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這一覺便睡了近兩個時辰,佟姐兒嚶嗯兩聲自夢里醒過來,微睜著美目迷糊一陣,方才喚人服侍她起來。一頭烏發(fā)披散滿背,佟姐兒坐在榻沿由著丫頭為她穿鞋,接過溫水喝下一口后,不免出聲問道:“姑爺哪兒去了?” 為她穿鞋的是如意,回話的卻是平安。“奴婢瞧著他去了書房,期間蒜兒進去送過一回茶,其余時間皆是房門緊閉著。” 平安道完,便又湊近了小聲道一句?!肮媚锊恢臅r候,那上房可熱鬧了,奴婢未敢出去看,便藏在了門縫里瞧了眼,原來是姑爺?shù)拇蠼阍隰[騰?!?/br> 佟姐兒蹙一蹙眉,丈夫的大姐她是有過耳聞,知道是個腦瓜子壞了的,雖則心下早有個準備,可自小到大身邊便無這一類人,難免還是生出兩分怯意來,不禁低了聲音問她:“怎樣個鬧騰法?” “奴婢也未瞧清,只知道頭發(fā)蓬亂,身上衣裙?jié)M是污垢,懷里抱著個枕頭面上一副大哭大叫起來,腳上似還拴著個鐵索,尚未聽清她嘴上嚷甚,便叫蔥兒一把推了進屋,隨即便合上了房門,再瞧不見人,只聽得一連的哭叫哀嚎?!逼桨惨晃逡皇赖莱鰜?。 “那、婆婆與姑爺未出來勸她?”佟姐兒面上微有些發(fā)白,光是聽丫頭陳述,她便覺身子打顫,若是瞧見了還不知如何。 “未呢!”平安回,“太太許是也在歇覺,姑爺自進了書房便未再出來一步,可見是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br> “行了行了?!绷_mama適時止住二人,“這樣的事兒姑娘日后少摻合,太太既將她關在屋里,可見就是怕叫她出來損了面子,萬不好傻到主動同她提起,便是姑爺那處,也莫要想著去問他。” 羅mama張口閉口都是怕姑娘心性過嫩,說話行事一時失了顧忌,惹得婆婆丈夫不喜。佟姐兒聽言,自是乖巧地點頭?!皶缘昧恕!?/br> 羅mama這才放下心來,待佟姐兒梳洗一番后,天色已是漸漸暗沉下來,這時間,陸敘便也邁步走進來。 “夫君?!辟〗銉喝嶂ひ魡舅宦?,近前來迎他,陸敘牽住她的小手,待下人退去后,便一下將她攬于胸前,低頭埋臉于她細嫩的頸間親了幾口?!澳撕挝??竟這樣清香。” 佟姐兒怕癢的縮一縮脖頸,紅著臉輕輕推了推他?!白詠砭褪沁@味兒,從未抹甚?!?/br> “噢?這是小宛玉體上自帶的女兒香罷?”陸敘語聲揶揄,佟姐兒心里漏跳一拍,他這話好不正經(jīng),一時竟不知是該羞還是該惱,只好岔開話題道,“夫、夫君,何時才開晚飯?” 話一問出口,佟姐兒面上便更紅,暗惱自個問甚不好偏是問了飯點,生怕他覺得自個只曉得吃,便又解釋起來。“時、時辰不早了,該去娘房里了?!?/br> 有了晌午那一出,待到了晚飯時間,陸敘自然而然又喚了她坐下來,甄氏心里雖還想著拿大,可兒子已是開了口,她自然不好再拆了他的臺。 相安無事用罷晚飯,回房便命丫頭抬熱水來,哪知二人空著桶出去空著桶回來,如意先是看一眼不遠處正歪在炕上看書的姑爺,之后才小聲同姑娘道:“太太在邊上瞧著呢,說是昨日才洗過,今日便不需再洗了……” 這卻只是其中一句,如意并未盡數(shù)轉告,就怕惹得姑娘心下生堵。 