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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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兒…… 若兒…… 她忽地站了起來,望著滄浪之水泛起的青光,自己闖的禍,自己來負責,她要去找?guī)煾?,哪怕只有尸體,也必須去!這么想著,想起剛穿來的時候曾經(jīng)收拾過一個鱷魚妖,那個妖珠……對了,那個妖珠是防水的。 她拿出乾坤袋來,掏摸了許久,終于拿出來,含住,“噗通”又跳了下去…… 沒有感覺到壓力與窒息,仿佛就在陸地一般,衛(wèi)若徐徐睜開了眼,方才什么都看不見,此時卻能看得透明,珊瑚、海藻、游魚,……她劃了一下水,覺得那水對自己不構成任何壓力,心中一喜,一頭猛地扎了下去,尋覓著方才師父落下的地方。 若兒…… 師父溫柔的笑容就在自己眼前…… 若是真的沒了的話…… 衛(wèi)若飄落在水底,琉璃透明的世界,見到的,是自己的真心——說什么師父真愛是師姐,說什么師父分裂人格,都是逃避的借口,其實心里也明白,故意地一再誤解師父,也只不過是找個理由,來逃避這份愛——她是這樣自私的人,這樣精刮上算的理性,容納不了一份沒有正果的感情,她就是這樣的,這樣的自私…… 衛(wèi)若的眼淚忽然流了下來…… 哭泣的眼珠滾成一粒粒珍珠,在水里飄搖著,形成一連串的水泡,她就追隨著這水泡,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師父,對不起,對不起…… 水底世界是一片片的砂礫,透著五顏六色的波光,隱約是可以看清的,衛(wèi)若看過游魚,看過怪石,卻沒找人,她不敢走遠了,只在附近一遍遍摸索,卻始終沒有看到清遠,連尸體也沒有! 手里的同聲鈴嘩啦啦作響,師兄似乎已經(jīng)回到了船上,正在召喚她,可是衛(wèi)若卻仿佛什么也沒聽到,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踏著這砂礫,尋找著清遠的痕跡,人只有失去了的時候,才知道珍惜…… 若是真的能找到師父,若是師父真的很愛自己…… 衛(wèi)若攥著拳,咬著嘴唇,她不逃避了,為愛付出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隨侍弟子就隨侍弟子吧,一輩子陪著心愛的人,不是很好嗎?名分與感情比起來,沒那么重要的…… 同聲鈴的聲音越來越大,衛(wèi)若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在快要絕望的時候,忽然醒悟到自己這是傻了,這水面與水底起碼離著有百尺,即使垂直落下,也可能在很遠的地方,自己真是……糊涂了! 衛(wèi)若仔細回想著當時師父落入的方向,轉(zhuǎn)身向東面走去,穿過一片怪石,一片沙灘,繞過珊瑚群,忽然聽到一聲“若兒……” “師父?”衛(wèi)若欣喜叫了一聲,瞪大了眼睛向周圍尋覓著…… 除了一*的珊瑚礁,什么也沒有。 若兒…… 那聲音又傳了過來,這次仔細去聽,順著感覺走去,越走越開闊,越走越不像海底,仿佛來到了一個宮殿里,像是……天玄宮? 衛(wèi)若打量著四周,確實是天玄宮,只不過比自己印象里的天玄宮要更加漂亮一些,是的,應該是漂亮,到處都是花枝子,玉磚上的堆滿了桃花瓣,空氣里蕩漾著桃花的芬芳,陽光暖暖地照耀在那粉紅色的花瓣上,映出的是粉紅色的光芒…… “花蕊,花蕊,你在做什么,主君回來了?!币粋€聲音不耐煩地叫道。 “知道了?!