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再回來之時,孟世子那張臉上,就帶了志得意滿,還順帶給六老太爺打了一葫酒,給六太夫人買了精致的發(fā)簪,給溫宥娘與溫余卿及溫長倬買了點心回來。 等坐在屋子里了,孟世子就跟溫宥娘交待今日的成果,“他還是沒答應效忠之事,不過卻愿意把陳大哥帶在身邊一起去邊關?!?/br> 溫宥娘道:“你沒把六郎的身份說出來罷?” 孟世子得意道:“你當我真傻?其實他心里也門清呢,倒也想給自己留一條路子。也怕到時候遇見個困難,自己周轉不動。至于六郎,我就照直說了,官奴子,父宗不認,想脫籍,想必他也能懂。不然也不會同意了。” “那他何日前去投軍?”溫宥娘問。 孟世子道:“他說估摸著要等對月住完了,不然不好與岳家交待。也就兩個月的時間。” 溫宥娘聽了,也就點頭,“我們住完對月,先要到直隸,再要到江州兩地,倒也不遠,也等得起?!?/br> “等將六郎送走了,再去看你分到的那些田地。那些地方種什么,都需得有個規(guī)劃方成?!睖劐赌镉值?。 孟世子自然是同意,也去與六郎說了此事。 六郎聽聞從軍之事已經(jīng)定下,少不得跪下對孟世子行了大禮,“多謝郎君為奴籌謀?!?/br> 孟世子忙把人扶起來了道:“何必說這些客氣話,指不定你還是我叔叔呢?!?/br> 這人說話說得口無遮攔,六郎卻不在乎,只感激之余,跟孟世子道:“夫人雖是庶族,可見是有大智的,只望郎君以后遇事多與夫人相商。以后的日子,必然順暢?!?/br> 孟世子哈哈道:“我哪不知她厲害。” 終是把北面搞定,孟世子又與溫宥娘說直隸之事,“設在直隸也好,直通南北,倒是比江南要更強一些。貨物運轉,也更快。” 溫宥娘道:“直隸是船運方便,可你忘了直隸藏了多少了?但凡有數(shù)的東西,都瞞不了人。別人查起來也更為方便。” “不如江州,真遇見急需大量物資之時,一是收集物資容易,二是可走路運,分批送往。”溫宥娘又道。 孟世子沒想得明白,“運送軍資這種事情,為何需要隱藏?”畢竟大隆也沒四分五裂甚的,不至于發(fā)生軍糧被劫這種事。 溫宥娘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把最終不行就造反這種事也考慮進去了,不過這話也不好跟孟世子說,就道:“直隸是不錯,不過世家暗探聚集過多,我們沒底子,到底還是穩(wěn)妥為上,設一小點倒是行。” 而溫宥娘的襯衣也在即將離京之前做好了,只領子不好做,溫宥娘也沒弄,只留了個無領襯衣款。 孟世子穿上去,完全無解,“這,我外面怎的穿?” 因沒有衣襟,外面也不好套外套了,看起來十分不倫不類,且還露脖子甚的,跟那些愛裸奔的狂士也差不多了。 溫宥娘心想給你穿就不錯了,哪還嫌棄來嫌棄去的,因此就道:“這不過是拿來屋子里穿的,只怕你夏日里熱呢。里衣也不透氣,不如這個涼快。” 有時候男人也挺好哄的,孟世子被溫宥娘這么一哄,也真信了,心里直冒甜水,覺得娶了好媳婦兒,上得廳堂,論得朝堂,下得廚房,縫得了衣裳,是最最賢惠不過,可比當初想的要劃算多了。 因對月一日一日的快過沒了,六房也開始打理東西,然后選了一日天氣不錯,便啟程出了莊子。 莊子上自然留有張府的人看守,六房回去不比來時,裝了整整好幾車。橫豎有人護送,倒也不在意裝多了不好。六太夫人還特意在京城里買了不少東西,又貴又重,還惹得六太老爺好一陣子不滿。 而四房也在今日出了京,本就說好的在一起,自然也在京郊聚了頭。至于如何跟老公爺說的,也是他們房自己的事。 京中至直隸,因年前年后嚴如霜又來往鬧著剿匪了幾回,簡直就是連只蒼蠅都沒有,一路順暢得很。 由于的輜重過多,又有老幼婦孺,行走倒是比平日里慢得多。所以走了兩三日,才到了直隸。 ☆、第147章 三房終湮滅(留言滿千加更) 溫宥娘此前路過直隸不過四次,只這第五次停留下來的時日最長。 雖名義上是護送溫氏六房回祖地,然而六太老爺與六太夫人也知曉溫宥娘跟孟世子自然不是護送人這般簡單,因此在直隸也停留了下來。 孟世子尋人租了個大院子,雖租期一月,不過要說停留,恐也只有七八日。 溫余卿與溫長倬自要蹲在屋子里讀書,正好四房的兩個孩子也年紀相差不大,倒也開始混熟了。 嚴氏的想法也十分簡單,老公爺一去,家中必然是要分家的,雖分家不分居,然而四房卻是能科舉的。