實際她道未道完,佟姐兒心下已是有了氣性,轉身看他一眼,見他卻只專注于書本,竟是半點未發(fā)現(xiàn)她的不妥。知道這個婆婆得罪不得,便只好壓下心底的不適,命丫頭再只去提了洗漱的水來。 自小養(yǎng)到大的習慣,哪里是說改就能改的,洗了牙凈了面余下的一盆熱水便用來擦了身子,便是如此,換上了寢衣佟姐兒仍覺著滿身不適。 這時候陸敘才擱下書本,揉一揉眉心朝她看過來?!霸醯亓耍俊币娝桓庇杂种沟哪恿⒃谝慌?,不由伸手將她拉近前?!笆稚线@樣冰涼,還不躲到榻上去,干立在地上做甚。”陸敘皺了眉。 “我原是想上榻的,可還想著洗一洗身子,不洗我便睡不著……”佟姐兒垂了腦袋小聲說道,模樣怎樣瞧都有些委屈的意思。 “那便派人抬來熱水便是,委屈個什么勁兒?”陸敘自炕上下來,聞言好笑地擰擰她粉嫩的面頰?!半y不成我還不許你洗身子了不成?不過洗或不洗都是一樣好聞?!闭f著就湊近她的玉頸間嗅上一嗅。 “夫、夫君……”佟姐兒不由退后兩步,仰起玉面,睜大美眸看了他許久,末了才蹙了細眉道,“為何覺著夫君變了?與之前不同了……”佟姐兒腦子一熱,便是脫口而出。 “嗯?怎樣不同?”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佟姐兒與他對視一眼,便再不敢看他,下巴又叫他擒住,只好垂下了眼睫,支吾起來?!皼]、沒怎樣不同?!?/br> 陸敘只當她是被今日自己略顯得放浪的舉止嚇到,便伸手安撫性地摸了摸她的烏發(fā)。“時辰不早了,早些洗好身子上榻歇息?!彼@話實屬關心,佟姐兒聽了卻是難免心下一跳,又叫她想起昨夜那羞人之事。 主子爺都發(fā)了話,哪個敢不聽? 廚娘子也是不好做,往日主子爺未娶妻時,平日只需順著太太就是,如今娶了個仙女兒家來,哪知差事上越加難辦起來。順了太太,還得防著莫要得罪了奶奶,一個是主子爺?shù)挠H娘老母,一個是新進門的仙女兒嬌/妻,手心手背都是rou,竟是兩邊也不敢得罪。 太太方才有意難為,不叫奶奶派來的丫頭抬了熱水去,眼下平安如意又是來要熱水,她本意是想聽太太的吩咐打發(fā)走,哪知二人張口就道是主子爺?shù)囊馑?,廚娘子躊躇一會兒,到底給升了火。 平安二人瞧得分明,那專門燒水的大銅壺上,幾個小細眼明明冒著熱氣,這廚娘子偏還不肯損了面子,假意升起火來?!岸徊蝗鐣呵一厝ッγe的,我這升了火少說也要一刻鐘才沸騰的起來,不好叫你二人總等著……” 平安性子躁,有意在這等著看她出丑,如意卻不愿平白得罪了陸家的老人,拉了平安便是回到二人住的耳房坐下?!肮媚锾幘骋咽遣缓?,你就莫再為姑娘招惹麻煩了!”如意微惱。 平安往榻上一倒,朝她翻了個白眼兒?!皼]勁兒!” 一刻鐘后,二人再去抬水,廚娘子便再無二話。二人只拿一根扁擔,中間掛了鉤子勾住木桶把手,一人在前一人在后,連續(xù)挑了五六回水位才及浴桶中上幾寸,熱水既夠了,便再去挑涼水來兌。 