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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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久照微笑一下算作回應(yīng),垂眼看著紙板上歪斜的字體。眼前這人似乎并不好學啊,至少書法字體上毫無章程。 康復訓練除了發(fā)音訓練,識文斷字,還包括口語訓練,詞語朗讀,文章誦讀等等??谝舻淖兓?,可以通過改說普通話而遮掩,但是字體的改變卻不能蒙混過去。然而這一點,徐久照也已經(jīng)有了打算。 三人間病房里,徐久照住在靠門的那一床,中間住的是一個手臂骨折的中年男子。這家人來看他的時候,他的小女兒曾經(jīng)趴在病床上寫作業(yè),徐久照曾經(jīng)親眼看見這女孩拿出一本描紅字帖臨摹練習。 字體是可以通過習字而徹底改變的。 徐久照別扭的用三根手指的指尖捏住圓珠筆,故意抖著手寫下了兩個字。 吳久利跟著念出聲:“字帖?”然后他抬眼看著徐久照說道:“你想要字帖?練字嗎?” 徐久照表現(xiàn)出認真好學的樣子點點頭。 吳久利頗覺怪異的saosao頭,嘿笑一聲:“你竟然也會有主動要求練字的一天?!?/br> 徐久照暗自叫了一聲苦也,難不成原身竟然是個不學無術(shù)之輩?他的表現(xiàn)是否又顯得異常? 幸好吳久利很快便露出了一個恍然的表情,脫口說道:“是醫(yī)生要求的吧?!比缓笏阍较朐接械览硪话?,自言自語的說道:“對對,應(yīng)該多描描字。這樣你的額失語癥也好得快一些?!?/br> 徐久照見他自己找好了理由,不由的露出一個笑來。 這讓吳久利說了一句:“可算是看見你笑一笑了,自從你進了醫(yī)院,整天也不見你笑一下。當然,我不是說你這次進醫(yī)院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更是因為這次受傷,連你學徒工的身份也丟掉了。雖然……”吳久利把剩下的話吞進了肚子里,生硬的轉(zhuǎn)移說道:“你到底是因為什么半夜三更的跑到窯廠的廢棄窯坑里啊?不會真的想他們說的那樣是跑去半夜挖東西吧?” 徐久照當然不知道原來的那個徐久照到底是為什么在黑燈瞎火,飄著小雪的天里,跑到人煙罕至的廢棄窯坑。 他只能皺著眉頭,苦著臉。 反正他現(xiàn)在說話有障礙,就算是想表達也困難的很。 果然吳久利不再追問,反而是張羅起來讓他外出的事情。這讓徐久照意外驚喜,他還以為吳久利會給他帶回來,沒想到這時他竟然可以離開這座醫(yī)館。 這醫(yī)館大的很,內(nèi)里的結(jié)構(gòu)又非常的復雜,新樓套舊樓,走廊通道別說他這個住院的病人,就是新來的護士沒有幾個月也別想弄清楚。 所以徐久照基本上不輕易出去活動,最遠的距離也不過是去走廊那頭的水房還有公共衛(wèi)生間方便。 他敢獨自去灌水,還是因為吳久利領(lǐng)著他過去認了認地方,當時正好看見人打水。 徐久照身上除了腦袋上的傷之外,身上并沒有其他的地方受傷,只因當時天氣寒冷身上穿的厚實。 醫(yī)生也說他運氣好,不知道摔下去躺了多久,竟然挺到了被人發(fā)現(xiàn)——當然事實怎么樣,只有徐久照知道。 除了醫(yī)生推斷的失語癥,還有一些腦震蕩的跡象。不過徐久照并沒有他們說的惡心、嘔吐、頭暈等感受。 醫(yī)生也說過因為遭受撞擊,很有可能會短暫的出現(xiàn)近期事情遺忘的情況,所以他身邊的事情幾乎全都是吳久利一手包辦。徐久照盡管疑問重重,在還不知道什么可以算是在遺忘的范圍,那些又是不應(yīng)該遺忘的事情,干脆把所有的問題都悶在肚子里,暫時先忍著。 徐久照所在的醫(yī)院管理嚴格,如果要外出,必須要請假。 在單子上歪歪的寫下自己的名字之后,他們離開了護士站。 時間剛剛過了正月,算算日子,原來的徐久照死亡的時間竟然跟他被斬首的日期相差無幾。 他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冥冥中有什么天意。只不過既然已經(jīng)得了這次重返陽間得機會,徐久照是倍加珍惜的,不會容許任何破綻出現(xiàn)。 裹著暖暖的羽絨服,徐久照吐著白色的氣息,呼吸帶著一種怪味空氣。 眉毛不著痕跡的皺了一下,徐久照拉起領(lǐng)子遮擋住口鼻,站在他旁邊的吳久利把他的兜帽拉上,說道:“戴上帽子,你腦袋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br> 徐久照應(yīng)了一聲,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醫(yī)院大門。 