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夫人很喜歡吃牛rou面?!卑财介_口道,“還有喬老頭家的燒餅?!?/br> 王總管問道,“夫人胃口好嗎?” “很好?!卑财桨焉蝈\每日吃的東西都說了一遍,就見王總管面色有些奇怪,問道,“王總管,怎么了?” 到底是哪里的消息,說京城的世家小姐每天只吃一點點,喜歡清淡的不愛吃rou,他們的將軍夫人怎么像是無rou不歡。 “沒事。”王總管說道,“夫人喜歡什么都盡量滿足?!?/br> “恩。”安平開口道,“夫人今天還準(zhǔn)備吃涮鍋子,對了夫人那天問我,她能不能上街去?!?/br> 王總管皺眉,莫非夫人是想偷偷給京城送信?這么一想,就說道,“帶著人保證安全就可以?!?/br> 安平笑道,“好的,我會安排的?!?/br> 王總管問道,“夫人的為人怎么樣?” “挺好伺候的。”安平想了一下說道,“就是什么都不會?!边@話說的足夠委婉,“又對什么都很好奇?!?/br> “你多注意點夫人。”王總管沉聲說道,“夫人年紀(jì)小,你記得陪著點,也多提醒點?!?/br> “我知道了?!卑财綉?yīng)了下來。 王總管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讓安平回去了,安平走在門口忽然說道,“其實王總管,我覺得夫人挺單純的?!?/br> “你難道忘記了當(dāng)初的那個表小姐?”王總管冷聲說道,“那時候表小姐也單純的可以?!?/br> 安平想說沈錦和表小姐不一樣,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說,就應(yīng)了下來出去了。 沈錦此時正在院子里和喜樂她們玩砸沙包,她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安平離開似得,不斷的跳來跳去躲避著沙包,她的笑聲不大卻很好聽,每躲過一次還會得意洋洋地叫道,“笨蛋喜樂,砸不到。” 喜樂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也了解了沈錦的性格,聞言就笑了起來,如果不是不忍心看著沈錦被砸到失望的眼神,她們怎么可能砸不到人,不過是陪著沈錦玩罷了。 安平去廚房端了剛煮好的紅棗茶來,說道,“夫人,喝點熱茶再玩?!?/br> “好。”沈錦應(yīng)了下來,她正好也累了,就直接跑了過來,不過安平?jīng)]有馬上讓她喝,而是帶著她進(jìn)了屋,小丫環(huán)已經(jīng)打了溫水伺候著沈錦梳洗,等清洗好了,紅棗茶也正好入口,沈錦捧著棗茶小口小口地喝著。 安平等晚上沈錦用完了飯,才告訴沈錦可以出去的事情,沈錦眼睛一亮,自然喜笑顏開,她趕緊拉著喜樂找出前段時間剛做好的衣服,并不是京城中習(xí)慣穿的那種繡花長裙,而是變成這邊的款式,為了方便袖口是收緊的,上面是小款的上衣,下面的裙子剛到腳踝,更方便活動,而鞋子也是短靴類的,而不是繡花鞋。 整套衣服最漂亮的就是那足有巴掌寬的腰帶了,那腰帶顏色艷麗,上面還掛著銀色的裝飾品。 有些事情只要開了頭就很難再阻止,就像是沈錦,邊城的街上隨處可見正在小攤上選東西的少女,這里只要身邊有人陪著,不管是少女還是婦女都可以隨意逛的。 沈錦雖然期待出門,可到底心中有些不安,不過在看見這樣熱鬧后,那些不安也消失了,就像是被放出籠子的兔子,可勁的撒歡。 其實真的說起來,沈錦更喜歡邊城的生活,在京城雖然錦衣玉食,可是她活的很小心,在王府中誰也不敢得罪,王妃和許側(cè)妃她一個都不敢得罪,幾個姐妹中,她活的是最累的。 而且沈錦還需要時刻揣摩著王妃的心思,做對王妃有用的人。 可是在邊城,雖然沈錦看出了府中沒有真把她當(dāng)永寧伯的夫人,可是想來只要自己不觸碰到底線,他們是不會對她下手的,而且在府中她過的很自在,和永寧伯的弟弟誰也不干涉誰。 除了永寧伯的弟弟,整個府中就沈錦身份最高,起碼的體面她是有的,所以她不用再去揣摩別人的心思,去討好誰。 討好真的有用嗎?就像是瑞王爺,難道沈錦真的不如沈梓她們嗎?沈梓她們誰給瑞王做過一次針線,可是……在需要犧牲的時候,瑞王仍然是把沈錦推了出去,瑞王妃也沒有幫著沈錦說過一句話。 