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愿意……”聲音很小,沒有半點信心,“試一試……” 羅煥唇角的笑意便更濃了,他一把摟過毛小花,將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像摟著其它的朋友那樣,走向要塞的城樓。 在短短的三天內(nèi),要塞就被重新修建和整頓,羅煥的大軍在這里補充了給養(yǎng),并且收編了大量的埃爾士兵。 對于這些士兵,羅煥并沒有要求他們加入軍隊,這些人本來就是埃爾的農(nóng)民,戰(zhàn)斗力不強,除了充人數(shù)外,并不能做什么。 他將這些人放回去,繼續(xù)做他們的農(nóng)民,作為給大軍提供糧食的后勤保障。 沙赫對于埃爾的統(tǒng)治,幾乎是純粹的掠奪式,只給他們留下最基本的口糧,其它的一律要上繳,運回沙赫帝國。 不論埃爾人怎樣終年的勞作,都很難吃飽肚子,甚至連埃爾的貴族,在見到沙赫人的時候,都不得不作為奴隸屬國行跪拜禮,并且奉上自己的珠寶和各種工藝品。 而羅煥的做法全然不同,他只規(guī)定了一定數(shù)量的稅收,其余的就不再過多要求,這一舉動,使得他的遠征軍大受歡迎,在攻占了要塞,殺死了沙赫總督之后,幾乎是一路破竹之勢,直插埃爾的首都。 當(dāng)遠征大軍抵達埃爾首都的城墻下的時候,埃爾人殺死了沙赫的守軍首領(lǐng),將他的頭扔到城外,并且大開城門,以歡迎羅煥的到來。 埃爾之都位于貫穿整個埃爾的那條大河的轉(zhuǎn)折處,空前繁榮,當(dāng)羅煥進駐首都的那一天,碧空如洗,河面上千帆競流,幾乎所有的埃爾人都自發(fā)的走上街頭前來圍觀。 伽潤爾已經(jīng)提前一天抵達城中,此刻他站在華麗的馬車上,從皇宮緩緩駛出,迎向城門口。 伽潤爾穿著埃爾皇室最隆重的禮服,頭戴王子的皇冠,大紅色的長袍垂地,上面用金線繡成的圖騰在太陽底下閃閃發(fā)光。他的身上繪制著彩色的紋飾,甚至連腳趾甲都繪制了精美的圖案。原本就漂亮的眼睛,此刻稍加裝飾,在眼角貼了薄薄的金片,顯得高貴而艷麗。 馬車一路朝北,在城門口停下,伽潤爾走下馬車,翹首以盼。 很快,馬蹄聲響起,城外的街道上,出現(xiàn)了手拿長矛的士兵,他們高聲呼喊著羅煥的名字,走入城中。步兵之后是輕騎兵,重騎兵,以及駱駝兵,侍衛(wèi)隊。 每一個士兵,都精神高昂,面貌煥新。 長長的隊伍仿佛永遠不到頭,直到所有人的脖子都酸了的時候,一個引人注目的身影,出現(xiàn)在城外。 他也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穿著華麗贊新的服飾,他只是穿著一件普通的鎧甲策馬而來,鎧甲上有被刀斧劈砍過的痕跡,白色的棉布披風(fēng)半舊不新,一頭卷發(fā)隨意披在肩頭,渾身上下沒有任何裝飾,他來到城門的時候,手中的韁繩微微收緊,胯0下的馬便停下。 他微微閉眼,聞了聞空氣中的花香。 在那一刻,盡管沒有任何一個人介紹,盡管他的服飾還比不上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小伙子們漂亮威武,但卻毫無疑問的,人人都知道這個人是誰。 他很年輕,但卻沒有半點毛頭小伙的青澀;他的身材高大魁偉,可卻非常勻稱,沒有半絲贅rou,裸露在外的肩膀和雙腿,顯得充滿了爆發(fā)力;他的容貌英俊,讓人尖叫沉醉,但卻沒有人敢真的靠近,那不是可以讓人隨便親近的樣貌;他就是隨便走在人群中,身上那種殺伐征戰(zhàn),久居高位的威壓和氣度,也讓人不得不仰視。 那是今年才二十二歲,就已經(jīng)統(tǒng)一了魯納聯(lián)邦,并且橫掃埃爾的羅伊斯國王——羅煥。 在這一刻,眾人非常安靜,伽潤爾在城門口微微屈膝,朝著羅煥行禮:“陛下,我代表埃爾的皇族和人民,歡迎您的到來,請隨我來。” 