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本書由(蘭心素語凝)為您整理制作 沉醉不醒 作者:夕陽看魚 文案: 丁競元,本來只是一個有些潔癖,內(nèi)心有些陰郁的男人,認識了蘇墨以后,從他身上感受到了那種人與人之間的美妙的溫暖的愛,終于轉(zhuǎn)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大bt。他要將蘇墨占為己有,不惜使用一切手段。 ps:本文是小心肝的系列文,三觀很正。 內(nèi)容標簽: 都市情緣 ☆、第一章 蘇墨從長江第二發(fā)動機廠二號門大步走出來的時候,正是中午十二點半。烈日當空,對面馬路上經(jīng)常趴著的一輛紅色夏利私家車此時也沒了蹤影。開發(fā)區(qū)這邊的公交車半個小時才過來一輛。蘇墨此時心里亂糟糟地,只往路盡頭看了一眼,直接過了馬路就沿著路牙子往前走了。 開發(fā)區(qū)這塊全是直南至北的大路,很多大廠分布兩邊,正午的這個時間路上是半個人影也沒有的。只兩分鐘的時間,蘇墨身上的白襯衫就汗透了,天是太熱了。昨晚上看天氣預報說今天三十八度,看來是有的。 蘇墨一路沉著臉皺著眉低頭快走,越走越快,出了一頭一臉的熱汗,最后他忍不住還是往后看了一眼。公交車是還沒有,倒看到了一輛轎車從二號門開了出來。蘇墨立即心尖一顫。預感那酒紅色的車子里坐著的可能就是他剛才從食堂出來時看見的那個人。他當時本來只是隨意往上瞟了一眼,哪成想一下就愣在了當場。站在對面工程部二樓玻璃窗前在往下盯著他看的那個男人,丁競元,單手插兜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將自己站成了一座石像,不知道已經(jīng)是看了多長時間了。 丁競元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長江第二發(fā)動機廠,這個問題蘇墨還沒來得及去想。 好幾年沒有見過的人了,久遠到蘇墨在日常生活里都不會再想起這個人的時候,夜里也不會夢見的時候,今天忽然就這樣出現(xiàn)了。 “蘇科長。”車子開到身邊,車窗降下來,伸出財務(wù)部高部長笑瞇瞇的腦袋,“你怎么這個時候回去???事情都辦完了?送你一段吧?!?/br> 蘇墨睜大了眼轉(zhuǎn)頭見是他,一時有點松口氣地笑了笑,笑出了左邊面頰上的一個淺淺的小酒窩,高權(quán)喊他蘇科長真是抬舉他了,他們恒遠就是長江“二發(fā)”廠的一個小小的供應商罷了,他這個所謂的科長連代步車都沒有,真難為他一個財務(wù)部部長跟他能這么客氣:“廠里面還有事,吃完飯這不就趕緊回去了嗎?” “你們盧總也太不知道心疼人了,這大熱的天有事也不叫車過來接?!备卟块L招呼:“快上來吧,看把你熱的?!?/br> “……今天禮拜一,你這是去豐源路吧,不順路啊?!碧K墨仍是笑著,心里卻擂鼓一樣跳著,眼睛不由自主地要往車里瞥一眼,看到了那邊靠窗的地方坐著的那個人,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兩條被西褲包裹著的大長腿,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穩(wěn)穩(wěn)地擱在膝蓋上。沒錯,是他。 有些人哪怕只看到他的一個小小的指甲蓋,你也能立刻將他從萬千人群中認出來。丁競元之于蘇墨就是這種變態(tài)的存在。 蘇墨堅持沒有上車?!岸l(fā)”廠前身是海威汽車公司,后來海威被長江集團合并了,之前的老賬務(wù)現(xiàn)在都在豐源路那邊的財務(wù)大廈辦公樓里處理,和去恒遠確實也不順路,何況站臺就在前面了。 