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祁揚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面色不悅地問:“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說?之前給你測試異能的時候,你是刻意隱瞞了還是機器沒有檢測出來?是什么樣的異能,大概程度是多少,有什么樣的特殊性,有偏頗還是平等?” 一連串的問題如同倒豆子一樣噼里啪啦下來,景夏怔怔地看著祁揚許久,沒有回神。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祁揚,不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真正的如同一個對世界懷揣無限好奇與探究的研究者,勢必要將每一個謎題全部解開。 大概是由于太過重視,他的語氣帶了一絲譴責的意味,聽在景夏的耳中仿佛鈍刀廝磨,令他有些難受。 下意識地,景夏便代替紀川呈解釋道:“阿川不是故意的。他的水系異能應該很好,至少比我強。機器無法檢測雙異能,只能檢測一種異能和異能值?!碧蛔o的話語直接從嘴里吐出,似乎不用一點考慮。 紀川呈詫異地望了焦急解釋的景夏一眼,冰冷的眸子溫和了幾分,又接著他的話說道:“之所以現(xiàn)在才說,是因為我剛剛在比試區(qū)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我并不能保證這個水系異能可以維持多久,或許只是短暫的幾個小時。至于偏頗性,目前我沒有感受出來,但是應該比我的火系異能要強,除此以外,沒有任何特殊性。” 這一大段的話出自紀川呈的口,令另外三人都有些詫異。 尤其是秦楚。在這過去的二十多年里,她從未見過少爺這樣認真地去解釋一件事。如果單單是祁揚,那么在禁區(qū)的這么多年里,少爺還真沒怎么去理會過他。 那么……他為什么要這么認真堅決地去解釋? 苦澀間雜著甘甜的藥香味在整個房間里彌漫著,祁揚呆愣地望著紀川呈這副冷峻的模樣,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有些過了。 也難怪……剛才景夏那么刻意地袒護了。 景夏看到祁揚眼神幽幽的,莫名其妙地看向自己,他不由縮了縮脖子,撇嘴道:“別看我,阿川才不會刻意去隱瞞什么事,你會隱瞞什么才是真的?!?/br> 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不自然的暗色,祁揚抬眸笑道:“我有什么東西好隱瞞的?小夏子。” “!”景夏瞪大雙眼,驚呼:“小夏子?!” 祁揚勾唇,俊秀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調侃的笑容,點頭道:“嗯,小夏子?!?/br> “……” 沒過多久,便有人找了秦楚去看一看于楷的情況,后者的異能覺醒剛剛完成,還需要小心看護。當秦楚走了后,祁揚先確定了門外沒有人后,便將厚實的鐵門死鎖住,然后開始在房間內與紀川呈進行交流研究。 “按照你們的描述,這有80%的可能是az的效果。32種變異獸的脊髓原液進行混合,再加以催化混合、激光變異,并且318人的實驗改進,沒想到最后的效果……居然會是激發(fā)雙異能。” 祁揚半靠在紅木長桌上,低頭思索。 景夏直接搶占了秦楚之前的位置,雙手撐著長桌死死地盯著對面的男人。祁揚一個低頭,正好撞上了景夏惡狠狠的目光,他稍稍一愣,然后挑起一眉,似笑非笑地望著景夏。 