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賣送過來之前，宋知意就帶著無所事事的她參觀房間。

    孟熙在琴房借宋知意的鋼琴彈了段斷斷續(xù)續(xù)的小星星，在對方縱容的微笑里訕訕收手，最后還是停在WiFi信號最好的書房。

    說是書房，其實也沒什么書。孟熙看過去，大部分都是音樂相關(guān)的，東西方音樂史、編曲類的工具書、著名音樂家傳記什么的……啊，還有教科書。

    宋知意說不定是個格外念舊的人呢？大學(xué)的專業(yè)課本就算了，初高中的教科書也放在這里。

    “我記得這還是你借給我的呢。”宋知意抽出高三的英語課本。

    “還真是……”

    孟熙在扉頁看到自己當(dāng)時龍飛鳳舞的簽名了，她記起來，“你當(dāng)時借去抄課堂筆記，不是說弄丟了嗎？然后就沒還我?！?/br>
    其實是被人故意丟掉的。

    那時候葉瀾自殺，宋鵬可能是一時興起，可能是覺得她這個女兒還有點用處，把她接過去住了。同處一個屋檐下的還有她的繼母和宋志高。

    宋鵬幾乎不管她，他們母子倆當(dāng)然也不會對她有多好，這種程度的捉弄太尋常了。

    這種事沒必要現(xiàn)在說出來敗興，宋知意輕描淡寫地說：“后來找回來了。而且，我把自己的課本賠給你了吧？”

    她唇邊的笑意帶著一點調(diào)侃，像是在故意為難人，“你還留著嗎？應(yīng)該已經(jīng)扔了吧?！?/br>
    “……當(dāng)然還留著啊?！?/br>
    雖然和別的課本一起在倉庫里吃灰，但肯定沒扔。

    孟熙決定回去就把它拿出來供在書柜里……不然總覺得哪里虧欠她似的。

    她把英語課本放回去，看看這個半邊空著的書架，說：“看起來明明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類型，結(jié)果也不太愛看書嘛?！?/br>
    至少和旁邊幾個堆滿收藏唱片的玻璃櫥柜相比，數(shù)量少得可憐。

    “讓你失望了？”

    “我失望個什么勁，只是有點意外?！泵衔跽f，“你這至少比我好多了。我爸每次進我的書房就生氣?！?/br>
    也不知道他天天哪來那么多氣可生。

    宋知意試著想象了一下孟熙的書架，她猜測：“都是游戲的周邊嗎？”

    你可真了解我啊。孟熙并不以為恥，痛快地承認了：“是啊，大部分是。還有漫畫、小說……”

    孟熙外語還不錯，外國小說大部分都是原文，這部分乍一看倒還挺有文化氣息的。

    “對了，”她想到什么，又有點得意，“我還有很多《幸存者》和《異人》的周邊，只有公司內(nèi)部能拿到的那種，你要來看看嗎？”

    宋知意莞爾，但她沒說“好”，只是說：“有機會的吧。”

    “……”

    那種微妙的距離感又出現(xiàn)了。如果不注意，很容易當(dāng)成錯覺忽略過去吧。

    然而一旦發(fā)現(xiàn)，就如鯁在喉，怎么也沒法無視了。

    “不過……”孟熙看著她，忽然笑著說，“我是不會怎么樣。你那些把你吹成完美女神的粉絲要是知道這點，恐怕會相當(dāng)失望吧。”

    “那就請孟總幫我保密了。”

    宋知意無奈地配合她的打趣，“雖說鋼琴家不是偶像，但還是要靠粉絲吃飯。我怎么說也算你的員工吧？”

    是啊，還是優(yōu)秀員工。

    孟熙看過藍海的報表，古典音樂畢竟是小眾，和其它賺錢的項目不能比。但相較于同公司別的簽約藝人，宋知意簡直是棵金光閃閃的搖錢樹。

    如果她愿意接更多的商業(yè)活動，價值還能更高吧。

    孟熙偶爾會有這種想法。不過藍海畢竟是服務(wù)于孟父的藝術(shù)愛好，并不為了賺錢，宋知意覺得高興的話，現(xiàn)在這樣沒什么不好。

    “保密啊?！泵衔跹鹱魉妓?，“那我是不是得收點賄賂？”

    “孟總想要什么呢？”

    “嗯……”

    孟熙盯著她看。

    房間里開著暖氣，并不冷。宋知意穿著家居服，純白的絲質(zhì)長袖連身裙，裙擺直垂到腳踝，袖口用系帶收緊，打了兩個蝴蝶結(jié)，圓形的衣領(lǐng)綴著荷葉邊，襯托出精致的鎖骨。

    因為衣服寬松，更顯出她肩頸纖細，弱不勝衣。

    而烏黑的長發(fā)全都梳到一側(cè)，在肩頭用發(fā)圈束起來，另一邊失去發(fā)絲的遮擋，從纖長的脖頸到耳后雪白的肌膚，連成柔軟而優(yōu)美的線條。

    ……這里有顆痣啊。

    孟熙如同撞破了什么隱私，匆匆挪開了視線。

    她停頓地有點久了，宋知意稍稍偏著頭看過來，像是在用視線問“怎么了”。

    孟熙沒有和她對視，目光落在她肩頭的白色發(fā)圈，想到了那天的蝴蝶鉆石發(fā)卡。

    孟熙提醒她：“發(fā)圈?！?/br>
    宋知意微怔，然后笑了：“要我的發(fā)圈就可以了嗎？”

    “不是，我是說你的發(fā)圈要滑下來了吧。”孟熙伸出手，果不其然被宋知意避開了。

    “沒事，我自己來吧?！?/br>
    她用柔和語氣說著，抬手把發(fā)圈捋下來，簡單的用手指梳了梳頭發(fā)，就重新扎了回去。

    “……”

    和那個時候的反應(yīng)一樣。

    身后的書桌很干凈，除了用防塵罩蓋住的電腦，什么也沒有。

    孟熙很放心地往后一靠，半坐在邊沿，看著她的動作忽然問：“那天我做了什么嗎？”

    “什么？”

    宋知意疑惑地望過來，像是不知道她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