這些天他的活動不離病房的樓層,一方面是因為醫(yī)院復雜的結(jié)構(gòu),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外邊川流不息的車流。 多方收集信息,徐久照已經(jīng)知道現(xiàn)在距離他所在的朝代已經(jīng)過去了三四百年的時間,早就更朝換代。明朝的覆滅,讓最后枉死的徐久照并不是多么的傷心。那般亂象叢生的前庭后朝,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他朝取代,脫逃不了往代朝廷的下場。 緊緊的跟在吳久利的身后,徐久照躲著車輛走在人行道的里邊。盡管已經(jīng)在心里做了很久的建設(shè),也有了心理準備,可是這種名叫汽車大鐵盒子呼嘯著從身邊而過,卷起的氣流沖擊著他的身體,還是讓他驚的臉色發(fā)白,心頭大跳。 “你在這里等我一下?!眳蔷美D(zhuǎn)身對著徐久照叮囑。 徐久照看著吳久利走進了一個狹小的格子間,那格子間的玻璃上有隔斷擋著,吳久利的身材高大擋了一個嚴實,徐久照也看不到他在做什么。 過了一會兒吳久利出來了,手里邊拿著幾張紙鈔塞進了口袋里:“走吧?!?/br> 徐久照目光閃了一下,那種彩色的紙鈔就是現(xiàn)在的錢。徐久照回頭在格子間看了看,暗暗的記住這種可以取出錢的地方。 “我這次看病,到底花了多少錢?”徐久照問道。 吳久利扭頭看了他一眼,咧嘴笑道:“別cao心,總歸是夠的?!?/br> 徐久照眉毛皺了起來,執(zhí)著的想要知道:“到底多少?你總該讓我有個底?!?/br> 吳久利無奈,只得說道:“花了幾萬。因為一開始你進的是重癥監(jiān)護,做手術(shù)還有用的進口藥……這些都是大頭。不過是窯廠那邊給付的,另外你有保險,也能報銷七成?!?/br> 徐久照一聽幾萬就愣住了。 無論在他那個時候還是在現(xiàn)代這個時候,上萬的數(shù)目聽起來就是一個沉重的數(shù)字。 更何況根據(jù)徐久照這段時間的了解,原身還是一個只有十七歲的未成年,當?shù)脤W徒工也沒有多久。之前更是住在福利院里無父無母的孤兒,更別說能積攢下錢財了。 “那剩下的三成?”徐久照看著吳久利。 吳久利搔搔頭說道:“我?guī)湍闾土?,別擔心!” 徐久照站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我會還你的?!?/br> 吳久利嗤笑一聲,想要拍他的腦袋,手抬起來才想起他腦袋上的傷口,改為拍肩膀:“……哥不著急。” 身無分文還背著一身債務(wù),讓徐久照心頭有些沉重。他欠吳久利的不光是這些錢,更是人情。 進了書店的大門,入目巨大的空間還有成排成列的書架讓徐久照看直了眼。 這可都是書啊,多少巨大的一筆財富! 他們那個時候書籍可不是小門小戶可以消費的起的。紙很貴,再加上刊印不易。每冊書籍價值可以頂一般家庭一個月的開銷,寒門為了供養(yǎng)一位學子,甚至要節(jié)衣縮食的為他購買書籍和紙筆。學子為了買齊四書五經(jīng),往往要花費數(shù)年甚至數(shù)十年。 吳久利頭疼的看著陳列架,自言自語:“字帖在那里?”然后他隨身抓過一個胸前別著銘牌的工作人員,劈頭就問:“描字的字帖在哪里?!” 那工作人員被他嚇了一跳,也不敢為他的動作粗魯而生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在二樓東北角。” 吳久利滿意的放開,工作人員如蒙大赦小跑著趕緊離開。 二樓東北角是文化用品區(qū),有各種學習工具售賣,訂書器原子筆水性筆圓規(guī)角尺等等東西相當齊全。 吳久利看見這些東西就露出一個頭痛的表情,沖著徐久照把下巴一歪:“你去吧,我在外邊等你?!?/br> 東北角的文具區(qū)旁邊是一個書吧,吳久利走過去大馬金刀的往座位上一座。正在那里讀書的人忙不迭的端起茶杯和書本悄悄的移到更遠的地方。 吳久利絲毫不以為意,似乎還很樂,他沖著徐久照擺擺手,催促他快些去。 ☆、第 3 章 徐久照只得自己走進了文化用品區(qū)。 幸好那字帖就擺在很顯眼的位置,徐久照拿起一一翻看。時不時的眉頭皺一下,顯然是對摹本不滿意。 看了又看,才勉強挑出一本的描紅字帖,又在店員的推薦下買了一只幾塊錢的鋼筆和藍色的鋼筆墨水。 “尋常的字帖哪里有?”徐久照最后忍不住問店員。店員壓根沒理解,徐久照只得又說:“用毛筆寫的臨摹字帖?!?/br> 店員這才恍然,給他指了一個方向。 徐久照去找吳久利,吳久利顯然不愿意跟他走進那書山書海當中,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那你在這等我。”