一時沒有人說話,二人剛眼神“拼殺”了片刻,便聽到一道磁性的男聲響起:“蘇唯尚會是雙異能嗎?”聲音低沉喑啞,將原本寂靜的氣氛一下子打斷,似乎是故意的,音調微微抬高了一些。 景夏反射性地抬頭看去,正好見著紀川呈神色不悅地看著自己,渾身氣壓低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在心中默默念叨了一句“又在生什么莫名其妙的氣”后,景夏道:“他如果是雙異能,那還真的是很難檢測出來啊。而且就算他真的是,只要他不說,那我們也沒辦法知道?!?/br> 景夏正在心中想著該如何去套出蘇唯尚的話,卻聽見身邊傳來一道嗤笑。 祁揚笑道:“這還不簡單?” 景夏:“?” “直接找他過來問一問不就知道了?” “……” 祁揚是說到做到,不過半個小時,他便派了助理從訓練基地將蘇唯尚和吳繼清請了過來。在整個s市基地里,吳繼清的地位還是不低的,但是他卻也不敢與研究所做對。 研究所雖然看上去只是隸屬于s市基地的一個部分,但是事實上卻通過末世后的新型研究成果推動著人類的發(fā)展。不得不承認,正是因為研究所研究出的最新型特殊種子,才讓整個s市基地的人類填飽肚子。 一時間,研究所的地位崇高到無人可匹敵的地步。 當蘇唯尚與吳繼清一起到了研究所的時候,純潔漂亮的少年眨巴著大大的貓眼,四處打量了著這個陌生的地方,小聲地問道:“繼清,這……怎么會突然帶我們來這?” 這棟樓是研究所所有小樓里最靠后的一棟,以往正常的進化者都只能進前三棟,而沒有權利進入這里。 吳繼清安慰道:“小尚你不用擔心,大概是因為有什么特殊的事吧。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有問題的?!痹捳Z是一如既往的關心,但是蘇唯尚卻沒有發(fā)現(xiàn),吳繼清的語氣帶了一絲隔閡,眼神也游離懷疑地上下打量著身邊的少年。 吳繼清慢慢地皺起了眉,英俊的臉上露出難色:難道……真的是因為剛才是比試區(qū)的事情? 蘇唯尚點點頭,兩人跟在助理的帶領下轉了個彎,便走到了一扇厚實光亮的金屬門前。銀白色的金屬門上反射出幾人的身影,蘇唯尚的臉色有些蒼白,他的左手插在口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難道……是剛才在比試區(qū)的時候暴露了?! 他的手指輕輕一動,便碰到了口袋里那塊溫暖光滑的玉石,胎感細膩,觸手生熱。他的心里似乎吃了一顆定心丸,然后抬起頭,唇邊勾起一抹無害善良的笑容,再也不害怕的昂首看去。 “卡擦——”一聲,門被一下子推開。 那助理很快地轉身離去,蘇唯尚剛疑惑地進了門,后腳還沒有邁進來,便看見了坐在一張長桌旁的男人。 面容俊秀斯文,戴著一副銀絲眼鏡,嘴角上揚笑容和善,但是眸子卻被眼鏡牢牢擋住。 他站起身,笑著伸手,道:“你好,我是研究所的核心研究員——祁揚。” ☆、第三十七章 不大的房間四面環(huán)墻,天花板上是一盞瓦數(shù)極高的吸頂燈,散發(fā)著刺目耀眼的白光,將整個房間打亮。蘇唯尚忐忑地坐在冰冷堅硬的金屬鐵凳上,有些不敢直視對面人的目光。 “你也是從b市過來的?真是太巧了,我以前也曾經在b市呆過一段時間,現(xiàn)在想想還是挺懷念的。”悅耳清脆的男聲響起,好像是鄰里說話一般距離很近,語氣也很柔和。 蘇唯尚的心中漸漸有絲松動:“沒想到祁……祁先生你也是?” 祁揚彎了眸子,露出一個親近的笑容:“嗯,能夠在這里見到也是一種緣分,畢竟在這樣殘酷的末世里,跨越千山萬水來到s市,恐怕也只有像你與吳繼清先生這樣強大的進化者可以做到。” 幾句話讓蘇唯尚慢慢地松了一口氣,原本一直懸在心頭的利刃也漸漸放下。 祁揚一進門便先讓人帶著吳繼清到了另一邊,單獨將蘇唯尚留下說話。