币粋€窈窕的身影站在案幾前,正在搗弄著什么,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讓衛(wèi)若倒吸一口涼氣,那是跟她一模一樣的臉,卻……有些不同。 少女穿著緋紅色的流仙裙,梳著跟她一樣的發(fā)髻,飄搖著寬帶,只不過透出的氣質(zhì)不是她的堅硬,而是嬌弱的,楚楚的,一雙大眼睛盈盈欲滴,身段柔軟的似乎可以掐斷,走一步就要搖上三搖,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這就是那個寵奴真正的摸樣? 衛(wèi)若模模糊糊的想,自己似乎認識,卻又不太認識,因為她象自己,可是氣質(zhì)卻迥然相異,讓她覺得十分怪異,這是要去哪里? 衛(wèi)若不由自主地跟著花蕊打開房門,向天玄宮的正廳走去,穿過花苑,見游廊上一個少女跺腳道:“你去哪里了?就是這么不省心。”語氣里全是訓斥。 “我……”花蕊咬著嘴唇,仿佛要哭似得。 “好了,好了,快走吧。”那少女輕蔑地睥了花蕊一眼,提著裙子向正殿走去,花蕊低著頭緊跟其后,穿過游廊,走到正殿的石階下,十幾個花妖與道童已經(jīng)分作兩旁等著了,不一會兒功夫,聽到清朗的笑聲,天玄峰頭閃過兩道光芒,清遠與清逸同時出現(xiàn)在峰頭。 “師父?”衛(wèi)若心中一喜,想要過去問“師父你還活著吧?”可是她走過去的時候,卻感覺自己的身子是透明的,沙沙的腳步聲就在寵奴們的跟前,誰也沒抬頭望她一眼。 她……成了鬼?不是,這應該是記憶…… 衛(wèi)若眨了眨眼,見清遠與清逸已經(jīng)并肩走了過來,眾位寵奴向他們行禮,同樣如仙如畫的面容,此時的師父卻是輕盈的,清澈的,象是山澗垂下來的泉水,汩汩地流淌著陽光的味道…… 嚇,原來師父也曾經(jīng)是陽光少年啊…… 盡管清遠此時已經(jīng)是元嬰修士,可給衛(wèi)若的感覺,卻仍然是爛漫的,天地高遠的坦蕩蕩…… 衛(wèi)若喜歡這種感覺,不由伸出手,對著清遠的臉捏了一把,清遠仿佛有所察覺,側(cè)過頭來望著,嚇得衛(wèi)若忙向后退去,不小心踩到了人,她慌忙轉(zhuǎn)身,正對上花蕊的眼眸,不由打了個寒戰(zhàn)。 那樣的眼眸……好奇怪。 那是一種崇拜、癡迷、可是又帶著一絲別的東西,衛(wèi)若說不清,只是怔怔地望著這個原身,不一會兒功夫,清遠與清逸商量完事,清逸告辭離去,寵奴們過來伺候清遠更衣歇息,花蕊似乎級別較低,不能近身伺候,只能站在外面給清遠端茶。 花蕊也不知從哪里端著的茶盞,站在外面,神情十分激動,又有些興奮,聽里面通傳,這才轉(zhuǎn)身地走進去,因為走得太快,進寢殿的時候,“啪嗒”一下?lián)涞乖诘?,那茶盞也被摔得粉碎,茶水濺在了清遠的袍子上。 “作死,作死!”旁邊一個花妖走了過來,大怒道:“來人,把這個笨丫頭拖出去打?!?/br> “好了?!鼻暹h似乎也不介意,只是用手拂了拂道袍,道袍上的水簀迅速干了,擺了擺手,淡淡道:“沒事,不用了,花芬?!?/br> 花芬見主君不介意,只能不再計較,可是暗地里卻不肯罷休,吩咐幾個道童把花蕊綁到了側(cè)面的花廳里,讓她對著三清跪案。 花蕊跪下的時候,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只是大家誰也不肯可憐她,眸光里充滿了唾棄與鄙夷,衛(wèi)若自來是個要強的,只有她霸道狂拽欺負別人的份,眼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被人如此踐踏,心中不忿,走到泣不成聲的花蕊跟前道:“哭,有什么好哭的,你越哭,別人就越瞧不起你,懂不懂?想要別人尊重,先得自個兒瞧得起自己!” 