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jié)
凌霄心中一驚,在爆炸發(fā)生的同時,他還看到了原地而起的藍光,那藍光在地面形成一道半個弧面,很明顯是在保護其中的什么人。 他飛快地跑了過去,沒有元素類的魂晶,凌霄只能冒著烈火闖入爆炸的中心,那里遍地都是異星人尸體的殘骸,許多都辨認不清模樣,唯一一個身體完整,雙目緊閉躺在原地的人,凌霄一見到就瞪大了眼睛。 “嬴風!” 他不顧一切地把嬴風從爆炸點中拖了出來,對方在沉沉的昏迷中,身上受了很嚴重的傷,尤其是右臂,因為受傷而微微變形,掌心都是凝固的血跡——凌霄不知道那血是他的,還以為是嬴風的手掌受到了割傷。 現(xiàn)在凌霄明白他為什么會跳躍到此處了,這確實是他靈魂的所在,就在十幾分鐘前,他灌注到桃核里的靈魂碎片起了作用,在爆炸中代替他保護了嬴風,讓對方免于一劫。 凌霄顧不得想更多,他掏出身上所有的治愈魂晶激活,將泛著白光的雙手按在嬴風胸口,一點一點地,將嬴風從轉(zhuǎn)生的邊緣召喚回來,精神力從他體內(nèi)一點點流逝,直至透支。 重傷的嬴風慢慢睜開了眼,他看到了在為自己全力治療的凌霄,如今的凌霄已經(jīng)今非昔比,他的精神力達到了滿值,甚至可以驅(qū)動七級的治愈魂晶。 但嬴風哪里會知道這一點,他只是一個軍校一年級的學生,當時的凌霄也是如此,他懷著疑惑的心情坐起來,打量著凌霄身上不屬于這個時代的衣服。 見到嬴風醒過來,千年的思念讓凌霄忍不住撲上去緊緊將對方抱在懷里,他等這一刻等得太久了,所有語言都盡顯蒼白,只有這一動作能表達他此刻內(nèi)心的感受。 一個擁抱結(jié)束,他傻傻地咧開笑容,嬴風這才后知后覺地注意到了他深灰色的眼睛。 “你的眼睛……”他困惑地說。 嬴風的眼睛還是黑色的,深不見底的黑,正是凌霄看慣的那一種。 然而凌霄的眼睛已經(jīng)變成了深灰,只有雛態(tài)才會有的深灰,也難怪嬴風會感到驚訝。 他剛要開口為嬴風解釋,就又聽嬴風道,“你的身體……“ 凌霄吃驚地舉起雙手,很快他就透過它們看到了斜下方的地面,這是哪門子快穿,也太快點了吧! 不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他沒有交代! “嬴風,桃核是……” ……是你的前世情人從你的前世那里偷來后交給我讓我轉(zhuǎn)交給他的情人的轉(zhuǎn)世為此他們兩個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是我親手把它放進你的能量艙最重要的是那不是桃核是靈魂之樹的樹種不要把它隨隨便便就埋了??! 為什么不多給他點時間讓他把這么精煉的一句話提要說完! 凌霄在時光的長河中旋轉(zhuǎn),戰(zhàn)爭與和平,流彈與雛菊,英雄與竊賊,微笑與眼淚一股腦地涌來,接下來該輪到什么了?他不知道,從這里邁出去,他即將迎來另一個時代,一個屬于凌霄和嬴風的—— ——嶄新的未知。 劫殺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是就著hero's theme碼的,推薦作為bgm食用。 嬴風從夢中驚醒,這已經(jīng)是他不知道第幾次夢到凌霄在爆炸中救下自己,自從他透過思念石推測凌霄還活著以來,就時常做著同一個夢,夢的清晰程度,讓他無比確信那天發(fā)生的事不是幻覺——是在時空夾縫跳躍的凌霄救下了危在旦夕的他,這才能解釋為什么當時他看凌霄的眼睛顏色不一樣。 他用冷水洗過臉,抬起頭后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凌霄的眼睛跟他現(xiàn)在是一樣的,他們曾經(jīng)如此接近過彼此,只是那時他對此一無所知,如果事先能夠知情,對于凌霄給予他的那個擁抱,他必會回應得更有力些。 但是反復懊悔這種事已經(jīng)沒有用了,他現(xiàn)在要做的是繼續(xù)等下去,他相信凌霄會跳躍到一個時間點,跟他再度重合,那時他會緊緊抓住對方再也不放手。 