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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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練功,師兄?!毙l(wèi)若笑得意味深長,佛祖拈花,微妙莫測,不可說,不可說。 “練功?”人群中有人發(fā)出質(zhì)疑。 衛(wèi)若揚了揚起手中簫,道:“吹了一晚上,正用這個來配合功法?!闭f著,“咳”了一聲,眨了眨眼道:“這是我發(fā)明的新功法?!?/br> “衛(wèi)師妹還沒筑基,就開天辟地的創(chuàng)立新功法了,嘖嘖……”華越忽然從人群里出聲,憤憤之色,溢滿于表,似乎還要說什么,忽地被月瑤拉住。 月瑤笑瞇瞇地望著衛(wèi)若,由衷贊嘆道:“師妹好厲害!” “是啊,衛(wèi)師妹,只有元嬰修士才有資格創(chuàng)立功法,師妹真了不起呢?!币粋€穿黃衣的佩劍少女忽然開口,眼眸里全是寒意,道:“我從來沒聽說這樣的唾罵還是什么功法?師妹對誰這樣不滿?” 衛(wèi)若心中一凜,笑得越發(fā)絢爛純真,道:“我練這功法的時候,感覺唾罵比夸贊更能提高道功呢……” 黃衣少女臉色變幻,哼了一聲,轉(zhuǎn)身離去,眾人見她離開,也紛紛隨著她向山上走去。 “這功法我方才聽到了,真真不愧是師妹的風(fēng)格?!蹦莻€叫雪晨的少女對旁邊的芥蘭道:“師姐,衛(wèi)師妹越發(fā)有意思了?!?/br> 芥蘭看了衛(wèi)若一眼,搖頭不語,隨著眾人向山上走去。 “師妹,走吧?!表n元忖了忖,幽幽地嘆了口氣,師妹這么不省心,自己越有責(zé)任把她教好,上前道:“今兒是拜師大典,師妹即使練功,也要收拾一下,這樣子,這樣子……”說著,指了指衛(wèi)若翹起來的短發(fā),亂蓬蓬宛如野生的雜草,發(fā)梢之處還掛著幾片粉紅色的花瓣,十分古怪。 衛(wèi)若用手?jǐn)]了擼頭發(fā),苦著臉道:“很難看?”說著,從乾坤袋里掏出八卦鏡,照了照。 嗯,豬八戒meimei你好,豬八戒meimei再見。 韓元點頭,卻又想到了什么,訥訥解釋道:“師妹收拾一下就很好看了?!?/br> 衛(wèi)若一邊搖頭,一邊摸索著乾坤袋,拿出清遠(yuǎn)給的解毒丸吞了一顆,臉上的腫脹以眼見的速度消了下去,只是熊貓眼依然,嘆了口氣,道:“就這樣吧,師兄?!闭f著,把皺褶的道袍正了正,蹲下來彈掉鞋子上的塵土,拿出隨身的梳子,把頭發(fā)嘩啦嘩啦梳了幾下,終于理順了些。 “怎樣?”衛(wèi)若歪著頭,笑嘻嘻望著少年。 彼時,太陽已經(jīng)當(dāng)空,晴天朗朗,映照著少年那淳樸的面容,亮晶晶的就像,象……象大學(xué)時代她喜歡的那個學(xué)弟,造化弄人,傷別了的記憶,隔著時空,又暖暖的金風(fēng)玉露,讓那經(jīng)歷過歲月的粗糙,忽然生出幾分少女柔軟,她上前拉著韓元的手,笑得嫵媚且滄桑,道:“師兄,走吧?!?/br> 韓元絲毫沒注意她的表情,“嗯”了一聲,一邊并肩前行,一邊囑咐道:“師妹,以后再練習(xí),可要早些回去,昆侖派雖然沒有什么妖魔鬼怪,卻也不妥當(dāng)……” “知道了,師兄?!毙l(wèi)若低著頭,看著自己與韓元一模一樣的道靴,踢踏著青色道袍的下擺,吹起了同樣皺褶的飄搖,一步步,撲撒出青玉色的修仙路,握著韓元的手越發(fā)緊了,輕輕道:“師兄,我們就這樣一路走著,好不好?” “師妹說話還是要小心些,你曉得吧,方才說話的師姐叫黎云,是我們練氣弟子最高階的女修?!