蘇墨微笑著客客氣氣的,高部長于是也不再勉強。酒紅色的賓利,風一樣一溜煙地開走了。蘇墨待車子真的開遠了,這才停下了腳步。站在烈日底下,望著遠處,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站就是半響。 二 丁競元是長江董事長丁溪川的私生子,這個現(xiàn)在在整個長江的高層都已經(jīng)不是秘密了。丁溪川剛過而立的長子今年年初的時候車禍意外身亡,丁競元現(xiàn)在作為丁溪川唯一的繼承人不得不被認祖歸宗,回國子承父業(yè)。 聽說丁競元是丁溪川求回來的。聽說現(xiàn)在丁董事長很寶貝這個小兒子,想要從各個方面開始好好培養(yǎng)丁競元。但是高權(quán)想不明白為什么丁競元會選了第二發(fā)動機廠這樣的遠離“長江集團中心”的地方來練手——長江的大本營可是在s城,且二發(fā)廠現(xiàn)在只是個陪嫁的“丫鬟”了,實在是有點無足輕重。 丁競元讓人想不明白的地方就太多了。他空降過來短短兩個月就給所有人立下了太多的規(guī)矩:開會的時候,有人手機沒靜音就死定了;在食堂里吃飯插隊的領(lǐng)導素質(zhì)太差,開會時全部一個不漏點名批評,扣獎金——食堂是全玻璃墻,他站在對面工程部的二樓看得清清楚楚;車間里膽敢偷偷抽煙的員工立即開除;工作delay的,你要說你是故意的,就一律扣獎金下不為例,你要是因為能力不夠的那就可以回家吃自己了;保潔的阿姨因為老是亂動他辦公桌上的東西,還不放回原位,第三天就被他開除了…… 他不用說的,看見做的特別不滿他意的,懶得廢話,很可能會直接就讓你走人了,不管你是什么部長還是保潔?!岸l(fā)”廠一些老員工背后在一起吹牛八卦,都說他不講理得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今天的事明明一點也不用急的,但是丁競元還沒吃飯呢就說要去豐源路,立刻。高權(quán)哪敢說個不字。丁競元讓他坐他的賓利,高權(quán)也不敢不坐——車上是太干凈了,干凈得人不自在。據(jù)高權(quán)觀察,丁競元應該是有潔癖的。 一路上丁競元就說了兩句話。剛出二號門的時候,看到前面的蘇墨,他說:“你喊蘇科長上車,我們帶他一段?!?/br> 第二句話,蘇墨不愿意上車,車子已經(jīng)開出一段了,他偏了偏臉,看著后視鏡,聲音帶著點不悅的涼薄:“他后背都汗透了。天可是真熱啊?!?/br> 明明是蘇墨堅持不愿意上車的,但是高權(quán)覺得丁競元坐在一邊一路上板著臉不言不語地——雖然他平時也總是這副不茍言笑的面癱臉,仿佛是一副對他辦事不利頗不滿意的樣子。他可真是夠冤的。有冤沒地兒說去。 三 蘇墨后來走到站臺,等了半個多小時,終于等到了公車。公司里其實也沒有什么事。他的工作沒什么難的,及時拿到負責的幾個廠的訂單,按時出貨,準時進廠,準時收款。和對口的采購部門財務(wù)部門檢驗部門搞好關(guān)系,該吃飯的時候把人請出來吃飯,該“孝敬”的時候把錢給送到位。只要盧總肯批款子,基本上沒有什么人的關(guān)系是搞不好的。 擱幾年前,蘇墨可能很難想象,自己會來干這么一份工作。要與人逢迎,陪人吃飯喝酒k歌塞紅包。他將頭靠在車窗前,無力地感嘆一句,人生啊,可真是事實難料。 公車開了很久,從開發(fā)區(qū)到郊區(qū),從新城的大南頭開到最北面的金牛鎮(zhèn)上。鎮(zhèn)上還有那種很老式的商店,廣場上有補鞋的小攤,中午一點,菜市場早收了,只剩一地的青菜葉子。 恒遠便坐落在小鎮(zhèn)盡頭,兩座四層的辦公樓,長長的上下兩層的車間和大大的倉庫房。離市區(qū)遠是遠了一點,但是地價便宜,且有班車接送。線上的職工也大多從附近招。