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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煞星夫妻勵志實錄在線閱讀 - 第39節(jié)

第39節(jié)

    沈君佑抬起了頭,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的面頰,明亮的眼睛像寶石一樣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他用盡全力地把她攬進懷里,頭埋在她散落的發(fā)絲間,半響,哽咽地說了句:“好。”

    那一夜,他極盡纏綿地汲取著她身上的溫暖,她攀附在他的耳邊一遍一遍地喊著他的名字,兩個相愛的人緊緊依偎在一起,任憑窗外的寒雪呼嘯而落,唯有濃情深處,歲月靜好。

    ☆、第59章 正月堂會(上)

    卯初剛過一刻,璧容就自然地醒了過來,一夜云雨過后,渾身散了架一般的難受,感覺到頭頂有道目光灼灼如火,一抬頭,就望見了那雙幽深不見底黑亮眼睛。

    “爺怎么今個兒醒的這么早?是不是夜里沒睡好?”

    沈君佑聽著她初醒時那種糯糯的嗓音,濃密卷翹的睫毛下是一雙有些嬌媚而睡意朦朧的杏眸,目光順著玲瓏的曲線移到白皙的脖頸上、鎖骨上那一朵朵夜晚種下的嬌艷紅梅,只覺得有種別樣的風情。

    見他越發(fā)肆無忌憚起來,璧容半羞半怒地扯過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卻不想露出了沈君佑古銅色的健碩胸膛。

    兩人磨蹭了好一會兒,直到夏堇在外面第二次叫門,沈君佑才悻悻地爬了起來。

    璧容羞怯地打開衣柜拿了早前給他新作的里衣扔到床上,然后徑自坐到了梳妝臺前,一邊忙乎著一邊從鏡子里偷瞄他的表情。

    沈君佑接過里衣時愣了一愣,牙白色的花素綾料子摸起來光滑柔軟,領口和袖口上皆用淡青色絲線繡著密密的竹葉紋,渾然不知自己嘴角微微上翹。

    太夫人見璧容和沈君佑一同過來請安,臉上倒是高興的很,擺手免了他們的禮,笑著問道:“今個兒怎么得了閑和你媳婦一塊過來了?”

    “好容易熬到了過年,借著孝敬祖母的名堂,也讓孫兒偷偷懶吧。”沈君佑狹長的眼睛有些邪魅地微微揚起,舉止腔調(diào)儼然一副紈绔子弟的模樣。

    大家聽得沈君佑這自我調(diào)侃的話,都呵呵樂的不行。

    “這樣也好,你媳婦是個孝順懂規(guī)矩的,你莫要整日只顧著在外頭忙活,虧待了她?!?/br>
    屋里的一眾女眷見太夫人一副替璧容做主的模樣,不由得一驚,四奶奶最先反應過來,笑著挽了璧容的手,“老太太不必擔心,看這小兩口蜜里調(diào)油的模樣,我看咱們家就快要有喜事了!”說著,四奶奶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璧容的肚子。

    璧容聽得四奶奶的話,面上佯裝羞怒地晃了晃太夫人的胳膊,輕聲埋怨起來:“這堂會還沒到日子呢,老太太就等不及尋了我和二爺來唱戲了,還便宜了她們一塊看,孫媳可是不依?!?/br>
    太夫人聽了忙笑著拍拍她的手,“好了好了,我不讓她們說了。”

    轉(zhuǎn)眼間就到了初三這日。

    辰初剛至,大夫人為首的一眾女眷就已經(jīng)坐在了太夫人正院的暖閣里,即便是嘴能說會道的四奶奶在大夫人面前也是一向裝啞巴的,一時間除了杯蓋與杯身的輕碰聲,再無其他。

    璧容掏出初一那天沈君佑送的懷表,已經(jīng)辰初二刻了,太夫人居然比往日晚了這么久。

    正遐想著,有婆子打了簾子進來,只見太夫人穿了件喜慶的雪里金緙絲十樣錦妝花褙子,銀白色的發(fā)髻上帶著個金累絲嵌羊脂玉押發(fā),耳朵一對碧璽石耳墜子,看上去容光煥發(fā)。

