yǎng)了個小白臉,衛(wèi)斯閑也不惱,依舊樂觀體貼,這也是兩個人的感情一直堅定的前因。 衛(wèi)斯閑不僅賣相好,脾氣更好,一般這樣的男孩兒就真的有吃軟飯的潛質,要不然就浮夸,還有一類總覺得自己懷才不遇,前輩子是水仙。 但衛(wèi)斯閑是個奇葩,干著基層的活,賺著白菜的錢,卻從來不急不躁,不抱怨,也不好高騖遠,腳踏實地,總而言之,一個“穩(wěn)”字。 充滿了踏實過日子的氣質。 就是這樣的衛(wèi)斯閑,有缺點,也有優(yōu)點,一個淡定的矛盾體,把傅迷薇迷得無法自拔。 衛(wèi)斯閑看傅迷薇笑得嘴都歪了,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辯解:“這次我真的有錢,剛談了個項目,老板開心,發(fā)了筆獎金給我。” “那你怎么不上交?。俊备得赞遍_始豎眼睛,攤出手掌心。 衛(wèi)斯閑在她的掌心上輕輕一撓,討好地笑:“我保證,買了我想買的后,剩下的都上繳給領導?!?/br> “你到底想買什么?。俊备得赞钡故怯悬c好奇了,陰險地揶揄,“你的獎金夠不夠在這兒買雙襪子?” 衛(wèi)斯閑氣憤:“你怎么總這么小看人呢,爺今天就讓你知道馬王爺三只眼?!?/br> 傅迷薇只知道楊戩三只眼:“馬王爺是誰,總聽人提起他?!?/br> 如果知道衛(wèi)斯閑是想來買什么,傅迷薇定不會現身。 衛(wèi)斯閑拉著她,徑直走到賣皮草的店,看著滿目毛茸茸地,如誤入屠宰場,傅迷薇直了眼。 衛(wèi)斯閑一臉陶醉,用讀廣告詞的語氣朗誦:“這——就是顛倒眾生讓天下女性為之瘋狂的貂,我覺著這件很適合你?!?/br> 傅迷薇的眼前自動飄出如此一行字: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 她轉身就走,卻被衛(wèi)斯閑攔?。骸拔覐膩頉]給你買點好的,就這一次,剛才看你在外面兒臉都凍綠了,知道爺多心疼?求你了……”連哄帶騙,仿佛是在求著別人出錢給他買東西。 這樣好的皮相,又是五好男友的舉止,令店員傾倒,急忙上前介紹:“這是今年冬天新款,賣的可快了,美女您這身段兒穿上,肯定沒得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