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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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堇面色有些沉重,“也不知怎么的,我這會兒心里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有些不好?!?/br> 秋桐見她不似說假,也跟著重視起來,兩人互看了一眼,忙進去和璧容稟報。 璧容昨天便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 從定襄縣到西坪村擷芳一個小丫鬟會千方百計地跟了沈湘茗過來,自是知道了自己的態(tài)度的,總不會還以為沈湘茗走了,自己還會留下她。所以她若是有什么打算,必定要趁著沈湘茗還在的時候給她做主! 此時聽了夏堇的話,心里那團云霧突然散開,璧容心里咯噔一聲。 “快去問問,昨夜二爺歇在了哪?!?/br> 夏堇聞音一驚,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夏堇前腳出去,緊接著便聽見一聲女子的尖叫聲打外院傳來,伴隨著銅盆落在地上的響聲。 內(nèi)外院只隔著一道墻,墻上又都是講究“通透”“觀借”的花窗,有什么動靜即便在屋里也聽得一清二楚。 屋里一片落針可聞的寂靜。 秋桐看了眼滿臉恍惚的璧容,咬著牙說了句:“夫人切不可激動,身體要緊,二爺是什么人,哪里是這么好就叫人得逞了的,奴婢這就過去看看。” 再聽見那一聲喊叫的時候,璧容的心神已經(jīng)丟了大半了。 若真是如她所想,她今后要怎么辦? 曾經(jīng)那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十字箴言就在耳邊,仿佛昨夜才說過一般記憶猶新。她不能想象她和沈君佑的身邊再多出一個擷芳會是什么樣子,她知道她的心會破碎,會碎成一片一片的,再也粘合不起來…… 枕邊熟睡的如意此刻忽然大聲哭了起來。 她驀地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檢查了孩子的衣服并未尿濕,便抱著孩子柔聲哄了起來。 “這是怎么了,打老遠就聽見如意的哭聲?!鄙蚓恿昧撕熥?,快步走了進來,從璧容懷里抱過如意,一陣搖晃,“可是餓了?” 璧容只顧著看他,連如意被從懷里抱過去都不知道。 “你……你怎么在這?” “我怎么就不能在這了?”沈君佑不明所以,反問道。 “你不是在……在外院暖閣里嗎?”她其實想說的是“你不是應該在擷芳的床上嗎”。 “本來是該歇在暖閣里的,可腦子里突然想起你聞不得酒味,便糊里糊涂地喊了關恒伺候我去洗澡,誰知道竟然洗著洗著睡著了,關恒一看便將我抬到了他屋里。對了,這小子昨個兒伺候了我一夜,待會可得叫廚房給他做點好吃的?!鄙蚓有χ?。 此刻,璧容不知道多么萬幸自己當初叫沈君佑養(yǎng)成了酒后沐浴的習慣,否則,今日大抵就是另一番模樣了罷。 既然不是沈君佑,那暖房里的中了招的會是何人呢?莫不是秦書懷…… 外院暖閣里,這會兒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 擷芳坐在床上,看著面前這張不甚熟悉的俊俏面孔,呆若木雞。 昨夜,明明應該是二爺才對,怎么……怎么竟成了岳俊齊。 方才在門口尖叫的玉瓊臉上卻是一陣陣泛白。 怎么會是三少爺,若是叫大姑奶奶知道了,自己還不得脫層皮! 想到此,玉瓊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岳俊齊被這接二連三的噪音吵醒,不情愿地揉了揉眼睛,昨夜他喝的極是痛快,夜里竟然還做了個春夢,夢里軟玉溫香,這會兒醒來只覺得渾身舒爽,英氣勃發(fā)。 可睜開眼睛看見對面這個緊抓著被子的赤身裸體的女人,頓時懵了。 這不是姑母昨個兒從縣里帶來的小丫鬟,叫什么芳來著,怎么會在他的床上。 而且看這樣子,好像還……難不成昨個兒不是做了場春夢,而是真事…… 岳俊齊不自覺地想起了昨夜懷里那柔軟曼妙的身子來,身體頓時起了反應,一雙勾魂眼沿著擷芳裸露的脖頸一路向下,每到一處都似有著一團火焰熊熊燃燒。 