    “喲,老太太今個兒這一身是要把我們都比下去啊。”四奶奶第一個站起來扶了太夫人坐下,然后立在了旁邊端茶倒水。

    太夫人接過茶,笑著剜了她一眼道:“就你是個膽子大的,我也敢來打趣?!?/br>
    大夫人聞言犀利地朝四奶奶瞪了一眼,弄得四奶奶張嘴也不是,不張嘴也不是。

    太夫人也沒有在意,就問起了戲臺子的事,“靜風堂那邊可都布置妥當了?一會兒謝家的老太太,王家老太太,陳夫人都要來,可不要出什么差錯。”

    大夫人想起謝家王家都是老太太親自下的帖子,而到了自己娘家嫂子那這卻是讓她下帖子。

    便尋了個借口道:“母親不知,近日也不知怎么,我那嫂子近日被孫子孫女纏得緊,恐怕還得得老太太的面子才行?!?/br>
    豈知太夫人卻順著她的話說:“人老了含飴弄孫也是福氣,這大過年的怎好破壞了親家的興致,得了閑再來也是一樣的?!?/br>
    此時,聽太夫人問起戲臺的事,頓時心生不悅,沉聲道:“母親放心,都弄好了。”

    大奶奶等了半天,也不見婆婆開口問,急著心如亂麻,要知道這差事婆婆早就全推給了自己,但凡出個差錯,折了老太太的面子,她可就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老太太放心,待會定叫您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呛煤寐爲?,我們這些小輩本事雖不大,不過這臭皮匠拼湊拼湊也能成那諸葛亮的不是?!贝竽棠陶f了好幾句俏皮話,這才硬著頭皮請示道:只是這晚上的宴席卻還得要您做主才行?!?/br>
    太夫人沉思了一會兒,道:“就擺在平湖曲苑的攬翠廳吧,離著靜風堂也近些,省的還要坐轎子晃悠半天?!?/br>
    大奶奶聽了忙點點頭,說那邊好在也已經(jīng)都收拾利索了。

    剛吃過了午飯,便有下人來稟報說謝家、王家的兩位老太太來了。

    太夫人面上一喜,忙起身裹了斗篷,和眾人一同去了會客的瑞雪廳。

    左面玫瑰椅上坐著個穿玫瑰紫二色金緙絲褙子的老婦人,年紀倒是比大夫人大些有余,身旁立著的正是一身大紅遍地金五彩妝花通袖錦服,珠環(huán)翠繞的沈月娘,不用多說便知那老婦人就是沈月娘的婆婆,謝家的老太太了。

    “老jiejie,許些日子不見,我想你想的緊哪!”謝老太太激動地站起來挽了太夫人的手。

    太夫人也是一臉久未重逢的歡喜。

    璧容聽得那謝老太太喚大夫人老jiejie,可沈月娘卻是太夫人的孫女,謝老太太的兒媳婦,這輩分上好生別扭啊。

    璧容正胡亂琢磨著,就見右面坐著的那個穿赭石色遍地錦滾花貍毛對襟長襖的老婦人,在大奶奶的攙扶下也走了過去,笑道:“挺喜慶的日子,你們兩個莫不是還要哭上一報不成?!?/br>
    “正巧在門口碰上了,就一塊坐了轎子進來?!敝x老太太跟太夫人提了一句,便挽過那個老婦人的手,笑道:“這么大的年紀了,這張嘴可還是那么厲害喲?!?/br>
    三個老太太笑著圍著了一團。

    “前陣子聽三丫頭說你病了,如今可是好利索了?”太夫人仔細地問道。

    謝老太太嘆著氣道:“哎,人老了,一個頭疼腦熱也能把人折騰個夠嗆,多虧了月娘在我身邊伺候著,你瞅瞅可是還胖了點!”說著,還真張開了兩臂叫太夫人看。

    這時太夫人才想起來正事,忙招手叫璧容過來,給那兩人介紹:“佑哥兒剛進門的小媳婦,莊氏。”又指著兩個老婦人跟璧容道:“這是謝老夫人,月娘的婆婆,這是王老夫人,你大嫂子的大伯娘。”

    璧容忙給她們見了禮,那兩個老婦人也都笑著各給了一套頭面做見面禮。

    這時,璧容發(fā)現(xiàn)大夫人并未過來,驀然明白過來,這兩位老太太,本來應該算是大夫人的親家,可她們卻都與老太太交好,以姐妹相稱,如此一來大夫人反倒折了一個輩分。