只是像蘇墨這樣的如果半截要出去辦事的人沒有車接車送的話就有些不方便了。公車站臺在街上,走過去也要十幾分鐘的。 蘇墨下了車,在車站的小店里買了一瓶冷飲,邊喝邊慢慢往公司走。走到公司門口正好喝完。蘇墨在門衛(wèi)那兒登記出入時間,末了把塑料瓶子留在了窗口上。鐘師傅笑瞇瞇地伸手拿了過去,扔進一個小塑料框里。里面已經(jīng)聚了好些。 “都這個點了,還回來干嘛?在那邊廠里混混還不就下班了。”蘇墨太認真了,有點一板一眼的,鐘師傅認為做銷售的這樣完全沒有必要。蘇墨一笑,笑得心不在焉的,抬腿進了門。 蘇墨先到倉庫看了一眼,又到線上去樓上樓下地看了一番,和生產(chǎn)部的問了下產(chǎn)品進度,覺得沒有問題了,這才回了辦公室。產(chǎn)品部里沒人。這很正常。大家負責不同的產(chǎn)品和廠家,有的廠家還在外地,要經(jīng)常出差,到廠家去溝通聯(lián)絡(luò)感情是業(yè)務(wù)人員最重要的一項任務(wù)。 蘇墨在桌前坐了下來,開電腦,瀏覽了一下常去的網(wǎng)站,開始玩游戲。 三點鐘,后勤部的薛斐來統(tǒng)計人數(shù),準備給各部門在崗人員發(fā)冷飲。這是恒遠的消暑傳統(tǒng)。算是高溫福利。 薛斐今天穿了條鵝黃色的短紗裙,踩著高跟鞋笑瞇瞇地就進來了,問蘇墨想吃什么樣的,“隨便你挑,我這可是給你開了后門了?!?/br> 她喜歡給溫文爾雅的蘇墨開后門,即使蘇墨從來都是笑著回一句隨便吧,都行。 吃完雪糕,蘇墨接著玩游戲,直著眼玩得很兇,一直玩到下班。 班車從金牛鎮(zhèn)開到市中心要一個小時,蘇墨跟財務(wù)科的趙科長聊了一路的舊賬問題。趙科長希望他有空也要去豐源路多走動走動,雖然“二發(fā)”以前的老賬大多是江宇負責的,但是換個人說不定能把賬要回來,“江宇說那邊的兩個會計都看他不順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反正二發(fā)現(xiàn)在既然轉(zhuǎn)到你手上了,你沒有事就過去看看,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請人吃飯還是送禮怎么的,能把賬要回來折返十分之一也行?!?/br> 十分之一大概有十來萬的樣子。蘇墨想想倒也有些心動。 回到家開門進屋,客廳的燈是亮著的。很好。走的時候,蘇墨會把客廳的燈開著,雖然家里沒有人,這樣回來的時候屋子里就不會顯得十分冷清。做飯,吃飯,洗漱,上線找陌生人聊天,玩游戲,忙忙碌碌地一直弄到十點,才很累得躺到了床上。 終于再沒有任何事情可做了。 閉上眼睛,腦子里不由自主的開始出現(xiàn)那個人的樣子。永遠緊抿的薄唇,狹長的丹鳳眼,射出的目光即使被玻璃過濾以后,仍然讓人忍不住心悸。蘇墨只得把眼睛睜開。就茫茫然睜著。在黑暗里環(huán)顧這個一居室的小屋子,房子雖小,但是是他的家,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自己一點一點從超市從家裝市場買回來的。這是真正屬于自己的地方,雖然還有十年的房貸要還。不知不覺地在這座城市已經(jīng)生活了五年了,對這個家也有了感情了。他實在是舍不得。 ☆、第二章 第二章 四 丁競元真的很久很久沒有出現(xiàn)在蘇墨的夢里了。 夢的開始,依然是舊時的場景。斜陽灑了滿窗,窗前的桌子上一只小瓷瓶里插了朵白色的梔子花。蘇墨本是坐在窗前安靜看書的,看著看著突然周圍光線一暗,人也順理成章地就跟著焦急起來,蘇墨開始在墻上四處找門,他想要出去,因為這種夢曾經(jīng)做得太多,夢里的蘇墨知道丁競元肯定是馬上就要出現(xiàn)了。