羅煥的目光落在了伽潤爾的身上,他微微點了點頭,跳下馬將伽潤爾扶起,然后攜手走上他的馬車。 巨大而華麗的馬車再一次緩緩而行,羅煥站在馬車上,嘴角帶著微笑,仿佛一尊陽光下的神只雕像一般,俊美威嚴不容逼視。 伽潤爾站在落后他半步的地方,用著一種近乎癡迷的目光,看著羅煥的側(cè)臉。 那是……他甘愿臣服的最終原因。 當(dāng)承載著勝利者的馬車緩緩前行的時候,最后一支隊伍也進入城中。 這是一支奇怪的隊伍,領(lǐng)頭的人頭戴豹子頭盔,騎在馬上,渾身上下裹得嚴實。 沒有人能夠看到他的模樣,事實上,人們也不關(guān)心。 人們更加關(guān)心的是——他身后的那些豹子。 足足有兩百多只豹子,在馴獸師的指揮下,緩緩的步入城中。 那些豹子有的東張西望,有的卻很老實,盡管形態(tài)不一,胖瘦也不一樣,但每一個都步伐優(yōu)雅,天生的高貴。 這么多的豹子聚集在一起,還是引起了眾人的尖叫。 “天??!真的是豹子們!我還以為那是傳說!”有人開始竊竊私語,當(dāng)初攻占要塞的事情,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埃爾,人人都知道,那次的功臣是豹子。 “是我們埃爾的豹子!” 很多人在這一刻,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撫摸那一身漂亮的皮毛,但卻被一旁的士兵們及時阻止。 并不是每一個豹子,都喜歡跟人接觸,特別是——野豹子。 毛小花策馬走在豹子們的最前頭,他有些嫉妒的看著前面那輛馬車。 盡管之前羅煥已經(jīng)跟他說過,這次進城,將會和伽潤爾一起,并且接受他的示好和臣服。 但在這一刻,看到美艷盛裝的伽潤爾站在羅煥身邊,同他低聲說話,而羅煥臉上始終帶著微笑的時候,毛小花還是覺得有點郁悶。 他下意識的敲了敲自己的頭盔,碰碰作響,里面是一只豹子的腦袋。 在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想要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人,這樣,就可以不用帶著頭盔,站在他的身邊,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只能夠遠遠的看著。 當(dāng)遠征軍在城中安頓下來后,羅煥和他的將軍們,也正式進駐了埃爾的皇宮。 毛小花并沒有前去皇宮,他呆在豹營,和豹子們在一起。原因很簡單,今天的宴會,身為埃爾小王子的伽潤爾肯定是二號主角,毛小花覺得自己還是和豹子們呆在一起感覺好點。 但是在太陽落山的時候,毛小花被羅煥的信使找到,讓他別忘了前去皇宮,參加今天晚上的宴會。 “沒有你在身邊,宴會太無聊了,陪我參加宴會吧,我會在晚上好好陪你作為報答哦?!边@是羅煥給毛小花寫的一張字條,末尾還畫著一個豹子打滾賣萌求包養(yǎng)。 雖然羅煥的畫技比不上阿蘭衛(wèi)那些藝術(shù)家,但好歹也在阿蘭衛(wèi)學(xué)院學(xué)習(xí)了幾年,這只豹子畫的非常傳神,正是毛小花平時的樣子。這讓毛小花忍俊不禁,改變了自己的想法,他整理好衣服后,就跟著來人朝皇宮走去。 埃爾的皇宮建在都城的最南面,高大的建筑外壁用五色的晶石裝飾,四周種滿了椰樹和玫瑰,走道用黑色的大理石鋪成,鑲嵌著金邊,侍衛(wèi)們手持武器,站在皇宮寬闊的道路兩側(cè),顯得威武而神圣。 夜色中,燈火通明的宮殿異常醒目,毛小花走在路上,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這里在幾百年前是埃爾皇帝的住處,自從沙赫總督占領(lǐng)了這里,就變成了總督府,而現(xiàn)在,又成了羅煥的住處。 