    不過太夫人因是繼室,本就比大夫人大不了幾歲,和這兩位老太太站在一塊,反倒顯得比她們還年輕一些。

    “老太太,陳夫人還不知道幾時會到,不如咱們先陪著兩位親家奶奶去靜風堂說話,您看如何?”等王夫人身邊的媳婦過來接了手,大奶奶立刻轉(zhuǎn)身去了太夫人身邊。

    太夫人聽了點頭道:“好,咱們過去那邊等她?!?/br>
    王夫人笑道:“等她一會過來,定要好好罰她三杯酒才行?!?/br>
    于是,一大幫女眷魚貫而出,紛紛坐了各自的軟轎去了唱堂會的靜風堂。

    那靜風堂建在臨湖而立的平湖曲苑的最中間,坐北朝南的一排兩層樓的觀戲臺,打開寬闊的八扇木雕窗子,便能看見對面同樣高矮的雕花廊柱的戲臺。

    觀戲臺的屋子四角燒著混了陳皮味道的銀霜炭,即便敞著窗子,也絲毫不覺得冷。正位上擺了四張矮腳軟榻,兩旁靠外又放了幾張黑漆雕花的圓桌,每個桌上各放著五個花瓣形高腳白瓷盤子,擺了香氣十足的菠蘿、蘋果以及一應點心、干果等零嘴。

    太夫人和謝老太太,王夫人分別坐在了正位的軟榻上,大奶奶、璧容一應媳婦們坐在了左面的圓桌前,貞姐兒、珠姐兒等一眾小姐、小少爺們則坐在了右面的圓桌前。

    暖閣伺候的丫鬟們早備好了熱茶一一端到各位主子的面前,大家正有說有笑著,就聽得外面婆子說了句:“給陳夫人請安。”

    隨著打簾婆子的動作,一個穿著鑲金邊秋香色寶瓶紋樣蜀錦滾毛斗篷的貴婦人,在身后一眾女眷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陳夫人,我們可就等就著你開戲呢!”王夫人站起來,過去拉了陳夫人的手,道:“你可是跑不了要罰酒三倍才行!”

    陳夫人忙朝太夫人道:“自然要罰酒,只是希望老太太看的我給您帶了喜的份上讓我少喝兩杯!”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不明所以。

    王夫人忙打趣道:“這個耍滑的,來晚了不說,還跟咱們賣起關子了,小心叫你兒媳孫媳看了去背后笑話你!”

    王夫人這么一說,大奶奶才發(fā)現(xiàn)云娘竟然沒有跟來,又聽陳夫人說道喜,忙掩嘴驚呼:“莫不是云娘……”

    陳夫人滿臉燦笑地點著頭:“是啦是啦,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謝老太太聽了笑著挽了太夫人的手,“哎呀,這可真是件好事呀!老jiejie,我們在這給你道喜了!”

    ☆、第60章 正月堂會(中)

    大夫人知道了云娘有孕,立刻就趕了過來,面上掩不住的欣喜,一進門就坐在了陳夫人身邊,好一通噓寒問暖,若是此時來了個不知情的,指不定還以為是陳夫人老蚌懷珠。

    不一會兒,有穿著棗紅色素面長襖的婆子走了進來,宏哥兒一把從圓凳上跳下來,搶過那婆子手中的燙金帖子,有模有樣地走到太夫人跟前,彎腰低頭道:“請?zhí)珎凕c戲。”

    夫人太太們見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離著最近的陳夫人稀罕地一把將他攬過來,在腦袋上胡嚕了兩把,調(diào)侃道:“喲,這是哪里來的俊小生,今個兒可是換了你給我們唱戲?”

    宏哥兒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頭埋在陳夫人懷里,悶聲說了句:“其實,其實我是想點戲聽?!?/br>
    大夫人聽了,冷冷地瞪了三奶奶一眼,厲聲道:“你這娘怎么當?shù)?,還不快把他拉回去!小心沖撞了幾位太太?!?/br>
    宏哥兒聽了渾身一個激靈。

    “不礙的不礙的?!标惙蛉瞬灰詾橐獾財[擺手,見懷里這個一身紅色錦服喜氣洋洋的小子與自己如此親近,心里像抹了蜜一樣,巴不得沈云娘這胎也能生下個這般可人的孫子來。

    笑著問道:“你替你未出世的小表弟點出戲如何?”