因此也想自己的兩個兒子跟溫余卿與溫長倬一起混一混,胸中有墨,能參加科舉再尋二房或者自己娘家使使力,好歹也算是以后有條出路。 孟世子?孟世子對于這個完全沒什么想法,反正小舅子也是自己弟弟,一邊是妻弟,一邊是堂弟,攪合在一起也沒什么,也不想自己能從中謀甚好處。 他忙著滿街逛鋪面,然后才知道直隸城中的鋪面價格之高,高出了他的想象。 “一般的鋪面,竟都要一萬余?!泵鲜雷幼弑榱酥彪`城后連連咋舌。 當然,不只是比京城里當街的貴,還在于沒人愿意賣當街兩邊的鋪面出來。商戶的稅從比重上來講,遠遠比不過農賦。只一間背街小巷子里的鋪面一年盈利下來,也比要在家種幾畝田地要劃算得多,更遑論當街人流大的鋪面。 不用風吹日曬,不用怕天旱水澇,只沒貨了去直隸碼頭轉一轉,或者早在江南或者京城一帶聯(lián)系了貨源。再小點的鋪子,就自己收各類材料來自己做,也能過個平穩(wěn)日子,雖不能日日大魚大rou,十天半月打一回牙祭卻是行的。 這一輩子的營生,又有誰愿意賣呢?便是有人愿意賣,恐接手的也下手極快。 對于只有幾萬兩銀票存款,且還在自己老婆手里的孟世子而言,他看得起的鋪面,鋪面看不起他。真真是愁煞人也! 溫宥娘卻是用紙,將整個直隸城的街道全畫了下來,再在各街坊間四處點點,然后才讓孟世子來看。 “但凡點著的,都是最近有意轉賣的。無一是當街的鋪面,且都處在角落里,生意并不算是多好的?!睖劐赌锏馈?/br> 孟世子又哪不知,雖自己只是到處看看,然而卻有暗中叫人打聽。愿意轉手的鋪面,大多生意并不是多好,只一年薄有盈利,一尋到更有利的生意,就想要轉手,畢竟做生意也是靠腦子吃飯。能在直隸有立足之地的,腦子都不差。因此就這幾個鋪面轉手得較頻繁。 “這幾個鋪面不說相隔得遠,就是連在一處了,我們也買不起。只尋一個最低價的就好?!睖劐赌锏?。 孟世子沒做過生意,可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rou不是,因此對此也算是有點自己的想法,“價錢低的,位置肯定不好,位置不好人就少,又哪能做得起生意來?!?/br> 溫宥娘暗想,你嫌棄還沒你嫌棄的,能得個地方偏的也是運氣好,恰好有人賣罷了。 “除了賣私鹽的,哪家哪戶做生意不是從一根針的買賣開始的?只弄得好,做得長久了,位置偏一點也沒甚。就偏一點也有偏一點的好處?!睖劐赌锏馈?/br> 偏一點自然是好藏身,不過孟世子在這方面卻是更有經(jīng)驗,“太偏僻了,人來人往的少了,就容易被人看出臉熟來。不如當街的,人來人往的多了,別人也不濟來記你的熟臉?!?/br> 溫宥娘道:“這自是好,可當街的,又有誰愿意賣?就算有人賣了,就我們手里這點錢,投進去了就別想出直隸了。” 買個當街的鋪面,各種投資下去,就等著窮得走不動路罷。畢竟孟世子與她一行,也沒隱藏身份,世家的排場也還是得有的,可排場都是錢堆起來的,而天上不會掉銀子下來。 說來說去還是錢的問題,孟世子終于嘗到?jīng)]錢的味道。 不過也沒法子,說到底就算他還在京中,上面沒分家,他也拿不出什么錢出來,大多用錢都得有個必須的名目,還不如現(xiàn)在手里這些找自家祖父要的多。 “那就選個不那么差的?!泵鲜雷右ба赖馈?/br> 溫宥娘卻是說:“尋便宜些的,剩余的錢好尋個賺錢的買賣,也不差?!?/br> 孟世子就問:“什么買賣?” 溫宥娘心里也一直在琢磨,還沒琢磨得出,就跟孟世子道:“還是得與京城里樂坊連起來,兩邊得有往來,也少不得需得用生意上的往來遮著。” “樂坊?”孟世子想了想,只把樂坊里需往外買的東西念叨出來,“吃喝是不用的,只在京城中就行。只首飾、絹花、衣料、香水、妝粉之類的,倒是能從直隸送過去?!?/br> “只不過,這些東西,我們又打哪來?就京中樂坊里,聽說大多都做的是各大家的生意?!泵鲜雷拥馈?/br> 各大家,就是做內務府生意的各商家,因名頭響了,許多人知曉,自也愿意用他們的,而各商家們,自然也不會只做皇宮里的生意。 皇宮里的生意,雖一年也是一筆不菲的銀子,然而說到底大多商戶爭的都不過是那個名頭。有了名頭好賣貨,就跟現(xiàn)代某些廠家愛在新聞聯(lián)播前面播廣告一樣,不只是那時候看的人多,還因為看起來更有權威性。 