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回到自己的房間,蘇云秀沒有如往日那般,在自己房間的獨立陽臺上,坐著藤椅看著醫(yī)書,而是盯著桌子上的那瓶花,難得地發(fā)起了呆。 雨過天青色的青瓷花瓶,更襯得瓶中插著的那一束玫瑰嬌艷欲滴。蘇云秀想起自己一路近乎夢游一般,呆呆地捧著這束花回家,直到進了家門才發(fā)現自己一直都把花抱在胸口,頓時有幾分暗惱,卻又有著幾分說不出的羞澀與微甜,弄得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而在隔壁,蘇夏一邊磨牙,一邊摸出了手機,打了個電話,號碼則是剛剛從女兒的手機里抄過來的。 電話那頭,周天行看到那個陌生的來電號碼時,有點疑惑。他這個號碼是私人號碼,知道的統(tǒng)共就沒幾個,這個陌生號碼到底是怎么打進來的?周天行順手就接起了電話,想問個究竟。 電話那頭的開場非常簡潔,總共就四個字:“我是蘇夏?!?/br> 周天行瞬間一個激靈,哪怕人沒在眼前,也是條件反射性地坐直身體,將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這支小小的電話上頭。 “我想跟你談談?!彪娫捘穷^報出一個地址和時間,然后就掛斷了,完全不給周天行半點反應的時間。 周天行拿著“嘟嘟嘟”地響著的手機,呆愣了三秒鐘之后,飛快地起身,抄起桌子上的車鑰匙,丟下一句“我有事出門”就急沖沖地離開了。雷厲風行到了在一旁的周可貞都忘了做作業(yè),握著筆微張著嘴,看著自己叔叔大踏步離去的背景,以及被帶上后前后晃動的門扇,好半天才低下頭,繼續(xù)跟堆積如山的作業(yè)奮斗。作為一個高三生,周可貞在轉學后瞬間就被作業(yè)給淹沒了,想要湊熱鬧都擠不出時間來,只能遺憾地等著對方回來后再問八卦。 另一邊,搖椅上看報紙的周老摘下老花鏡,意味不明地對著大門的方向笑了笑,然后擦了擦老花鏡,又戴了回去。 蘇夏給出的地點是一家高檔茶室,那是經常被用來做各種會談,地點并不遠,時間也給得很寬裕,正常來講,接到電話后立刻出發(fā)的周天行從周家開車到那里之后,還能有大把大把地時間在那里一邊等人一邊發(fā)呆。 但別忘了,這里是京華,堵車都快堵成京華一景的華夏帝都。 在遵守交通規(guī)則的前提下,周天行險險趕在時限之前抵達目的地。幸好他對京華城的大街小巷了如指掌,抄了不少小路近路,才安全上壘。更幸運的是,蘇夏還沒到。 周天行松了一口氣。他可不想因為遲到而在蘇云秀的父親面前留下了壞印象,雖然目前看起來,蘇夏對他的印象并不算好。 蘇夏到的也不晚,幾乎就跟周天行前后腳,就差上那么三分鐘而已。 賓主坐定,服務員奉上清茶之后,體貼地關上了門,包間內就只剩下擺設的盆景里的潺潺水聲而已。 蘇夏上下打量了周天行一眼,開門見山地就問道:“你應該明白,我是為什么要找你談談?!?/br> 早上剛跟妹子告白了,下午妹子的親爹就殺過來說要“談談”,這其中的關聯(lián),用膝蓋都能想得出來。周天行非常肯定地說道:“為了云秀?!?/br> 蘇夏并不意外對方的回答,舍棄了所有的寒暄客套,直奔主題道:“云秀說,有人向她求婚了,問我是否同意?!?/br> 周天行瞬間呆若木雞。 看到那個一直是冰山面癱臉的家伙,被自己一句話給驚到了,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表情,蘇夏心中瞬間升起一股詭異地滿足感,暗爽不已。 周天行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只是心底那股歡呼雀躍的情緒是怎么都壓不下來的,連帶得,素來冷厲肅殺的氣息都柔和了幾分。事實上,如果不是蘇夏就坐在他面前,評估的視線非常之明顯的話,周天行覺得,自己搞不好會下樓跑兩圈來宣泄一下心中的情緒。 雙手交疊放在面前的桌子,蘇夏的嘴角微微往上一勾,露出了標準的社交性笑容:“我想,我們應該有很多內容,可以‘談談’?!比绻翘K夏商場上的競爭對手,在談判桌上看到蘇夏露出這樣的姿態(tài)來,肯定心頭警鈴大作,提起一百二十萬分的防備。 周天行不是蘇夏的競爭對手,但他從頭到尾,都是打疊起了全部的精神,用心程度,跟打一場生死決戰(zhàn)都差不了多少了。 