然而寢室此時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沒有門的大鐵盒子。蘇墨開始著急,急得大喘,又驚又怕,一顆心都要從腔子里蹦出來了。忽然丁競元就進來了,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進來的,總之他就是進來了。今晚的丁競元已經(jīng)不再是五年前的樣子,穿了深色的西裝,幾乎要和昏暗的空間融為一體,渾身散發(fā)著一股智珠在握的冷硬氣場,完全變成了一個成熟的男人模樣。不變的是他的眼神,蘇墨一對上,頓時就被他帶著尖銳冷氣的目光射了個對穿。 夢境開始混亂,蘇墨在夢里沒命地奔,然而不管他跑到哪,丁競元都能如影隨形,緊緊地將他抱住。夢里的蘇墨被強健的手臂死死箍住動彈不得,左邊面頰上有濕熱的舌頭在反復用力地舔舐,耳邊是帶著深沉*的聲音在急喘著低語,夢里丁競元的這句話永遠都是無聲的,但是蘇墨知道他說了什么,他會用帶著一絲笑意的嗓音說:“好甜的酒窩?!泵棵柯犃诉@句,蘇墨就會立即渾身冒汗,身體開始發(fā)燙發(fā)軟,開始反抗,但是越反抗丁競元抱得越緊。 丁競元瘋了一樣開始亂親,亂摸??諝鉄岬靡?,燙得已經(jīng)裸#露的皮膚不停往外沁汗,心跳地要休克了,心臟跳動的“咚咚咚”的聲音在耳朵里不停激蕩,分不清是蘇墨的還是丁競元的。夢里的蘇墨真的急得要哭了,雙手雙腳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被捆起來了。丁競元你放開我,他拼勁全力大喊了一聲放開,并在這一喊里陡然睜開了眼睛。 蘇墨睜開眼睛,喘息著在黑暗里躺了一會,然后伸手擰開了床頭燈。燈擰亮了,手臂卻沒收回來,仍伸著,閉著眼睛歪著身子就這么靜靜地躺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門鈴忽然響起來,一聲接一聲,在寂靜的凌晨顯得格外刺耳。 住在旁邊樓的一位單親mama在樓下大門那里挨個按門鈴對講器,她十二歲的兒子半夜肚子疼,她想問問樓下的車子是誰的,能不能送她兒子去醫(yī)院。 “請問樓下的車子是您的嗎?我兒子肚子疼得厲害,又吐又泄,需要馬上去醫(yī)院……”女人聲音焦急里帶著哭音,卑微地顫抖著:“能不能求求您幫個忙?救個命……送我們?nèi)メt(yī)院,我謝謝您了……”女人已經(jīng)急得有些語無倫次了,很顯然她因為半夜亂吵人已經(jīng)被很多人罵了。 “車子不是我的。你打過急救電話了嗎?”蘇墨好心地提醒,腦袋有些無力地頂在墻壁上,聲音仍是一貫的不疾不徐,只眉尖微微皺了起來。 “打過了。說最快也要半個小時以后才能到?!蹦腥吮怀承蚜诉€能這么好聲好氣地講話,本已急得有些六神無主的女人仿佛暗夜里看見了指路的星光一樣,忽然就放聲大哭起來:“求求您幫幫我……救救孩子。” 她肯定十分疼愛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會急成這樣。女人哭得實在傷心,終于成功撥動了蘇墨心底的一根神經(jīng)。 十分鐘以后,蘇墨背著已經(jīng)昏迷了的大男孩從隔壁五樓下來,直接往大門口奔去,身后遠遠跟著一個依舊哭個不停的瘦小的女人。 蘇墨從醫(yī)院離開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早上六點多?;丶蚁词仝s班車肯定是來不及了,今天早上廠里是去不成了。在住院部門口跟千恩萬謝的女人告了別,蘇墨拿上女人執(zhí)意給買的早點獨自坐上公交車回家了。 公車上這時候全是中學生,在一塊嘰嘰喳喳地大吵大鬧。蘇墨便在這一片混亂里給科室的江宇打了電話,跟他說自己早上不去廠里了,直接去豐源路,問他現(xiàn)在老賬在誰手上管著呢。 