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去哪了?”嬴風又問了一遍。 凌霄心中突然無名火起,他并不知道嬴風一早就探知了他的去向,但他知道白天嬴風曾經(jīng)兩次毫不手軟地對他施加命令,想知道自己在哪對他來說絕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而他卻偏偏以這樣的口吻,這樣的身份,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審問。 他轉(zhuǎn)頭對沙發(fā)上端坐的男人怒目相向,語氣中也是一股nongnong的火藥味,“你不是看得到嗎?” 這幾個字音剛落,凌霄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撐住地面的雙手劇烈地顫抖,呼吸短促,瞳孔緊縮,額頭的冷汗幾乎是立刻順著臉頰和下顎流淌下來,大滴大滴地滴在光滑的地板上。 凌霄的背越伏越低,無邊的恐懼讓他渾身上下每一寸肌rou都繃緊,同時又不受控制地抖個不停。他拼命地揚起頭,連睫毛都被汗水打濕,透過水汽他想努力看清對面的人,不敢相信他居然會這樣做。 對凌霄施加了震懾的嬴風,此刻看到對方不甘心又充滿恐懼的小眼神,終于明白瑤臺所說從生理到心理絕對意義上的支配指的是什么,只不過一個念頭,就可以將對方完全打倒,就連最要強的契子都無法抵抗契主的力量。 “去哪了?”他第三遍問出口。 凌霄的嘴唇動了動,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來,嬴風將力量稍微撤回了一些。 “天、天臺……”凌霄這才微弱地說出來。 他剛說完,凌駕于他頭頂?shù)膹娏彝馗芯拖?,就像人從極度的緊張中猛地緩解下來,渾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似的,四肢使不上半點力氣,若不是用盡最后的尊嚴支撐,整個人幾乎要伏倒在地。 “以后不許再回來這么晚,”他放下話來。 凌霄掙扎著抬起頭,但最好的結(jié)果也只是抬起了眼睛,恐懼已經(jīng)褪去,怒火再度涌上來。 “你還有什么能力,大可以一次性使出來,”他咬著牙說完,“但休想我會聽你的?!?/br> 這個要求正合嬴風所意,他也想知道自己能cao控對方到何種程度,他微微閉上了眼,心思一轉(zhuǎn),只見地上的凌霄狀態(tài)迅速起了變化。 他依然維持著剛才那個屈辱的姿勢,急促的呼吸慢慢緩解,卻又一次比一次綿長,一次比一次加重,方才還蒼白無血色的臉頰上,泛起一陣紅潮。 他原本收緊的瞳孔慢慢擴大,直到失去焦距,地板在他的眼前變得模糊一片,汗水滴落的聲音卻變得無比鮮明。 從指尖傳來的酥麻蔓延到心臟,仿佛成千上萬只螞蟻在血管里爬,從小腹下傳來的顫栗,宛如在體內(nèi)點燃了一把永不熄滅的火焰。 他知道這又是嬴風的杰作,卻不得不咬緊牙關(guān),掙扎著不發(fā)出任何聲音,剛才還貼在地面上的手掌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嵌入rou里,用疼痛來抵抗欲望。 嬴風見他死撐,又將效果催化了一倍,終于成功從他嘴角逼出一身呻|吟。這聲來自于從不服輸?shù)牧柘隹谥械纳雦吟,極大程度地滿足了嬴風的成就感,結(jié)契以來第一次有點滿意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心滿意足的嬴風撤去了精神控制,自行睡下,留下凌霄幾乎癱在原地,汗水在地板上聚起一個水洼。 等到凌霄終于掙扎著爬起來已經(jīng)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他雙腿綿軟無力,是震懾也是催情的后遺癥,剛起來就踉蹌了一步險些摔倒,不得不扶住墻面才能勉強行走。 他就這樣一步步撐到了浴室,分不清是熱水還是冷水自頭頂澆下,屏宗和嵐晟的身影在他的眼前反復閃過,其中播放最多的就是嵐晟在天臺一躍而下的那一幕,當他的腳一次又一次地踩空時,跳下去的對象終于變成了他自己。 *** 教官在隊伍里掃視了一趟,發(fā)現(xiàn)不僅是嬴風,連凌霄也有出席。最近舉行成人儀式的雛態(tài)漸漸多了起來,絕大多數(shù)新婚配偶都會選擇休假,像這樣兩個人都來上課的很少。 “今天的第一個訓練項目是韌性練習,兩人一組,做三十分鐘?!?/br> 霆雷一轉(zhuǎn)身,就看到了凌霄。 “我跟你一組,”他直接為對方做了決定。 “呃,”霆雷對昨天的經(jīng)歷記憶猶新,他不大自然地偷瞄了眼遠處的嬴風,發(fā)現(xiàn)他也在面色不善地看著這邊,“嬴風他沒意見嗎?” “管他呢?!?/br> 凌霄堅持,霆雷也只好順他的意。 他扎了個弓步,凌霄幫他壓腿。 “我看你氣色有點差,是不是沒休息好?”他忍了兩天了,礙著凌霄的面子沒有說,今天終于忍不住問出口。 “還好,”凌霄輕描淡寫地跳過。 “要是覺得累的話,干脆請假好了,”班上又不是只有他倆完成了成人儀式,另外兩對都請了假,只有他還在堅持出席。 “真的沒事,你別瞎cao心了。” “還說沒事,你看你,一點力氣都沒有,跟沒吃飯似的,還是我來壓你吧。” 霆雷不由分說地交換了分工,“我昨天在食堂看到嬴風跟逐玥在一起吃飯?!?/br> “關(guān)我什么事?!?/br> “你們兩個都已經(jīng)結(jié)契了,就算之前關(guān)系不好也要試著相處嘛,正常人聽到這種話,不是應該很生氣嗎?要是普通朋友一起吃飯也就算了,逐玥那家伙之前追嬴風追得厲害,現(xiàn)在沒戲了還不肯罷休,你要當心他以后處心積慮地針對你啊?!?/br> “以前怎么不覺得你這么八卦,”凌霄不領(lǐng)情地打斷他,“我說了,不想聽到他的事,他跟誰吃飯都跟我沒關(guān)系?!?/br> 霆雷知道跟他說下去也沒用,這兩個人看來還有得磨,二人交換了個姿勢,背對背開始互背,霆雷輕輕松松就背起了凌霄。 “凌霄,我覺得你輕了,你最近是不是都沒吃飯?。俊?/br> “廢話真多?!?/br> “你能不能行???要不你還是別背我了,我都怕把你壓趴下。” 凌霄不服氣地一個用力將霆雷背了起來,就在他彎下腰時,眼前突然一黑,就那么一恍惚的功夫,他整個人已經(jīng)栽倒在地,霆雷也硬生生地砸在他身上。 “哎喲,”對方大聲一叫,把周圍人的視線都集中了過來,“看,我就說你不要逞強了吧?” 凌霄也被他砸得不輕,“叫喚什么,快起來!” 霆雷也在掙扎,“我閃到腰了啊,你當我不想起啊?!?/br> 就在他哼哼唧唧的時候,一個人用一只手抓起他的腰帶,愣是把體格魁梧的霆雷從地上拎了起來,然后又遠遠地甩了出去,害他在地上滑行了數(shù)米才停下來。 身上的重量消失了,凌霄用手在地上一撐,矯健地跳了起來。 嬴風就站在他面前。 “真難看?!辟L沉著一張臉。 凌霄意外摔倒就已經(jīng)夠丟面子了,又見朋友被他這樣對待,火冒三丈,“多管閑事!” 嬴風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跟我回去。” “憑什么?現(xiàn)在是上課!” 嬴風不理他,轉(zhuǎn)身就走,凌霄不想聽他的話,但腳步卻不受控制,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cao場,連教官都在攔和不攔中猶豫——不攔吧,這倆是他的學生,現(xiàn)在還是在上課;攔吧,他倆又是兩口子,有些事只能關(guān)起門來解決。 等這兩個人走掉之后,朋友才上前七手八腳地把倒在地上的霆雷扶起來,他本來就閃了腰,被嬴風這么一丟傷得更嚴重了,連站都站不直。 “嬴風他神經(jīng)病?。俊宾装寻训亟兄?,“我們只是訓練而已?!?/br> “我看到你摸凌霄腿了,”同學甲面無表情地說。 “那是壓腿!” “你還摸他腰了,”同學乙補刀。 “那是下腰!哎我說你們一個個都怎么了,平常這種動作大家不是常做嗎?” “那是之前,現(xiàn)在人家已經(jīng)結(jié)契了,誰讓你橫插一腳?!?/br> “我也不想啊,是凌霄自己來找我,我也很冤的好嗎?不說這些了,趕緊扶我去醫(yī)護室。” 瑤臺見到霆雷這么滑稽的樣子上門,自然免不了一番詢問,在聽了同學的回放描述后,不屑地哼了一聲。 “活該,他們結(jié)契才兩天,你就當著嬴風面對他動手動腳,不是找死么?” 霆雷就不懂了,“我們是感情純潔的好基友,更何況我們只是在做正常的拉伸練習?!?/br> “那也不行,你以為只有契子才有紊亂期?契主在這段時間的情緒也是很不穩(wěn)定的,他現(xiàn)在正處在所有權(quán)的建立期,在這種時候你湊上去跟凌霄交往過密,他沒有揍你一頓已經(jīng)很客氣了?!?