佟姐兒洗完身子,便又換了身寢衣坐在鏡前通頭發(fā),借著銅鏡瞧見他正在更衣,先是褪下棉袍,隨即又是中衣,到最后便是赤著膀子只余下一條底/褲遮住羞處。 陸敘似有所覺,朝她這邊看過來,佟姐兒心下一慌,趕忙收回了目光,低下頭慢慢通起頭發(fā)來。這里面上正染霞似的紅起來,不遠處便傳來撲通一聲水花四濺的聲音,她略微一愣,旋即趕忙起身來到凈房,并不進去,只在門邊瞧了一瞧。 他一個大男人,自不像女子那般講究,大刺刺地坐在桶里洗澡,便是浴簾都未拉上,佟姐兒面上通紅,暗道她方才洗身子的水還未舀出去,此刻夫君用的水便是她方才洗剩下的。 難為情地坐到了榻上,不待他洗畢出來,便趕忙褪了軟鞋上榻,躲進被窩里便佯裝睡熟了。 陸敘擦干身子,穿上寢衣出來,他卻是真以為妻子睡熟了,昨夜自己過于孟浪,許是傷了她細嫩的身子,此刻便是生出幾絲旖/旎念頭,也是舍不得再動她,鉆進被里動作小心地將她摟進懷里,便是歇下不提。 翌日一早,因著要回鄉(xiāng)祭祖,主仆幾人便起身的格外早些。吃罷早飯便上了路,丫頭奶母俱未帶在身邊,同行的除了她與夫君之外,便只得婆婆一個人。 陸敘雇下馬車,三人一時便坐進一間車廂。 馬車行在城里的街道上尚還未如何,一旦入了城郊,便是不可避免的顛簸起來。陸敘與他娘是早已習慣,佟姐兒卻是少有這樣,剛顛了一截路,小臉上便止不住地發(fā)白,頭上暈著,手上又捏著帕子捂住小嘴,胃里更是起了犯嘔的意思。 ☆、第七七章 馬車立時停下來,顧不得娘還在邊上,陸敘上前便先伸手探一探她的額頭,隨后又摸了摸脈搏。“閉上眼歇一歇,再有一半的路程便到了?!鳖^頂傳來一道溫和的男聲,旋即便將她腦袋按進了懷里。 甄氏坐在一旁早已黑了臉,馬車一停下,適才犯嘔的感覺便漸漸消去,佟姐兒腦袋里暈乎乎,心下卻十分明白,見夫君這樣在意自己,心里是既歡喜又擔憂,并不敢去看甄氏的臉色,只好硬著頭皮閉上眼睛,靠在夫君懷里養(yǎng)神。 未過多久,馬車又是跑起來,陸敘特意吩咐車夫行的慢些,如此,本該小半個時辰的路程,硬是耽擱了近一個時辰才抵達。 甄氏一張臉甭提多難看了,若不是在外頭,早也要劈頭蓋臉地罵上一罵,這個有了媳婦便忘了娘的臭小子!竟叫個進門不足兩日的狐媚子給牢牢拴住了,實在令她心下十足的不痛快。 陸家村有著近百戶的人家,人口可謂不少,放眼族里陸氏子孫雖多,可真正光宗耀祖、出人頭地的卻是寥寥無幾。族里上一個出的秀才還是在百年之前,因而此番陸敘攜新婦回村祭祖,當日便引起了許多人的重視。 族長是個年近古稀之年的老者,既為族長,那必定是有常人所不能及之處,眼光見地同尋常族人比較,自也有所不同。就他接任族長這幾十年來,族里皆未出過一個人才,如今百年之后,族里好容易出一個秀才,自是領著一眾族人于村口相迎。 陸敘的親爹陸建新,原是陸家村眾人嗤之以鼻的人物,在世時便不學無術,嗜賭成性,終日里渾渾噩噩度日。莫說一干血緣不近的族人,便是他的兩個親兄,也是十足厭憎于他,只恨不能同他斷絕關系。 當日陸建新橫死賭/場,親兄的刻意疏遠,家中一雙兒女亦是年齡幼小,死后還有人上門討債,甄氏與一雙兒女已是自顧無暇,只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又如何能湊足銀子為他風光大葬。 