一開始蘇唯尚的警惕性非常高,手指不自覺的緊攥著褲子。但是令他詫異的是,祁揚一點都沒有問關于之前在比試區(qū)發(fā)生的事情,反而…… 拉著蘇唯尚開始……嘮家常! 沒錯,嘮·家·常! 這一聊就是半個多小時,直看得東面一堵墻后面的景夏是連連打瞌睡,而他頭頂上一直趴著的小黑團子則是早就不給面子的呼呼大睡過去。但是祁揚卻好像聊得開心,就好像八輩子沒見過人一樣,硬是說個不停。 景夏疑惑地皺了眉頭,有些不明白祁揚這么做的意思。 似乎是察覺了青年的煩惱,紀川呈低眸望了他一眼,薄唇微勾,解釋道:“祁揚這是在拉近與蘇唯尚的心理距離。蘇唯尚的防備心很強,要做到確實需要時間?!?/br> 景夏一愣,再看著祁揚與蘇唯尚的舉動,頓時有些明白過來:“他是想讓蘇唯尚覺得……大家都是自己人?” 對青年好不容易找到的這個形容感到了一絲無語,紀川呈失笑:“可以如此理解。從蘇唯尚的角度是看不到我們的,他只能看見一間四面都是墻的封閉性房間。而在這樣壓抑緊迫的環(huán)境下,他的心理壓力無疑是非常大的。這是給他的第一個暗示——危險?!?/br> 景夏明白地點頭,接著說道:“這個時候,祁揚特意將吳繼清支開,只有他自己和蘇唯尚獨處一室。這就是第二個暗示——我是你唯一可以依靠信賴的對象?” 驚詫地上下打量了景夏許久,紀川呈毫不掩飾目光中的嘆贊與驚奇,道:“你的智商上線了?” 景夏怒急,一拳打上了男人寬厚結實的胸膛:“紀川呈?。?!” 并沒有躲避的意思,紀川呈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拳,眼底隱藏的笑意更盛了幾分。他趁勢將青年的手握在掌心,凝眉道:“好了,不要鬧,雖然墻壁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是也不是能夠任你高喊大叫的。” 將手抽開,景夏忿忿地撇開臉去,冷哼一聲,不再理他。 紀川呈無奈地轉眸再看向一墻之隔的蘇唯尚,深邃探究的視線在少年單薄的身子上停留了許久。漸漸的,他的目光越來越冷,越來越危險,仿佛是凝聚成了實質,能夠透過厚實的墻壁直直地插入少年的心臟。 s級白蓮花變異體—— 蘇唯尚。 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紀川呈不動聲色地收回了剛才那股殺氣騰騰的威壓,抬首看向了在對面墻壁后面的吳繼清。 在這件事里,他扮演的……會是什么角色呢? “吳繼清的表情怎么越來越奇怪了?”景夏抬起胳膊碰了碰一旁的紀川呈。 只見站在那面墻壁后的吳繼清此時正面色古怪地盯著房間正中央的蘇唯尚和祁揚,他的神情十分凝重,似乎在為什么事情而惱怒著。 這間房間的墻壁材料非常精巧,從內側無法透視任何墻壁,但是外側的兩邊墻壁都可以透視房間內部。而且,在吳繼清那面墻前不可以發(fā)現(xiàn)景夏這邊的情況,反之,景夏卻刻意看到吳繼清的一舉一動。 思索了半晌,景夏問道:“難道這是祁揚設置的第三個暗示?” 紀川呈面無表情地低頭:“不,只是一個……惡作劇?!?/br> 景夏:“誒?!” 紀川呈面癱著一張冷臉,眼神如同啐了毒的刀子,直直地往背對著自己的祁揚背后刮去:“他蠢,而且無聊??磩e人吃醋,他很高興。” “……” 當談話進行到了快接近五十分鐘時,大概也覺得自己寶貴的時間在這個人身上浪費太多了,祁揚終于開始看似不經意地提起:“我在s市研究所曾經聽說過你,唯尚。你的異能并不強大,戰(zhàn)斗力也不高。” 蘇唯尚臉色的笑容微微僵住,然后失落的低頭:“嗯,我的實力確實不高?!币贿呎f著,他一邊將手伸進了左邊口袋里,輕輕摩挲著那塊沒有人能夠看見的東西。 