沈錦玩得很開心,她的臉頰紅撲撲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等回去的時候,還和安平商量著下一次出來的時間。 在沈錦斷斷續(xù)續(xù)出去玩了快一個月后,王總管再三詢問暗中跟著的侍衛(wèi),很失望的發(fā)現(xiàn)永寧伯夫人真的只是出去玩,別說偷偷給京里送信了,就是多問一句也沒有,寫的信都直接通過安平送到了王總管這里。 過年的時候,沈錦再一次看見了永寧伯的弟弟楚修遠(yuǎn),從丫環(huán)口中得知,過了年他才八歲,不過看起來很高,楚修遠(yuǎn)并不愛笑,見到沈錦也只是點頭叫了一聲嫂子后就不再說話了。 沈錦和楚修遠(yuǎn)也不熟悉,所以就算是在一起吃飯也沒有說話,倒是吃完了楚修遠(yuǎn)忽然說道,“嫂子,大哥快回來了?!?/br> “?。俊鄙蝈\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還想再問,就見楚修遠(yuǎn)已經(jīng)急急忙忙的離開了。 安平倒是聽明白了楚修遠(yuǎn)的意思,笑著說道,“少爺這是安慰夫人呢?!?/br> “哦?!鄙蝈\微微垂眸,纖長的睫毛閃動,倒是沒說出什么不希望永寧伯回來的話,只是像是無限嬌羞說道,“我有些害怕呢。” “夫人怕什么?”喜樂扶著沈錦往院子里走去,問道。 因為永寧伯不在,所以雖然過年,掛上了紅燈籠,府里也沒什么喜氣,安安靜靜地除了多了一些艷色的裝飾,和平常也沒別的差別。 “永寧伯那么厲害,我在京城都聽了不少他的傳聞。”沈錦像是談?wù)撟约盒闹械挠⑿垡粯?,咬了咬粉嫩嫩的唇說道,“我笨手笨腳的,怕惹了永寧伯不高興?!?/br> “夫人怎么還這樣稱呼將軍呢?”安平看著沈錦的樣子,勸道。 沈錦低著頭,穿著粉色繡鞋的腳在地上踢了踢,“不好意思啊?!?/br> 喜樂笑著說道,“夫人放心吧,將軍人很好的?!?/br> 沈錦期待地看向喜樂,喜樂沒忍住和沈錦說了一些永寧伯的事情,安平猶豫了一下也沒有阻止,連二少爺都告訴夫人將軍的消息了,這是府里人接納夫人了吧,這也是好事,讓夫人多了解一些,到時候免得太過生疏。 永寧伯要回來的消息使得府里氣氛好了不少,就連王總管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只是誰也沒想到,比永寧伯來的更快的是那些蠻族。 邊城可謂全民皆兵,而永寧伯雖然離開了,也留下了人鎮(zhèn)守在這里,本來應(yīng)該沒有任何問題的,可是此次蠻族像是很有把握一樣,來勢洶洶的,邊城很多人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戰(zhàn)爭,倒是沒有亂起來。 府中安全是沒有問題的,只是沈錦不再出門,府里也儲存的有糧食,下人們也沒有慌亂的情緒,楚修遠(yuǎn)并不在府中,而是跟著王總管出去了。 沈錦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更沒有離戰(zhàn)斗這么近過,她不知道外面的戰(zhàn)況是怎么樣的,她不懂這些,可是她能看出,安平和喜樂的神色越來越嚴(yán)肅,好像情況并不樂觀。 “等將軍回來就好了?!卑财揭а勒f道,“那些叛徒?!?/br> 沈錦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而安平也不是和沈錦說的,看了一眼在外面壓低聲音說話的安平和喜樂,沈錦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開口。 其實沈錦是不安的,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這種情況應(yīng)該怎么做,想來就是瑞王也沒真正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甚至離戰(zhàn)爭這么近。 而且沈錦第一次認(rèn)識到,永寧伯在這些人心中的地位,他們都堅信著永寧伯要回來了,然后就安全了,事實上已經(jīng)半個多月沒有永寧伯的消息了。 “夫人,二少爺受傷了?!毕矘芳贝掖遗芰诉M(jìn)來。 沈錦看著喜樂,她正在繡花,手里還拿著繡花針,聞言問道,“怎么回事?” 喜樂說道,“不清楚,只聽說是中箭了。” 沈錦其實很想問問,告訴她有什么用?可是她只是把針別好說道,“去看看吧,你去我的嫁妝那拿了人參來,不管有用沒有用,先備著吧?!?/br> “是?!毕矘仿犕?,就跑走了。 安平面上有些猶豫,說道,“夫人……”可是只叫了一聲,就沒有再開口,是王總管讓她們過來的,所以她不知道怎么說好。 沈錦勉強(qiáng)笑了笑,她從來都明白人有親疏之分,她不知道為什么今天會告訴她楚修遠(yuǎn)受傷的消息,可是……她覺得他們是需要她做一些什么的。 ☆、第十章 第十章 其實沈錦的感覺沒有錯,她還沒進(jìn)屋就聽見里面的爭吵聲,她沒聽到王總管說什么,只聽見楚修遠(yuǎn)暴怒地說道,“不可能?!?/br> 安平敲響了門,打斷了里面的話,很快就有人從里面把門打開了,這是沈錦第一次來楚修遠(yuǎn)的房間,和沈錦的房間不同,楚修遠(yuǎn)的房間并沒什么貴重物品,倒是擺放著不少兵器和書籍,床上用的也不是錦緞,而是一種細(xì)棉。 楚修遠(yuǎn)受了傷靠坐在床上,臉上蒼白見到沈錦進(jìn)來就說道,“誰讓你來的,回去?!?/br> 王管家倒是沒有說話,沈錦看著楚修遠(yuǎn)的樣子并沒有生氣,她其實覺得這個少年人很不錯,柔聲問道,“我那還有不少補(bǔ)藥,我讓人拿了一些來,總管看看還差點什么,直接和我說。” “謝夫人。”王管家開口說道。 楚修遠(yuǎn)眼睛一紅忽然說道,“你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晚上我讓人送你走?!?/br> 王管家眼中露出幾分不贊同,卻沒有說話。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沈錦的心猛地動了一下,她很想答應(yīng),因為她相信楚修遠(yuǎn)說話算話的,可是答應(yīng)下來她又能去哪里?如果回京城的瑞王府,恐怕瑞王不管是為了名聲還是不得罪永寧伯,不是把她重新送回來,就是直接病逝了…… 瑞王可不會管邊城是在打仗還是別的什么。 所有念頭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外人并沒有看出分毫,沈錦只是說道,“我不會走的,讓王管家安排人先把你送走吧。” 王管家聞言神色緩和了不少,對沈錦也高看了一眼,楚修遠(yuǎn)直接說道,“我楚家沒有不戰(zhàn)而逃的?!?/br> “你還是個孩子,而且受傷了。”沈錦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她在邊城后吃的好玩的開心,倒是長高了一些,前段時間也瘦下來了,不過現(xiàn)在又圓潤了起來,因為骨頭架子小倒是不顯胖,而是一種恰到好處的感覺,臉色紅潤,眼睛水水的,看起來很可愛,“有什么我能做的嗎?” 沈錦知道,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叫自己過來,等別人開口,她被動同意,還不如主動開口。 王管家和楚修遠(yuǎn)對視了一眼,只是把邊城的情況說了一遍,和沈錦預(yù)料的一樣,現(xiàn)在的情況很不好,楚修明本身早就該帶人回來了,可是不知遇到了什么事情耽誤了至今沒有歸來,而前段時間蠻族攻城,誰知道城里面竟然出了jian細(xì),留在邊城的將領(lǐng)沒有死在戰(zhàn)場卻死在了jian細(xì)手里。 提到j(luò)ian細(xì)的時候,不管是王管家還是楚修遠(yuǎn)的臉色都很難看,沈錦不懂戰(zhàn)爭,可是她對人心揣測的很多,有一瞬間沈錦都懷疑,這些jian細(xì)并不是那些蠻族安排的,而是……沈錦因為這個猜測出了一身冷汗,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不過王管家還有楚修遠(yuǎn)只以為沈錦是被他們的話嚇住了,倒是沒有在意。 “我已經(jīng)派人求援了,不過援軍至今沒到?!蓖豕芗页谅曊f道。 