陸建新草草下葬,債主們一個個便似那索命的閻王一般,日日上門要債,她一介女流,平日雖則有個潑辣的名聲在外,可當著一干地痞流/氓,便是再肥的膽量也要顫上一顫。 因著沒了法子,不得不將閨女嫁出去,嫁閨女換來的聘金俱叫債主搶走,屋里略值點錢的物件也是叫人一并洗劫而空。親大伯親二伯心硬如鐵,只恨不得無她這三房一家,又如何會前來救濟她孤苦伶仃的母子二人。 終是娘家聽著了風聲,送了大米油鹽來,她母子二人才得以維持生計。 好在兒子自小便懂事孝順,在舅舅家來回幾趟路上,叫他碰著了楊紅花她爹不幸栽倒在了地上,他便上前扶了一把,這才誤打誤撞讓楊大夫收做了徒弟,自此在他手下學醫(yī),家中一日日有了進項,日子這才漸漸好過起來。 便是如此,村里子的族人也多是瞧不起她一家,平素沒少在背后編排議論著,見她一家進了城,在城里置辦了宅子,一個個便似酸倒了牙,背地里不知費了多少唾沫星子,只道她忘本,貪圖安逸,竟連鄉(xiāng)下老宅也不愿住。 往回每回回來,甄氏便怕叫人提起痛處,因此一年回來的次數(shù)十根手指頭也能數(shù)得完。如今卻是不同了,上回回村排場雖不及這樣大,可往日那些暗地里埋汰她的也是滿臉堆笑的跑近前套熱乎,夸贊她好福氣,總算苦盡甘來,日后兒子做了官,可莫要忘了她們這一干親戚。 甄氏只覺揚眉吐氣一回,再不懼族人們的目光,瞧著幾人巴結的嘴臉,心下便十足的不屑,嘴上也只敷衍應付。眼下她三人一下馬車,眾人的眼睛便齊刷刷地掃過來,甄氏母子二人方好,佟姐兒卻是小小吃了一嚇,未想這處竟這樣多人。 規(guī)規(guī)矩矩跟在婆婆身后,對著族里的眾位長輩見過禮,才又叫一干女眷拉著問東問西起來?!耙豢幢阒莻€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娘家是哪里的?” 這些個女眷當中,多數(shù)人都是一輩子未進過城,村里人規(guī)矩淺,說話嗓門兒糙不說,便是平日一處說個話也要動手動腳拉拉扯扯。她們自認為是爽快,佟姐兒卻微有些不適,手腕子叫幾個婦人握的發(fā)疼,抽了幾回手才給抽出來。 先前的問話還未回答,便又有一人要問,還未問出口,那邊陸敘便走了過來。當中有幾位長輩,他便有禮地先打了聲招呼,之后才道:“稍后再讓內子過來,眼下先容晚輩領她過去祭祖。”眾人自是點頭不已,待見他二人離去后,不免又是竊竊私語起來。 今日之所以前來,一則是為了領新婦拜見祖先,二則便是為了將小宛記入族譜,算正式成為陸家的媳婦。說是記入族譜,實際不過是于他的名字邊上記下一個“妻佟氏”罷了,準確的名卻是無有。 佟姐兒跟著夫君自祠堂里出來,一路上族長皆在與他談話,族長身后幾位族內的長老亦是一副語笑晏晏。“時辰不早了,去三祖父家中用飯如何?”族長捋著花白胡須,他年近古稀之年,確實與陸敘祖父年歲相當,一村的陸姓,祖上同一根血脈,為著顯示親近,便這般自稱。 說是三祖父,血緣上卻是離得甚遠,眼下兩位親伯父皆在邊上,避親擇遠卻是有些不妥。