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片刻,他卻又喪氣道,“如果真如你這么說的話,那即便我現(xiàn)在行動也晚了,他必定不會將程順安交出來?!?/br> “那倒不一定?!鼻f淺撿起桌上的名單,一點點仔細折疊好,抿了抿唇道,“你不是說后來沈思安接手了這件事嗎,那就說明他們甥舅倆在這件事上發(fā)生了分歧,兩人相互制衡之下,肯定不會這么快就動手的,我們還有時間將人弄出來?!?/br> 弄、弄出來? 靳正言立刻警惕,“你別亂來,昨晚擅闖醫(yī)院能活著回來就是你走運了,你不知道醫(yī)院外圍有多少重兵……” “行了,”莊淺煩躁地打斷他的話,揉了揉還紅腫著的右手腕,低聲道,“我沒那么蠢再去硬碰硬?!?/br> 她扁扁嘴道,“你放心,我現(xiàn)在手痛,即便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力,不會拉你下水的。況且昨晚的事也讓我想明白了,女人嘛,體能上比不上男人也不是什么羞恥的事,拿自己的弱項跟人的強項比,這不是腦袋被豬拱了么,被打死也是活該,只是可憐了我的手,跟著我遭了罪……” 說著又自我憐惜地揉了揉手。 她說得實誠又形象,靳正言幽幽地看著她,倒是破天荒在心底默默為她點了個贊:確實像是腦袋被豬拱了的。 可偏偏狗屎運忒旺。 豬怎么不拱死這女人,他在心理惡毒地想。 “你在想什么?臉色好猥瑣?!鼻f淺回過神來瞪著他。 靳正言一回神,對上她黑亮的眸子,莫名心虛地別開了眼睛,“沒、沒什么。” 語畢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覺得喉嚨干巴巴的。 “那是我喝過的杯子?!鼻f淺古怪地瞄他一眼,“你的杯子在那兒,喏?!?/br> 她指了指滿地的碎片與茶漬。 靳正言聞言陡地紅了臉,手忙腳亂放下杯子,結果因為動作慌亂,無辜的杯子就這樣被他推到了地上,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 “你臉紅什么?” 莊淺雙手撐在腿上,好奇地湊過身去盯著他左右看,覺得這人臉紅的點真奇怪。 ☆、第056章 “你臉紅什么?” 莊淺雙手撐在腿上,好奇地湊過身去盯著他左右看,覺得這人臉紅的點真奇怪。 靳正言瞪他一眼,莊淺莫名其妙,突然又靠近了他一點點。 “你、你干什么?”靳正言連連側身,與她挪開距離。 莊淺皺著眉頭,“我能對你干什么?我現(xiàn)在手還痛著呢?!彼瘟嘶渭t腫的右手腕給他看,扁扁嘴巴道,“再說我也不是對誰都有性趣的,至少你就不是我的菜……” 她嘖嘖而談,說得實誠又認真,靳正言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知該覺丟人還是松了口氣,最后臉一板,沉聲道,“沒事的話我先走了,這次幫你算是還了你的情,咱們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別再來找我,找了也沒用?!?/br> 他起身就走,莊淺卻偏扯著他的袖口不松手,“你急什么,我話還沒說完?!?/br> 靳正言煩躁地轉身看她。 “還有兩件事沒解決呢,”莊淺重新取出那張編碼名單,指著最首兩個編碼道,“這兩人是怎么回事?查不到?” “我在局內的編碼系統(tǒng)內沒有查詢到對應信息,要么這是混淆視聽的虛假編號,要么,有國安局的內部人員將這兩人的信息抹去了?!?/br> 莊淺若有所思,然后突然看到名單上‘喬燃’兩個字,問道,“這個叫‘喬燃’的,是喬家的人?怎么沒聽說過?” 上面沒劃紅線,也就是說,這個叫‘喬燃’的項目參與者,至今還活著。 靳正言似乎也疑惑:“他是喬老爺子的第二子,曾經也算是風云一時的人物,風頭甚至蓋過了他哥,也就是如今的國防總司令員喬慶峰,喬燃當年三十出頭便被授予上將軍銜,在軍部威名赫赫,一呼百應,但不知怎得,后來這人就漸漸淡出了公眾視線,近年來,更是音訊全無了……” 就像如今的喬焱一樣。 