/br> 說到這里的時候她停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預感。但她又很快否定自己,嬴風再怎么差勁應該也不會把怒氣發(fā)泄在凌霄身上,希望是她多心了。 “不是吧,每個契主都這么神經(jīng)兮兮?” “那不是神經(jīng)兮兮,是我們的生理本能,就算是這段時期過了,這種占有欲也只會淡化,不會消失,更何況嬴風本來就是控制欲極強的性格?!爆幣_手上一用力,霆雷的腰被正了過來,但也疼得哇哇大叫,“不信的話,你們可以當著我面調(diào)戲一下博士,看我會不會饒了你們?!?/br> 三個人不約而同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霆雷試探著問,“那嬴風會生氣,是不是代表著他對凌霄還是有感情的?” 瑤臺沒好氣地說,“一條狗撿了塊骨頭,舔了兩口就覺得是自己的,這能叫有感情嗎?那兩個人一樣的硬脾氣,要是沒有一個人肯先讓步,他們的關(guān)系永遠都改善不了。 霆雷他們頓時對凌霄的未來充滿擔憂。 “瑤醫(yī)生你這么說,豈不是契子連朋友都交不得?” “當然可以有來往,凌霄現(xiàn)在正是需要鼓勵的時候,作為他的朋友,你們要盡可能地幫助他。但也一定要注意,十天,不,一個月之內(nèi),盡量避免身體上的接觸,尤其是在嬴風面前,這次是閃了腰,下次我可不敢保證會是怎樣?!?/br> 大家聽到這里,都心有余悸地點點頭。 “完了,”霆雷也突然有了不詳?shù)念A感,“嬴風剛才怒氣沖沖地把凌霄叫走了,要是情況真得像瑤醫(yī)生說得這么嚴重,他該不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對凌霄家暴吧?” 血光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不是s|m文,也不會包含任何s|m元素,相關(guān)討論可以停止了,現(xiàn)在評論也是要大眾審核的。 近來有很多人質(zhì)疑成人儀式的設(shè)定,本著不劇透的原則,我無法回應任何一條質(zhì)疑。但是今天有讀者完全命中核心,登時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太厲害,給跪了otz 嬴風很不客氣地把凌霄丟進了宿舍,又把門摔上。 凌霄忍了一路,這已經(jīng)是嬴風第二次當眾對他下令了,在公共場合不得不聽命于另一個人那種的恥辱,嬴風大概永遠都不會懂。 剛一穩(wěn)住腳,他就忍不住憤恨地質(zhì)問。 “嬴風,你非要在那么多人面前給我難堪嗎?” “當眾跟別人摟摟抱抱有說有笑的時候你怎么不覺得難堪?” 凌霄才知道他是計較這個,“你都跟逐玥在一起吃飯,還管我們做拉伸訓練?” “我是你的契主,難道還沒有權(quán)利管你嗎?” “但我不是你的東西!”凌霄沖他吼道,“是我單方面把你拖進成人儀式,是我一手造成了我們今天的關(guān)系,你一定恨不得早點擺脫我吧?與其這樣當初還不如答應逐玥,至少他能對你百依百順,更別說你那個虛無縹緲的前世情人了,要是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你上輩子的戀人,我不信你舍得對他做出你昨天對我做的那種事!” 嬴風勃然變色,還沒來得及透過大腦思考,凌霄就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倒在桌子上,上面的東西嘩啦啦地落了一地。 “哈,”凌霄苦笑,“戳中你死xue了是嗎,我就知道,為了你前世的契子,你是會毫不猶豫向你今生的契子出手的?!?/br> 他掙扎著站了起來,“也罷,當初你在訓練館里動彈不得的時候,我也半點沒有手下留情。你之前說過遲早有一天會向我討回來,趁現(xiàn)在我也不能還手,正好把欠你的一并都還給你?!?/br> 嬴風剛才一個沖動就把拳頭揮了出去,直到現(xiàn)在手還在不可遏制地抖動,他一向自持在任何事上都可以保持冷靜,唯獨這兩天發(fā)生的事卻接二連三地超過他能控制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