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出蛋的母雞(三十四)
34 晚飯做好后, 也沒擱在堂屋吃,而是擱在東屋。 這幾天古亭比之前好多了, 已經(jīng)能自己半坐起來, 就是還不能下炕。 晚香說了幾次再去縣里醫(yī)館看看,古亭都拒了, 只說休養(yǎng)一陣子。他沒說他其實是在任務(wù)世界里受了傷,身體雖已痊愈,但其實并沒有真正好。 這種事跟晚香也說不通, 只能找了其他借口。 炕桌上擺滿了菜,自打有了銀子,晚香在吃上就沒虧待過自己, 當(dāng)然這種窮鄉(xiāng)僻壤也沒什么好東西, 就是些精米細面,頓頓不差rou菜。 古亭被挪著坐在側(cè)面, 晚香坐在他旁邊, 另一邊是兩個芽兒和王長安。經(jīng)過這快一個月的時間,兩個芽兒都吃胖了不少, 臉頰上rou嘟嘟的, 比以前干瘦看著可愛多了。 尤其是小芽兒, 還不懂遮掩情緒, 看著今晚有自己喜歡吃的菜,滿臉都是笑??曜酉碌蔑w快, 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看著就招人疼。 “你也吃?!蓖硐沩樖纸o古亭夾了一筷子菜, 又給自己夾了一筷子吃著。 古亭吃了兩口,挑著合她胃口的菜也給她夾了一筷子。 她笑了笑,也沒吱聲,低頭吃著。 那邊,王長安看了兩眼忙收回眼神,正好撞上大芽兒的眼睛,舅甥倆對視一眼,什么也沒有說。 與此同時,另一邊卻有一場風(fēng)暴隱隱聚集。 楊大江灰頭土臉,呸了一口,走出屋門。 經(jīng)過院子的時候,后面突然有人叫他,是麻四。 這麻四此人長得一副獐頭鼠目,看著就不是個好人,可若是因為相貌瞧輕了他,那以后鐵定在他面前吃虧。 因為此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看似往外頭放印子錢是馬丁黑,實際上最近兩年他幾乎不怎么再出頭露面了,尤其是上門要賬這種事,都是麻四管著。 麻四不像馬丁黑,催起欠賬來那種種手法,沒銀子就去人家里牽牛逮雞逼著人賣地賣房子都不在話下,所以楊大志一看見麻四對自己笑,就打心底從心里發(fā)寒。 “四哥,你——” 麻四笑瞇瞇地對他點了點頭,“上回跟你說的那事,怎么說?” 楊大江想裝得若無其事,卻有些心虛氣短:“什么怎么說?黑哥都沒催我,你算哪路的神仙?” 說著,他一揮手就想把麻四揮開,卻不想對方動都不動。 麻四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皮笑rou不笑:“該說的話我也說過了,今天你張口也沒落你的面子。這樣吧,也別說不給寬限,五天之內(nèi),把該還的都還了,不然到時候鬧得不好看,你可千萬別怪我?!?/br> 丟下話,麻四就走了,留下楊大江一個人臉色乍青乍白地站在那兒。 他也沒多留,色厲內(nèi)荏地呸了一口,匆匆走了。 * 瞅著已經(jīng)到了一月之期,晚香帶著王長安去了趟縣里。 這趟就他們二人去。 都是熟門熟路,還沒進店門,晚香就遠遠看見黃掌柜在里頭。 “香兒妹子你來了?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黃掌柜見了晚香十分喜出望外,忙迎了出來。 “黃掌柜客氣了,可是有什么事?”晚香揣著明白當(dāng)糊涂道。 黃掌柜一邊拉著她往里頭走,一邊道:“也沒什么事,就是上次跟你說那胭脂的事,我這兒賣得還不錯,剩下的就都給我吧。” 剛好晚香這次把東西帶來了,比上次要多,大概有七八十盒,黃掌柜也沒拒絕,十分爽快就讓人把東西清點了,又給結(jié)清了貨銀。 這次沒壓貨銀,不過事情辦完后黃掌柜拉著晚香說了一會兒話,從有空來縣里了就來店里坐坐,到住在哪兒家里有什么人,還送了晚香一匹布。 倒也不是很昂貴的東西,就是一般的棉布,但因為花色好看特別適合給小女娃做衣裳,一看就是黃掌柜聽說晚香有兩個女兒,專門送給孩子做衣裳的。 不管怎樣,從晚香和黃掌柜接觸以來,都對此人的觀感很不錯。所以她也就順勢應(yīng)下了,也算是為明年開春后雙方的合作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chǔ)。 手里多了筆銀子,晚香免不了想買東西。 除了在黃掌柜那兒買了幾匹物美價廉的布,還又去賣棉花的鋪子買了二十斤棉花,以及一些米面油鹽之類的,還去了菜市上買了些豬rou和豬骨。 古亭一直不能下炕,晚香嘴里不說心里卻擔(dān)憂,想著吃什么補什么,最近沒少燉些湯來給古亭補身子,同時家里其他人也能跟著吃一些。 反正這東西也不貴,比豬rou便宜多了。只是現(xiàn)在天氣還不夠冷,晚香打算等天真正冷下來就多買一些放著,這樣也就不用王長安總往鎮(zhèn)上跑了。 東西買太多,只能雇車回去。 騾車跑得比牛車快,這次晚香也算是奢侈了一回,雇了輛騾車送他們回去。 