可是她在這個世間不過是個影子,花蕊根本無察覺她的所在,跪在那里凄凄婉婉地哭了許久,終于哭不動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恍恍惚惚似乎要昏過去,聽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聲,花蕊回過頭去看,正是清遠。 “咦?”清遠在這里看到她,似乎有些驚訝。 “主君……”花蕊眼淚又掉了下來,泣不成聲,仿佛受了多少委屈。 清遠面上顯出悲憫之色,道:“好了好了,你別哭了,起來回去吧,若是花芬找你,就說我說的?!鳖D了頓又道:“別怕,我會跟花芬說的。” “主君?!被ㄈ锕蛟诘厣希瑩u搖欲墜,臉色極白。 清遠遲疑了下,走上前來,花蕊一下倒在了地上。 暈倒了? 衛(wèi)若看到花蕊這么樣,恨不得上去踩一腳,也太沒出息了,也太丟女人的臉了,我擦,想到這人跟自己一個摸樣,簡直要…… 清遠見花蕊暈倒,抱起花蕊念了個口訣,瞬間到了一個房間,把花蕊放在了石床上,衛(wèi)若跟著清遠到了這房間,打量了一下,覺得自己見過——很久之前到師父的天玄殿的時候,就曾經(jīng)來過這個地方,充滿了桃花的香氣…… 花蕊是個桃花妖吧…… 衛(wèi)若望著窗臺上那盛開的桃花,又看著昏迷不醒的花蕊,無奈地嘆了口氣。 清遠掏出一顆丹藥,塞在花蕊嘴里,在她身上點了點,花蕊慢慢醒了過來,清遠見她醒了,笑道:“你身子也太弱了,要跟花芬她們多學學,如何吸取日月精華。”說著,轉(zhuǎn)身要離開。 “主君……”花蕊淚汪汪地牽著清遠的衣袖。 “什么事?”清遠轉(zhuǎn)過身上,面上是平靜的,帶著微微的悲憫,還有幾絲不易察覺的不耐。 “我……對不起!”花蕊忽地撲倒清遠懷里,大哭起來。 清遠似乎有些尷尬,可也沒推開,只是拍著花蕊的背道:“好了,別哭了,你身子弱,也怨不得的,我去跟花芬塵緣他們說去,以后不會有人欺負你了的。” “不是。”花蕊哭得越發(fā)厲害,死死抓住清遠的衣襟,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清遠有些蹙眉,把手放下,任由她抓著,靜靜地看著花蕊哭泣。 花蕊哭了許久,這才抬起頭道:“主君,我想跟您住在一起……” “哦?”清遠奇道:“為什么?” 花蕊臉上有些紅暈,低下頭,靠著清遠的胸膛道:“晚上塵緣他們總是來嚇我,嚇得我睡不著,嗚嗚嗚?!?/br> 清遠沉默片刻,道:“我去說他們就是了?!?/br> “可是我害怕,主君,我害怕。”花蕊似乎怕清遠離開,死死抓住清遠的前襟。 清遠緩緩地把花蕊的手掰開,似乎強忍住不耐,柔聲道:“你是花妖,晚上正是吸納日月的時候,跟主君在一起有什么用呢?” 花蕊聽了這話,仰頭望向了清遠,眼眸里全是深情的沉溺。 清遠看到這眼眸,眉頭蹙起,轉(zhuǎn)過身道:“花蕊你好好休息吧。”說完,已經(jīng)閃身不見。 花蕊望著清遠消失的人影,眼淚又流了下來,卻不是往日的那種哭泣,而是一種詭異,她怔忪半晌,從石床上爬下來,手指“嗖嗖”出來一道粉紅色的光芒,映照著窗臺上的桃花,桃花忽然閃出極艷的光芒,那光芒散發(fā)出濃烈的香氣,衛(wèi)若聞到之后,忽然覺得整個身子要…… 艾瑪…… 衛(wèi)若覺得這是種能讓她想起島國片,甚至比島國片更黃更暴力的東西,她深吸一口氣,抬頭望著花蕊那種清純可人的小臉,那種臉上正帶著古怪的笑意,癡迷地望著桃花,口里念念有詞道:“師父,你說我身子弱,你知道我身子為什么這么弱嗎?”說著,手指上的光芒越發(fā)燦爛,那種香氣越發(fā)濃烈,中人欲醉。 