商家有商家的門路,而溫宥娘也沒想過怎么跟他們搶,其實也是沒本事?lián)?,只能慫著先弄個小鋪子了再說。 “香水這生意是不成,早賣給鄭家了,要來搶人家生意,就是得不償失。”溫宥娘嘆氣道。 要早知有今日,早知道自己穿的是這本破書,她當初怎么也不會為了點錢,把方子給賣了。 “香胰子也不成?!泵鲜雷咏涌诘溃F(xiàn)下也覺得虧了,要他早認識溫宥娘,把這個買到自己手里,也沒今日之困。 巧婦苦無米之炊,要弄到現(xiàn)代,溫宥娘要手里拿著一筆錢要起家也不難,科技發(fā)達什么都能用,做買賣就是把東西從這里運到那里,把這個變作那個,中間賺個差價,不難。 可這時候的科技水平,溫宥娘扶著額頭道:“想吧。琢磨出了,才好盤鋪面不是。想不出,就還是去江州罷。也好省點錢?!?/br> 在建設情報網(wǎng)這方便,孟世子明顯比溫宥娘想得要清楚的,半點不肯退步,道:“直隸這必須得有道關卡。就虧著本,也得干下去?!?/br> 溫宥娘扯了扯嘴角,道:“要真年年虧著都要干,還不引人注目?”商人哪舍得年年都吃虧呢。 兩人少不得要湊在一起想個花費少的營生來,還得與京城中的樂坊勾搭起來才行。 “首飾京城里都有打樣的,就江南的花色不一樣,京中也少不得有往江州運貨的鋪子。衣料等也一樣?!泵鲜雷右膊皇莻€做生意的料子,但有些事情倒也明白。 溫宥娘卻是想了想道:“做蔻丹?” 孟世子大霧,“這有甚好做的?” 溫宥娘有些得意道:“自然是不一樣的?!?/br> 孟世子完全不信,“不就把明礬跟花枝水混在一起,然后往手指上包?哪家娘子不會自己做?還得要買你的。自家花園里什么樣色的花都有?!?/br> “要往里加點子油可行?加明礬那種,就算就擱陰涼處,天氣一熱,沒幾日就干了。何況還要包幾個時辰方行,也不好洗。我想做的是,可及時弄上去又能極快洗出來的那種?!睖劐赌锏?。 孟世子其實自己也會做蔻丹,當然世家子許多都會做,紈绔嘛,在女人喜好方面得特別精通。 聽溫宥娘這么說,少不得跑去院子里摘了幾朵花,然后擠出水來,又讓人拿了油和面粉來試,只又遇著問題了,“這是用rou油還是菜籽油?” 溫宥娘想了想,道:“一樣一樣試。rou油冬日里會凍上,菜籽油常年不會。不過菜籽油顏色太渾,不如rou油純?!?/br> 孟世子動手能力極強,只搗鼓了小半個時辰,就讓溫宥娘去看,打算把溫宥娘的手指當作試驗,笑嘻嘻道:“我給夫人涂上?” 溫宥娘看了看碗底的東西,心里滿嫌棄的,不過還是伸出了手,讓孟世子拿著棉簽在上面涂抹。 “也就一般,不怎的均勻??雌饋硪埠裰兀徽臣?。”孟世子涂完后,拿著溫宥娘的手指看了看道。 溫宥娘也覺得不怎的好看,就道:“不加米面如何?” 孟世子道:“不加米面,加明礬?” 溫宥娘讓冬梅去取了水,來把指甲弄了干凈,“用明礬不就與別人的一樣了?且上了色,一兩日才漸消,倒不如放米面與油混著這種,一洗就干凈了?!?/br> 孟世子也尋到了緣由,“米粉不夠細膩?!?/br> 石磨比不得用電的碎粉機,磨出來的粉大多都一粒一粒的,真成粉末的極少,確實不夠細膩。但條件所限,也沒個法子。 溫宥娘道:“不加米面,就只用油怎樣?” 孟世子少不得又開始折騰,隨后搖頭,“油色太重,也只大紅鎮(zhèn)得住。不如加米面好增色。還是有黏性的問題?!?/br> “其實可以加染料。只是染料有些味重,把味重這個事兒解決了就好。還有黏性,也可以換成漿糊如何?”溫宥娘道。 隨后兩日,以孟世子的動手能力,倒是弄出了點成果出來。雖不如現(xiàn)代指甲油,然而到底在黏性與顏色上有了丁點效果。 有此營生,鋪面也就解決了,溫宥娘道:“咱們先下了江州,再尋一處作坊,只一兩月里弄出個像樣的來也就成了。這些東西,高門大戶的小娘子許是愿意自己做,然而一般庶民家的女眷與樂坊卻是會要得多。只價廉物美,量大為出,銀子也不會少賺。” 孟世子倒也明白,就道:“就跟鄭家的那些低價的香胰子一樣!” 因此在訂下一個地勢并不算好的鋪面后,溫宥娘一行就乘船下了江州,到了江南城。 江南城亦如往日,依舊繁華。 因先遣了人來江南城打點,因此一下船,就有人準備好了馬車,拉著人跟東西就直達了租來的府里。 江南物產豐富,文學氛圍濃厚,博學之士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