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第十九章 畫作 夜色漸臨,華燈初上。 一輛低調(diào)奢華的跑車駛來,門口迎賓的侍者上前幾步,正好看到車門打開,一個年輕男子從車?yán)锍鰜砹?。侍者見到來人,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三分,微微躬身道:“蘇先生,歡迎光臨,里面請!” 蘇夏下車后卻沒有照著侍者的引導(dǎo)入場,而是轉(zhuǎn)身一彎腰,伸出手去要接車?yán)锶讼聛?。侍者一看蘇夏這動作,不易察覺地挪了挪位置想看清楚車?yán)锩孀l。作為會所的vip會員,侍者對蘇夏的資料可以說是倒背如流,資料上顯示以前蘇夏除非特別注明要帶女伴,否則基本上都是獨自一人,可今天看這架勢,蘇夏是帶了女伴的,但這次拍賣會卻是不要求帶女伴的,這不禁讓侍者起了幾分好奇心。 在侍者好奇的目光中,一只纖細(xì)白嫩的小手放在了蘇夏的手心。侍者看那只明顯是孩子的手,略囧了一下,臉上仍然保持著營業(yè)性的笑容。 蘇云秀扶著蘇夏的手下了車,有些不習(xí)慣地拉了拉身上的綴滿了蕾絲緞帶的裙子。蘇云秀很少穿這么華麗的衣服,不過蘇夏似乎很樂意打扮她,往她的衣柜里塞滿了這種風(fēng)格的洋裝,蘇云秀這種小事也無所謂了,于是遷就了蘇夏的喜好,換上了蘇夏為她準(zhǔn)備的華麗洋裝,反正這些衣服很漂亮,蘇云秀的容貌氣場也撐得起這些衣服。 穿著正裝的蘇夏和迪恩牽著打扮得跟童話里的公主一樣華麗的蘇云秀,看著就像是公主身邊的侍衛(wèi),因此迪恩有些不滿,碎碎念說回頭也要給自己整幾身中世紀(jì)風(fēng)格的禮服,務(wù)必把蘇云秀的風(fēng)頭給壓下去,然后得到蘇云秀的白眼和吐槽。 蘇夏無視了身邊兩人暗底下的較勁,一路上跟其他人寒暄交談,社交辭令一套接一套地,看起來什么都說了,回頭仔細(xì)一想,卻是什么都沒有說。 這是一場公開的拍賣會,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蘇夏雖然生意做得挺大的,但畢竟時間短根底淺,跟這些真正的大鱷級別的財團(tuán)不能比,蘇夏在這里也只能算是個小人物,對上誰都得打點起笑臉。 拍賣會的時間很快就到了,主持人和拍賣師一走出來,眾人紛紛落座,蘇夏這才略略松了口氣,拿了拍賣清單給蘇云秀看:“除了之前說的那兩樣,如果有什么喜歡的,盡管開口。” 雖然蘇夏這么說了,不過蘇云秀并不打算再多花錢。就算蘇云秀對金錢再沒概念,看著清單上各個拍賣品底下標(biāo)注著的底價,也大致能判斷得出這些東西的價值如何。 不過…… “為什么畫跟字的價格都這么低?”蘇云秀指著清單上林白軒仕女圖和顏真卿真跡合起來的底價,再指了指旁邊的一幅油畫,小聲地問道:“林師父的畫,顏師父的字,沒可能差這么多吧?”畫圣林白軒仕女圖加上書圣顏真卿的真跡,居然比那張油畫少了一個零?蘇云秀表示這不科學(xué)! 蘇夏也不明白這個底價是怎么回事,倒是迪恩開口說道:“這個我知道。” 就說了這么一句,迪恩就不再往下說了,只是拿眼睛看向蘇云秀,一臉“我等你開口求我”的表情。 蘇云秀輕哼了一聲,直接無視了迪恩,對蘇夏說道:“不過這樣也好,我們想將林師父的畫和顏師父的字拍下來,可以少花很多錢。” 被無視了的迪恩表情頓時垮了下來,表情哀怨地看了蘇云秀一眼,見對方?jīng)]反應(yīng),也只好悻悻作罷,把注意力轉(zhuǎn)回拍賣臺上。 不一會兒,幾件普通拍賣品熱過身之后,就輪到了蘇云秀一行此次的目標(biāo),畫圣林拍軒的畫和書圣顏真卿的字。兩件拍賣品是同時送上來的,主持人笑容滿面地說道:“這一輪的拍賣品,賣家表示要因為兩件作品互相聯(lián)系,因此兩件一起進(jìn)行拍賣。這兩件作品,一件是水墨畫,據(jù)說是華國古代知名畫家林白軒畫的仕女圖,另一件是書法作品,據(jù)說是跟林白軒同時代的書法大師顏真卿的手書。