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每天朝上都有大臣上奏為了國家安定應(yīng)立新太子,提名淮陽王,魯陽王等幾個人,連一直表現(xiàn)的與世無爭的汾陽王,也有人提名。 太子倒的太快,讓這些人都沒有料到。 接下來的就是硬仗了,論準(zhǔn)備,林喻城相信沒有人比淮陽王準(zhǔn)備的更多更充分,這些年淮陽王厚積薄發(fā),就是期待畢其功于一役了。 而等淮陽王坐上太子之位,陳良侯府的下場就不可預(yù)期了。 雖然他今天勸林喻琪自我了斷,但實際上他有七成把握林喻琪不會這么做,而是想盡辦法逃避禍?zhǔn)隆?/br> 只是如今到了這個時候,也由不得他了。想起早就在淮陽王的暗示下做好的準(zhǔn)備,林喻城嘆了口氣。 另一邊,林喻琪醉醺醺的從書房里出來,進了金氏的院里。 一進屋,林喻琪就抓過正在做著針線的金氏,對她揮起了耳光。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黑心的,是你想的主意非要牽扯上老二,現(xiàn)在闖出了禍?zhǔn)拢叶家荒銕Ю鄣幕畈怀闪?!你這毒婦!” 金氏被打蒙了,手里的針狠狠地扎進了手心里。等她回過神來,臉頰已經(jīng)腫了起來,一只耳朵也轟轟的響著。 “??!”的尖叫了起來,金氏披散著頭發(fā)沖出了屋外,卻被已經(jīng)瘋狂的林喻琪追上,在院子里繼續(xù)揍著。 林喻琪雙目通紅,面目猙獰,身上滿是酒氣,婆子和丫鬟等大著膽子上去攔都被踹開了,只能在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著苦勸。 “娘親!別打我娘親!” 跑過來見母親的興哥兒一進了門,就看到這個場面,也大受驚嚇,跑過去抱住林喻琪的大腿攔著他。 雙手抓著興哥兒的衣襟把他整個人半提了起來,林喻琪用力將他甩在了一旁。 “興哥兒!” 看著這一幕,金氏凄厲的喊著,連忙撲過去抱住興哥兒,卻被林喻琪繼續(xù)揪著頭發(fā)甩耳光。 等到陳良侯和李氏都聽到動靜先后趕過去時,金氏已經(jīng)被打的整個臉腫脹得發(fā)紫,唇角和鼻子都帶著血跡,興哥兒已經(jīng)哭的沒了音兒。 “你們都是死人么,不會攔著!” 讓幾個小廝把還在揮舞著雙手的林喻琪攔腰抱住,陳良侯看著眼前的爛攤子憤怒極了。 “他是要打死我?。∵@日子我不過,不過了!” 看到陳良侯來了,金氏像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子癱在地上,抱著孩子放聲大哭。 金氏的樣子太過凄慘,李氏也覺得看不下去了,讓幾個嬤嬤把金氏和興哥兒都拖進屋,并且叫了大夫過來。 陳良侯則是叫人把林喻琪拖進了自己的書房。 “你看看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樣子!” 將一壺涼茶潑到了林喻琪的臉上,陳良侯看著他不爭氣的樣子,滿臉都是恨鐵不成鋼的失望。 林喻琪回過神來,見到臉色鐵青,太陽xue都在突突跳著的陳良侯,突然跪在他腳下哭了起來。 他真的,太害怕了??! “爹啊,我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 ?/br> 當(dāng)聽林喻琪斷斷續(xù)續(xù)把整個事件都交代清楚后,陳良侯心下震撼,隨即怒急攻心,啪的一巴掌朝他甩過去。 “孽障!這樣的事你也干!” 原先陳良侯就不贊同林喻琪跟著太子干,他年輕時候經(jīng)歷的教訓(xùn)太深刻太慘烈了,讓他對投靠太子有著本能的抗拒。 投靠皇儲,為太子奔走,本就是一場政治投機行為,就像賭未來前程一樣,再鐵板釘釘也會有輸?shù)目赡?。不如老實做純臣,來的安全省心?/br> 可是林喻琪就是不聽他的話,借著馮進的引薦一直混在東宮。 直到后來有了那場官司,風(fēng)波后林喻琪勉強人沒有事,只是擼了官職,陳良侯才算松一口氣。 雖然他辛辛苦苦半輩子努力培養(yǎng)的林喻琪,處處盡心教育,最終表現(xiàn)卻不盡人意,讓他內(nèi)心無限失望。 林喻琪心志軟弱,能力也不出色,但是陳良侯還是念在他是自己和發(fā)妻唯一骨血的份上,依舊懷著期待,處處為他打算。 罷官就罷官吧,橫豎他還是世子,朝堂上的事,頂多也就不參與了。至于宗族那邊的壓力,陳良侯都扛了下來,想著在林喻琪這代,也延續(xù)自己和二老爺那樣的模式。 林喻城的野心太盛,人也精明強干,不是二老爺那樣甘心屈居人下的,陳良侯也是無奈。不僅林喻琪壓不住他,現(xiàn)在自己也壓不住他了。 迫于現(xiàn)狀,陳良侯已經(jīng)在考慮,為了侯府和宗族兩處相安,在林喻琪這一代,或許他只能襲爵,而無法做族長了。 族長就交給林喻城這一支,只盼望他能夠為了大局和侯府的整體利益,與林喻琪好好相處,相得益彰。 但是現(xiàn)在,林喻琪竟然惹出了天大的亂子,打亂了他的布局不說,甚至還可能牽連整個侯府。 “都是金氏,都是金氏的錯啊,是她讓我那么做的?!?/br> 林喻琪抱著陳良侯的大腿痛哭,被甩開后又爬將過去。 努力扶著桌邊站穩(wěn)了,陳良侯內(nèi)心十分無力,他到底,是哪一步錯了呢,怎么會費盡心力,教出了這么個東西。 他這些年來,一直把全部的關(guān)懷和精力,都投入到林喻琪身上,可是,林喻琪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 到了現(xiàn)在這個局面,林喻琪還在怪罪金氏。他根本就不是真的覺得自己錯了,只因為后果承受不起而后悔了。 “滾出去?!?/br> 陳良侯氣過火,手腳俱都發(fā)木,感覺眼前的東西都模模糊糊的晃動了起來,聽著林喻琪的哭聲十分心煩,嘴唇蠕動著。 “爹?你說什么?” 沒聽清楚陳良侯的話,林喻琪雙腳并用的爬過去,揚起涕淚縱橫的臉,滿懷期望的問著,期待著父親能想出辦法來救他。 “滾!” 怒火沖天的一聲大吼,陳良侯堵心的厲害,又一腳將林喻琪踹開了。 在書房自己安靜的坐了很久,陳良侯才聲音沙啞的喊人進屋,去把林喻城帶過來。 早在來之前,林喻城就聽說了林喻琪鬧的那一場,心里對這個大哥更加鄙夷。 “父親,您叫我?” 進門后,林喻城安靜的行了禮,就站在陳良侯的下首。 “你大哥的事王爺想怎么辦?” 在心底里斟酌了一下,林喻城謹(jǐn)慎的開口道,“王爺并沒有和我說,只是大哥做的那些王爺都知道,不可能會放過他。依兒子看,大哥和大嫂先行了斷,說不定王爺也就不追究侯府了?!?/br> “你這個畜生!他是你大哥!” 林喻城的話聽在陳良侯耳中十分惱怒,太陽xue又開始跳了起來。 就知道會這樣,林喻城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做下那樣的事栽贓我和三meimei,怎么就沒想過自己是大哥。” 