這邊在進行著男人之間的對話,另一邊,小女生們之間也開起了自己的茶話會。 與會人數:三。 蘇云秀和文永安一人抱著一個巨大的熊貓抱枕,隨意地坐在鋪滿了整個房間的柔軟墊子上,隔著圓型的矮桌相對而坐,桌子的一角擺著顯示屏和小音箱,屏幕那頭是遠在大洋彼岸的薇莎·艾瑞斯。兩人一電腦,正好成一等邊三角形。 無論是蘇云秀還是文永安,都面對著顯示屏的方向,而顯示屏的最上方,則夾著一個小巧的攝像頭,將這邊的圖像傳遞到了萬里之外。 蘇云秀將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一口氣說完之后,就放松了下來,下巴在柔軟的抱枕上蹭了蹭,問道:“給個意見唄?!?/br> 無論是文永安還是薇莎,此刻看向蘇云秀的眼神都非常微妙。最后,由文永安開口,問出了兩人心中共同的疑問:“云秀,周少只是向你表白求交往而已,你是怎么跳到求婚甚至結婚上的?” 顯示屏上,薇莎也用力地點了點頭,出聲附和文永安的疑問:“就是就是,云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蘇云秀露出帶著幾分糾結幾分猶豫地神色:“如果是其他人,我大概就是一掌把人抽飛了事。可換成小周的話……就是沖著他那張臉,我也下不了手啊?!?/br> “除了那張臉,你還看中他哪里了?”文永安循循善誘地問道:“跟其他人比起來,周少到底是哪里讓你把他和其他人區(qū)別對待了?” 蘇云秀認真想了許久,最后斬釘截鐵地說道:“臉!” 文永安往頭一栽,腦袋埋進軟綿綿的抱枕里,從抱枕里發(fā)出了沉悶地聲音:“難道他就只剩下一張臉了嗎?” 蘇云秀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要不是他那張臉,當初我也不會把他撿回家去了?!?/br> 文永安嘴角一抽:“要是周少知道了,會哭的?!?/br> “真的嗎?”蘇云秀突然一下子精神了起來,眼神都有點閃閃發(fā)亮了:“說起來,我還真沒見過小周哭的樣子啊。美人垂淚,梨花帶雨,肯定分外美妙?!?/br> 文永安和薇莎:……蘇叔叔,您真的沒有把云秀給生錯性別嗎? 蘇云秀對著文永安和薇莎投過來的微妙視線,眼神不自覺地游移了一下。小周的優(yōu)點自然不是只有“臉”而已,但話到了嘴邊,她卻突如其來地羞怯了起來,半句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下意識地就敷衍了過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拒絕 致天國的jiejie:我覺得薇莎她們說得很有道理。 ****** 送走蘇夏時,周天行只覺得自己的背心都快被冷汗給打透了,不由得在心里贊嘆了一句:不愧是蘇夏。 在這一場談話中,主導權始終在蘇夏手上,整個場面都在蘇夏的控制之中。而蘇夏的眼神、姿態(tài)、語言……或者,換一種說法,蘇夏身上的氣場,給周天行帶來莫大的壓力。 這樣的壓力,他只在寥寥數人上感受過,而這一些,無一例外都身居高位,甚至曾經親歷戰(zhàn)場。雖然也許有一部分是因為蘇夏是蘇云秀的父親,這個身份給他帶來了額外的壓力,但無論如何,周天行都絕不敢因此小瞧了蘇夏。 能白手起家,打造出一個龐大的商業(yè)帝國的人,毫無疑問,絕對不是泛泛之輩。而據周天行所知,蘇夏似乎在私底下也有些比較隱秘的生意和勢力,只是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而已,唯一能夠確定地是,蘇夏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樣,只是個成功的商業(yè)巨頭。 不過,對于周天行來說,蘇夏的身份,只有一個:蘇云秀的父親。 這一次的談話,壓力大,但收獲也大,至少,得到蘇夏的認可之后,他在追求蘇云秀的時候,不會受到來自蘇云秀的家庭的阻力。等于說,他已經提前搞定了擋在他面前的幾座大山之一。 想到這,周天行臉上就不自覺地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