沈錦已經(jīng)猜到王管家找她來做什么了,可是又覺得不可思議,看了看受傷的楚修遠(yuǎn)又看了看王管家,王管家也是沒有辦法,不過見沈錦猜到自己的意思,心中也有些愧疚,不過在王總管心中,除了將軍和二少爺,沒有什么是不能犧牲的,包括他自己,他必須替將軍守好邊城。 邊城的風(fēng)俗和京城不一樣,這里全民皆兵,不僅是男人,就連女人也能拿起武器戰(zhàn)斗,在沒有將領(lǐng)的邊城,需要一個人站出來帶領(lǐng)著這里的人對抗那些蠻族。 而憑借著永寧伯在邊城人心中的地位,所有人都愿意聽楚修遠(yuǎn)的話,可是如今楚修遠(yuǎn)重傷,就算沈錦沒看見當(dāng)時多危機(jī),可是如今也能看出,他傷得很重,屋子里是掩不去的血腥味,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就連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現(xiàn)在必須有人代替楚修遠(yuǎn)站出來,邊城的情況,和永寧伯相關(guān)的,身份能讓所有人聽命令的,也就剩下了永寧伯這個剛過門沒多久的夫人。 沈錦郡主的身份用處不大,但是永寧伯夫人的身份是足夠了。 “我會派人專門保護(hù)夫人的?!蓖豕芗艺f道。 沈錦動了動唇,如果保護(hù)真的有用,那么楚修遠(yuǎn)怎么會傷的這么重,看著沈錦的眼神,王管家也有些心虛了,想到他們對待沈錦的態(tài)度,軟了態(tài)度說道,“而且不用夫人真的上戰(zhàn)場的,只是一個象征?!?/br> “我知道了?!鄙蝈\咽了咽口水才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br> “送嫂子走?!背捱h(yuǎn)開口說道,“這是男人的事情?!?/br> 沈錦看著楚修遠(yuǎn),此時的她格外清醒,如果楚修遠(yuǎn)能動,他們是絕對不會讓自己來的,如果自己在眾人面前嚇暈,那才是致命的打擊,這不是沒有可能的,沈錦這輩子拿過最鋒利的武器,可能就是剪刀了。 王管家說道,“夫人,只要撐到將軍回來就好了?!?/br> 沈錦咬牙說道,“好,不過你們也要答應(yīng)我一個要求?!?/br> “嫂子……”楚修遠(yuǎn)滿臉愧色,他帶兵出城本想偷襲敵軍,可是被發(fā)現(xiàn)了,周圍的護(hù)衛(wèi)拼死把他救回來,可是他不僅肩上和腹部中箭,就連腿上也都是傷,根本動不了,他明白楚家必須有人站出去,他一直做得很好……否則邊城不可能撐到現(xiàn)在還沒破。 可是現(xiàn)在,楚修遠(yuǎn)重傷要死都沒有哭過,此時卻紅了眼睛,“嫂子你盡管說?!?/br> “不管這件事后,我是死是活,永寧伯要給我生母請封?!鄙蝈\怕死,很怕很怕,更怕她死后母親的日子難過,母親就她一個人女兒,如果她死了,那么母親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并想辦法我生母名下養(yǎng)一個庶子。” 如果在平時,這樣的要求提出來,王管家一定會懷疑沈錦居心叵測,可是現(xiàn)在卻沒有開口阻止的意思,楚修遠(yuǎn)沉聲說道,“好,我替我哥答應(yīng)你。” 沈錦點了下頭,“你好好養(yǎng)傷?!闭f完看向了王管家,“需要我怎么做,你直接告訴我。” 王總管點頭,和沈錦說起了邊城的具體情況,沈錦當(dāng)初是不知道,如今知道了索性也大方了起來,直接帶著王總管去了放她嫁妝的庫房,把其中的藥材都搬了出來,還有各種的料子,不過沈錦的陪嫁布料多是綢緞這類的,在現(xiàn)在這種環(huán)境下,還真是沒什么用處,倒是那些香料被王總管要走了。 其實沈錦要做的并不難,就是站出來,領(lǐng)兵抗敵這些事情還真輪不到她去做,自然有王總管這樣的謀士來,不過沈錦還是寫了幾封信發(fā)出去,有送到京城給瑞王的,有用郡主的名義上奏折說邊城情況的…… 這些都是王總管要求的,沈錦需要做的就是抄一遍以后,蓋上郡主的印章。 說到底郡主也是皇親國戚,和后來被封爵位的人家有區(qū)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