擷芳被她看得毛發(fā)直立,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這會兒聽見聲響的人紛紛趕了過來,其中自然也包括沈湘茗。 沈湘茗看見屋里赤身裸體的兩人后,氣得渾身發(fā)抖,牙關顫栗,指著擷芳便道:“來人吶,給我把這個下賤的東西拖出去!” ☆、第126章 作繭自縛 大廳里一片落針可聞的寂靜,大伙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fā)。 “哪個明白的能告訴告訴我,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沈湘茗怒目圓睜,雖是問的屋里的眾人,可眼睛卻是狠盯著跪在地上的擷芳。 事到如今,她還能有什么不明白的,擷芳這個蠢貨想要爬上沈君佑的床,卻糊里糊涂地爬到了岳俊齊的床上去。 “怎么這會兒都啞巴了?”沈湘茗見沒有人說話,忍著氣道:“齊哥兒,你來說!” 岳俊齊摸了摸頭,這事有什么好說的,還值得當著這些下人的面來審問,心里有些埋怨起了沈湘茗的多事。 他家里已經(jīng)有了一妻兩妾,再多一個也不算什么,再說擷芳的身份,也用不著納妾,回去做了通房就是了。想起她昨夜嬌滴滴的輕吟,媚骨的火熱,岳俊齊渾身一陣燥熱。 “舅媽,昨個兒我喝的迷迷糊糊的,許是走錯了屋子,既然事情已經(jīng)出了,您看著處理了就是了?!痹揽↓R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 沈湘茗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岳俊齊,心里開始快速地思量了起來。 齊哥兒是個什么脾氣秉性她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他向來喜愛美色,房里但凡有些姿色的丫鬟沒有不被他染指了的,就連齊哥兒媳婦身邊伺候的也早早地便做了通房。 他這樣回答無非是要替那個賤蹄子出頭了,可如此她沈湘茗往后豈不是就要落下話柄了。 要知道這趟帶他出來是為著去向宋老求學,眼前還沒到地方便染指了別人家的丫鬟,這事要是傳回太原去,她的臉面要往哪里放!她多年未有所出,文姨娘卻進門一年便生了兒子,老太太已經(jīng)多番瞧她不順眼了。老太太向來疼愛齊哥兒,這回她好不容易攬了這件事過來,可不能為此再叫老太太不滿。 既然齊哥兒一心要維護那個賤蹄子,那就只能從別處下手了。 沈湘茗瞪著眼睛咕嚕嚕地在屋里掃了一圈,一下盯在了夏堇身上,“昨夜她不是與你睡在一屋嗎?怎么人出去了你都不知道!” 夏堇聞聲撲通一聲跪下,“昨夜實在是睡得沉了,擷芳姑娘走路又一向輕的很,請大姑奶奶恕罪。” 只有那常做偷雞摸狗的事情的人走路才一向輕的很。 擷芳抬起頭怨毒地看了夏堇一眼。 眼前這形勢,想賴到沈君佑身上已是不可能的了。如今她失了貞潔,再難找到好人家嫁了,雖說網(wǎng)錯了魚叫她有些不甘心,可后悔也無濟于事,還是另作打算為好。 既然岳俊齊對她有意思,索性就順著繩子怕就是了。何況昨夜那場云雨著實叫她歡快的緊,若是日后…日后這樣也不錯! “大姑奶奶,您要給婢子做主?。℃咀幼蛞够胤亢?,發(fā)現(xiàn)耳墜子少了一只,便回到花廳里去找,正瞧見齊少爺喝的晃晃悠悠地從花廳出來,婢子見身邊沒有下人便過去扶他,誰知……誰知齊少爺竟把我拖進了房里去……”說到這,擷芳聲淚俱下地痛哭了起來。 明明就是這個蠢貨爬錯了床,竟然還不要臉的賴上齊哥兒了!她以為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盤自己不清楚嗎!沈湘茗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既如此,你當時為何沒有喊叫!”沈湘茗厲聲質(zhì)問。 “齊少爺是主子,婢子,婢子不敢……而且當時,齊少爺捂了婢子的嘴?!睌X芳抽泣著回道。 沈湘茗側(cè)目看向岳俊齊,但凡岳俊齊說一句否認的話,她就有法子處置了這丫頭,可偏偏岳俊齊卻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沈湘茗不得不重新在做思量。 