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難過？”冷月怔怔地望著衛(wèi)若。

    衛(wèi)若不答，走到床前，“啪嗒”趴在了床上，埋著自己的臉。

    “師妹，別哭，會有法子的。”冷月走到跟前勸慰，可是自己也實在難過，聲音也含著顫聲。

    “誰說我難過了？”衛(wèi)若“嗖”地轉過身來，爬到床上盤腿坐下，笑道“師姐難過？”

    “你不難過？”冷月詫異道。

    衛(wèi)若擺了擺手，忽然問道：“師姐為什么突然跑到我的房間來？”

    冷月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咬了咬嘴唇道：“我想看……師父他……”

    “師父還沒徹底清醒過來。”衛(wèi)若截斷冷月的話道；“所以沒什么好難過的?！?/br>
    “你怎么知道他沒徹底清醒過來？”冷月問道，臉上卻是一緩，她對清遠選擇衛(wèi)若，已經(jīng)有心理準備，這次本來是想讓自己徹底死心的，誰知竟然看到師父選了一只貓，這……

    “很明顯啊，師姐?！毙l(wèi)若抱怨道：“果然戀愛的女人情商為負嗎？師父平日對貓從未有意，怎么會突然喜歡貓了？我想……”她托著臉，回憶著道：“應該說，師父剛剛睜開眼的時候，看到了貓，所以會有這種心思，這叫雛鳥情結?！?/br>
    “那怎么辦？總不至于讓師父喜歡一只貓，何況衛(wèi)若……”冷月蹙著眉道：“你知道吧，野樂是可以變成女修的?！?/br>
    “我知道?！毙l(wèi)若抬頭藐著冷月，“噗嗤”笑道：“你就放心等著吧。”

    “什么意思？”冷月越發(fā)不解道：“師妹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一只貓搶走師父？”

    衛(wèi)若不說話，忽地張開雙臂躺在床上，學著野樂的摸樣打了滾，又打了個滾。

    “師妹！”冷月受不了她這種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好像對師父一點不上心似得。

    “師姐，你知道你的缺陷在哪里嗎？”衛(wèi)若歪著身子側臥，托著頭道。

    “不知道?！崩湓履樕怀粒溃骸拔矣惺裁慈毕?，跟這事有什么關系？”

    “你太專注情字，一條道跑到黑，卻忘記了這個?！毙l(wèi)若指著自己腦袋，道：“從這一點上說，師姐在這方面不如貓貓?！?/br>
    “你……”冷月見衛(wèi)若這么說話，不由真的怒了，道：“我自然不像師妹那般機靈討巧，會說好話討好師父，師父才……”

    “你以為我是因為會說話，師父才喜歡我？”衛(wèi)若歪著頭，忽然哈哈大笑道：“你全錯了，師姐。”

    冷月臉上顯出極怒，忽地一拂袖，就要轉身離去。

    “師姐?！毙l(wèi)若從背后叫住道：“等一等?！?/br>
    “等什么？”冷月轉過頭來，月光映照她那冷眼的臉，雖然是一本正經(jīng)的冷艷著，眼眸里卻掩飾不住的茫然。

    衛(wèi)若終于有些不忍心，開口解釋道：“師姐，方才的事情，你應該都看到了，當時師父看著貓的眼眸就有些不對勁，我與貓立時就發(fā)現(xiàn)了，然后逼著師父說出了真相，貓很快做出了決斷，我也配合了貓，你知道我們在唱哪出戲嗎？”

    冷月的臉這才緩了下來，走到石床對面的案幾前，緩緩地坐下來，把長劍放在了桌子上，道：“你說?！?/br>
    “野樂是煉丹師。”衛(wèi)若輕輕道。

    冷月恍然道：“你是說師父不清醒的情況下，不需跟他辯駁，而是讓貓直接跟著他，到時候給他吃清心丸？”

    “是的?！毙l(wèi)若點頭道：“這種時候，跟師傅犟嘴根本沒用，反而會激得師父越來越擰，不如將計就計?！?/br>
    冷月聽了這話，忽地把抬頭盯著衛(wèi)若，月色的清輝撲撒在床上，也飛濺在那女子的肩頭，她就大大方方坐在那里，容貌也不是所謂絕色，言談也不是多優(yōu)雅，道功也不是那么高妙，甚至還坐著掰手腳的不雅姿勢，可那樣燦爛的笑容，仿佛天下就在眼前，一個合攏就可以抱得圓滿……

    冷月忽地閉上了眼，站起來道：“師妹?！?/br>
    “怎么了？你不等了嗎？”衛(wèi)若吃驚道。

    “我回去了，我的差事已經(jīng)完了?！崩湓螺p輕道，又重重地強調道：“師父已經(jīng)還魂，屬于我的，已經(jīng)完成了?！闭f著，便閃身不見。

    “喂……”衛(wèi)若叫了一聲，莫名其妙地撓了撓頭，心道師姐這是更年期到了嗎？這么反復無常的……

    因為對野樂的信任，她也不去看師父，想起自己目前的級別——元神提到結丹，道功卻沒達到，也算昆侖派頭一號了，此前遇到的很多困難，都是因為自己道功低微，因此便安心來修煉起來。