莊淺擰緊了眉頭,覺得如今自己就像是置身迷林,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卻對各種層出不窮的陷阱依然防不勝防。 秦圍蓄意隱瞞,沈思安遮遮掩掩,喬焱不知所蹤,莊淺陡然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身邊連個真正信得過的人都沒有。 “你怎么了?”靳正言見她臉色暗了下去,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盡管話一出口就后悔了,恨自己嘴賤。 想象中的調笑并沒有,靳正言看著她沉頓了幾秒,然后突然抬起頭,輕飄飄地問,“你說,要是我兩年前真的干干凈凈的離開,去另外一個國家,結識完全不同的一批人,再也不回來,會不會我現(xiàn)在已經過上了全新的生活了?可能我已經嫁了人,還可能已經有了孩子,男孩子的話就會調皮些,女孩子小時候多半也不會太安靜……” 她緩緩笑了起來,輕按在肚子上的手隱隱發(fā)顫。 “你不該回來的,”靳正言重新在沙發(fā)上坐下來,抽了紙巾,動作僵硬的給她擦了擦眼淚,又重復了一遍,“因為很有可能,真相與你想象中的相差甚遠,并不能給你想要的解脫。” “你說什么?” 靳正言頓住,似乎是掙扎了片刻,然后沉聲道,“有件事情我想你有資格知道——‘吞噬者’項目,至今還在秘密運行?!闭f完,他眼神復雜地看了她一眼。 “這不可能!”莊淺陡然瞪大了雙眼,立刻否認,“這不可能的,我請人開啟過項目,里面的交易賬單都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了……”說著,她突然停了話,重重捏緊了手中名單,如醍醐灌頂。 何堪騙了她。 那個男人蓄意隱藏了最近交易賬單,故意給她看多年前的舊賬,誤導她以為‘吞噬者’已經停止運行了。 靳正言說,“這是真的。我在查詢編碼代號的時候,不小心翻看到了項目最新的交易明細,結果發(fā)現(xiàn),在近期,就有一批新造的重型武器正在待售,名稱是‘地獄號’系列,無數(shù)買家瘋搶,叫價已經高達數(shù)億,這應該是殺傷力很強大的新型武器,至少我國目前的能力不足以造出。” 莊淺:“你是說,有人還在利用‘吞噬者’走私軍火,牟取暴利?”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靳正言道,“我在明細中看得一清二楚,‘地獄號’系列軍火的賣家,代號‘黑櫻花’,從編碼對應來看,正是你父親的編碼?!?/br> “我父親都已經不在了……”莊淺倒抽一口氣,渾身涼透,“有人假冒我父親的名字,繼續(xù)私造軍火,在軍火市場高價叫賣。” 靳正言不置可否。 最后,見她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靳正言原本冷硬的態(tài)度莫名緩和了很多,開口道,“你之前提醒了我,很有可能,項目參與者一個個死去,正是這個頂替你父親的人所為,目的是為了封住所有相關人員的口,繼續(xù)將這個軍工項目秘密運營下去?!?/br> 莊淺斂下眸子,沒再多說一個字。 他的推測不無道理,但卻依舊有很多漏洞,令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她目光陰郁,眉頭緊皺,靳正言卻道,“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要你想出個所以然來,也不需要你去弄明白所謂真相,只是好心提醒你,是時候收手抽身了?!?/br> 莊淺睨著他,定定的。 靳正言在她的目光中敗下陣來,頹然道,“就算你曾不遺余力幫過我,我也不會拿自己的前途冒險,陪你做那些不顧性命的事。” 莊淺聞言一頓,然后突然輕輕笑了起來,覺得這人倒是直白得可愛,言語直接坦蕩,沒有勾心斗角與千回百轉,讓她由內而外輕松不少,不必像應付沈思安般疲倦,也不必像應付秦圍般虛與委蛇。 “你笑什么?”靳正言皺眉瞪著她。 “笑你蠢咯。” 他眉頭皺得更緊了。 莊淺笑著道,“吃過午飯再走吧,我有點事情要跟你商量,咱們邊吃邊說,放心,不會有太大風險的?!?