皇宮中的宮女們捧著翡翠和琉璃做成的食盤穿梭來往,她們梳著長長的辮子,辮子里還編著各色的寶石,穿著暴露,胸部僅用一抹布裹住,下身是短的不能再短的小裙子,顯得身材婀娜又火爆,讓毛小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在經(jīng)過寬闊的道路后,就來到了宮殿的正門入口。 那是一個長長的甬道,甬道兩旁并排擺放著火把,墻壁上繪制著精美絕倫的壁畫,盡管年代久遠,有些地方已經(jīng)損壞,但也能夠看的出這個國家曾經(jīng)有過的繁盛文化。 毛小花一邊朝前走,一邊看著墻上的那些壁畫。 那些壁畫很有意思,和阿蘭衛(wèi)的藝術(shù)家們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東西完全不同,非常的平面化,用簡單的線條,勾勒出抽象而古怪的故事和神話。 有人們死后升入天堂稱量靈魂的畫面,也有狗頭人身的神只,作為陰間的使者前來人間。 而整個墻壁上,最多的就是豹子的形象。 各種各樣的豹子,形態(tài)各異,有的臉上的花紋好似淚痕,也有的碩大無比,足足有一座山那樣高。 在此之前,毛小花覺得自己的樣子已經(jīng)夠奇葩了,但是在這里,他終于見識到了什么叫做人類的終極想象力:豹頭人身都是非常普通的造型,豹耳豹尾的少年和人類交合的畫面也有不少,甚至還有雙頭豹,紅色的豹子,以及長翅膀的豹子的圖案,讓毛小花目瞪口呆。 順著這寫繪畫走到長廊的盡頭,就是一個開闊的大廳。 大廳中點著上千支蠟燭,四壁都有火把,將整個廳照的纖毫必現(xiàn),大廳中央是一群裸露上身的少女在挑著極具性暗示的舞蹈,動作放蕩讓毛小花都覺得臉上發(fā)紅。 他朝著那些觀看舞蹈的將軍們看去,有很多人都面上微紅,有的甚至根本不敢去看,但也有個別人對于那些舞女雙眼放光,恨不得就此撲到她們身上。 大廳中觥籌交錯,聲音喧嘩,流暢而妖嬈的音樂環(huán)繞其中,羅煥坐在主位,他身邊坐著依舊是一身盛裝的小王子伽潤爾。 伽潤爾此刻正在往羅煥的酒杯中倒酒,并且低聲和他說著什么,而羅煥的臉上,一直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毛小花并不想在這種環(huán)境中過去,他站在大廳的一角,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心中琢磨著羅煥今天晚上到底會怎么報答自己。 就在毛小花走神的時候,大廳中的音樂不知道什么時候停止了,來自埃爾的一眾大臣跟在伽潤爾身后,朝著羅煥行禮,并且給羅煥獻上了埃爾皇帝的服飾,以表示對其臣服。 “陛下,請接受我們的敬意。”伽潤爾高高舉著手中托盤,托盤中有著埃爾的皇冠和權(quán)杖,以及皇帝特制的服裝,“我們愿意臣服于您,當(dāng)您換上皇帝的服飾,并且在此度過一夜后,您就是埃爾之王,而我們,則是您的臣民?!?/br> 羅煥坐在原位上,他對于面前的這一幕有些意外,挑了挑眉,看著伽潤爾:“你當(dāng)然要臣服于我,但我對于當(dāng)埃爾的皇帝,沒什么興趣?!?/br> 伽潤爾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失望之色,他身邊的一名老臣上前,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卻被伽潤爾制止。 “那陛下想要怎么統(tǒng)治埃爾?我們之前不是說好的么,您帶兵解救埃爾,我終身侍奉陛下?!辟櫊柕穆曇粲行┥硢?,帶著一絲性感。 羅煥很干脆的回答:“我會派我的大臣,作為埃爾的總督駐扎在這里,接管這片土地?!?/br> 這句話一說,大廳中的埃爾人立刻面面相覷起來,而伽潤爾的臉上更是流露出了一絲不甘之色。 “不用擔(dān)心我會苛責(zé)你們”羅煥解釋說,“埃爾將會作為羅伊斯的一個行省,而不是奴隸國,你們都會是我的子民,我會善待自己的子民。