環(huán)顧了一下陳良侯的書房,林喻城想起了多年之前,他還一無所有時,陳良侯為了大哥,讓他晚三年考試。 晚三年就會改變大局了么。其實陳良侯也心知未必會這樣,但還是依了林喻琪的心意。 溺子如殺子。 就是陳良侯這種不經(jīng)意的舉動,給了林喻琪底氣,也讓他心里有了依靠,始終自私自利,不曾自我成長。 “父親,我知道大哥在您心里自然是我們這些人不能相提并論的。可是如今他既闖下大禍,您也應(yīng)該早拿主意才行。誰都救不了他,您知道的。哪怕為了興哥兒那個孩子,您也不能再袒護大哥了?!?/br> 林喻城的話讓陳良侯最后僅存的希望破滅,一下子垮了下來。 盡管這個兒子讓他失望,生氣,可是他還是忍不住,要為他千方百計的找一條生路啊。 等林喻城出去后,陳良侯慢慢起身。 在屏風(fēng)隔斷的偏室里,他摸著已經(jīng)褪色的畫像,老淚縱橫。 “琳瑯……” ** 直到太子被廢,計劃實施的告一段落,劉恒才又去了林喻喬的院里,她院子的禁制也被解除了。 于是,府里一眾觀望的人也都聞風(fēng)而動,互相傳言,林側(cè)妃又復(fù)寵了。 如果說最初,林喻喬有恨,有怨,有委屈,有一肚子話想問劉恒,那么在這么些日子的沉淀中,已經(jīng)都慢慢自己消化了。 成長,就是在一個人的兵荒馬亂中自我蛻變。 抱著碗甜湯喝到一半,林喻喬就聽到請安的聲音,不多會兒,劉恒就進了屋。 “王爺,您怎么來了,稀客?。 ?/br> 行完禮后,林喻喬還是忍不住,先刺了一句。抬頭看著劉恒瘦了一圈的臉,心底有些淡淡的詫異。 看來他過的比自己這個背了黑鍋又被禁足的還不如啊,這么一對比,就像受了苦處的反倒是他一樣。 過去攬過林喻喬的腰,卻被她推拒著甩開,劉恒忍不住摸了摸鼻尖,苦笑,“喬喬?!?/br> 他早就料到肯定會被甩臉色的,那個人性子又嬌心眼兒又小,受了委屈必然會不滿。 “王爺怎么叫的這般親熱,讓妾好不適應(yīng)呢,還是叫林氏吧?!?/br> 林喻喬看著劉恒輕笑,繼續(xù)刺他。峨眉輕挑,眼波流轉(zhuǎn)間,明艷秾麗的五官無限風(fēng)情,像帶刺的薔薇,美麗又扎人。 “喬喬。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劉恒讓步,林喻喬卻更想躍躍欲試的往前撲。 “是么,妾這么個毒婦,也有受委屈的時候?” “喬喬,別這樣?!?/br> 哄了一陣人沒還沒有哄好,劉恒忍不住有些心累了。只坐在一邊,無奈的看著她。 這就是他對她的底線和肯給她的忍耐了吧? 有些心涼,林喻喬也不敢繼續(xù)作了,也跟著他坐了過去。 “這就不滿了嗎?子平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事到臨頭就全忘了!你不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把我當(dāng)害人的兇手,連府里廚上的嬤嬤都看不起我!” 說著說著,林喻喬就要掉淚。嘟著唇,雙眼淚盈盈的瞅著劉恒,將雙臂伸開,傲嬌的表示,你怎么還不來抱抱我。 劉恒如愿將人摟入懷中,手指輕輕的擦掉她從睫下滑落的淚珠。 下顎蹭著她的頭頂,聞著她身上溫暖的甜香,劉恒這段日子的疲憊稍稍緩了些。內(nèi)心暗道,他哪里口口聲聲說過喜歡她了? 這人真是厚臉皮,喜歡自說自話給自己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