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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窗外傳來一點點小動靜,他就會全身緊繃,做好準備。然而鬧出來這些動靜的,不是路過的野貓,就是起夜的丫鬟。 一整個晚上,他的精神緊繃放松了無數(shù)次,可是卻次次都落空。 一想到那個時候,元舒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就…… 傅黎咬牙,壓住自己心中的怒意,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可小人昨晚并沒有睡好,若是小姐沒有別的吩咐,是否可以先出去,讓小人補個覺?” 原來是沒睡好,有起床氣啊,怪不得是這樣一副表情呢。 元舒不免有些自戀地想,該不會是昨天收到了她那樣一封匿名信,發(fā)現(xiàn)原來在這個侯府還有關心他的人,一下子給他激動的睡不著覺了吧? 這家伙,還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畢竟她的本意,可不是要害他失眠的。 “倒也沒什么事,不過就是來告訴你一聲,過兩日你就搬到后面的雅竹軒去。以后你就跟菡萏一樣,近身服侍我?!彼焖賹⒆约旱膩硪庹f了一遍,末了,又補充道:“這屋里有什么你想要的,盡管拿走就是了,反正我們侯府又不缺這點東西,對吧菡萏?” 一直沉默著的菡萏突然被她喚到,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應和:“沒錯!小姐說的極是!” 雖然剛才她在走神,根本就沒聽清小姐說了什么。反正不管怎么樣,附和就完事兒了。 元舒滿意地點點頭,然后隨意地沖著傅黎揮了揮手:“好了,我要說的也說完了,你睡吧。” 話音落下,她也沒管傅黎是什么反應,扭頭就走,生怕走得再晚一步,他的起床氣就要蔓延到她身上來了。 她深知,在這種關鍵時候,可是一點細節(jié)都不能放過。任何一件有可能會惹大反派生氣的事,她都不能做。 所以就要在這會他的起床氣還未來得及爆發(fā)之際,趕快逃走。 于是傅黎還未來得及說話,就看見元舒拉著菡萏匆匆遠去,只留給他一個模糊的背影。 傅黎:…… 在侯府這些年,縱使受過再多欺辱,他也從未有過像現(xiàn)在這樣的心情。 旁人欺他辱他,他都毫不在意,反正以后總有機會能夠讓他們一一償還回來。 可是元舒最近的這一系列舉動,卻叫他摸不著頭腦。 生平頭一次,他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了懷疑。 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絕對是故意的吧?! 不然這一大早的,她特意跑過來,就只是為了告訴他,讓他搬到后面的院子去? 這簡簡單單一句話的事,隨便派個丫鬟過來說就是了,何須她親自跑一趟。 她之所以過來,必定是想要看到他一晚上不得安眠的頹廢模樣。 方才她跑得那么快,想必就是壓抑不住笑意,害怕被他看見吧! 還假惺惺地說這屋里的東西隨便他拿,那一臉真誠的樣子,他差點都要信了。 如果他之前沒有因為她丟了一方手帕就受罰的話。 不過既然她都已經那么說了,那他就沒必要再客氣了。 他倒是想看看,等他真的把這里的東西都拿走了,這位假慷慨的大小姐該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 早早就逃跑掉的元舒自然不會想到,自己已經被這位未來的大反派給記恨上了。她還美滋滋地認為,自己的匿名信行為起了效果,瞧瞧他都因為她寫的信睡不著覺了。 四舍五入,他們已經是好朋友了! “你叫幾個人過去,最好今天就把雅竹軒收拾出來。”元舒回過身,對著菡萏叮囑道。她心情大好,連帶著聲音里都有著藏不住的笑意。 菡萏聽了便有些吃味,悶悶道:“小姐怎么突然要讓他住到清雅軒去?那間廂房已經足夠好了?!?/br> 她在小姐身邊服侍了這么久,可還沒有一間自己的院子呢。傅黎何德何能,明明什么都沒做,可是卻突然之間就成了人上人,備受小姐的青睞不說,還能有這樣好的待遇。 元舒沒有察覺到她的這些個小情緒,只隨意道:“反正那院子空著也是空著,叫他住過去也不算浪費。畢竟如今他可是我的‘福星’,總不能虧待了他?!?/br> 這理由百試不爽,菡萏聽了,也無從反駁,只得把不甘咽下去,低低應了聲是。 三日后。 元舒目瞪口呆地看著被“洗劫一空”的廂房,怎么也壓不住臉上的驚愕之色。 她先前說讓傅黎隨便拿這間屋子里的東西,倒也確實不是隨便說說的,畢竟雅竹軒里面什么都沒有,雖然已經叫人打掃過,但還是有些破舊,她想著,如果他帶點書畫之類的過去,好歹也能點綴一番。 可是誰知道,一早上起來被菡萏叫過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房間里幾乎能拿走的全都被拿走了,剩下的只有一張床,還有幾張實木桌子和幾個笨重的瓷花瓶。 不知道的,還以為侯府里進賊了呢。 元舒僵硬地轉過腦袋,看著面色如常的傅黎,放緩了語速,一字一句問道:“這屋子里的東西,你全都搬到雅竹軒去了?” 傅黎慢條斯理地對她行了一禮,語氣較往常格外輕柔:“回小姐的話,并沒有?!?/br> 他嘴角微微彎起,迎著她的目光,淡淡道:“小人全都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