這件事情就這樣決定了,今天的晚宴到此為止,我還有其它的事情,先走了?!?/br> 說畢這句話,羅煥就朝著角落中的毛小花走去,一把拉住他的手,就此離開。 羅煥手下的那些將軍們見到這一幕,都互相會心一笑,表示理解:征服埃爾之后,自然應(yīng)該慶賀了。作為一個男人,最好的慶賀方式,當(dāng)然是在寬闊的大床上,春宵到天亮。 然而羅煥一走,那些埃爾的老臣們,都聚集在伽潤爾面前,眼眸中流露出不安。 “殿下,羅煥并不大答應(yīng)當(dāng)埃爾的皇帝,你打算……怎么辦?” 伽潤爾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茫然的神色,但那只是片刻,很快就變得堅定起來:“我想,大概是因為羅煥不明白那意味著什么。我會找個機會跟他說明,他一定會愿意的?!?/br> “如果他不做埃爾的皇帝,而只是派遣總督的話……和沙赫又有什么區(qū)別?”其中一名老臣說,“我想不通,羅煥為什么會拒絕殿下您!不論是身份,地位,還是容貌,您都是最優(yōu)秀的人……況且他也喜歡男……” “不要再說了!”伽潤爾打斷了這名老臣的話,他的目光看著羅煥離去的方向,片刻之后,聲音堅定:“我今晚就去找他。不論,他是真的喜歡那個人,還是一時迷戀……但我相信,當(dāng)他明白了這個請求的真正意義后,他一定不會拒絕的。一定……不會!” 伽潤爾就此離開大廳,片刻之后,朝著皇宮中給羅煥準(zhǔn)備的寢殿走去。 月色中,羅煥并沒有回到自己的寢宮,而是和毛小花并肩而立,站在皇宮甬道的那些壁畫面前。 “這些畫很露骨??!這個姿勢,應(yīng)該挺帶感的……”羅煥那手指捏著下巴,拿眼角看著一旁局促無比的毛小花。 那張畫,正是豹耳豹尾的少年,身體被折疊成不可思議的角度,和人類交合的場面。 “想都別想……”毛小花幾乎是咬牙切齒,“我才不會那樣!” “是么?”羅煥挑了挑眉,“我可沒想什么,只是隨口感嘆一下埃爾的藝術(shù)?!?/br> 這個時候的羅煥,已經(jīng)全然沒有當(dāng)初進城和剛剛在大廳中的那樣威嚴,他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眼眸中的笑意化開,手也有點不老實的捏住了毛小花的腰,活像一個無賴。 “這就是你報答我的辦法?” “當(dāng)然不是,但你今天也就站在角落里,也沒陪我一起坐?!绷_煥大言不慚,“想要我報答你,除非……” 然而這句話尚未說完,就被一個聲音打斷。 “陛下!”伽潤爾的聲音在通道的另外一頭響起,他很意外,羅煥竟然沒有去寢宮,而是在這里。 這讓伽潤爾心中又升起了一股希望,他朝著羅煥緩緩走來,在略略有些昏暗的通道中,步伐高貴而優(yōu)雅。 羅煥不太滿意自己的美好時光被人打斷,他有些不太高興,但還是耐著性子:“還有什么事情嗎?” 伽潤爾看了羅煥身旁的毛小花一眼,他作為遠征軍的一員,當(dāng)然知道這兩個人的關(guān)系,但……自己應(yīng)該和那個叫做毛小花的人是不一樣的。 伽潤爾也不知道在外人面前該如何直白的開口,于是他順著羅煥的目光,看向墻上的那些壁畫,隨口說:“這些都是豹神廟的拓印,如果陛下有興趣,我可以帶您前去參觀?!?/br> 羅煥和毛小花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 特別是毛小花,在頭盔中,耳朵也忍不住豎起來。 “豹神廟么?”羅煥沉思了片刻,“離這里有多遠?” “雖然被淹沒在荒沙之中,但十多天的路程就可以抵達,我有這里最好的向?qū)?,如果陛下想去,我樂意效勞?!辟櫊栒f,他雖然很想今晚就跟羅煥把事情說開,可是……畢竟在皇宮中的機會并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