祁揚輕輕垂眸掃了他左手的動作一眼,又笑著道:“但是,你的運氣很好,每次都能從危險的環(huán)境下完好逃脫。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這令我很欽佩。” 這話令蘇唯尚略顯黯淡的神色一下子又精神起來,他將口袋里的玉石握得更緊了一些,臉上是無法掩飾地得意自豪:“謝謝你的夸獎,祁揚?!?/br> “這才不到一個小時,就唯尚、祁揚的叫起來了?”景夏憤懣地道,他再抬頭看了對面似乎也一臉醬色的吳繼清:“阿川,我看祁揚他根本就是見色背義吧?你看他都喊什么唯尚了,聽著我都……” “看蘇唯尚的動作?!钡统链判缘穆曇艉鋈豁懫?,打斷了景夏抱怨的話。紀川呈凌厲的鳳眸緊緊盯著蘇唯尚的左手,俊挺的眉頭微蹙:“在52分鐘以內,他已經把手放進口袋里十二次,每一次都在祁揚說一些比較有考究性的話的時候?!?/br> 景夏微愣:“這只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吧?!?/br> “不?!奔o川呈面無表情地望著蘇唯尚,只見少年又將手從口袋里拿了出來,笑著正與祁揚說話。“在短短52分鐘內重復十二次的動作,并且都是在遇到自己所感到難過、緊張、懷疑、害怕的情緒下,這不正常。” 聽著紀川呈的話,景夏也漸漸正經起來。他認真地看著蘇唯尚的左手,過了許久,他忽然驚訝地睜大雙眼:“阿川!你看他的左手掌心,好像有一些白色的勒痕!” 紀川呈立即低頭看去。 只見在少年白皙的手掌中間,有一個大約半寸長的橢圓形淚痕。那痕跡并不深,如果不是細看根本不易察覺,僅僅是過了半分鐘便徹底消失。 紀川呈果斷地判斷:“大約一寸長的便橢圓形球狀物,棱角光滑,有石頭或者玉石的可能性?!?/br> 景夏忽然半張了嘴,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啊。那不是什么特別的東西,我猜應該是蘇唯尚的母親給他留下的一塊綠色的玉石,玉質不是很好,但是他從小很寶貝,當作護身符用?!?/br> 紀川呈微微一愣,但是卻沒有再說話。他抬手按下了墻壁上的一個紅色的按鈕,景夏正奇怪他的動作,忽然便見到懸掛在房間西南角天花板上的一個紅色警示燈開始閃爍起來,在墻壁上映耀出淺紅色的光芒。 蘇唯尚和祁揚紛紛抬頭看去。 “看樣子是有點事情需要我去處理,唯尚,你能等我十分鐘嗎?我馬上就回來?!逼顡P站起了身子,歉意地道:“真的十分抱歉,我馬上會讓人給你送上一杯咖啡,請你先等等。” 蘇唯尚明白地點點頭,接著祁揚便開了金屬門走了出去。 他一抬腳出了門,便轉了個彎推開了隔壁的門。原本掛在臉上的親近溫和的笑容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挑眉道:“怎么?你們是發(fā)現(xiàn)什么我沒發(fā)現(xiàn)的了?” 紀川呈看著他,面無表情道:“我要一個東西,在蘇唯尚左邊口袋里。” 祁揚一愣,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他面色怪異地看著紀川呈,過了許久才調笑道:“紀少校,你什么時候淪落到居然還要偷別人的東西了?” 景夏:“……” 紀川呈冷冷地掃了眼明顯調侃的祁揚,沒有心思去理會他。 倒是景夏無奈地解釋:“蘇唯尚在這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里總是把左手□□口袋里,阿川懷疑他口袋里有什么不正常的東西。我個人認為那是蘇唯尚從小帶到大的一塊綠色玉石,不過阿川要親自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