徐久照說道。 吳久利卻覺得他就跟害怕被大人丟下的小孩一般,嘿嘿一樂說道:“放心,不會把你丟了,我就在這里等?!比缓笏痔砹艘痪洌骸澳憧煽禳c??!” 要是有時間和閑錢,徐久照真的挺愿意在這里耗上一天的時間,把自己看中的書全都買下。 只可惜他現(xiàn)在不只是囊中羞澀,偏偏還背著債務(wù)。就算吳久利進來之前跟他說了讓他看中什么盡管拿,他一并都會給買下,徐久照也不會那么不識時務(wù)的真的挑選。 相比較他所生存的那個朝代,這里的拓本又多又齊全,讓徐久照非常想要收藏一份。戀戀不舍的把拓本字帖放下,徐久照抬眼就看見了他現(xiàn)在正是用的著的東西。 正對面是一大排工具書,徐久照的眼神非常好,一下子就看見中間書架上擺放著的《常用字的八種字體》。 徐久照跟醫(yī)生進行康復訓練,曾經(jīng)試探的寫下過繁體字,卻被告知他只要重新學習簡體字就可以,繁體字這會兒已經(jīng)不怎么使用了。 簡繁兩種字體的對照認識,正是他現(xiàn)在需要的。雖然醫(yī)生教授的確實是他現(xiàn)在正所急需的,可是那醫(yī)生卻把他當做幼兒一般,每日所教新字遠遠跟不上徐久照所需要的。 徐久照把這本《常用字的八種字體》拿下來打開,里邊的每一種字都寫了八種字體,包括甲骨文、大篆、小篆、宋體、行書、楷書、草書、簡體字。 這正是徐久照現(xiàn)在用得到的。 抱著這本書還有一本字帖外加鋼筆墨水,徐久照就打算去結(jié)賬了。還是吳久利看不下去,給他拿了幾本練字本。 “連本都不打算買?那你上哪里練字?”吳久利數(shù)落道:“以前也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丟三落四?!?/br> 徐久照閉著嘴不說話,他當然不會說他打算拿人家不要的報紙練字。有的時候他認為的節(jié)儉不會得到他人的贊嘆,在這里只會被吳久利認為他瞧不起自己,連個練字本也買不起,忒看不起人。 徐久照當然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跟對方起爭執(zhí),從善如流的拿著東西結(jié)賬離開。 自從知道背著債務(wù),徐久照連醫(yī)院也住著不舒坦了,在他的極力要求之下,提前出院。 吳久利無奈的撓頭:“真不知道你這么堅持干什么?又不差那些錢?!?/br> 解釋不清的東西,徐久照這會干脆就不說話,吳久利又不會追問。很容易的打發(fā)了這個話題,徐久照頂著腦袋上的紗布跟在吳久利的身后返回了原身的住處。 徐久照一直以為原身的住所距離醫(yī)院不遠,卻沒想到跟著吳久利倒了兩次車,坐了很久。久到離開這個繁華的城市,漸漸荒僻。 如果不是知道吳久利不會害他,徐久照都要覺得有危險了。 下了車,徐久照盯著掛著福利院牌子的建筑大門看了看,扭頭疑惑的看著吳久利。 吳久利抬手搭著他的肩膀說道:“知道你早就想離開這里獨立。明年你成年,你就是想回來住都不會讓你回來了?!?/br> 雖然不理解為什么成年想回來住都不可以,徐久照卻沒有發(fā)問,只是暗暗的記掛在心中。這個住處也只是臨時的居處,待到明年,他必須想方設(shè)法找到新的地方住。 “久利回來了啊?!币粋€略帶老年干澀沙啞的聲音響起。 吳久利放下手,扭頭沖著說話的人恭恭敬敬的喊道:“吳院長?!?/br> 被喊作“吳院長”的老人是一位頭發(fā)花白的小老太太,她的個頭很是嬌小,站在身材高大彪悍的吳久利跟前更是襯得她顯得很弱小??墒沁@位老太太卻絲毫不害怕對方的人高馬大,反而笑瞇瞇的看著他。 等到注意到在一旁的徐久照,老太太的眼睛亮了一下:“久照也回來了?怎么這會就出院了,不是說還要再住一個禮拜?” 徐久照跟著吳久利的叫法,喊了一聲:“吳院長?!?/br> “哎~讓我看看,這傷還沒好利索,怎么就出院了?”吳院長走過來仰頭看著徐久照。 被她那關(guān)愛的眼神看的有點招架不住,徐久照別扭的別開眼睛,說道:“花錢,太多。” 吳院長頓了頓,隨后說道:“回來了也好,醫(yī)院里吃不好也睡不好,讓食堂的李師傅給你燉點湯好好的補補?!?/br> 吳久利應(yīng)了一聲,從口袋里掏出一疊紅色的紙鈔,塞進吳院長的手里邊:“院里現(xiàn)在負擔也重,不能叫你們花銷這錢。吳院長,您拿著。” 吳院長倒是沒堅持,捏著錢說道:“你也不容易,也該多為自己打算打算了?!?/br> 吳久利點頭一個勁的說:“我知道我知道?!彼掝}一轉(zhuǎn)說道:“我這小兄弟還有傷不說,現(xiàn)在說話也不利索,您看是不是給他調(diào)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