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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攏袖閉上眼睛,“好了,話說多了,你們也該走了。” 孟云池心念一動,一句話脫口而出,“不知可否知曉前輩名諱” 紅衣男子轉(zhuǎn)身而去,“吾名火頌?!?/br> 孟云池眼皮直跳。 火頌,萬年前魔尊麾下十二魔主之一,性格暴戾恣睢,喜怒無常,可謂那十二人里性子最為兇殘的魔主。 這樣一個人……何以淪落到這種地步 相傳火頌早已死在那場修真界與魔界的亂戰(zhàn)里,卻沒想到原是被困在這淵底。當(dāng)初的滿身暴戾與血腥之氣早在這深淵之下被磨得只剩蒼頹與無望的涼白,一代魔主就這樣日復(fù)一日的消磨歲月直至大限將至。 但與其說是被困在這淵底,卻倒不如說他是在自我放逐,畢竟他的主子早已死去,他卻在這茍活了這萬年之久。 孟云池對著那個背影道:“前輩,”他說:“后會有期?!?/br> 男子發(fā)出一陣低吟,恍若輕笑,再開口已是渾濁蒼老的龍鳴,“后會無期?!?/br> 他只身獨往深淵更深處,那里透不進(jìn)一絲光亮,而他余下的所有時日里,都將在這無望的黑暗里與一株火百合相伴,直至死亡。 孟云池眼珠微微轉(zhuǎn)動,在原地站立許久,直到手腳滯僵,這才一步一步走回去。 半路看見鳳玉樓還在昏迷,孟云池順手將他背在背上,出了這離合淵底。那巫攢青年說的魔界入口孟云池并沒有看見,想來是他們下來的方位出現(xiàn)了偏差。 使用符箓離開離合淵,他返回去叫上文尹,發(fā)現(xiàn)對方鎖在角落里哭得稀里嘩啦。 “怎么了?”孟云池的聲音將角落里抽泣的少年嚇了一跳。 他身子一轉(zhuǎn),動作敏捷的撲進(jìn)孟云池懷里,哭道:“嗚嗚嗚……我……我以為……先生……不……不要我了嗚嗚嗚……” 這大約是文尹這段時間里來做得最大膽的動作了。 孟云池將他接住,順手拎著人帶出離合淵,“我這不是回來找你了么。” “可是……先生……”文尹還在抽噎:“先生去了……好,好久……” “幾天”孟云池微微皺眉。 “三天了先生嗚嗚嗚……我還以為您拋下我走了。” 陣?yán)镪囃鈺r間流逝不一么 他感覺似乎連三個時辰都沒過。 孟云池?fù)u搖頭:“好了,你莫哭了,我既回來了,那便一起回去吧?!?/br> 文尹抽抽搭搭:“……好?!?/br> 兩人回到地面,文尹看見了地上的鳳玉樓,驚詫道:“鳳先生鳳先生怎么會在這兒” 孟云池頭也不抬,“我去淵底尋一樣?xùn)|西,恰巧碰見了路上昏迷的他。”他將人背起來,偏頭道:“走吧,回去了?!?/br> 文尹很有眼力見的沒有再問,只是道:“先生,先給您換個藥?!?/br> 孟云池恍然的看了看手上的紗布,他把這事兒都給忘了。文尹解開紗布,皺眉道:“都化膿了,怕是要留疤,先生難道就沒點感覺嗎?” 他嘀嘀咕咕的處理過后從納戒里拿出丹藥,“先生吃這個吧,那些普通藥物沒什么用處?!?/br> 孟云池都不用動手,文尹全部替他打點好,吃完丹藥對方還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壺水來,“先生噎嗎,我?guī)Я遂`泉水,喝一口將藥丸送下去?!?/br> 盯著孟云池喝完水,他還從包袱里拎出一套衣服來,“先生衣服被火燒去不少,換上這個吧,是先生慣穿的素軟緞,我多帶了一套。” 孟云池:“……好?!?/br> 西松島確實荒蕪,靈力匱乏,大多只有矮平的灌木叢,沒什么遮蔽物,孟云池在換衣服時絲毫沒有察覺到兩道目光正直勾勾盯著他。 他本人沒什么所謂,都是男人,看來看去也就那個樣兒,實在沒什么好看的。 另兩位可不這樣想。 文尹察覺有點冒火,偷偷轉(zhuǎn)過頭去擦臉。脖子上的小黑蛇嘶嘶嘶的拿尾巴尖兒拍著孟云池的鎖骨,倒讓對方想起一件事來。 “對了,我想起來了,你是在提醒我一件事吧,”孟云池語氣平淡的穿上里衣,遮住了里面一段如玉般細(xì)細(xì)雕琢而成的無暇肌骨,“放心,人已經(jīng)見完了,待會兒就讓你走?!?/br> 黑蛇:“……嘶” “嗯嗯嗯……”孟云池隨口敷衍,“等一下就放你走,你別催?!?/br> 黑蛇:“……哈” 它的尖牙露出來,眼里有幾分薄怒。 孟云池不禁沉思,原來它這么迫不及待的就要走了嗎?可是西松島的鷹隼太多,對于一條未成年的黑龍來說還是有些危險的,但它連回到內(nèi)陸都等不及就想走…… 思考半響,孟云池覺得自己應(yīng)該尊重主角攻的選擇。這畢竟是命運之子,可能這么著急想離開也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他穿戴整理好,著一身立領(lǐng)對襟長袍,腰系錦紋腰封,外罩一件月白色外衫,滿頭青絲由發(fā)帶束著用一根青玉簪固定,稍稍給人瞥去一眼就能輕易攝住他人的全部心神。 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 只見這明月清風(fēng)般的仙人將脖子上纏繞的黑蛇捏下來放在巨石上,對他微微一笑:“再見。” 然后和背著鳳玉樓的文尹一起飄飄然離去,背影看上去竟有幾分輕松之色。 黑蛇望著愈走愈遠(yuǎn)的身影,終于明白兩人的交流一直都沒在同一個頻道上,它直起小半截身子看了半響,確定那兩個人是真的走了,氣得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