江宇只是把大概情況給他講了一下,那邊的兩個負責的會計他已經(jīng)接觸一段時間了,按理說了解地比較多了。但是他不高興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蘇墨。他比蘇墨進廠早了兩年,業(yè)績各方面做得都不差,但是盧總就是喜歡蘇墨,說是喜歡他做事認真,不偷jian?;,F(xiàn)在蘇墨是科長他不是,雖然這個科長在各方面也沒有什么實質(zhì)的權(quán)利和好處。 他費了好大勁了解的情況干嘛要告訴蘇墨啊,到時候款子要是真要回來了,算誰的功勞???能算他一份子嗎?切。 五 豐源路財務(wù)大廈十八樓。蘇墨上去之前還準備了幾句客套話。結(jié)果到辦公室門口一看,里面的幾個會計已經(jīng)全被圍得水泄不通了。全是各個廠家來要賬的。 年輕的女會計正在有些不耐煩地跟不懂的人解釋:每個月的錢款是固定的,這個月沒你家的,下個月肯定能輪到,每家的賬到時候都能清掉,請大家放心?,F(xiàn)在海威已經(jīng)靠到長江這棵大樹了,大家還怕沒錢拿嗎? 蘇墨站在門口聽著,知道這話只不過是表面上說得漂亮罷了。海威之前那么多供應商那么多舊賬,不來疏通關(guān)系的話,誰知道要輪到哪一年才能把賬要清。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蘇墨終于和負責的總會計說上了話。 “你是恒遠的?”劉會計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本來是低著頭愛理不理的,這時便把頭抬起來了,仔細審視了這個“恒遠”的人。面前的男人二十七八歲的模樣,白襯衫,牛仔褲,抿嘴還是微笑,左邊面頰上便顯出一個淺淺的酒窩??粗拐媸敲记迥啃愕囊粋€人。 昨天下午海威——現(xiàn)在應該叫第二發(fā)動機廠了——的老總和財務(wù)部長過來和這邊的幾個負責人開會,會上就說到了舊賬問題。他把各個廠家每天都有人來催債的情況匯報了。結(jié)果年輕的老總神情嚴肅地翻了翻舊賬的明細,把賬本往他跟前一丟,很清晰地下了指令:恒遠這家的錢不要給。 劉會計不知道恒遠的人到底是不是得罪了他家的老總了,因為后來丁競元又單獨和他交代了一句,用著冷冷的命令口氣:他家錢不用給,但是人來了你們不能怠慢。 要債的都是孫子,發(fā)錢的全是大爺。特別他們舊賬財務(wù)科的整天被下面要債的這些人煩死了,沒好臉色,愛理不理的,這都是常態(tài)。 又不能給錢,態(tài)度還得好,這可真夠難為人的。 十一點的時候,蘇墨終于從財務(wù)大廈出來了。樓上的辦公室里,兩個年輕的女會計伸著懶腰問他們的上司這人誰啊,怎么和他聊這么長時間,還這么有禮貌,簡直稀罕。 “恒遠那家的負責人?!眲嫲β晣@氣:“不聊不行啊?!?/br> “咦?恒遠換人了?之前不是一個姓江的嗎?” “我神煩那人,油嘴滑舌的,上來就套近乎,也不看看自己那長相,長得跟鬧著玩似的?!?/br> “哈哈。這個人挺帥的。看著真不像是個搞業(yè)務(wù)的?!?/br> “他們家欠多少賬啊,老大要不先給他家吧。給誰不是給啊?!?/br> “就是。不過也不能一下給多,要不然人家下次不來了。” “哈哈……” “行了,你們兩個別亂扯了,馬上吃飯了,趕緊打電話訂餐吧。” 十二點前回廠里的話,應該還能趕得上去吃食堂。蘇墨本來是已經(jīng)在站臺準備上公車了的,結(jié)果口袋里的電話響了,接起來,是第二發(fā)動機廠工程部郭工打過來的,說恒遠昨天送去的新型保險絲盒線路有問題。希望廠里的工程師能盡快過來給看看,實驗室下午等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