但這兩件作品在學(xué)術(shù)界上存在爭議,很多學(xué)者認(rèn)為這可能是后人偽作,因此……” 主持人后面說了什么,蘇云秀根本就沒有聽到。在畫作被展開的那一刻,蘇云秀看清楚了畫作內(nèi)容的內(nèi)容之后就激動的站了起來,甚至碰到了椅子,好在她旁邊的迪恩眼疾手快,及時把椅子扶住了沒讓它倒下去發(fā)出聲響。不過蘇云秀站起來的動作也太過突兀,已經(jīng)有人往這個方向看了。 蘇夏連忙把人給按了下去,低聲說道:“就算看到你林師父的畫你也不要激動成這樣???還是說這副畫有什么問題嗎?你以前見過?” “這幅畫……”蘇云秀咬著下唇,心里五味紛雜,酸甜苦辣咸一應(yīng)俱全,復(fù)雜得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好半天,直到主持人的介紹到了尾聲,請有興趣的買家上臺觀賞的時候,蘇云秀才勉強收拾好情緒,低聲對蘇夏說道:“我可以先去看下嗎?回頭再跟你們說?!?/br> 看出蘇云秀心里有事,蘇夏并不開口逼迫對方,只是點了點頭,然后牽著蘇云秀的手上臺去察看那對字畫。畢竟蘇云秀太過年幼,這種場合不適合她獨自行動。主辦方也不會同意一個六歲小女孩獨自察看拍賣品,蘇夏作為監(jiān)護(hù)人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嘏阃谂赃叢欧奖恪?/br> 對這對字畫有興趣的人不多,因此雖然蘇夏和蘇云秀起身慢了點,但也很快就輪到他們察看。到這個時候,蘇夏才注意到讓蘇云秀如此失態(tài)的畫作的內(nèi)容。那是一幅水墨圖,圖上用工筆很細(xì)致地描繪了年紀(jì)不同的兩個女子,成年的女子雙手持劍似乎正在舞劍,她的旁邊,一個年幼的女孩抱琴而坐似乎正在撫琴,邊上一行小字,蘇夏仔細(xì)看了下上面寫的內(nèi)容,頓時囧了一下。那行小字是文言文,很是拗口,翻譯過來的大概就是這幅畫是為了紀(jì)念畫中這對孿生姐妹所作,邊上豎排寫著“日出云秀,月佩云裳”這兩行字,下面蓋了林白軒的印章。 蘇夏瞬間秒懂為什么學(xué)術(shù)界都覺得這幅畫是偽作了。 第二十章 真?假? 雖然身在國外,但蘇夏是在唐人街長大的,給他啟蒙的葉先生國學(xué)造詣很是深厚,因此看懂這幅仕女圖上的文言文對蘇夏來說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蘇夏百分百確定,這一小段話上面確實說了畫中的兩個女子是孿生姐妹。 問題來了,這畫上的兩個女子,一大一小,以古代女子的普遍成婚年齡來看,說是母女倆都有人信,說是姐妹也沒問題,但孿生姐妹?當(dāng)大家的眼睛都是瞎的嗎?林白軒不至于犯這么低級的錯誤吧?怪不得學(xué)術(shù)界對這幅畫的真?zhèn)我恢贝嬉伞?/br> 看完畫作,蘇夏嘴角抽了抽,移走視線看向旁邊據(jù)說可能是顏真卿真跡的書法作品,很普通的一張宣紙上寫了畫上的那句“日出云秀,月佩云裳”,不過蘇夏對書法沒研究,只能看出這字寫得漂亮,看不出這字的真假。不過,蘇夏莫名覺得這幾個字挺眼熟的,轉(zhuǎn)念一想,自家女兒寫的就是顏體,還是書圣顏真卿親自教授的,兩人的字像是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 蘇夏的視線落在了“日出云秀,月佩云裳”這幾個字上,微微蹙起了眉,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正專心察看書畫的蘇云秀身上。 蘇夏對書畫沒有研究,他上來純粹是陪太子讀書的,蘇云秀才是正主。與蘇夏的囧然無語不同,蘇云秀的神色越來越嚴(yán)肅,抿了抿嘴唇,拉了拉蘇夏衣角示意她已經(jīng)看完了。 回到座位上之后,蘇夏小聲地問道:“真?假?” 