    只剩下道功，修煉起來就容易許多，再加上丹藥的輔助，不過半個月的功夫，衛(wèi)若已經(jīng)進入空明的狀態(tài)，吩咐花語幾個好生看守，不要打擾，這一日做好了結界，開始結丹。

    “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

    茫茫里進入了逍遙之界，忽聽天地之間有聲音傳來道：“道是什么？”

    衛(wèi)若正忙著感受丹田氣息，聽到這個提問，怔了怔，老實回答：“不知道”

    “香蕉個巴拉，有你這么升級的嗎？”那聲音忽然變得嚴厲起來。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懂裝懂，才叫執(zhí)迷?！毙l(wèi)若毫不示弱。

    那聲音忽然沉默了下來。

    衛(wèi)若又專心審視自己丹田，看著它漸漸成了一個太極圓的摸樣，那聲音又傳來道：“愛是什么？”

    衛(wèi)若被打擾煩了，蹙著眉道：“不知道?！?/br>
    “你丫知道什么？香蕉個巴拉，你是不是修道的？這么多年還第一次遇到你這貨？你從哪里來的？”那聲音竟然比她還怒。

    “你是哪里的貨？”衛(wèi)若毫不畏懼道：“瞧你問的這問題，裝神弄鬼有余，卻沒一個靠譜的，我問你，愛那么種類，友情基情愛情親情魚水情，每種都不一樣，你讓我怎么回答？”

    那聲音被她嗆到，沉默許久，道“那就問愛情吧，愛情是什么？”聲音倒不像剛才那么蠻橫了。

    衛(wèi)若哼了一聲道：“你問我的愛情，是不是？那我就說了，愛就是……”說到半截，竟沒有說下去。

    “說啊……”那聲音又露出了不耐煩。

    “太復雜了，你不懂?！毙l(wèi)若點頭道。

    “噗……”那聲音終于崩了，怒吼道：“你別修仙了，你丫從哪里來的，半點修道知識也不懂，還胡說八道！”

    “因為我現(xiàn)在也說不清，但是我也不想按照標準答案告訴你，所以實話實話，難道不騙你就不能升級嗎？”衛(wèi)若淡淡道。

    那聲音不答，漸漸沉默下來，就在衛(wèi)若丹田里的太極圓終于合口的時候，忽然又響起道：“希望結嬰的時候別遇到你，香蕉個巴拉！”

    衛(wèi)若一笑，睜開眼，只覺周圍所有東西都忽然放大了一個級別，時光在自己耳邊嗖嗖而過，變得這樣緩慢而飄逸，外面轟隆隆的聲音，花語幾個推開門喜道：“看到天象了，恭喜主君升級！”

    衛(wèi)若跳下來，正要說話，忽聽外面有聲音道：“恭喜師妹?！?/br>
    “師兄？”衛(wèi)若欣喜地走出去，果然見冷明與簫信、宋悅幾個隨侍弟子站在外面，皆笑瞇瞇地道：“恭喜師妹?！彼螑偯蜃煨Φ溃骸皫熋煤脜柡?，這才幾年就到結丹，果然是昆侖派一等一的天才修士?！闭f著，忽然抬頭看著那天象，笑得意味深長。

    衛(wèi)若覺得不妙，抬頭卻看，果然，竟是一只……企鵝。囧，

    為什么？我勒個去！她哪里象企鵝?。抗糯挠羞@種生物，這是圖騰也穿越時空了嗎香蕉個巴拉！

    因為這個詭異的圖騰天象，衛(wèi)若整個人不好了，跟師兄師姐們敷衍了幾句，托口說道功不穩(wěn)，便關門打坐，閉上眼才想起冷月竟沒來，又想到那死貓不知弄好了沒，不會跟師傅弄假成真吧……

    “師妹，你知道吧，野樂是可以化成人身的女修……”冷月的話徐徐傳來。

    “愛是什么？”茫茫的丹田里，那聲音又在問，卻不用她回答，而是怪聲怪調道“愛是占有欲嫉妒，哈哈哈哈……”

    混蛋！

    衛(wèi)若猛地睜開眼，正對上一對琥珀眼，多日不見，野樂仿佛變了個摸樣，瘋貓變得優(yōu)雅整齊了許多，看著她，幽幽嘆了口氣，道：“若若，我們一起來找你了，師父他有話對你說哦……”說著，閃開視線，清遠站在床對面，靜靜地望著她，

    ☆、第103章 溺愛

    “師父……”衛(wèi)若張了張口，經(jīng)歷了太多次失望，這一次，她真有些發(fā)憷，怕師父再來出其不意，因此只是從床上走下來，怔怔地望著清遠。

    野樂“喵嗚”一聲，飛到了床上，雙爪握胸，嘰里咕?？粗鴥扇恕?/br>
    “若兒。”清遠微微一笑，伸出手臂。

    衛(wèi)若眨了眨眼，一下?lián)涞搅饲暹h的懷里，嗚咽道：“師父，你可回來了！”說著，抓住清遠的衣襟，埋下頭，已經(jīng)淚流滿面，自從滄浪之河歸來，為了花蕊她假裝疏離，引得師父動怒，合歡宗中毒，一步步，一層層，師父終于離自己越來越遠……

