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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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父親雖然是學(xué)富五車的文官,但與她玩得最熟稔的,卻是當今威名遠播的大將軍——如果女子無才便是德,那她倒是挺有德的。 民之性? 平民想的什么,她這個錦衣玉食又熱愛騎射的大小姐還真不知道。 “咳?!被屎笙肓讼耄骸斑@個容易,問問丞相便知?!?/br> 寧昭頓時開心了:“那便謝謝母后了!我都不敢問先生呢,打算先翻翻圣賢書籍,翻來覆去,都翻不出個所以來,倒是對平日覺得沉悶的典籍多了幾分興趣,便花多了時間研讀,晚了來向母后請安,以后不會了?!?/br> “無礙,昭兒懂得上進了,母后心甚慰?!?/br> 坤寧宮這邊母子和樂融融,午后日光正好。 寧琰下了學(xué)之后,腳步匆匆地走往母妃所住的云清宮,踏入后宮,還帶著一串侍衛(wèi)便不恰當了,連伴讀都算作外男不能輕易踏入,是以他身邊只跟了幾個宮女,俱恭謹?shù)馗诙首由砗?,知道他要去見淑妃,更是謙卑無限。 今天不是什么特別日子,可仍偶能看見前來送禮的宮人,宮前花團錦簇,風(fēng)光無限。 看見二皇子,在云清宮服侍的下人無一不恭敬跪下,動作利落好看,能在淑妃跟前的人,就算只是粗使宮女,都是伶俐人。寧琰貴為皇子,早已習(xí)慣他人卑躬屈膝 ,快步走過,只有一聲冷淡的叫起讓人知道他是有看見別人行禮的。 同為皇帝之子,寧琰與寧昭長相毫不相像,明明比大哥還小一個年頭,他卻早早褪去了嬰兒肥,小臉顯出剛毅的輪廓來,只是繼承了淑妃一張秀美唇瓣,讓他不茍言笑的臉上帶了幾分俏。 然而這絕非寧琰所喜,所以大部份時候,他都抿著唇,比起整天樂呵呵的大哥,他嚴肅得不像孩子。 長袍翻滾,他坐在外間等候,讓宮女通報淑妃。 他坐得極端正,目不斜視,待母妃穿著云紗裳裊裊走出時,他亦不露半點依戀激動之色,只是淡淡行禮:“見過淑妃娘娘,不知身體可安康?” “自是好的。” 淑妃神色亦是淡淡的,但即使如此,她依然極美——都說以色侍人不長久,可擁有一張好看的臉皮子,才有機會把你的貼心,你的才情表現(xiàn)出來,擄獲一個后宮佳麗三千的男人的心,兒子都十二歲了,二十七歲的她在宮中已不算年輕,可依然獨占圣寵,且除出皇后,后宮無人敢掠其鋒芒,足可見其手段之烈。 “今日所為何事?”淑妃坐下,斜斜地靠在紅木桌邊上,風(fēng)姿綽約:“若要盡孝,倒不如多去皇后處請安。” 雖然大家都知道二皇子是淑妃之子,但名頭上說,所有皇子的嫡母都是皇后,居在宮內(nèi)皇子所里的皇子,跟母妃請安頻繁,可能會傳出太依賴母親的傳言,可跟皇后多請安,卻是孝行。何況看著比自己兒子出色多的皇子來請安,想必皇后也是心里苦,想及此,淑妃便愉悅起來。 “近日,皇兄長進了許多,下學(xué)之后,也不賴著與伴讀玩耍,反而跟在先生前請教書上所教。” 寧琰切入主題:“先生欣慰,認為皇兄終於開竅了,想必也會在父皇面前提上一提。” 淑妃拈起茶杯的手一頓。 “那又如何?” “父皇雖然一向最看好我,但若是皇兄長進了……”寧琰如冰山似的俊臉終於裂開,露︱出一絲慌亂來,手攥緊了袍角:“我非嫡非長……” “住口!” 