堅定著這一信念,嬴風隨手取來控制器戴在右耳,接著用食指在太陽xue處輕輕點了點,黑色的畫面一抖,一副純黑的墨鏡就遮擋在了眼前,將灰色的眼珠隱藏在鏡片背后。他因為這副罕見的墨鏡時常引起旁人好奇的關(guān)注,但這也總好過他們見到自己眼睛的真實顏色后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同情。 等待的日子對于嬴風來說日復一日的平淡,但偶爾也有驚喜,譬如這一天他如往常般來到后院,卻發(fā)現(xiàn)相思蔻開了一地的花,大紅色卷曲的花瓣,鵝黃色半透明的花蕊周圍流淌著淺白色的光芒。 當初他買相思蔻花種的時候,小販曾告訴過他這種花極難開花,但他怎么都想不到會是如此之難,幾十年來它們從未開過花,只在秋天的末尾結(jié)一片深紅色黃豆粒大小的果子,以至于他甚至懷疑過花販的話是否屬實,又或者是天宿的水土不適宜他們生長。 但是當他親眼目睹相思蔻的花時,瞬間打消了對花販的懷疑,這滿地大紅色的花朵論妖艷程度絕對超過了碧蕊白蓮,卻又絲毫不令人感到艷俗難耐。 有了新發(fā)現(xiàn)的嬴風迅速折回屋,取來速寫本,在上面三兩筆勾勒出相思蔻花朵的線條,對于無法描繪的流體光線,也盡可能地用文字進行了補充說明。 當在畫稿的最終綴上“相思蔻”這個花名時,他聯(lián)想到了名字與它很相似的思念石。時間過去了這么久,連相思蔻都開花了,可在石頭上刻下思念之情的人卻依舊沒有回來。想到這一點的嬴風黯然神傷,雛態(tài)性命不過百年,他還能等得到與凌霄重逢的那一天嗎? 記錄完畢這一罕見花期,時間已過了正午,嬴風正欲召喚小灰回去,卻發(fā)現(xiàn)它反常地焦躁不安,在原地來回打轉(zhuǎn),還不住抬頭低吼,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從未見過小灰如此模樣的嬴風,也知道這是動物對即將到來的危險特有的敏感,他順著小灰的視線抬頭望,從遠處若有若無地傳來陣陣轟鳴聲。 但那隱約的轟鳴聲很快被刺耳的警報聲替代,在這個星球生活的人們,很多人一世都沒有聽到過真正的防空警報鳴響,因為從來沒有敵人膽敢冒然進犯這片領(lǐng)土,他們只在實習中進行過相關(guān)的防御預演。 他從后院趕到前院,在那里撞到了教堂的新任牧師,這里的前任牧師在十幾年前就已圓滿轉(zhuǎn)生,前往基地的時候嬴風也參與了送行。接任他的牧師很快接受了教堂中有一位長期寄宿的非教徒,是這十幾年來跟嬴風接觸最密切的人,他雖然不是軍事類院校出身,但在聽到警報響起后卻沒有慌亂,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在雛態(tài)期就接受了最系統(tǒng)的戰(zhàn)斗訓練,完全知道在這種情況應該做些什么。 果然,教堂外面陸續(xù)駛過多艘飛行器,統(tǒng)統(tǒng)前往同一個方向,牧師也召喚嬴風同往。 “去璧空嗎?上我的車?!?/br> 璧空是這片轄區(qū)的初等學院,當有危險發(fā)生時,停留在轄區(qū)的每一個成人,都會在第一時間前往初等學院保護雛態(tài),而不是坐等軍方的到來。 嬴風皺緊眉,望了眼天空陸續(xù)往璧空方向聚集的飛行器,那里是他的母校,但他卻有另一種不祥的預感。 “如果那里有危險,聯(lián)系我?!彼呄蚰翈熃淮吋贝掖冶枷蜃约旱能?。 “你去哪里?”牧師在他身后不解地喊。 “另一個地方!”他無意交代自己的行程,迅速上了車,小灰也跳進了副駕駛,驪飛鯊切換到飛行狀態(tài),全速駛向基地。 他的直覺沒有錯,越靠近基地,代表著戰(zhàn)爭的轟鳴聲越強烈,他甚至已經(jīng)看到了軍方的戰(zhàn)機,他黃色的驪飛鯊夾雜在他們中間顯得格外醒目。 而隨著一步步接近危險,小灰的預警也變得越來越強烈,它雙目緊緊地盯著前方,前爪扒在控制臺上,發(fā)自喉嚨深處的低嗚從方才起就沒有停止過。 軍方的通訊訊號接入了進來,“這里有危險,請無關(guān)人士盡快撤離?!?/br> “我是御天的畢業(yè)生?!辟L回復。 對方把這句話自動理解為他是軍部的人,“是哪支部隊的?” 嬴風早就看清周圍的戰(zhàn)機都印著龍寅部隊的徽記,于是回,“是伏堯上將的人。” 