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潘俊微微點了點頭:“來此地之前曾經(jīng)有人讓我給一個住在蘭州城中名叫薛貴的人帶一封信,想必就是這個人!” “既然如此他為何要劫走馮師傅?”劉衎不解地說道。 其實此刻潘俊心中也甚是疑惑,那愛新覺羅·庚年一直深藏不露,只是說帶一封信卻沒有交代過其他的事情,這薛貴究竟是敵是友尚不可測,但是潘俊此刻卻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馮師傅一行人現(xiàn)在不會有危險。他將劉衎輕輕扶起說道:“劉衎叔,難為你了,這事情不怪你,你先起來吧!” 聽了這番話劉衎心中才稍微舒服了一些,站起身來。 “這薛貴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劉衎叔你詳細和我說說!”潘俊端過一旁的茶輕輕酌了一口說道。 “薛貴年紀應該在四十歲左右,世居蘭州城中,堪稱蘭州城的第一號富商。這蘭州城是絲綢之路的要塞,他家族早年間便是經(jīng)營絲綢買賣的。后來又做起‘茶馬’生意。家境殷實,在蘭州城無人能及!”劉衎將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地訴與潘俊,潘俊一面喝著茶一面思索著。愛新覺羅·庚年讓自己送那封信究竟意欲何為? 劉衎見潘俊一直眉頭緊鎖便不再說話,正在這時,剛剛那個仆人忽然急匆匆地從外面奔了進來,說道:“少東家,有個人說要見……”那仆人瞥了一眼坐在上座的潘俊,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是什么人?”劉衎立刻站起來問道。 那仆人搖了搖頭:“那個人只說把這個東西交給您,您是一定會見他的!”說著仆人從懷里拿出一件物事雙手遞給劉衎,劉衎接過來一看,竟然是一只明鬼,不用問這只明鬼必定是金龍身上所戴的那只。他抬起頭見潘俊,只見潘俊微微笑了笑說道:“該來的總歸是會來的,他來總比我們?nèi)フ宜菀椎枚啵热凰麑ξ胰绱擞信d趣,那咱們就見一見這薛貴究竟是個什么樣的通天人物!” “總共來了幾個人?”劉衎謹慎地說道。 “三個,一個中年男人,另外還有兩個看樣子像是隨從!”這人平日里最關注的莫過于與自己有關的事物,比如廚子關注的是別人做菜的手藝,醫(yī)生關注的是別人醫(yī)道的高低,而這仆人最關心的則是來人的身份。也便是因為如此,練就了一雙好眼睛,形形色色的人往眼前一站便能從他的氣度談吐中辨別出一二,所以在他的概念里人只有兩種:東家,仆人。 “讓他們進來吧!”潘俊淡淡地說道,那仆人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向外面走去,其實在潘俊與燕云進來之時這仆人早已經(jīng)看出這潘俊的身份非凡。 不一刻工夫,仆人引著一個四十歲上下穿著一身黑色大褂、戴著一副圓形眼鏡、短頭發(fā)、方臉的男人走了進來。那男人一跨入這屋子便四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了潘俊身上,他笑著拱手道:“想必這位就是名動京師的京城名醫(yī)潘俊潘爺吧!” 潘俊站起身拱手還禮道:“您應該便是薛貴薛先生吧?” “哈哈!”薛貴朗聲笑了笑說道,“正是本人!” “只是不知薛先生為何要劫走我同行的幾人?”潘俊開門見山地說道。 “誤會誤會!”薛貴連連拱手道,“潘爺這真的是個誤會,我哪里敢劫走潘爺?shù)娜税。覍嵲谑窍氚阉麄冋埖郊抑邪。 ?/br> “胡說八道!”站在一旁的劉衎怒道,“我明明親眼所見是你的手下將人塞入車中!” “劉掌柜,這個確實是一場誤會!”薛貴嘆了口氣解釋道,“幾日前故交來信,信中提到潘爺將于近日抵達蘭州,潘爺大名我早有耳聞,所以一心希望能夠一睹真容。而且故交唯恐潘爺在此處無處可依,因此我才派人日夜守候在城門處,唯恐潘爺進城之后遇到麻煩。