淑妃打斷了寧琰的話尾,秀眉蹙起,呵斥:“本宮是如何教你的,人家稍微長進了些,你便慌亂至斯,如何當?shù)么笕危俊?/br> “……兒臣知錯。” 寧琰怏怏應(yīng)道。 自小,母妃就教他要曉得討父皇喜歡,不努力念書出息表現(xiàn)就得去死,皇后視淑妃如眼中釘,而與自己兒子爭搶的二皇子寧琰,更是她的rou中刺,恨不得花盡一切功夫來打壓他,連前朝的丞相都明里暗里讓他安份不要掠其兄的風(fēng)頭。 想起那團呆愣愣的rou團子,就因為出身,壓了自己一頭,外面一文一武的有力外戚,明明平庸無能,偏偏也能活得風(fēng)光八面,同樣的待遇,卻得自己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努力爭取。 淑妃懷他時,還不是得寵的妃位,只是一個小小的貴人,皇后得子,彷佛有子萬事足,對后宮的打壓便松懈了起來,讓她趁機得了圣寵迅速上位,份位一提再提,但寧琰在成長期間,卻吃盡了苦頭。 在吃人的后宮里,母妃爭得頭破血流,午夜夢回時,拉著兒子的手,泣血似般讓他要爭氣,年幼的他不曉得何為爭氣,被摁著跪下臉貼地,母妃優(yōu)美的聲音幽幽晌起。 ‘不爭氣,就要被人踩,知道么?’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把自己辛辛苦苦爭來的地位,被那傻rou團的一時開竅給奪了去! “知錯便好?!笔珏菩Ψ切Γ骸霸谶@宮中呀,有很多人連認錯改過的機會都沒有,寧琰,你要好好珍惜,今日你是本宮的兒子,大家給你幾分薄面,你別以為自己是那中宮嫡子,自鳴得意才是?!?/br> “兒臣曉得?!?/br> “曉得?你曉得什么?” 她嗤笑:“你若是曉得,便不該被別人的舉動亂了腳步,不過放心吧,誰叫本宮就你這個指望呢?本宮自會為你掃除障礙,你且專心課業(yè),滾吧?!?/br> “兒臣告退。” 寧琰頷首,利落地滾了。 外人傳得神乎,優(yōu)秀出色的二皇子,在母妃面前,也欠缺了些火候,終歸只是個十二歲的少年罷了,而‘仁厚’的大皇子,更在皇后的保護下,成了個呆萌實心眼的好孩子。 淑妃冷笑。 “娘娘,你不擔(dān)心……” “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她慢聲道:“前朝的事,本宮還真不放心讓寧琰這小兒去辦,但適時也得讓他有點危機感,別在皇上面前稍微得了眼,就以為真坐穩(wěn)了那個位置,來日方長呢?!?/br> “娘娘說的是?!?/br> ☆、第011章 比起大皇子天天翻滾苦思問題,喜寶的小日子卻過得越發(fā)滋潤了。 王氏對於這個叛主奴的種自然恨之入骨,然而三姨娘除了日常請安外,整天就龜縮在她的小偏院里,安份得像只受驚的小鳥,原本蕭尚書為了膈應(yīng)大夫人,一個月中,也有四五天會宿在她房里,每次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服伺著,這點怯生生處久了也會膩,剛巧蕭尚書一臺小青轎娶回家的四姨娘溫柔小意,又懂得念幾句詩文,弄得蕭靖心里那個歡喜啊。 王氏嘴上對蕭靖失望透頂,可終歸是她的男人,妒火中燒的她視四姨娘如rou中刺,反倒是耗子似的膽小又無寵的三姨娘可以先放在一邊,連帶著也懶得去為難喜寶。 后院生活枯燥乏味,倆小女孩兒對喜寶有意無意的挑釁均被輕松化解,無論是打嘴炮還是可笑的陷害上眼藥,都稚嫩得像餐前甜點,給她平淡生活添點水花。 