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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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釗眼見他的失態(tài),沒有惹得人笑話,神情也就自然了起來。當然,比起吳院長他們剛進門,看起來要親切多了。 “不怕你們笑話,我老張這輩子沒什么別的愛好,除了古瓷收藏也就只有好酒了。”張文釗自嘲的說完,正色的說道:“行了,這禮物我收下了。那件事也就揭過去,以后不提了?!?/br> 這酒也許在別的人眼里不值什么,可是在喜愛古瓷的人眼里,自然會對這種近乎失傳的祭酒感興趣。更別說這除了張文釗是個好酒的老餮,還是個燒仿古瓷的,這酒還有歷史傳統(tǒng)的意味存在,就顯得倍加珍貴起來。 徐久照的投其所好,在這個“好”上,正好是搔到了張文釗的癢處。 吳院長見他態(tài)度轉變,立刻說道:“張廠長,久照這孩子對于燒窯非常的感興趣,你看能不能讓他回來繼續(xù)做學徒工?” 張文釗愣了一下。見到堯酒的激動喜悅還在胸口,讓他情緒高漲又愉悅的說道:“這有什么,那就回來嘛。只是……做學徒工?”張文釗眨眨眼:“小徐,你做了多久學徒工了?” 徐久照聽到終于可以回去的消息還沒來的及高興,就僵住了。 誰知道原身做了多久的學徒工了?! 幸好吳院長見他一臉的躊躇說不出話來,擔心他因為失語癥發(fā)作不能及時回答弄出異常情況,影響這次的工作機會,就代替他回答說道:“之前做了4個月?!?/br> “4個月……”張文釗念了念,點頭說道:“那行吧,你還回來繼續(xù)做學徒工?!?/br> 學徒工包吃住,一個月的工資只有800塊。 倒不是張文釗苛刻,而是這個行業(yè)就是這樣,學徒工什么也不會,要從頭教起,管吃管住,一個月800的基本工資,已經(jīng)非常的仁義。 如果徐久照做學徒工超過一年以上,剛才張文釗一張嘴就能給他轉成正式的窯工。 正式的窯工條件自然比學徒工要好很多,不僅僅有基本工資,甚至還有提成和獎金拿。 徐久照對于回來繼續(xù)做學徒工并不在意,他笑意盈然的對著張文釗道謝。雙方對此次的會面,都非常的滿意。 心情雀躍的和吳院長一起離開張文釗的韻文瓷器廠,站在大門口,徐久照回頭深深的望了一眼平靜的窯廠,掀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笑。 重回窯廠,能解決不僅僅是他安身立業(yè)的問題,在他看了當?shù)匚墨I之后,又具有了更加特殊的理由,讓他無論如何也要回到此地。 當?shù)乜h志上顯示,封窯鎮(zhèn)之所以叫做封窯鎮(zhèn),是因為明朝的時候有罪官在這里燒窯,然后被錦衣衛(wèi)查封了。 徐久照轉過頭跟吳院長一起向著長途公交站點走去,眼中燃起明亮的火焰。 很可能,那個被封的窯址,就在韻文瓷器廠的下面! 而且……他深思,那個把他送進氣絕身亡的“徐久照”的身體的光芒到底是什么,他也想要弄個清楚。 這一切的答案,就在那個被廢棄的窯坑當中。 作者有話要說: ☆、第 7 章 回去的路上,吳院長長的出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久照,經(jīng)歷過這次的事情,本來我不該再說你。但是我還是要多嘴的給你提個忠告:機會來之不易,要珍惜。知道嗎?” 徐久照自然是點頭答應,說道:“我會的,院長?!彼D了頓說道:“今天的事情還要謝謝您了?!?/br> 吳院長略帶疲憊的一笑:“其實沒有我,你自己也能辦成。你這投其所好,很奏效?!?/br> 徐久照搖搖頭認真地說道:“卻肯定會受到更多的刁難和為難?!?/br> 今天這是因為有吳院長在,張文釗才給面子一見。如果就是徐久照自己出現(xiàn),指不定張文釗會因為之前的事情而心中感覺到不快,連面都不可能見到。這倒不是氣量的問題,任誰見到害的自己平白無故損失了幾萬塊錢的人也不會高興。 倆人回去的時候,正好趕上院里的孩子們放學回來,一時之間各個年齡段的孩子們,成群結伴三三兩兩的走回來。 “久照!等等!”一個陌生的聲音喊著徐久照的名字。 徐久照頓住腳,回頭看去。進入福利院的人有十好幾個,他只能聽出這是一個年紀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可是到底是哪一個在喊他,他分辨不出來。 偏偏這個時候,旁邊的吳院長開口說道:“有人找你,那我就先回去了。” 吳院長轉身就走,徐久照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能辨識人臉的隊友走掉了。 