蘇云秀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看向臺上的時候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神情:“父親,我想……不,我必須拿到這兩件書畫。” 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蘇云秀的回答差點讓蘇夏糊涂了,不過聽到蘇云秀的話后,蘇夏很爽快地表示:“沒問題。” 因為被懷疑是偽作,因此這兩件書畫作品的底價并不高,而且少有人問津,蘇夏加了兩三次價之后就輕易地到手了。成功拍到書畫后,蘇云秀一直緊繃著的神經(jīng)才略略放松下來,只是依然顯得有點焦躁不安,松開的心手依稀可以見到掐出來的月牙狀痕跡。 拍賣會接下來的時間里,蘇云秀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無論臺上在拍賣什么東西,哪怕是讓會場里大部分女人都激動了起來的一件首飾,都沒能讓蘇云秀多施舍一個眼神過去,蘇夏倒是有點想拍下來送給自己的女兒,但看看那首飾的風(fēng)格,顯然不是給蘇云秀這個年紀(jì)的小女孩戴的,再看看一路被抬上去已經(jīng)比底價多出一個零還在往上漲的價格,最后看看自己的女兒一點都不感興趣的樣子,蘇夏明智地選擇了放棄,倒是在后面拍賣一件冷兵器的時候出手拍了下來。 蘇云秀雖然很顯然對那兩件書畫作品很是急切的樣子,但卻按捺了下來,直到回家之后才有些急不可耐地拆開書畫作品的包裝,小心翼翼地將兩件作品平鋪在桌子上,看著那幅畫上的一舞劍一奏樂的兩個女子出神。 直到蘇夏手忙腳亂地抽了幾張餐廳紙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的時候,蘇云秀才恍然驚覺自己居然哭了。接過紙巾擦干淚水,蘇云秀看著那幅畫作,眼眶再度濕潤了起來。 好半天,蘇云秀才勉強收拾好情緒,低聲對蘇夏說道:“抱歉,我今天有點激動了?!?/br> 蘇夏摸了摸蘇云秀的頭,溫和地說道:“沒事?!鳖D了頓,蘇夏小心翼翼地說道:“你是醫(yī)生,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憋著情緒不發(fā)泄出來對身體不好。如果想傾訴的話,我會很樂意當(dāng)那個樹洞的,不想說的話,也要找個方子讓情緒宣泄出來才好?!?/br> “沒什么不能說的?!碧K云秀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地吐了出來,平緩了一下情緒,然后指著畫上那個抱琴彈奏的小女孩說道:“那是我?!?/br> 蘇夏的視線不自覺地在畫作上的“日出云秀,月佩云裳”這幾個字上轉(zhuǎn)了一圈,然后落到了畫上的蘇云秀上面。工筆畫描繪出來的女孩外貌與如今的蘇云秀截然不同,然而蘇夏越看越覺得,畫上的那個小女孩應(yīng)該就是蘇云秀,只是少了如今的蘇云秀身上的清冷孤寂。 略一沉吟,蘇夏開口問道:“那旁邊的那個,就是你之前提過的jiejie嗎?” 蘇云秀點了點頭:“嗯?!?/br> 再度掃了一眼畫上的那兩排小字,蘇夏試探地問道:“你jiejie……叫云裳嗎?” “是啊?!碧K云秀的視線也落到了那兩排小字上,臉上浮現(xiàn)出幾分淡淡的笑意:“那是我小時候?qū)懙?,?dāng)時很得意,覺得把自己跟jiejie的名字都嵌在里面了,后來就很少再提了,沒想到林師父居然還記得?!?/br> “你顏師父好像也記得。”說著,蘇夏就指了指旁邊的書法作品:“吶,這不就是?” 蘇云秀突然咳了好幾聲,然后略帶幾分尷尬地說道:“,雖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不過畫應(yīng)該是林師父的真跡沒錯,但這幅字,我能百分百肯定不是顏師父的真跡?!?/br> 蘇夏一愣:“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