她每日得了閑便到老夫人跟前賣個乖,改善生活質(zhì)素,老夫人也樂得有孫女陪她解頤——琴意嫌老人無趣,畫意覺得她苛待娘親,於是兩個孫女都與她不親近。 久而久之,彷佛與王氏抗衡般,凡是大姐三姐有的,老夫人都會替喜寶爭取。 在后院中搞派系本非老夫人所愿,可一個想為兒子開枝散葉,一個想攥緊夫郎的人,利益使然,少不得沖突。 現(xiàn)有資源還好說,喜寶始終得喊王氏一聲娘,名義上,她是蕭靖所有子女的嫡母,所以即使老夫人拿捏著喜寶與她女兒爭,只要不太過分,王氏都當忍了,繼續(xù)斗四姨娘。 四姨娘姚氏是南方人,柔情似水的,正好合了蕭靖這文人書生的喜好,認其為紅顏知己,疼愛得跟眼珠子似的。 然而就算是官員家的后院,都不比得后宮,得寵雖然能生活得享受些,但立規(guī)矩得一樣不能少,而且夫君要上朝,哪里管得著后院那么多事,沒懷孕的妾室在老夫人眼中就是個玩意兒,所以四姨娘被王氏各種磋磨,只要不告狀告到她那去,她一概不理。 這天,喜寶起得略晚,讓晴初給她換上一身嫩綠襦裙,不是她愛綠,而是三姐琴意最討厭綠色,她實在不想與琴意撞衫,在府中有個年齡相約但美貌甩自己一條街的姑娘在,實在讓上輩子用美貌坑了不少人的她郁悶不已。 她嘆息,水果在這地方是個稀罕物,她只能弄到黃瓜來敷臉,連美白用的檸檬都搞不到。 “我們?nèi)ゴ竽锬沁呎埌擦T,比平時已經(jīng)晚了些許,趕緊的?!?/br> 喜寶吩咐道,這天還蒙蒙亮,便與大丫鬟一同走到王氏院中,這還沒踏進院呢,大娘憤怒到歇斯底里的斥責(zé)聲便從院中傳出。 “賤婢!給我跪下!” 喜寶揚眉,快步走進院里,正是一桃紅身影裊裊跪下,彷佛弱柳扶風(fēng)之姿,遠遠看去,亦是極動人的。而王氏站在旁邊,氣得像只戰(zhàn)意高昂的公雞,赫然也是一身桃紅,這女人撞衫的現(xiàn)場,果然比連環(huán)撞車還觸目驚心。 “大夫人,奴家到底犯了什么錯?”平日處處忍讓的姚氏居然倔強地仰起臉,嬌聲反駁:“奴家只是向您請安,奴家蒲柳之身,無座是正理,可無端罰人,那就是蕭大人那邊,也說不過去!” “放肆!”王氏呵斥,她長眉一揚,氣勢凌人:“我是正室,你是妾侍,我罰你,天經(jīng)地義!” 畫意與琴意呆在一旁作小心翼翼狀,前者見慣了娘親發(fā)作,后者饒有興致,彷佛罰人的那個是她似的,爽快不已。 喜寶快速掃視了一下兩人,王氏怒容滿面,倒是姚氏,在這涼爽的早上,不過跪了片刻,臉色已青白得連厚厚的脂粉都蓋不住,她心中一動,趨上前打破僵局,先是謙卑無限地與王氏請安,然后徐徐請罪:“四兒今日略有不適,是以來晚了請安,還請大娘寬恕,不過……這時間,想必老夫人已經(jīng)起來了,還是不要讓她老人家久等的好?!?/br> “要你多嘴!” 王氏陰冷地瞥她一眼,提及老夫人,倒是冷靜下來了。 喜寶也很清楚,昨晚蕭靖在四姨娘姚氏房中,今日又穿著同色衣裳,一怒之下罰跪亦很正常,完全符合王氏性格,只是這四姨娘臉色蒼白至斯必定有異,若正被寵得發(fā)暈的姚氏在這出了事,在場的人恐怕都得被盛怒的蕭靖發(fā)落,她就當給她個人情,適時提醒王氏,別因著發(fā)作下人而誤了跟老夫人請安的時辰。 “今日就算了,下次你讓你的丫鬟仔細著,別什么衣服也往身上穿,沖撞了主子,可不是一頓跪能了事!” 王氏冷聲道,算是饒了她。 姚氏顫巍巍地站起來,這一輪對話間,她除了臉色青白外,嘴唇還咬得發(fā)白,她顫著聲音謝恩,招來王氏厭棄的一瞥。 “走罷!不要讓老夫人久等了?!?/br> 話音剛落,姚氏腿一軟一曲,身子就往王氏壓去,她驚呼一聲躲開,姚氏就臉朝地的摔在地上,王氏罵人的話還沒出口,就被眼前的情景嚇住——倒在地上的她臉色白得跟紙一樣,溫?zé)岬孽r血浸染了桃紅的裙擺,在地板上漫延。 “我肚子、肚子好痛……” 本來在看笑話的兩姐妹頓時白了臉,罰跪下人她們見得多,但連打板子都避著小姐眼中,兩人還是第一次見血,而喜寶卻是在飛快的聯(lián)想另一件事,趕在王氏之前鎮(zhèn)定地發(fā)話:“晴初,去叫個幾粗使丫頭把四姨娘扶上床去!再使個人去通知老夫人,莫讓她白等干著急,大娘,要叫大夫來嗎?” 叫外男入后院,始終需要得到大夫人的同意,喜寶不會逾距,只要讓四姨娘記得,是誰在幫她。 王氏始終是一府當家主母,雖說善妒,但遇事時亦能臨危不亂,亦因為有事的是個妾室,若不是這情況似落胎,她連臉色都不會變。 “叫!蘭芝,你速去叫位大夫來!” 年輕許多的姚氏痛得俏臉扭曲,一邊高呼著自己孩子沒有了,一邊被幾個丫頭扶至房里的床上,她身子輕盈,但一路痛得冷汗直流,丫頭們手腳不夠利落,便顛簸得她想吐,王氏聽得臉色一沉,呵斥:“讓她把嘴巴閉上!叫叫喚喚的算什么回事?叫得好像誰要害她賤命似地!” 蘭草連忙應(yīng)是,畫意拉著她娘,低聲問:“娘親,若她真的懷了,你罰她又站又跪的……” “我又不知道她懷了!”王氏深呼吸,冷道:“我只讓她罰跪,當妾的就是下人,下人難道還想舒舒服服地坐著不成?她小小一個賤妾,也值得我特地去害她?我倒不知道,這蕭府上下有人這般愛嚼舌根!” 這話自是說給在場的下人聽的,她環(huán)顧全場,觸其目者皆帶懼意低下頭,她滿意地收回目光。 “我去看看如何了——你們不要進去,莫讓血氣沖撞了才是?!?/br> 王氏緩了緩臉色,厲眸直盯著一派鎮(zhèn)靜的喜寶,警告了一下:“這里我會主持,你不要自作主張。這府上的事,還輪不到你這丫頭多嘴!” 喜寶微微一笑,躬了躬身。 “那我來參一腿,算不算是多嘴?” 這時,一身錦衣的老夫人在兩個青蔥丫頭的攙扶下,人未到聲先到,排場十足地踏入院子。 喜寶上下打量她,雖然發(fā)生了流血事件,但老夫人依然是一副不徐不疾的泰然之色,穿著精致,這一身派頭,非得小心翼翼服待好一會才穿得上,雙腕沉淀淀地戴著金玉鐲子,班白銀絲梳理得一絲不茍,儼然是位精神奕奕的老太太。 從表情與穿著來說,老夫人對這件事顯然不太上心,雖說不喜王氏,但要是出事的是她,老夫人就不會那么淡定了。 她聽清楚了,出事的不過是四姨娘,兒子的妾室,便是死在王氏院中,暗地里治她個善妒不慈也足夠她樂上一陣子的,當然,能不死人就最好,晦氣得緊。 涼薄得讓人后背發(fā)涼,所以說,往上爬如此重要。 “老夫人你來了?!?/br> 王氏扯開一個僵硬的微笑,在她那張略顯嚴厲的臉上,便有些滑稽:“輩份不同,這妾生的丫頭又怎能比得您呢!您若要幫媳婦管家,那媳婦自然是感激不已?!?/br> “望是如此吧!我就怕有人,以為我老了,管不動了,就嫌我多事!” 老夫人哼了哼,聽到房中悶絕的痛呼聲,這才關(guān)心起四姨娘來:“姚氏如何了?叫了大夫么?雖說是個妾,但也不能草管人命!” “自是叫了的?!?/br> “那便好,你管家,我一向是信得過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