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頁
而長久的無人居住,令那幢原本還不錯一戶建看著蕭瑟又凋敝,院落也因無人搭理而雜草叢生。 宮侑曾經(jīng)在小笠原院子的東南角上弄了個土包,里面埋著的是不想被mama看見的期末考試試卷——值得一提的是后來老師還是通過郵件的方式將學(xué)生的成績發(fā)給了家長。 在宮侑記憶中,藏卷子那年的暑假是個少雨的暑假,電視里播報了北海道地區(qū)因干旱農(nóng)地缺水灌灌的新聞。 然而宮侑能記住純粹是那年的暑假科學(xué)作業(yè),老師要求他們研究這次九州地區(qū)干旱對國家的影響,還要寫成紙面報告交上去。 這也太難為只有八九歲的小學(xué)生了。 宮侑和宮治抓耳撓腮,翻遍了老爸的書房也沒弄出個所以然來。 于是宮侑提筆在自己的紙面報告——實際上也只是一張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上,寫到: 不下雨會讓泥土變得很干,種子不能發(fā)芽,稻谷不能生長。 哪怕到現(xiàn)在想起來,也依然是十分天真質(zhì)樸又可愛的回答呢。 可惜當(dāng)時的宮侑完全忘了自己堆出來的那個土包。 如他所寫的那樣,少雨令土壤干燥。 所以理所當(dāng)然的,土包依然是土包,躺在里面的碎紙片也依然是碎紙片。 在第一場雨來臨前,最鶴生跟著仙石要來到兵庫。 她成天跟在自己舅舅身后打轉(zhuǎn),被他掛在舞蹈室的把桿上松筋,陪著他一起在院子里打掃。 除草機輕輕一推,立刻有濃郁青草氣息彌漫在空氣中。院子?xùn)|南角的那個隆起的小土包也順勢被推開,露出被埋在里面的碎紙片。 最鶴生把這些紙片收攏,拼拼圖似的把它們拼到一起,最后得到一張她熟悉的考試作答紙。 左上角用歪歪扭扭的筆跡寫著“宮侑”兩個字。 當(dāng)時最鶴生還不認識“侑”這個字,而因為母親工作的影響,她對生僻字又有著相當(dāng)?shù)拿舾卸取?/br> 仙石要告訴她這個字要么念“Yuu”要么念“Atsumu”,至于含義是什么這種問題就不要來問舅舅了! 你努力讀書的目的就是為了獨立解決問題! 所以清瀨最鶴生小朋友,現(xiàn)在為了檢驗?zāi)愕膶W(xué)習(xí)主動性,我希望你能自己去翻辭典! 從上述經(jīng)歷中我們可以得知,良好的學(xué)習(xí)習(xí)慣可能只是由于家長懶而養(yǎng)成的。但事實也的確證明,多數(shù)人對躬行取查得到答案的印象要深于別人直接告訴答案的印象。 “侑”這個字有勸告、勉勵、還有幫助、輔佐的意思。 總之,這是個看上去被寄予了相當(dāng)溫暖且厚重含義的名字。 而在最鶴生見到宮侑本人之前,她也是一直往這個方向上想象擁有這個名字的主人的。 雖然就現(xiàn)狀來看,眼前的現(xiàn)實和曾經(jīng)兒時的想象存在著較大差距,但宮侑成為了一個聽說很厲害(畢竟她并沒有親眼見過,所以也只能說是聽說)的二傳手,或許也能算作父母寄予在他身上的期望,從另一個角度實現(xiàn)了。 下午三點。 宮侑的電話依然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 最鶴生坐在小笠原教室所在一戶建的二樓房間里,即使關(guān)上了門,也依然能聽見仙石要在樓下叮叮咚咚倒騰的聲響,不知道的可能還要以為他們這棟房子在裝修翻新。 她垂眼看著面前的試卷,是拜托以前在補習(xí)學(xué)校認識的瀨見英太前輩復(fù)印的,白鳥澤高中部第一學(xué)年的模擬考試卷,也許是噪音太擾人,她沒什么想要繼續(xù)往下寫的興趣。 最鶴生想自己大概是被宮侑放了鴿子。 可即使意識到了這點,卻也仍舊連一點生氣的想法都沒有。甚至反倒有種“啊這樣也不錯”的愉快與輕松。 最鶴生得承認自己其實不太懂該如何與宮侑相處。 雖說他和及川徹在性格上有著相似的地方,但只要和雙方分別相處一段時間就可以發(fā)現(xiàn),這兩人的區(qū)別極大。 就拿兩人最親近的朋友/兄弟舉例。 及川徹與巖泉一是互助互補的關(guān)系。及川徹犯傻的時候巖泉一會死命拉住他,有時候甚至?xí)苯由鲜帧?/br> 而宮侑和宮治呢。假如看起來更沉穩(wěn)的宮治對宮侑動手的話,這兩個人估計會直接就地打起來。 小時候最鶴生就沒少見過他倆掐架。而她直覺這兩個人的脾氣,大概到現(xiàn)在也沒改多少。 而且可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緣故,即使及川徹再怎么任性胡鬧,在最鶴生看來他也始終是溫馴無害的,是可以今天跟他吵架明天即使不道歉也能重新湊到一起的,類似于安全屋一樣的朋友…… 他并不像宮侑那樣,會偶爾表現(xiàn)出極強的侵略性。 被宮侑瞇著眼睛打量的時候,最鶴生總感覺這個人的目光,像是一把小刀,抵在她喉嚨上,即使拼命退縮也會緊跟上來。 被這種眼神盯著太難受了。 而且宮侑罵人的花樣也比及川多。 哪怕及川徹氣死,他也只會罵你們這群白癡傻瓜我恨你們。 而宮侑就不客氣多了。 他和宮治吵架的時候兩個人對罵的蹦出來的那些草履蟲、沒有大腦的恒河猴、傻狗臭豬……諸如此類的詞語,極大地豐富了最鶴生也許根本沒機會用上的罵人語庫。 但好在宮侑從來沒把這種形容詞,以及他正在氣頭上時的那種暴躁到恨不得把人活剝了的語氣用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