表n元只一味碎碎念念。 “知道了,師兄?!毙l(wèi)若嘴角劃出好看的弧度。 韓元還在叮囑,衛(wèi)若恍惚聽著,又恍惚沒聽,就在拐彎的剎那,忽然回過頭去,那被磨光了卵石上,印著兩人并肩的痕跡,是青蔥年少的記憶,溫馨,淡然,余味悠長。 天青峰頭,萬丈的宮闕,隱藏在仙氣繚繞的縫隙里,紫紅色的飛龍雕檐,在陽光下顫顫欲動,昆侖派所有練氣弟子匯集一堂,浩浩蕩蕩有近萬之眾,內(nèi)門外門,是修仙之人的分界線,門外只是仰仙者,門內(nèi),才是真正修煉者,因此無論入門試煉多么殘酷,參選者依然如過江之卿,修仙之路,本是逆天之路,生死之間,總有一擇。 近百名練氣弟子從殿外魚貫而入,兩旁還沒有參選與落選者,都羨慕抑或嫉妒地望著那些百里挑一的勝利者,衛(wèi)若與韓元在最后,并肩走了進去。 白玉鋪成的臺階,似乎永遠(yuǎn)沒有盡頭,伴隨著繚繞的仙氣檀香,隱沒了所有的沉浮,弟子們一步步跨上,百尺之上,才隱約見到師尊們的飄渺神蹤,層層高臺,就是等級森嚴(yán)的修行之路,練氣與元嬰,天上地下,遙遙萬里,只是因為收徒,才得見仙蹤。 衛(wèi)若剛挨了打,忍不住憤憤抬頭,天際當(dāng)空,昆侖派掌門清遠(yuǎn)懸空而坐,白衣飄飄,如仙如畫,肅然得德高望重,清冷得荒無人煙,一點也不像…… 曾經(jīng)來過大姨夫。 “啟稟掌門師尊,方才路上,我們聽到衛(wèi)若師妹辱罵師尊?!霸卢幍穆曇繇懫稹?/br> ☆、第10章 圈套 “是的,師尊,我剛才聽到了?!叭A越接口道。 “我也聽到了。”雪晨點頭。 “我也聽到了?!闭驹谒赃叺慕嫣m沒說話,背后叫段臣的少年附和道。 十幾個人開始回應(yīng)著,跳躍著的回應(yīng),仿佛是巧合,卻也是默契。 黎云抬起頭,眸光閃過人群,嘴角微微彎起,眸光流離,落在了衛(wèi)若身上,墨玉忽然變成了氤氳的黑,脈脈不見光色。 “也許師妹不是故意的?!杯傃┖鋈婚_口,聲音叮咚作響,驚起一灘鷗鷺,所有練氣男修都情不自禁地向她望去,絕美的風(fēng)景,不僅吸引于人間,卻也是仙界。 “是,瓊雪師妹說得對。”旁邊一個白衣少年道,氣度高華,與瓊雪站在一起,瓊枝玉雪,風(fēng)景如畫,乃是與衛(wèi)若同師門的歐陽樂。 “是啊?!焙芏嗄行捱@才反應(yīng)過來,紛紛點頭附和,引得不少女修撇嘴。 “師父?!杯傃┪⑽⒁恍?,浮光瀲滟地在清遠(yuǎn)臉上滾了滾,笑得恭謹(jǐn)柔順,拱手道:“請師父饒衛(wèi)師妹一命?!?/br> “這……”清遠(yuǎn)沒有開口,旁邊的清離仿佛要說什么,卻也沒說出來,只是用難以置信的眼眸望著衛(wèi)若,仿佛嘆息,仿佛惋惜。 “請問清剛師尊,辱罵師尊,在本派該當(dāng)何罪?”月瑤抬高了聲音,高臺之上,渺渺如煙,只是最左側(cè)的黑衣修士卻清晰可見,四十多歲,面如黑鐵,神情瘆人,正是昆侖派執(zhí)法如山,冷酷無情的護法清剛。 “我記得,辱罵師尊者,輕者逐出內(nèi)門,重者,廢除修為,趕出昆侖!”華越大聲道,催動靈氣,聲聲入耳。 大廳里瞬間安靜到落針,幾千人屏住了呼吸,望著衛(wèi)若。 未入仙門,高高在上,忽然墜落,是一種旁觀的快意。 登入仙門,側(cè)目旁觀,踢出師門,是一種兔死的狐悲。 衛(wèi)若一動不動,白玉的臺階,一層層地沉了下去,又浮上來,余光里師兄的身子在劇烈抖動,這樣的情形是小小少年所不能承受的,卻因為一種本能,遲疑著想走上前,忽被衛(wèi)若一把拉住,耳邊低語:“師兄我來!” 聲音很小,幾乎聽不到,卻十分有力,仿佛受到挑釁的拳手,又象臨陣沙場的大將,冷冽里含著氣勢洶洶的殺氣。 是殺氣! 女戰(zhàn)士提劍上場的,殺氣! 