昨晚我見那幾個人入城,一看便知是外地人,于是便上前盤問,這才得知是與潘爺您一行的人。所以便將幾位請到家中!” “原來如此!”潘俊若有所思地說道,“你說的那個故交莫非是?” “庚年!”薛貴接著話茬說道,“今日本來我想親自在城門口守候,怎奈您剛一進城便被接到此處,唯恐潘爺誤會所以我才來到此處!” “哦!”潘俊點了點頭伸出手說道,“薛先生請坐!” 聽完這番話劉衎也輕松了許多,讓出座位,吩咐仆人為薛貴倒了一杯茶,薛貴雖然已經(jīng)四十多歲,但坐在潘俊旁邊心中卻依舊有些忐忑,不時地上下打量著潘俊。 “對了,薛先生,這里有一封庚年讓我?guī)Ыo你的信!”說著潘俊從口袋中掏出庚年的那封信,薛貴雙手接過信展開一面看信臉上的表情越發(fā)的舒展開來,片刻之后薛貴將那封信收好站起身走到潘俊身邊,潘俊有些詫異只見薛貴“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這一下讓在場的人著實一驚。 潘俊連忙起身扶住薛貴說道:“薛先生,您這是為何?” 只見那薛貴此時淚眼蒙眬,身體不停地顫抖著說道:“還請潘爺救救我女兒的性命!” “你先起來再說!”潘俊向劉衎使了個眼色,劉衎上前兩步兩個人一起將薛貴扶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薛貴掏出一塊手絹輕輕擦拭了一下說道:“潘爺,這封信是庚年兄弟唯恐我認錯人所以才特意讓您帶給我的!” “嗯!”潘俊早已經(jīng)想到了這一點,“薛先生,剛剛所說您女兒……?” “潘爺您有所不知,我薛貴算得上是這蘭州城一頂一的人物,可能是前世造孽太多,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女兒,一直視若掌上明珠,可誰知五年前女兒卻不知何故染上了一種怪疾。終日沉睡不醒,而且身上臭味熏天,此前我遍訪附近名醫(yī)卻終無結(jié)果。最后聽人說京城名醫(yī)潘俊有妙手回春之術(shù),可從北平到此處何止千里,再加上后來日本人侵華局勢動蕩不穩(wěn),所以便也只能就此作罷!后來聽庚年說您要來蘭州城,自是喜出望外,心想小女這多年的病患必定是有救了!” 潘俊站起身說道:“既然如此,咱們還是先去見見你女兒吧!”其實雖然薛貴如此說,潘俊心中依舊始終放心不下馮萬春等人的安全,此刻急切地想看到馮萬春等人。 “?。俊迸丝〉脑掞@然大出薛貴意料,他來此的目的本想化解誤會,想這京城名醫(yī)必定是頗多規(guī)矩禮數(shù),全然沒想到潘俊會答應得如此痛快,愣了半天才道,“好好!” “燕云,你與劉衎叔在此等候,晚些時候我會回來!”潘俊對燕云說道,燕云皺著眉頭本想隨潘俊一起前往,不過此前自己太過冒失闖下了太多的禍事,于是便不耐煩地點了點頭。 說完潘俊便隨著薛貴離開了蘭州蟲草堂。 卻說這車子從蟲草堂經(jīng)由洪恩街向東南的城關區(qū)駛?cè)?,穿過蘭州城區(qū),到東廓東側(cè)的廣武門車子在一處宅門大院門口停了下來,車子剛到便有幾個仆人手中撐著傘從里面奔了出來。潘俊隨著薛貴走下車,這所宅子即便是在北平城中也能算得上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建筑了。潘俊跟著薛貴經(jīng)過回廊走向后面的院落,繞過一座仿蘇州的假山園林,一排碧瓦琉璃建筑出現(xiàn)在眼前。 薛貴一面走一面吩咐下人們將馮萬春等人找到,薛貴則帶著潘俊直奔眼前那排房子而去,進入房子內(nèi)中十分寬敞,墻上掛著名家山水字畫,一張寬大的書桌上放著筆墨紙硯,桌子后面的金絲楠木架子上擺放著一些古玩玉石,潘俊打量一番忽然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潘??!” 潘俊扭過頭只見馮萬春面若桃花般地笑著走上前來,在他身后的還有段二娥和金龍二人。