興許是戰(zhàn)況真的很緊張,那邊居然沒有對嬴風的身份進行確認就草草關(guān)閉了通訊,嬴風尾隨軍隊來到基地空域,還沒等接近就被爆炸產(chǎn)生的熱浪逼退。 戰(zhàn)況比他想象中還要激烈,嬴風已經(jīng)無暇去想如此強大的敵人是從何而來,他把酈飛鯊草草停到一邊,孤身強行突入了戰(zhàn)區(qū),小灰冒著危險跟在后面,嬴風沖它吼了幾聲也未能將它嚇退。 迎面而來一道黑影,嬴風下意識還擊,當與對手赤手空拳對上幾招后,他越來越心驚。這攻擊力量、反應速度,是他在任何一個異星人身上都未曾見過的,至今為止,他見過唯一能達到這種程度的,就只有天宿人自己而已。 想至此,他扣了枚魂晶在手中激活,手上一用力,硬生生卸去了對方一條手臂,本以為這樣可以阻止他的進攻,卻沒想到對方竟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樣,連表情都沒有分毫改變,用僅余的左手繼續(xù)全力攻擊。 因為不清楚敵人的實力,剛才他用的只是一枚低級的魂晶,見對方不受干擾,嬴風向后躍了兩步,雙手交疊身前,在敵人撲上來的一瞬間,掌心發(fā)出一束刺眼的白光,生生刺穿了對方的胸口。 受到致命一擊的敵人,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并沒有像預想中倒下,而是在嬴風吃驚的目光中,身體漸漸變得透明,熟悉的藍光閃耀在他周圍。 進犯者是天宿人?這怎么可能? 敵人的靈魂碎片匯聚在一起,朝著遙遠的另一端飛去,而那絕非燈塔所在的方向。 嬴風帶著萬般的不解,繼續(xù)一點點接近戰(zhàn)爭的中央?yún)^(qū)域,試圖探知事件的真相,順手解決著沿途遇上的敵軍,袖袋里的魂晶也在迅速減少。 越接近基地爆炸就越強烈,空中的戰(zhàn)機在上空交火,不停地有導彈投擲到地面,嬴風終于看清了敵軍的徽記,卻認不出它隸屬于任何一個勢力。 一個身穿便服還在不斷突入的人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感到身后有風,嬴風迅速轉(zhuǎn)身回防,但那人卻已再次閃到自己身后。 這個對手比之前遇到的強多了,嬴風打起萬分精神,他身上的魂晶已不多,他必須充分利用好每一個,可事與愿違,這次還沒等他出手,就已經(jīng)被對方制住。 “是你?”嬴風轉(zhuǎn)過來才發(fā)現(xiàn)偷襲他的人是龍寅,他一身元帥制服,沒有留在指揮中心,卻親自出現(xiàn)在這里,足以見此次敵人棘手。 “你來做什么?”龍寅陰著一張臉問,前方戰(zhàn)況緊急,可他卻在各種導彈轟炸、射線交織中看到了嬴風在沒有任何防護下突進的身影。 嬴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來的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饼堃卮鸬孟喈斦\實,與天宿人同等的身體素質(zhì),不懼受傷,連死后化作靈魂都如出一轍,可他確信他們不屬于天宿人。 他們雖然不會使用魂晶,卻擁有最現(xiàn)代化的武器,地面作戰(zhàn)者只是他們中極少的一部分,龍寅在與嬴風對話過程中,一連用防護罩抵擋了數(shù)次來自天上的攻擊。 但更令人心悸的是對方的數(shù)量,盡管從局勢上看天宿人暫時領(lǐng)先,交火中不停地有靈魂飛向遠方,可是新的敵人在源源不絕地趕到,他們大概對敵我雙方實力心知肚明,對天宿采取了人海戰(zhàn)術(shù)的自殺性攻擊。 屬下的匯報片刻不停地自耳機中傳來,龍寅可沒有更多時間跟嬴風糾纏。 “你回去?!彼麤]好氣地命令道。 嬴風已經(jīng)到了這里,怎么可能就這么離開,“我也受過系統(tǒng)訓練,我要求加入戰(zhàn)斗?!?/br> “你不是軍部的人?!饼堃豢诜駴Q。 “但我是天宿人?!辟L堅持。 龍寅火速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嬴風太陽xue處點了一下,墨鏡閃了一下消失不見,炙陽對瞳孔的直射令嬴風下意識別開頭,眼睛條件反射地閉上又緩慢睜開。 “就算你是天宿人,你也是一個雛態(tài),連陽光都不敢見的人,有什么資格加入戰(zhàn)斗?!饼堃豢蜌獾卣f。 糟糕的回憶令嬴風有些臉色發(fā)白,但他仍不肯退讓。 “我可以的,”他強迫自己目不轉(zhuǎn)睛地與龍寅的目光對峙,他煙灰色的眼珠已經(jīng)有很多年沒有這樣直接暴露在陽光下了,頂著這樣的不適應,他再次強調(diào)了一句,“相信我?!?/br> 龍寅眼神陰鶩地盯著他,同時也是在聽來自前線的報告,大概是那邊出了什么事,他表情一變,不再阻止嬴風,而是轉(zhuǎn)身就走。 嬴風以為他的行為是默許,順勢跟上,冷不丁前面的人一回身,右掌一抬,一個防護罩將嬴風困在里面。 嬴風的瞬移早已用完,急了,“你這是做什么?” 龍寅語速很快,“就算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也不堅決會讓一個雛態(tài)去冒險,保護雛態(tài)是每個成人的第一要務,你可不要忘記這一點?!?/br> 他舉起左手手腕對著終端低語了兩句,隨后手一抓,一個嬴風從未見過的美人出現(xiàn)在原地,她還穿著一身長裙,從衣著上看,顯然也不是軍部的人,更不像是應該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的人。 但龍寅的動作嬴風無比熟悉,顯然被召喚來的是龍寅的契子,一個女人長得這么漂亮實屬少見,可眼下也不是什么欣賞的好時機。 “黛璇,保護他撤離到安全的地方,用強硬的手段也可以?!饼堃脤Υ龑傧峦瑯拥目谖敲钭约旱钠踝印?/br> 黛璇點了下頭,嬴風立刻感到身體受到一股推力,這才意識到她是精神系的高手,嬴風沒有反控在手,只得任由她半推著順來時的路撤離。 龍寅早已匆匆離去,他的精神力相當強大,防護罩遲遲不消,嬴風只能試圖說服黛璇。 “敵人是有備而來,他們集中所有力量攻擊基地,顯然目標是燈塔或者靈魂樹,雖然我是雛態(tài),但我也是軍校畢業(yè),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br> 她對嬴風的話充耳不聞,“我只是在執(zhí)行我契主的命令而已?!?/br> “小心后面!”兩名敵人一左一右現(xiàn)身,嬴風高聲提醒,黛璇毫不含糊地一揚手,兩個人就像受到了蠱惑一樣,原本瞄準他們的武器轉(zhuǎn)向自己的同伴,同時扣下扳機,兩道光束擊中彼此的胸口,雙雙化作靈魂飛走。 “看到了嗎?”黛璇語氣不善地說道,“這種魂晶對任何一個星系的人種都無效,精神系的人大多只在醫(yī)療和強化作戰(zhàn)上發(fā)揮作用,但我卻可以控制他們?!?/br> 她的眼神暗了下去,“這就意味著,他們跟我們一樣,是來自另一個地方的相同的物種,這次的敵人比軍部以往作戰(zhàn)的目標都棘手,怎么可能讓你一個雛態(tài)參與戰(zhàn)斗?至于你擔心的那些事,自然有軍部的人考慮,你只要跟我走就行了。”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敵人突然出現(xiàn)?”嬴風問,“莫非是我們的基因被敵人竊取了?” “據(jù)我所知,百年內(nèi)沒有任何一個天宿人被俘?!本退阌?,他們的本能也不會容許自己的身體落入敵人手中,一旦意識到有這樣的可能性,每個人都會毫不猶豫地自我了結(jié)。 一艘龐大的飛船落下,把二人接上又再度起飛,卻沒有離開,而是在相對安全的區(qū)域徘徊。嬴風意識到這里相當于軍部的后勤總部,從前線傳來的畫面訊號在巨大的監(jiān)控屏上同步播放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在忙碌地進行著自己的工作,沒有人對嬴風的到來表示好奇。 嬴風重新用墨鏡遮住了眼睛,再度抬起頭后在監(jiān)控屏上看到了敵人主艦的出現(xiàn),在主艦的周圍,密密麻麻地跟隨著無數(shù)戰(zhàn)機,遠遠看去宛如蝗蟲一般自遠方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