徐久照只好強自鎮(zhèn)定的站在原地等,看哪個會走到他的跟前。 結果一個跟他不相上下的青澀少年走到他的跟前,對他說道:“聽說你回來了,一直也沒見到你人影,要不是看到你的東西都沒了,我還以為是謠傳呢?!?/br> 徐久照不動聲色的看著他,聽著他說話。看來這人是原身同一個宿舍的人。 徐久照開口說道:“因為我腦袋上的傷還沒有完全的好,宿舍里邊人多,對恢復傷口不好,也怕打攪我休息,院長這才同意我搬去單間?!?/br> 那少年羨慕的看著他說道:“住單間,那肯定特別爽?!?/br> 徐久照說道:“你喊我有什么事情?” 那少年這才回過神來,說正事:“你這幾天有沒有見到久洋?我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有看見他了?!?/br> 徐久照臉上沒什么表情的眨眼,他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更別說這個“久洋”了! “我沒有看見?!?/br> 那人一臉奇怪:“是嗎?你不是跟他一向挺要好的嘛?自從久利哥離開院里去打工之后,你倆經(jīng)常一塊行動的?!?/br> 徐久照默默的把“久洋跟原身很要好,經(jīng)常一起活動”寫進腦子里的備忘錄。 那人接著問道:“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沒有?” 徐久照這會覺得奇怪了起來說道:“我不知道。因為我傷到的腦袋,所以連最近的有些事情都想不起來??赡堋摇?,也可能‘我’不知道,但是現(xiàn)在我是真不清楚?!?/br> 那人嘴巴一下子張成了一個o型,吃驚的問道:“有那么嚴重?” 徐久照鄭重的說道:“嚴重到我甚至想不起你的名字怎么說?!?/br> 那人一副被驚嚇到的表情,看他就跟看到瀕死的病患一般小心:“失憶了?” 徐久照后來也知道了還有失憶這種情況,頗后悔當初怎么沒有弄成這種情況。 “那到不是,只是最近的事情忘了,還有就是得了失語癥?!苯忉屃艘环裁词鞘дZ癥,那人新鮮的追問了一些細節(jié),徹底的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我知道了,我會把這件事情告訴給宿舍里的其他人,等到再見面的時候會重新教你怎么叫我們的名字。” 然后那人說道:“我的名字叫做鄭久成。咱們院里的名字男孩都是名字中間帶個久字,女孩中間帶個涵字。姓氏則是隨機選,也有的時候是跟院里的員工隨便哪個?!?/br> 隨便哪個?! 徐久照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姓名是這么隨便決定的,在他這個重視姓氏傳承和后繼的古代人簡直難以想象,頓時感覺三觀又被沖擊了一番。 鄭久成哈哈一笑:“你還真信啊,說是這么說,不過其實是咱們院長按照百家姓的常用姓氏輪著起的?!?/br> 徐久照覺得這才對嘛,姓名乃是用一輩子的,怎么能那么隨隨便便的。 鄭久成似乎是看他不敢置信的樣子感到很有趣,接著又說道:“不過以前真是隨便起,后來吳院長當了院長之后才改成按照百家姓常用姓氏輪著起?!?/br> 徐久照這下好奇了,問道:“以前的院長是誰?” 鄭久成驚奇道:“你連這個都忘記了?” 徐久照立刻悵然的說道:“是啊,你不說,我是真不知道這回事了。” 鄭久成砸吧了一下嘴,點點頭說道:“看來確實是摔的不輕。咱們以前的老院長是常久,常院長。就是因為他的名字帶個久,所以咱們的名字中間都有個久字。常院長還在的時候,吳院長是副手。常院長幾年前突發(fā)腦淤血去世后,吳院長才做了院長?!?/br> 徐久照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后話題才繞回到最初:“你說的那個久洋,全名是什么?” 鄭久成說道:“楊久洋,他是咱們隔壁宿舍的。” 徐久照成說道:“不見了多長時間了?院里邊沒去找嗎?” 鄭久成搖頭說道:“誰顧得上功夫去找他。更何況他也是不上高中,開始外出打工的人之一,也沒有明確是失蹤了。現(xiàn)在說不定跑到那里去打工了。不過根據(jù)他們宿舍的人說,你出事之前的一天還見你倆人說話,然后你進了醫(yī)院,他人也不見了?!?/br> 徐久照確實是不知道楊久洋在哪里,鄭久成只得作罷。 回到徐久照的單人間,徐久照越想越蹊蹺。原身出事之前楊久洋還在,而他一出事,這人就不見了,要說倆件事沒有關聯(lián),徐久照不相信。 別人沒有往這方面想,那是因為看到徐久照只是受了個傷,現(xiàn)在人沒事出院了。出事的徐久照也沒說跟楊久洋怎么樣。 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徐久照可是死了的。