這種事情說起來其實也可大可小,往大里說,這是在別人家里,又是碰了主人家的丫鬟,外人會在齊哥兒的人品上做文章,可往小里說,這丫鬟是自己母親身邊的,又是自己帶過來的,自己做主賞給了齊哥兒便是,而且還幫佑哥兒和莊氏解決了一個大麻煩,雙雙獲利。 先把面子上的事情解決了,至于如何處置這個小賤人,那就是她的事了。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三少爺犯下這樣的錯,我自會告知老爺和他父母嚴加懲處于他,如此便先說說你的事罷?!鄙蛳孳逯樥笪W?,“如今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你若是覺得失了貞潔想要以死明志,我便給你三尺白綾,風風光光地給你厚葬,請寺廟為你做上七七四十九日的道場,點上長明燈,保佑你往生西方極樂。自然,你若是覺得和三少爺郎有情妾有意,此生非他不可,我便以長輩的身份做個主,成全了你們。” 若是想做貞潔烈女,便賞你三尺白綾成全了你,若是想要榮華富貴,飛上枝頭,那就要得承認你是個勾引主子的賤婢! 真真是一張巧嘴,夏堇不由得感嘆。 誰會放著好好的活路,要走死路?明明將人逼到了墻角里,還要叫人家對她感恩戴德。 擷芳聽了冷汗直流,她還沒有活夠呢,瘋了才會為著什么勞什子的貞潔上吊去,自然是要選后者的。 “婢子,婢子對齊少爺……”擷芳抬起頭楚楚可憐地看了岳俊齊一眼,郁郁低下流著淚道:“只是婢子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哪里能配得上齊少爺。” 岳俊齊一聽喜上眉梢,看來舅母是打算把這個小丫鬟賞給自己了。 “齊哥兒,你的意思呢?”沈湘茗看向他。 聽見舅母叫自己的名字,岳俊齊忙抬起頭,笑著道:“侄兒全聽姑母的?!?/br> 沈湘茗點點頭,“你原就是老太太身邊的,索性我便替老太太向二奶奶要回了你去?!鳖D了頓,又道:“只是你也知道,齊哥兒這次來是要求學的,身邊帶著個女人說出去著實不好聽,且先派人送你回太原吧,等我回去了在考慮納你做妾的事?!?/br> 回太原,卻不是回陽曲。岳俊齊的家眷可都是待在陽曲老宅呢。 擷芳卻是想不到這一層,她一聽見沈湘茗說要抬她做妾,興奮地有些不敢置信,連忙跪下謝恩。 沈湘茗滿意地點點頭,一大早上便被這事鬧的頭疼,眼前處理完了,正要起身回屋小憩一會兒,突聽得外面有人喧嘩。 “外面除了什么事?”沈湘茗問道。 青沐帶了個四旬上下的鄉(xiāng)下婆子進來。 “這是什么人?”沈湘茗蹙著眉頭,有些嫌惡。 “回大姑奶奶的話,方才門房的來稟,說實在這婆子來找擷芳要錢,婢子細問了才知,這婆子是順義村的人,她家小兒子和媳婦在定襄縣里給人送果蔬,說是擷芳拖她兒媳婦買了樣東西,一直沒有給錢?!?/br> “能有多少錢,給她就是了?!鄙蛳孳行┎荒汀?/br> “便是買的這東西,有些蹊蹺?!鼻嚆逶捯粢活D,從袖子里摸出了一個紙包,里面是一包白色的米分末。 “正巧給夫人瞧病的于老在,便問了問,說是……叫合歡散?!?/br> 沈湘茗聞音一愣,不止沈湘茗,屋里的人也都面面相覷,驚愕不止。 合歡散,意如其名,正是男女歡好時燃情助興之物。 如此一來,這便是一場包藏禍心,有意為之的事了。 “好你個賤人,敢在爺身上算計,不怕爺剝了你的皮嗎!” 岳俊齊雖愛色,卻是平生最忌諱被人算計,尤其還是被個卑微的丫鬟算計,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惡氣。 可擷芳卻也委實委屈的緊!那藥她是灑在了自己的衣裙上,原是打算去設計沈君佑的。 “夫人說全因她治下不嚴才釀成今日之事,怎好叫大姑奶奶為此白白背了黑鍋,還要費心來處理。” 事情衍變成了奴才設計主子,自是不能按照原來的法子處理,沈湘茗眉頭一挑,面上看不出表情地道:“這么說你們奶奶心里可是有了主意?” “回大姑奶奶的話,夫人打聽到擷芳家里人還都在朔州,便覺得與其留下她再給老太太添堵,索性不如打上二十板子,趕她回老家去?!?/br> —————— “……我出來的時候正在那里尋死覓活,說自己是沈府的丫鬟,是老太太身邊的人,輪不到夫人發(fā)落她,吵著要見二爺,婢子實在瞧不下去了,便躲了出來?!毕妮肋M了屋,把方才廳堂里的事一五一十地跟璧容學了一遍。 “真是個沒心肝的東西,枉費夫人這樣為她設身處地的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