馮萬春緊緊握住潘俊的手說道:“沒想到剛剛隔了一天倒像是過了許多年,哈哈!” “看到你們沒事就好了!”潘俊有些激動地說道。 “放心吧,沒把段丫頭和小金子順利地交給你,我老馮就算是想死也不敢死??!”馮萬春拍了拍潘俊肩膀笑著說道,“咦?對了,那犟脾氣的丫頭呢?” 馮萬春說的犟脾氣指的當然是燕云,潘俊笑了笑說道:“燕云現(xiàn)在和劉衎留在了蟲草堂!” “劉衎也來了?”此前馮萬春也不知潘俊會有如此安排,潘俊微微笑了笑然后詫異地望著馮萬春說道:“喬榮人呢?” “???”馮萬春一怔說道,“我還以為他和你們在一起呢!” “怎么回事?”潘俊驚異地說道。 “燕云離開的那天晚上喬榮聽說自己的救命恩人離開了,唯恐她遇險所以便在你之后離開了!”馮萬春的話讓潘俊更加疑惑了,難道喬榮跟在自己身后也進了那迷霧之中,想到這里潘俊不禁有些惋惜,如果他果真進了那迷霧恐怕此刻早已經(jīng)葬身黃河了。 “剛剛薛先生說你到了,我還以為他在說笑,沒想到你果然已經(jīng)到了!”馮萬春笑著說道。 此時薛貴走了過來低聲說道:“潘爺……” 潘俊會意地點了點頭,然后對馮萬春說道:“馮師傅,你們在此靜待片刻,我隨薛貴去去就來!” 馮萬春點了點頭,潘俊這才隨著薛貴離開大廳,沿著一旁的走廊向后走去,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一個小小的院落出現(xiàn)在潘俊的眼前,這個院落依山而建,距離此前的廳堂大概有一里多的樣子,恐怕是薛貴唯恐外人打擾到女兒的休養(yǎng)才特意修建。薛貴來到門口輕輕推開院門,一股淡淡的蘭花香味撲面而來,潘俊的眉頭微微一皺,這蘭花的香味芳香濃郁,久久繚繞而不斷絕。 眼前的院落不大,院子中植滿了各色的蘭花,春蘭、建蘭、春劍、蓮瓣、蕙蘭、寒蘭,一應俱全應有盡有,將這原本小小的院子堆砌得如同是一座蘭花的花圃一般,而且從蘭花不難看出主人極為用心。 穿過院子中間的過道,薛貴帶著潘俊走到門前停了下來,從門前一旁的一個木箱中取出兩個香包遞給潘俊說道:“潘爺,女兒房中奇臭無比,這個您還是戴上吧!” 潘俊微笑著擺了擺手,薛貴遲疑了一下,將原本為自己準備的香包也一起放回到了木箱中,然后推開房門,頓時一股惡臭瞬間從里面沖了出來,令人作嘔,讓人感到陣陣眩暈。潘俊強忍著惡臭,隨著薛貴走進房中,只見這房間窗戶緊閉,一張大床上躺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那女孩面色紅潤,雙眼微閉,宛如睡熟一般,而那陣陣的惡臭便是發(fā)自女孩身上。潘俊緩緩走到女孩身邊,將女孩的右手拿出按住這女孩的腕脈。 這女孩的脈搏緩慢有力,氣血運行緩慢,實為實寒之癥,可這女孩的臉色紅潤,毫無陰霾之氣,又與脈象不符。這著實是一種怪異之癥。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潘俊松開女孩的手,心中思忖著眼前這女孩的病癥。 而薛貴一直站在一旁一手掩著鼻子盯著潘俊,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希望,而讓他大失所望的是潘俊一直在靜默沉思,臉上也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潘爺……”薛貴見潘俊沉思半晌終究忍不住了,可是話一出口他便開始后悔,如果潘俊不說,自己心中尚存半點兒希望,一旦潘俊也束手無策,那僅有的希望也必將破滅了。 潘俊抬起頭,卻并不看薛貴,而是在這屋子中四處打量,這女孩的閨房并不算大,眼前是一張梨木雕花桌子,上面擺放著湖筆、徽墨等文房四寶。而那書桌后面的木架上如同外面一樣擺放著各色蘭花,只是與外面那些生長的郁郁蔥蔥的蘭花截然不同的是,眼前的這些蘭花都已然凋謝枯萎,潘俊站起身來說道:“薛先生您這般喜歡蘭花?” “?。俊毖F顯然有些失望,不過卻并不敢表現(xiàn)出來連忙說道,“其實是小女喜歡,從小與蘭花為伴。