小丫頭嘴角抹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法庭庭辯? 撒花!歡呼!好評!親們,你們找對人了啦! 她抬頭直視著不遠(yuǎn)處的月瑤。見那雙秋水里凌厲已經(jīng)掩飾不住,還有……得意。修真大族里的后宅,亦不會少于那些心機暗算,從里面出來的大小姐,絕對不是天真的白癡,月大小姐嘴角彎彎,對于沒有把握的事情,她從來很有耐心,可是一旦找到機會,絕不放過! 她一直在忍,在等,然后,機會來了! 不論成與不成,自此之后,沒人再相信喂蛇的事情,因為曾經(jīng)公開得罪,任何壞話都會被蓋上“伺機報復(fù)”的罪名,衛(wèi)師妹,想跟我斗?你還太嫩! “衛(wèi)若,上來。”清剛沉默片刻,忽然開口,聲音也并不如何凌厲,卻讓人無端地冒出寒意,昆侖派人人知道清剛師尊執(zhí)法無情,他的開口,就是邁進地獄的第一步。 衛(wèi)若轉(zhuǎn)身,一步步踏上漢白玉的臺階,這臺階是真正的和田白翡翠所造,腳印踏上去的時候,會發(fā)出沙沙的聲音,衛(wèi)若聽著自己那有節(jié)奏的“沙沙”聲音,點頭。 自己很平靜,很好。 凌空之上,是渺渺的白云,神是看不清的,元嬰是接近身的人,相差太遠(yuǎn),就連看清的資格都沒有,只覺得清風(fēng)渺渺,大袖飄飄,沒有威壓,卻無端生殺。 而那個低得不能再低的練氣弟子,頂著和尚頭,熊貓眼,瘦瘦小小地站在那里,中下的姿色,讓人鄙夷的事跡,卻把自己小小的身子挺得筆直,面上如同風(fēng)平浪靜的海,不憤慨,不膽怯,不激烈,平靜! 這平靜閃入掌門清遠(yuǎn)的眼里,鳳眸里的光色,宛如飛鷗掠水般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漣漪……。 她應(yīng)該很瘦小,很卑弱,很令人楚楚的,可是……這只是應(yīng)該! 此時此刻,她正不應(yīng)該得直視著一排可怕的大修士,昆侖派是仙界第一大派,擁有可怕的戰(zhàn)力——二十多個元嬰級大修士,在這些修士面前,練氣弟子連蟑螂都算不上,就是個……螞蟻,螞蟻! 可是螞蟻挺直了身子,也不像了螞蟻,此時的氣息,不僅不楚楚,反而是氣勢逼人,望著執(zhí)法師尊清剛,一字一句道:“清剛師尊,衛(wèi)若有話要稟?!币驗橛昧遂`氣,聲音無比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聲調(diào)卻比往日還要低。 清剛似乎也意外她的平靜,張口道:“講?!?/br> 衛(wèi)若笑了笑,環(huán)視眾位大修士,又低頭望著下面成千的練氣弟子,脫口道“法官大人,各位陪審……” 所有人都沒反應(yīng)出這個稱呼的含義,正在詫異間,聽衛(wèi)若大聲清了清喉嚨,白皙的臉頰上閃過幾絲可疑的紅色,迅疾又消弭不見。 這紅色閃進清遠(yuǎn)的鳳眸里,沒入不見底處。 “眾位師尊,月瑤師姐說我辱罵師尊,幾位同門也作證,我想問月瑤師姐幾個問題……”衛(wèi)若低著頭,望著臺階下的月瑤,神情無比溫柔。 月瑤直覺不好,高聲道:“衛(wèi)若,你辱罵的事情,有幾百人作證,難不成還想抵賴?”聲音里含著幾分急切,道:“有許多人可以作證,你休想抵賴!“ “是……”周圍相應(yīng)成一片。 “我是辱罵了?!毙l(wèi)若斬釘截鐵道:“而且罵得很厲害?!?/br> 此言一出,眾皆動容,一片嘩然,連高高在上的大修們也顯出驚色,眾目睽睽直承其罪,這是要反出昆侖嗎? ☆、第11章 庭辯 天際一片白云隨風(fēng)刮起,撞在清遠(yuǎn)身上,在那青色的道袍符印上一下彈開,碎出氤氳,散花開來,遮擋了那清冷的雙眸,可是隔著云端,他依然能感覺到,她在笑。 