一個人死了,第二天另外那個人就不見了,就算是現(xiàn)在的警察來看,也會覺得這人應該知道什么,或者根本就跟死者的身亡有什么瓜葛。 也許他看見了徐久照摔到了坑底,見到出事,害怕才跑了?也或者根本就是這人把徐久照給害死? 想了半天想不出來結論,徐久照頭疼的暫時放棄了。現(xiàn)在一沒線索,二沒證據(jù),只能等這人露面再說。 第二天,徐久照回到了韻文瓷器廠上班。 張文釗回去之后就嘗了那酒,非常的滿意。他也不知道真正的堯酒是什么味道,只是聽說過,徐久照給他送的這酒符合了他對這酒的印象。他對這份禮物就更加的滿意了。 徐久照來了之后張文釗親自帶著他往窯廠的工作區(qū)走。 張文釗說道:“昨天我了解了一下,之前你一直跟著下邊的老窯工學了淘煉瓷泥、制作匣缽、圓器拉坯也算是有一定的基礎了。雖然常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說的是個人的努力。這前提也要有一個好的師傅才行,高師傅是一個有三十多年經(jīng)驗的老師傅了,制作仿古瓷非常的有一手,我今天就帶你過去做他的學徒工,至于他會不會收你做入門弟子就要看你自己的了?!?/br> 徐久照心中驚訝,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張文釗這次竟然會帶他跟一個真正的制瓷師傅學習。跟窯工學和窯師學,這完全是天差地別的兩個概念。 雖然以他前御窯師的身份并不會覺得受寵若驚,可是這份厚待卻出乎他的意料太多。 徐久照說道:“多謝廠長?!?/br> 張文釗原本一本正經(jīng)的跟他說話,說完這些之后,臉色就變的不好意思起來:“小徐啊,你昨天送我的堯酒是在哪里買的?昨天得了那酒我一時太高興,叫了幾個人一起,結果全給我喝光了。我壓根就沒品出什么味來?!?/br> 沒品出味這完全就是夸張的說辭,張文釗得了堯酒一時得意,就在他的朋友圈子里邊夸耀起來,結果臨近的朋友當天就趕來給打劫了個干凈,另外外地的朋友也嚷嚷著嘗味道,結果這酒沒了,人家不干。張文釗也是沒辦法,只能厚著臉皮回頭又找徐久照打聽起來。 徐久照驚訝,那壇子酒可有不少,竟然一天就給喝完了。 徐久照說道:“既然廠長您喜歡,我再為您送來就是,這有什么為難的?!?/br> 張文釗露出一個笑來說道:“我那些朋友們有的也是愛酒,有的根本就是湊熱鬧,怎么能讓你破費。你就告訴我到底是在哪里買到的,我直接帶他們去就是了?!?/br> 徐久照想了想,他現(xiàn)在也沒什么錢,確實負擔不起,于是就把那村落的名字告訴了張文釗。 那村子基本上就屬于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了,生僻的張文釗這個本地人都沒聽說過。 ☆、第 8 章 張文釗感嘆這么難找的地方竟然也能被徐久照找到。后來他領人去了村子里,包圓了老漢當年釀的所有存酒。 雖然總共沒花費多少,比起他掏出的醫(yī)療費不過是幾分之一,張文釗也沒有覺得他因為這酒讓徐久照回來窯廠有什么不值。 這地方太難找了,也不知道徐久照到底花費了多少的功夫才找到的。 張文釗當初找人打聽沒找到,徐久照卻直接在書店的當?shù)匚墨I縣志當中順藤摸瓜的找到,這完全就是思維方式不一樣造成的。 現(xiàn)在信息大爆炸,獲得的信息途徑大大的增加了,網(wǎng)絡幾乎成了包打聽,有事情第一時間求助網(wǎng)上,反而忽略了傳統(tǒng)記錄的力量。 高師傅是一位六十來歲的精瘦小老頭,黑瘦黑瘦,頭發(fā)長得挺黑,如果不是粗糙的皮膚和臉上的皺紋,單看這頭黑發(fā)他可一點也不像是上了歲數(shù)的老人。 “高師傅,我?guī)炀谜諄砹?。”張文釗用尊敬的口吻對著高師傅說道。 高師傅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臉上帶著一副金絲邊老花鏡。他背著手,彎著腰正在低頭看人做工。聽到張文釗的話,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朝著他點了一下頭,并沒有停下手上的工作,反而示意張文釗稍等。 張文釗到?jīng)]有覺得受到了怠慢,反而是一副理應如此的站在一旁等著。 他正在教授眼前的窯師給瓷胎做裝飾,窯師手懸在瓷胎的上邊,動作慢慢的在瓷胎上做了一副刻花的圖案。 徐久照站在張文釗身后一步的位置,他眼神好,一眼就看見了窯師刻畫在瓷胎上的圖案。也看出來對方現(xiàn)在正在制作的瓷器應該是仿明作品。 他根據(jù)高師傅的指點還有那窯師的手藝,基本上就能推斷出來韻文瓷器廠的水平如何。雖然比不上御窯廠的御窯師的水平,但是以民間的水平來看,還算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