    宏哥兒一聽頓時兩眼冒光,“太太讓他們唱薛仁貴三箭定天山吧,小表弟肯定也和我一樣喜歡?!?/br>
    陳夫人聽了笑著道:“好,好!就點《定天山》了,保佑云娘也給咱們生個小將軍來!”

    宏哥兒立刻學著戲園子伙計的模樣喝了聲喏,拿了戲單子給了剛才那個請點戲的婆子。

    一時間,屋里的氣氛歡快極了。

    隨著鑼鼓一聲響,戲臺上鈧鈧鏘鏘地奏了起來,幾個武生模樣的戲子又是翻跟頭,又是舞刀弄槍地好一通耍,女眷們自然是不愛看這種武戲的,故而除了宏哥兒幾個男孩子興奮地叫著好,其余人都一堆堆地閑聊了起來。

    “你不知道,云娘嫁過去這些年連生了兩個,都是閨女,陳夫人嘴上沒說什么,可心里怎么想的咱們可就不知道了。”四奶奶一邊嗑著瓜子,側著頭跟璧容說著話。

    璧容順著四奶奶努嘴的方向看了一眼,對面孩子桌坐著兩個模樣秀麗的女娃娃一個穿銀紅滾邊交領褙子,梳著垂鬟分肖髻,髻上別了兩支珠花,正是金釵之年,另一個年紀小些,穿鴨黃色小襖,梳著卯發(fā),都長著一雙鳳眼,隨了沈家的模樣。

    “聽說今年秋闈四爺要去應試,我看過不了多久就要改口叫你舉人娘子了!”同桌的一個年輕夫人笑著打趣道。

    “不過是去試試手,開開眼界,哪里就有你們說的這么了?!彼哪棠搪犃肆⒖贪褎偛诺脑捦搅艘贿?,嘴上連連謙虛,臉上卻是掩不住的歡喜。

    “這要說起來,你們家這一輩可是個個讓人羨慕的緊,大爺就不必說了,我記著沈二爺當年也是個頂出名的,十來歲就考中了解元,可是轟動了咱們朔州府呢!”

    這聲音不大不小,這邊幾張桌子坐著的夫人紛紛抬起了頭,有的看向了旁邊的三夫人,有的看向了璧容。

    璧容看了一眼剛才說話的夫人,二十來歲的年紀,只記得是謝家的一個媳婦,穿著件玫瑰色團花紋對襟褙子,顯得身材略微有些臃腫,嘴里嗑著瓜子,臉上的表情很是隨意。

    一句話,既明著把話扔到了沈君佑這個流言頗多的人身上,又暗著沈家的三兄弟諷刺了三爺?shù)臎]本事。

    不過有句話道“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既然看不出別人的敵意,不如大大方方的地接招,以不變應萬變。

    璧容保持著面上的平和,回道:“我們二爺渾身銅臭,哪里是入仕的料,不過是多讀了幾本書,碰上運氣了,可不能和大哥四弟相提并論?!?/br>
    反正四奶奶愿意說話,索性就拋磚引玉,送她個方便。

    大家聽了忙說了幾句個人有個人的命途,強求不得,然后樂呵呵地又繼續(xù)說著今年秋闈的事情。

    璧容不動聲色地繼續(xù)喝著茶,目光流轉(zhuǎn),由始至終三夫人臉上一直是淡淡的,恍若說的一切都與她不相干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戲臺上又換了別的戲,戲臺上正演著一個穿華麗衣裳的旦角在院中游玩,望著滿園春色的景致,不由得想起自己整日埋首在繡架子的閨房寂寞,憂上心來,伏幾而眠。

    璧容仔細聽了聽,不由一顫,竟是唱的越劇戲種的名曲《還魂記》,此刻用這高亢激昂著稱的戈陽腔唱來,倒是把杜麗娘心中的苦悶無奈表達更為感人。

    不一會兒聽見一個甚為悅耳的男子聲音唱道:“憑幾假寐小軒窗,忽地凌風身飛揚,朦朧中飄落花園中,莫非神游在他鄉(xiāng)?!?/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