衛(wèi)若打了個冷戰(zhàn),比島國片更精彩的片段似乎要來臨了,男豬腳還是自己正要接受的男神,這…… ☆、第72章 變態(tài) 衛(wèi)若看著花蕊瘋狂的眼眸,忽然想起從前看過一部好萊塢電影——一個男作家出了車禍,被一個粉絲所救,本來以為是好事,結(jié)果那粉絲卻控制了他,并強迫他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寫那部書,那個女人的眼神,就是這樣的癡迷與偏執(zhí)…… 她遲疑了下,轉(zhuǎn)過身向回走去,下面的發(fā)展不用猜也知道,若是對師父無情,自然可以當島國片去看,但是…… 她不想看! 衛(wèi)若自謂還大方不到那個程度,她加快了腳步,想尋找回到原點的路,卻象進入了迷宮,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仍然在天玄宮打轉(zhuǎn),這里跟閉關歸來的天玄宮很象,繁花似錦,花枝艷艷…… “師妹……”在衛(wèi)若瞎轉(zhuǎn)的時候,見簫信站在廊檐下對一個女修說著什么,眉目里流動著溫柔的氣息,本以為是這女修是宋悅,誰知側(cè)過身來卻是冷月,只是此時的冷月并不像現(xiàn)在這般凄艷,雖然神色冰冷,卻多了幾分少女的稚氣,正仰著頭聽師兄說話,卻把眼眸看向了天玄殿里…… 天玄殿中,清離幾個大修士與師父商量著什么,衛(wèi)若聽到一聲喵嗚,心中一動,走進殿里,見清離正抱著一只滿身是血的貓妖,道:“掌門師弟,那你說……” 清遠看著清離手里的那只貓,沉吟道:“師兄,既然是妖界暹羅國公主,留在這里恐怕不妥當。” 妖界公主? 衛(wèi)若本能地向前走近幾步,我去,果然是野樂!只是此時渾身是血,奄奄一息,而且最重要的是…… 太高貴冷艷了! 即使躺在清離懷里,依然斜睨著所有人,高貴冷艷宛如女神,衛(wèi)若眨了眨眼,眼前浮現(xiàn)出那一坨黃——誰能告訴她,女神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變成女神經(jīng)? “師兄,妖界大亂就在眼前,我看留下這位倒是好事?!迸赃呉幻獘胄奘康?,正是后來被罰到思過崖的清云,衛(wèi)若想著當年清云勾結(jié)妖修的事情,看著奄奄一息的野樂,心中一動。難道上次清云反叛,會與野樂有關聯(lián)? 不會吧,那可是深度潛伏了,衛(wèi)若搖了搖頭,她寧愿相信野樂就是個瘋子,也不愿意相信它是妖界派來的臥底,何況讓野樂做臥底,那得腦袋多缺氧才能干出來的事情,不過從前的野樂似乎也不是現(xiàn)在的摸樣…… 她望著渾身是血的野樂,每個人的人生背后,都掩藏著滄桑的過去,誰又能想到那樣瘋瘋癲癲的野樂,還會隱藏著這樣慘痛的歷史? 這也是人的一部分吧,所以陰影也是自己的呀,這么想著,心里的煩躁又漸漸放下了,鼓起勇氣看向了清遠。此時的師父是沒有陰影的,他喜怒哀樂,都似乎是干凈的,大概那修行之路上,再怎樣的血風腥雨,心卻并沒有被污染,所以是干凈的,清爽的…… 想到即將發(fā)生的事情…… 衛(wèi)若蹙了蹙眉,師父即將落入深淵,自己卻眼睜睜看著毫無辦法,這可…… “師兄,要不我收留了它?”清云的聲音傳來,似乎正極力要求要野樂做自己的靈寵,清離見師弟如此,遲疑了下正要答應,忽聽清遠道:“師兄?!?/br> “什么?”清離撫摸著貓頭,給它的傷處止血。 “你不是說著貓妖有煉丹妖的骨骼,我想還是你收留的好?!鼻暹h的聲音淡淡的,卻也不容置疑,大概覺得這話會得罪清云,轉(zhuǎn)頭對清云解釋道:“師弟,貓妖是清離師兄救下的,我想機緣可能不大一樣……”在仙界,有道修救下妖修,妖修就要做道修靈寵報恩的規(guī)矩。 “也好”清離笑得不自然,卻也點頭道:“這是機緣,我也不好搶了師兄的功勞?!?/br> 清離聽了這話,笑道:“沒想到師弟這么喜歡妖獸,師兄若是經(jīng)過妖谷,再給你帶來幾個就是了?!?/br> 清云哈哈一笑道;“不用師兄,我若是想要,會親自去妖谷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