自從她生病之后我便一直悉心照料著她的這些花,希望等她醒來之后看到這些蘭花能開心一些,誰知道這一睡就是幾年?!闭f到這里薛貴眼睛不禁濕潤起來。 可潘俊似乎對薛貴視而不見,自顧自地走到前面的那個花架前望著那些蘭花說道:“小姐養(yǎng)的這些蘭花的品種很全,很多蘭花我都是第一次見??!” “對,很多蘭花也是我花費了極大的心血從全國各地搜集來的!”薛貴瞥了一眼躺在一旁沉睡的女兒,不禁又是一陣心酸。 “這屋子里的蘭花已經(jīng)枯萎成了這個樣子,怎么還不換掉?”潘俊伸手在那蘭花架上找尋著什么。 “其實這些蘭花每天都會換,只是因為這房間內(nèi)的惡臭將那些花全部熏死了!”薛貴無奈地說道。 “呵呵!”潘俊笑了笑從那蘭花架上拿出一小盆蘭花放在桌子上,說道,“這盆蘭花你也每天都會換嗎?” 薛貴抬起頭看著桌子上的那盆蘭花,這蘭花的花盆較之別的都要小很多,平日里藏在那些花盆之中往往被忽略,只是這盆蘭花雖小,但枝葉盈盈翠綠光潤如玉,葉狹帶寬,葉齒分明,中脈顯著,花色各異,有黃、白、綠、淡紅,還有彩花、蝶花。這屋中雖然惡臭撲鼻,但卻依舊能聞到那株蘭花所發(fā)散出的陣陣幽香。 看到此處薛貴搖了搖頭道:“這株蘭花卻不曾換過!”忽然他眼前一亮驚異地說道:“潘爺,難不成我女兒的病是因這株蘭花所起?” 潘俊微微地點了點頭道:“恐怕是的,剛剛一進院子我便聞到一種怪異的香味,只是院子中的蘭花頗多,并沒有太在意。可是剛剛我給小姐把脈發(fā)現(xiàn)小姐脈象與她這面色極不相符!” “嗯,之前來過的幾個名醫(yī)也曾說過,小女脈象沉穩(wěn)遲緩應該是實寒之癥,但是看她面色卻紅潤有佳,開了幾服方子卻根本不見好轉(zhuǎn)!”薛貴將此前那些醫(yī)生所述盡皆陳與潘俊。 “是啊,小姐這應該不是什么病,實在是中了毒!”潘俊長出一口氣說道。 “中毒?”薛貴見潘俊如此說連忙跪倒在地,“潘爺既然知道小女病因還請救小女一命!” “薛先生何必如此,醫(yī)者父母心!”潘俊扶起薛貴說道。 “那還請潘爺快快出藥方吧,我好即刻命人去抓藥!”薛貴激動地說道。 “不急,我有一件事想先問你!”潘俊說著湊到薛貴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薛貴聽著眉頭早已經(jīng)擰作一團,待潘俊說完薛貴向后退了兩步,詫異地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驚訝地說道:“潘爺,難道您此前來過蘭州?這件事您是如何得知的?” “這么說我說的沒錯?”潘俊微微笑了笑道。 “確實如此!”薛貴點了點頭。 “這就對上了!”潘俊說著轉(zhuǎn)過身去拿起毛筆,在宣紙上筆走游龍地寫了幾行字,然后遞給薛貴道,“上面所寫之物一定要備齊!” 薛貴接過宣紙那一臉的興奮立刻僵住了,只見紙上寫著:白紙童男童女一對,狗血一盆,雄黃一包,高香三根。 “潘爺,您這是……”薛貴不解地望著這所謂的藥方,一應之物不想是藥方更像是驅(qū)鬼跳大神的物事。 潘俊笑了笑說道:“照著去辦吧,我自有妙用!” 薛貴雖然心中疑惑重重,卻又不敢多問。畢竟能說出女兒病因的只此一人而已,他點了點頭,然后帶著潘俊重新回到了前面的客廳。 此時馮萬春早已經(jīng)喝下了三五杯茶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見到潘俊便迎了上去說道:“你小子干什么去了?” 潘俊笑了笑說道:“馮師傅,你先帶段姑娘和金龍去蟲草堂和燕云會合,我想她現(xiàn)在也在擔心你們的安危,我這里還有點兒事情,處理完之后便會回去!”說完潘俊輕輕地握了握馮萬春的肩膀,馮萬春看了看潘俊握著自己肩膀的手又疑惑地看了看潘俊,剛要說話只見潘俊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后扭過頭對一旁的薛貴說道:“薛先生,麻煩您先送馮師傅他們回蟲草堂吧!” “好!