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好多只手忽然攥住了心臟那樣。

    “所以……你們是，都認為我孩子有問題是嗎？”藤本夫人聲音恍惚地說著，“你們認為我懷胎十月，辛辛苦苦工作才養(yǎng)大的孩子，有這么大的問題是嗎？

    “在學校霸凌同學，霸凌老師……啊……也是，這種人長大以后怎么可能會變得優(yōu)秀……”

    松川老師擰著眉頭，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話。

    藤本夫人卻也不像是在等他們的回答，只是伸手捧起藤本麗奈的臉，輕柔地輕柔地……

    以一種輕柔到詭異的力度撫摸著自己女兒的臉。

    “麗奈……麗奈……他們都說你是個壞孩子誒？

    “你現(xiàn)在告訴mama，你是嗎？”

    連她的聲音都是如此輕柔。

    “我……我沒有mama……我真的……真的沒有……”藤本麗奈的聲音里帶上了很明顯的哭腔。

    她顫抖著，牙齒也磕碰著。

    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母親，而是別的什么極其可怖的存在。

    就在她磕磕絆絆說出這句話之后的瞬間，藤本夫人的手忽然高高舉起，裹挾著一陣猛烈的風，重重地落在了女兒的臉上。

    “啪——”的一聲。

    無比的清脆。

    可真的不好聽。

    落在耳中都只會讓人刺痛無比。

    最鶴生連呼吸都忘了。

    她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驚嚇更多還是難以置信的心情更多，只能攥緊了灰二的衣角。

    “你還敢撒謊？??！”藤本夫人尖叫起來，就在她即將伸手去揪扯藤本麗奈頭發(fā)的時候灰二和松川老師都大步?jīng)_了上去，將這位情緒過于激動的母親鉗制住。

    可藤本夫人依然在試圖掙開他們，往前去撕扯已經(jīng)縮到門前的藤本麗奈。

    她大聲哭著，被摑的那一巴掌飛速地在她臉上泛起可怖的紅色。

    “我什么東西沒給過你？！我什么都給你最好的?。?！你就這么回報我？你就敢這么回報我？?。?！”

    “誰都沒讓我這么丟過人，只有你??！藤本麗奈只有你！?。∥以趺瓷四氵@么個廢物?。?！只會說謊的廢物！??！”

    她大聲咒罵著自己的女兒，仿佛那并不是她的女兒。

    失控，混亂，聲嘶力竭的哭聲，惡毒的詛咒。

    哪怕到最后事情收場——好幾位警察到了學?！铤Q生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還在老師的努力下得重獲了清白。

    但即使很多年之后再回想起來，她也依然記得這可怕的一天。

    第83章

    最鶴生和灰二回到竹青莊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多了。

    錄音筆松川老師讓最鶴生拿著明天去還給水谷雫，反正里面的錄音文件已經(jīng)做了備份，這支筆還是盡早還給水谷雫比較好。

    尼古前輩站在院子里吞云吐霧，見他們回來——可能主要還是因為最鶴生年紀還小，二手煙不好，灰二他倒不會多顧忌——把抽到差不多只剩下煙蒂的煙摁在竹青莊院子的外墻上滅了。

    “回來了啊。”他說。

    “嗯，你們吃過飯沒?！被叶嘀铤Q生的書包往屋里走。

    “肯定啊。又不是沒有你我們就不知道怎么活了?！蹦峁徘拜呅α藘陕暎挚聪蜃铤Q生，“清瀨小朋友，你今天遇上什么事了??？來說給前輩聽一下？”

    “不算大事。跟同學吵了一架?！被叶嫠f了。

    最鶴生還沒從藤原夫人的那一巴掌中緩過神，雖然那一巴掌沒落在她臉上，但平心而論，最鶴生從小到大做噩夢都沒見過這么恐怖的場面。

    俗話說虎毒不食子，可藤本夫人看起來比母老虎還毒。

    她越不想讓自己回想，就越是清楚地記得。

    即使被母親傷害不能構(gòu)成藤本麗奈傷害別人的理由，但那種環(huán)境下長大的人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對桃井五月做出什么特別過分的事情大概能算不幸中的萬幸？

    嘶……越想越怕。

    最鶴生打了個冷顫。

    她一邊慶幸自己今天腦子一熱總算幫了桃井一次，一邊又有種滿腔熱血冷靜下來之后余悸。

    “可我看她這樣子像嚇著了??？”尼古前輩指了下最鶴生。

    “對面的家長太……可怕了?！被叶仡^看了他們一眼，嘆了口氣，“連我都被嚇到了，何況她?！?/br>
    “什么家長能把你嚇到？”

    “當著不少人的面動手打孩子的家長?！?/br>
    “……那確實挺恐怖的……”尼古前輩縮了縮脖子，“我爸在我上初中之后都不打我了。”

    “怎么聽你語氣還挺驕傲？”

    “那可不。我大學專業(yè)都是拼死自己選的，他本來還想讓我去農(nóng)學院。跟你說我這一身反骨起碼有一半還沒被我爸打斷?！?/br>
    “噢，那確實挺厲害?！被叶喈斦\懇地笑起來，似乎還真的挺佩服。

    他們的對話將最鶴生的注意力分散了一點，但也只有一點。

    飯點過了太久，她已經(jīng)不餓了，灰二煎了餃子，最鶴生象征性地吃了兩個就撂下了筷子。

    最鶴生不耐熱，往常一到夏天她的食量就會開始減小。到了東京自然要變本加厲。

    灰二盯著她的盤子看了一會，沒倒掉也沒把剩下的吃完，而是放進了冰箱。

    他有預(yù)感最鶴生大概率晚上會被餓醒，自己爬起來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