她其實在笑! 荒謬! 清遠(yuǎn)低垂了眼瞼,睫毛的縫隙里,那聲音遙遙傳來——“請問月瑤師姐,你怎么確定我罵的是師尊,而不是阿貓阿狗,甚至是你呢?” “廢話!”華越擰眉上前,他最瞧不起這種出身低賤的修士,何況還是個……正要出口反駁,忽被月瑤打斷道:“師妹又怎么證明,你罵得不是師尊?” 厲害! 衛(wèi)若心中贊嘆,方才那個提問,行話叫“偷梁換柱”——在證人證據(jù)不足的情況下,這是最容易“走線”的辯技,若是月瑤舉例一、二、三,衛(wèi)若只要有一個例子能證明不可能指向“師尊”,整個立論立時推翻! 可是月瑤居然不上當(dāng),讓自己來提供論證,那么,自己罵的所有話里,只要有一個可能指向師尊,自己的罪名就妥妥的了,嘖嘖,月師姐,行啊…… 衛(wèi)若不出聲地冷笑,對清剛躬身行禮道“師尊,弟子想請月瑤師姐上來說話。” 庭辯之中,表情是大殺器,師姐,俺要看清你的臉。 清剛望著下面的少女,頭發(fā)直豎著,眼角下面一塊青紫,讓那張小臉顯得有些可笑,只是眼眸亮如星空,清澈宛如小溪,平靜,安然,看慣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見多了膚淺的狂妄,這樣的神情倒是稀奇,也不知為什么,他情不自禁地點頭道:“好?!?/br> 清風(fēng)吹著那聲“好”,飄搖而下,砸在地上,反彈到月瑤的臉,白晃晃的有些瘆人——給衛(wèi)若辯駁的機會,就是臉面,臉面,就是信任,這么一個賤村女,沒身世沒地位沒道功沒名聲,有什么值得大修士們分辨一二呢?她家的那些丫頭,只要犯了錯,不管對不對,都是拖出去發(fā)賣打死算完的,怎么還…… 華越仿佛要說什么,被她一把推開,其他人似乎要跟著她而去,見她擺手,智斗,人多就是累贅,她一步步走上白玉,“沙沙”的聲音有些不整齊。 衛(wèi)若聽著那沙沙聲,嘴角一彎。 “月師姐,衛(wèi)若很難證明我罵的不是師尊,可你也很難證明我罵的是師尊,請回答是,或者不是?!毙l(wèi)若上前一步,撥開繚繞的云氣,一霎不霎地盯著月瑤的秋水,人說謊的時候,睫毛會眨三次以上,衛(wèi)若不信月瑤懂這個,除非她走大運碰上了同行。 月瑤沒有回答,睫毛宛如蝴蝶振翅,只眨了兩下,余下的,只是盯著衛(wèi)若的眼睛,那雙眼眸清亮地倒映著自己的臉,與游離了的眼眸,她側(cè)過頭,不愿與衛(wèi)若直面相對,而是越過了她的肩頭,望向了宮殿里明霞幌,那明霞幌被風(fēng)吹得搖曳,晃晃悠悠就像自己的心,風(fēng)動幡動?和尚心動。 “你想說什么?”她冷冷道。 “我罵師尊這件事,你提供證據(jù),抑我提供證據(jù),都很難,是,或者不是?”衛(wèi)若提高了聲音,重重地重復(fù),這是她辯論的“懸點”,前有坑,后有套。 “無理狡辯!”底下傳來華越的怒喝,“月師姐,別聽她胡扯”,響應(yīng)聲此起彼伏。 月瑤終于也忍不住了道:“你罵的什么人妖、神經(jīng)病,什么太監(jiān),難道不是指的師……”話到嘴邊,終于及時剎住。 衛(wèi)若幾乎要笑出來,眨了眨眼,歪著頭,爛漫無限,道:“師姐到底要說什么?” “我說的是……”月瑤的臉色被那白玉的臺階映襯了一色,偏生穿著月白牙色的道袍,人站在那里,白得瀲滟,楚楚得讓人心生憐意,“是很難證明?!彼еа淖齑?,意識到自己犯下了重大失誤——圈套最基本的前提是料敵,其他的都安排得好,只有就這個——衛(wèi)若…… 若是從前的衛(wèi)若,在喂蛇的時候就死了,此時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