我這就安排人送他們過去!”薛貴點了點頭說道。 “多謝!”潘俊拱手道。 “潘爺何必客氣呢!”薛貴說完喚來仆人,馮萬春一行人辭別了潘俊之后隨著那仆人離開了薛家宅門。見他們離開之后潘俊說道:“薛先生,我剛剛給你的那張藥方所有的東西必須你親自去辦,否則……” 未等潘俊說完薛貴連連點頭道:“放心,一切都聽潘爺您的吩咐,慢說是讓我去置辦這幾樣東西,就算是讓我割下塊rou來,只要小女能好起來我也毫不猶豫!” 大雨是在傍晚時分停歇的,站在窗口的潘俊雙手背在后面,望著落日余暉間生出的那道彩虹,心中泛起一絲久違的平靜。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內(nèi),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一個蓄謀已久的陰謀一樣一股腦兒地向潘俊襲來,讓他也有些透不過氣來。 忽然潘俊覺得腦袋傳來一陣陣刺痛,眼前的落日漸漸地變成了一個血紅色的圓點,他強打著精神,耳邊響起了時淼淼的聲音。 “潘俊,你相信我嗎?”時淼淼的影子一直不停地在自己的眼前晃動,漸漸地那個血紅色的圓點便成了一團燃燒的篝火。 潘俊將手中的那個紅色布包小心翼翼地包好遞給時淼淼,憂心忡忡地說道:“這個東西你是從什么地方得到的?” “你別問了?!睍r淼淼低下頭沉吟片刻說道,“潘俊你相信我所說的嗎?” “哎!”潘俊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也曾和你一樣懷疑過,但是時姑娘我實在不敢想象,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么這個驚天的陰謀究竟被設計了多久!” “呵呵!”時淼淼冷漠的微笑漸漸在潘俊的眼前蕩漾開去,他重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依舊站在窗口,額頭上滿是汗水。他輕輕擦拭了一下扭頭走到身后的那張桌子前面,提起筆在那宣紙上寫了兩個字:秘寶。 夜幕終于降臨在了這座中國西北的城市之中,經(jīng)過一天的暴雨,此刻的天空干凈得像是被人擦拭過一般,點點星光點綴其中讓人感覺心朗氣清。 華燈初上,這城東的薛家宅門內(nèi)張燈結(jié)彩熱鬧非凡,仆人家奴自從傍晚開始便在這院子之中忙碌著,薛貴親自上陣督辦一切,雖然他不知潘俊此舉的用意何在,但為了女兒的病還是一一應允。 而薛貴女兒此刻所住的小院子則異常安靜,薛貴早早便派人在小姐的屋子前面擺上了案桌香爐,在那案桌前面放著一對童男童女的白紙人,那白紙娃娃咧著嘴,笑得讓人覺得有些瘆得慌。潘俊將那盆事先準備好的狗血在小姐的床前畫成一個沒有封口的圓圈,之后將那株蘭花小心翼翼地端到未封口的圓圈之中。 薛貴看著潘俊這一系列奇怪的舉動,心中一直在不停地打鼓,雖然他早已對潘俊的醫(yī)術(shù)頗有信心,但眼下看似與醫(yī)術(shù)毫無關聯(lián),更像是裝神弄鬼的巫醫(yī)神漢。 “薛先生!”潘俊將一切準備停當之后說道,“一會兒你讓所有下人全部退出院子,然后讓人在院子外面敲鑼打鼓,燃放煙花!” “哦!”薛貴木訥地答道。 “這個給你!”說著潘俊將那個盛了半碗狗血的青瓷大碗遞給薛貴,道,“一會兒如果你看到什么東西鉆進這圈中便將那口子用狗血封上?!?/br> “好!”薛貴點了點頭,端著那半碗狗血到門外按照潘俊所囑安排停當之后再回到院子之中,只見潘俊依然站在院子中的香爐前面說道:“薛先生,你進去吧!” 薛貴看了看潘俊,欲言又止地皺著眉頭,見他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也不便再問,回到那房中。不一會兒他便聞到一股高香的味道,片刻之后潘俊對院子外面喊了一聲:“放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