陸敘的兩位伯父想是看出來,其中一人便道:“三祖父既開了口,你便去罷,走前再回來一趟便是?!?/br> 他二人雖是也想留侄兒家去用飯,可族長既開了口,自然不好同他爭搶,便只好這般說道。 陸敘三人一道去了族長家中,既為族長,家中宅院便要比得尋常族人寬敞許多。這一家卻是人口眾多,可謂兒孫滿堂,甄氏見了不由又是心中艷羨。 族長的老妻已是逝世多年,家中一應中饋事務便是長子媳婦兒錢氏在管,錢氏比得甄氏要長上個七、八歲,男子有男子的話說,她們女人家便坐在一處說著女人話?!暗苊煤酶庋?,如今孩兒出息了,又娶回個這樣好看的兒媳,日后可有的清福享咯?!?/br> 眾女眷坐在屋里,置了炭盆屋里便不顯得凍人,桌上擺了幾樣零嘴兒點心,錢氏嘴上說叨,眼神兒卻是一徑地往佟姐兒身上打量。佟姐兒叫她盯得渾身不適,只好伸手去逗/弄邊上幾個小娃。 “甚么福氣不福氣的,我只盼后半輩子不愁吃不愁穿,一家子平平安安過日子,便是妥了?!闭缡系?,亦是看了眼正逗/弄著小娃的兒媳。“再如嫂嫂一般,得幾個孫孫養(yǎng)養(yǎng),這輩子也便知足了?!?/br> 甄氏笑著道,錢氏聽了,卻是盯住佟姐兒那纖婀的腰身看了許久,心下?lián)u一搖頭,面上卻也是笑道:“這算個甚,弟妹定能早日抱得金孫。”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俱離不了孫兒孫女,佟姐兒一張玉面微微發(fā)燙,立在地上不過三歲的小娃兒盯了她許久,忽地叫道:“祖母,仙女兒啊仙女兒!畫上的仙女兒!”屋子里眾人皆朝她看過來,佟姐兒心下雖有些不好意思,卻是曉得該沖著眾人笑一笑。 午飯便是錢氏的幾個兒媳安排的,男人家坐了滿滿一席,女人家這處卻是只多不少,加之幾個調皮搗蛋的小娃,佟姐兒這一頓可謂吃的不太安寧。 用罷午飯,再坐下喝了一壺茶水,陸敘才起身告辭,佟姐兒跟著婆婆同他在院里會和,這才叫眾人送至大門口離開。之后又去了大伯二伯家中,留了將近半個時辰,三人方乘坐馬車離開。 甄氏到底是年近五十的人了,這時間上了馬車后,便墊了個大迎枕于身后靠在車壁上養(yǎng)起神來。甄氏坐在正位子,佟姐兒原是同夫君各坐于左右窗下的長凳上,這時間甄氏閉了眼,陸敘不由伸長手來牽住她的小手。 他的手心里溫度guntang,俊臉上亦是有些泛紅,整間車廂內散發(fā)著淡淡的酒香味,知道他晌午時喝了酒,便是眼下人未喝醉清醒得很,她心里也是不由生出幾分擔心與不滿。 心里想著,手上又被他微微使力捏了一下,佟姐兒不由抬起頭來,便見他嘴唇張合唇語吐出來個字來?!斑^來?!?/br> 佟姐兒看一看閉上眼睛的婆婆,輕輕搖了搖頭,陸敘嘴角微揚,不待她反應過來,便手上微一使力,一下就將她帶入了懷里。 佟姐兒低呼一聲,倒在他身上忍不住縮頭縮腳起來,暗暗自他懷里抬起頭,便見婆婆不過換了個姿勢養(yǎng)神,心里這才放心不少,轉過頭來又輕輕捶他兩下,似乎是在惱他不知輕重。 二人在車廂內,親娘又在邊上,陸敘便是想同她親近也只好忍住,將她輕輕放下來,讓她挨著自個邊上于長凳上坐下來后,便湊近她白嫩的耳邊,低聲道:“今日可累著了?”