半路的時候正好碰見楊里正趕著牛車往回走,楊里正穿著藍布褂衫,一改平時在村里總是一身粗布短褐,規(guī)規(guī)整整的樣子一看就是剛從縣里回來。 “里正叔?!蓖硐阏泻袅寺?。 楊里正停下車,詫異道:“芽兒她娘,你這是——” 晚香自然不好明說,只能推說回了娘家一趟,帶了些東西回來,可陽水村的人都知道王家家境不好,家里有個癆病的爹把家底兒都耗空了,自然知道這是敷衍話。 不過楊里正閱歷在此,也不會故意戳破,卻想起之前在縣衙門碰到的事,臉色沉凝下來,道:“芽兒她娘,你跟叔說說,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里正叔,何出此言?” 楊里正拍了拍伸著脖子想吃路邊野草的大黃牛,道:“我也不瞞你,今天我專門為了給你辦女戶的事,去了縣衙門一趟,中間沒少打點說好話的纏磨,后來人家透了點口風(fēng),好像你得罪了什么人,有人專門壓著沒給辦。” 這話就讓晚香詫異了。 “里正叔,你說我一個婦道人家,能得罪什么人?” “我也在想,可再多人家就不愿意說了。你還是好好想想吧,看得罪了什么人,這個結(jié)不解開,我恐怕這事是難辦?!?/br> 楊里正的性子晚香也算知道點兒,他說難辦可能就是真難辦,只是這一時半會也說不出什么所以然,之后二人再未因此事多言,楊里正趕著牛車,自然不能和晚香同行,遂各走各的。 騾車跑起來,王長安就在問jiejie到底怎么回事,可晚香也說不上來,姐弟二人一路心情沉重的回到陽水村。 騾車進村的時候,招來不少人側(cè)目。 見車上坐著晚香姐弟,免不了有村民搭話,晚香只能把之前敷衍楊里正的話拿出來,到此時她也意識到自己行舉有些過格,太招人眼了。 話不多說,回去后王長安就把這事跟古亭說了,讓晚香連斥他說話嘴上不把門。 她倒不是想瞞著古亭,只是覺得他養(yǎng)病中,這種煩心事還是少知道為妙。 “是不是和馬丁黑有關(guān)?” 其實晚香也想到這茬了,原主是個懦弱的性子,不可能會得罪人,而她來了以后,若說得罪的只有楊家人,再來就是那個馬丁黑了。 是不是他求娶不成,又屢次示好被她拒絕,所以故意報復(fù)她? 晚香想到之前聽說的,馬丁黑和縣衙門一個捕頭是拜把子兄弟的傳言。 “如果是,他后續(xù)肯定還有其他動作?!?/br> 其實古亭心里已經(jīng)給此事蓋章是馬丁黑所為,只是礙于規(guī)則有些事他不能多言。 說不出所以然,這事就暫且擱置了。 晚香也不是心里放不下事的人,遂去整理自己買回來的東西。 她這次買的東西可真不少,棉花買了二十斤,布買了幾匹,有適合做被里被面的,還有適合給男人女人做衣裳的。 原主會做鞋,但她不會,也知道做鞋傷手,所以買的成品鞋。每人都是兩雙,包括小芽兒都有。眼看就要過冬了,原主和兩個孩子都沒什么過冬的衣物,這些都要準備起來。 做被褥簡單,用粗布胎上一層里子,把棉花包起來縫上就行,這些棉花都是彈過的,可以直接拿來用。 晚香心里知道怎么做,但畢竟是第一次,有些手忙腳亂的,小芽兒還在旁邊搗亂,拿著棉花朵兒到處吹著玩。 不一會兒的功夫,小手小臉上尤其是衣裳上,便沾了一層白色的棉絮。 晚香頭發(fā)上衣裳上也都是,又被針扎了下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再調(diào)皮,娘揍你!” 大芽兒忙把笑嘻嘻的meimei給拉走了,晚香氣呼呼地把頭上的棉花摘下來,又感覺手疼,忍不住攥了攥手。 “過來,我看看。” 她也就過去了。 做被子的針是大頭針,扎一下當(dāng)即就見血了,晚香攥了幾下根本沒用,反而把血染得手上都是。 他的心一陣泛疼,當(dāng)下持起那根手指含進嘴里。 等事兒辦出來,兩人都有點懵。 一個嘴還含著,目光窘且詫異,另一個也差不了多少,卻耳根子開始發(fā)燙發(fā)紅,很快臉也紅了,也不知道往回拿,就這么直愣愣地杵著。 僵持了一會兒,晚香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做什么?不。不用這樣?!?/br> 她往回輕拉了下手,卻被對方拽著,只感覺到指尖被人狠狠地吮了好幾下,又被包裹著轉(zhuǎn)了一圈兒,才被她抽回來。 晚香一把攥緊了手,那種奇怪的觸感依舊未散,本想走出去卻又覺得太明顯,只能低著頭又去了炕尾繼續(xù)縫被褥。 沉默持續(xù)了很久,直到王長安走進來才打破寂靜。 晚香松了口氣,抬頭問道:“什么事?” “姐,那個何寡婦來了,說有什么話想跟你說。”王長安道。 何寡婦? “她來做什么?有說想說什么事?”晚香問。 王長安搖了搖頭:“她不說,不過我看她臉色挺不好的。” ※※※※※※※※※※※※※※※※※※※※ 今天一定再補一更,時間不定,大概在晚上。 家里有點事,剛回來到處一團糟,孩子這兩天也有點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