    有些東西，轉過身，就已不見。

    再次回頭，已經(jīng)千折百回，她不甘心，不服輸，努力了這么久，他真的回來了嗎？愛若兒的師父回來了嗎？

    衛(wèi)若怯生生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那如仙的面容，清亮的眼眸，深情款款的情誼，應該是……回來了吧……千萬不要再猜錯了！

    “師父，你是真的回心了嗎？”衛(wèi)若有些擔心。

    清遠一笑，撫摸著衛(wèi)若的臉，越過衛(wèi)若的肩頭，看了看貓，袍袖一抖，只聽貓“喂喂，香蕉個巴拉，別扔下我！”，便見天地置換，桃花林中，粉紅色的花瓣，撲撒著周身，宛如桃源夢境，衛(wèi)若正要說話，卻被堵住嘴，匍匐的呼吸，漸行漸遠，宛如電流傳遍了全身……

    “若兒，一輩子在這里好不好？”清遠許久才放開她，抱著她坐在桃花樹下，彈指之間，花瓣飛舞成了心的形狀，在她眼前飄飛著……

    “好啊?！毙l(wèi)若坐在清遠懷里，冒出來的幸福的少女泡泡，想起一些言情小說里，男主為哄女主開心，開飛機給接她去吃肯德基，買了一千多玫瑰坐著直升飛機向她求婚，買巴厘島給她做生日禮物之類，男票是仙界的守護神，最好也得弄個像樣的求愛模式，是不是？要不要送個昆侖山頭給她做禮物泥……

    “師父，我要……”矯情病發(fā)作的某人正要提要求，忽聽清遠道：“玲瓏骰子安紅豆。”說著，點著她的下巴，深深地望著她。

    “咦？”衛(wèi)若瞪大了眼睛。

    “入骨相思知不知?！鼻暹h笑著，仙容在桃花的映襯下染了嬌紅，如仙如畫，難描難述。

    “詩詞？”衛(wèi)若這才反應過來。

    “取次花叢懶回顧。”清遠又念了一句。

    衛(wèi)若忽然后悔自己當年沒選中文系，撓了撓頭道：“師父……”

    “半緣修道半緣君……”清遠笑著自己接口。

    “我不懂哎……”衛(wèi)若沮喪道，她談戀愛的水平只限于開飛機吃肯德基，囧。

    “沒關系?！鼻暹h抱住她道：“若兒，你瞧這里桃花朵朵，每當我看到這些，就想起我們組美麗的相顧，芬芳的歲月，是最初與最后的邂逅……”

    “咦？”衛(wèi)若很想說“師父你在說什么?！笨墒撬荒茯_自己，作為法律碩士，這些話的字面含義是她是懂得，可是師父……您能好好說話不？這些話好奇怪啊……

    只是此時此刻難為情，衛(wèi)若雖然這么想，卻沒敢說出來煞風景，只嘰嚕咕嚕轉著眼珠聽著，“不知你還曾憶否？”清遠轉過頭來，深深地看著衛(wèi)若。

    衛(wèi)若眨眼半晌，才意識到自己應該說“是或者不是”，她搖頭故意道；“不記得了，師父?！?/br>
    清遠也不生氣，撫摸著衛(wèi)若的發(fā)髻，微笑道：“那時候我們初見，你站在那里，遠遠的地望著我，風兒輕輕吹，撫過你的發(fā)髻，楚楚之色，令人心生憐惜……”

    “不記得了?！毙l(wèi)若臉色微沉。

    清遠忽地緊緊抱住衛(wèi)若道：“彼時彼刻，便是我心湖里的漣漪，泛起陣陣的波浪，倒影里就是你的摸樣，我想……”

    “師父！”衛(wèi)若忽地扶住清遠的雙肩，一字一句道：“貓給你吃了什么？”

    清遠一怔，“噗嗤”笑道：“若兒懷疑一個結丹妖修會給為師下毒？”

    這是目前為止清遠說過的唯一正常的話，衛(wèi)若懸著的心又放了一半，笑道：“也不是，貓貓是我的好基友，因為不會的，可是師父，你說話這個……好奇怪哦……”

    “何奇之有？”清遠把衛(wèi)若的發(fā)髻，挽在了衛(wèi)若的耳后，輕輕道：“師父這樣，若兒不喜歡嗎？若兒難道只喜歡那樣的師父，不喜歡我這樣絢麗的綻放，象這桃花一樣，在明媚的四月天里，搖曳……”

    衛(wèi)若扶額。

    “若兒不喜歡桃花？”清遠見衛(wèi)若低下頭，又抬起她下頜道：“桃花就像若兒，燦爛在春日，永遠這樣朝華美麗……”

    “師父，我的天象是一只企鵝。”衛(wèi)若木然截住清遠的話。

    “企鵝？”清遠怔了怔，笑道：“美麗永遠屬于我的若兒，企鵝是多么美麗的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