/br> 說完,也不管他同意與否,她徑自起身,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結果動作太過自然迅速,都忘了自己受傷右手不便了,沒幾下就割破了手,疼得發(fā)出嘶嘶的呼痛聲。 “你這女人到底做過家務沒有……”靳正言屈伸將她拉起來,看到她還在冒血的手指,敦促,”快去拿藥箱,這里我來收拾?!?/br> 見他沒有說要走的意思,莊淺哦了一聲,去搬藥箱了,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處理好了地上的玻璃碎片,連帶著將地都拖了。 “你自己包扎的?”他看著她已經包扎好的手指,丑得不行不行的。 莊淺沒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妥,理所當然道,“左手使用不方便嘛,肯定不能包得多好看,索性傷口不是很深,過兩天就沒事的。” 靳正言與她大眼瞪小眼,不明白這女人是故意的還是真蠢,讓你去提藥箱,不就是要幫你包扎的意思,誰要你自己亂折騰了?這還要讓人怎么說? 她現(xiàn)在自己多看了幾眼裹成蠶繭一樣的手指,可能覺得確實包得不好看,慢吞吞的咕噥了一聲,“好像確實丑了點?!?/br> 靳正言忍不住伸手,“你過來,還是我——” “還是將就吧,”莊淺看著他不好看的臉色,識相賣乖道,“總不能麻煩你,你是客人……” 靳正言伸出去牽她的手就這樣僵硬在半空,然后默默收了回來,眼睜睜看著她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神態(tài)自若,一門心思就死盯著自己的右手看,全然忘了招待“客人”的事情。 說好留人吃中午飯的呢? 你他媽卻主子一樣坐著等伺候! “遙控板遞給我一下,”她盤腿在沙發(fā)上,完好的左手扯了扯他警服袖口,示意他將茶幾上的遙控板遞過來。 靳正言臉色鐵青,扯開她的爪爪,“自己沒長手嗎?” “這不是受傷了不方便嘛,”莊淺怨懟地睨他一眼,自己夠著腰在沙發(fā)上伸手撈啊撈,還真將茶幾上的遙控板撈了過來。 她自顧自打開電視,還關心地問他喜歡看哪個頻道,靳正言忍無可忍,“我局里還有事,沒空陪你看電視,你自己慢慢看吧?!?/br> 轉身就走。 莊淺連忙遙控板一丟,雙手扯住他,這下連受傷那只手都用上了。 靳正言狠狠瞪著她,“松手?!?/br> 莊淺:“你吃了午飯再走?!?/br> 靳正言:“我叫你松手!” 莊淺:(●''●) 靳正言:…… “還要我做什么事你他媽就直說!別假惺惺拿午飯說事!”靳正言忍無可忍爆了粗,想下狠勁兒扯開她的爪子,卻偏又看到她右手腕還明顯紅腫著,最后深吸了兩口氣道,“好、你行,我拗不過你,有什么事你說好不好?先前是我不對,都他媽是我對不起你行不行?有事你好好說,我也不吃你的午飯了,松了手好好說話?!?/br> 她一臉“果然你他媽就是犯賤”的表情,松開了揪著他警服的手。 靳正言臉色夠嗆,瞪她跟瞪仇人一樣。 莊淺道,“你坐下來?!?/br> 他還真就乖乖坐下了,臉色依舊陰沉,等她下文。 “我知道你在心里罵我,”她又盤腿坐上沙發(fā),正對著他,表情誠懇,“我還不是沒有辦法,你老是軟硬不吃也讓我很煩……” 靳正言:“有屁就放,少唧唧歪歪唱戲,沒人理你?!?/br> 莊淺被他吼得一愣,收了話,轉正題道,“我捉摸著,要弄清楚事情真相,找出究竟是誰在冒我父親的名義走私軍火,有一個人一定能給我些線索——程順安。” 沈家與喬家都摻和進這件事來,就說明姓程的一定知道些什么。 靳正言滿臉臥槽:“我不是超人,沒辦法你要誰我就給你帶誰來?!?/br> 莊淺不耐煩地揮揮手,“哪里要你去做那些粗活兒?不是沈家?guī)ё吡诵粘痰拿?,想辦法讓他們主動交出人來就好了?!?/br> 靳正言涼涼地盯著她那副江山盡握的牛逼樣,啐她:“那你倒是讓沈雨巍交出人呀,只會瞎bb有什么用。” 莊淺古怪地笑了笑,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