說罷,便是攬住她圓潤的肩頭,好讓她靠在自個身上。 佟姐兒搖一搖頭,又是蹙了眉細聲道:“夫君吃酒了,吃多了要傷身,日后別再吃了?!彼捓餄M是關心之意,陸敘聽了心下熨帖,便吻了吻她的發(fā)頂?shù)吐暣饝聛怼?/br> ☆、第七八章 當日三人回到家時,已是天色漸暗。 因著明日需啟程前往祁安,當日下午便需備好回門之禮,甄氏不將此事放在心上,陸敘便只好親自安排。 回門,即成婚后三、六、七、九、十日或滿月,女婿攜禮品,隨新娘返回娘家,拜謁妻子的父母及親屬。小宛雙親早逝,自小養(yǎng)在外祖家里,此番前去拜謁的自然是紀家,因兩地之隔,他二人便只好明日啟程,算算行程,恰好能趕在第六日歸寧。 知道明日的行程后,佟姐兒心下便有些不是滋味起來,若不是回門事大,且是不去不行,她寧愿再不回那紀家。眼下心里嘆氣,面上卻不好顯露出來,見夫君進來,便忙上前迎他。 費了將近一個下午,陸敘這才將回門禮置辦妥當。知道他是去為回門一事置辦回門禮了,佟姐兒便為他倒了杯熱茶送到他手上,柔聲道:“夫君忙了這許久,該喝口茶歇歇?!?/br> 陸敘在熱乎的炕上坐下,聞言未去接茶,伸手便把她抱于膝上,佟姐兒輕呼一聲,手上微晃,茶水差點子叫灑了出來?!胺蚓?。”佟姐兒喚他一聲,語氣微惱。 陸敘卻是低笑,伸手奪過茶盞一口飲盡,隨后將茶盞擱置于炕幾上,伸手便又是擰擰她的嫩頰。“怎地?竟生了惱意?”說罷,便佯作不虞地皺一皺眉。 佟姐兒搖一搖頭,小臉上微紅,連忙解釋起來?!拔?,不過是怕茶水燙著了夫君……” 陸敘本還想逗她兩下,卻見她玉面含.著困頓之意,便只得止住念頭。驀地一下站起身來,攔腰抱起她嬌.軟的身子,一路大步往凈房而去。 兩條玉.臂緊緊抱住他的脖頸,佟姐兒小臉埋在他頸間,心下?lián)渫〒渫ㄒ粫r間便如小鹿亂撞。 被他放在地上,還未緩過神來,他一雙大掌就朝她伸了過來,佟姐兒不由羞得后退兩步,卻是退無可退,身后立著一架置地屏風,無助地咬著唇緊挨著屏風,眼睜睜見他一步步逼近身前。 他好似胸膛微震,低低笑聲自頭頂傳來,高大的身軀將她整個人一下罩住,凈房內燭光本就昏暗,他一個大男人擋在面前,遮住了大半的燭光,眼前亦是昏暗不少。 正咬著唇瓣不知如何是好,纖婀的腰身便被他一手握住,旋即小襖的盤扣便叫他一一解開,佟姐兒先是愣住許久,而后才一下反應過來,羞得立馬捂住胸口。 陸敘卻是不疾不徐,一面將她兩只小手按于身后,一面極富耐心地為她寬衣解帶,手上不時觸碰兩下她的私.密之處。 佟姐兒從未叫人這般對待過,眼下對方是自個的夫君,她心里雖羞憤不已,可又知曉不好同他抗拒,只好壓下羞恥之心,微瞌上美目,盼著他動作快些。 嬌紅的小襖叫他揚手扔在架上,露出里面素白的中衣,陸敘照舊只用一只手耐心地替她褪.下中衣,佟姐兒身子止不住一顫,此刻上身只得一件肚兜掛著,隔著絲緞縫制而成的紅底繡鴛鴦戲水絲兜之下,兩只飽.脹的玉.兔垂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