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一個圓滾滾的小孩子在她身邊繞著圈兒滾啊滾。

    她很擔心孩子受傷，想阻止他這樣滾來滾去。然而那孩子小猴子一樣這兒竄哪兒躲，她抓啊抓，抓不住他（她？）

    追逐躲閃中，那孩子突然重重地撞進了她懷里，把她撞倒在地。她感覺全身上下一把老骨頭都要被撞散架了。

    抱住孩子定睛一看，他背上竟然長著厚厚的鱗甲。

    甚至還有一條鱗甲覆蓋的肥肥小尾巴。

    哦，有人魚血統(tǒng)的孩子嘛，可不得長鱗片？她恍恍惚惚地想。

    孩子被她抱住之后，就安安靜靜地依偎著她，乖巧可愛極了。

    她忍不住連連親吻他。

    早上醒來之后，這個夢依舊記得很清楚。親吻那個孩子的觸感、孩子身上的奶香與嬌弱的氣息，鮮明的像真的一樣。

    “真是太奇怪了。”方星宿想：“怎么會做這樣的夢……就算真是加布利爾和昆的孩子，也不該長那樣的鱗甲，和那樣的尾巴啊……如果是加布利爾和個蜥蜴精生的崽，倒還差不多——啊，我在想什么啊……”

    因為做了這樣的夢，眼前就總是浮出那兩只非正常生物的臉。吃過早飯之后，她叫上黛兒：“走，我們?nèi)スS看看?！?/br>
    “??？那么骯臟不堪的地方，您去做什么？”

    冶鑄工廠沒有單獨建立屋舍，而是利用了開采竭盡的鐵礦礦坑。從鐵礦入礦口走下去，直下地底一二十米，再七拐八拐，這才看見一個巨大空曠的地下空間。熱浪迎面撲來，巨大的熔爐里鐵漿沸騰，熔爐之下工人不停地補充著燃料。溫度太高，所有的人都脫去了上衣，赤/裸著臂膀。包括加布利爾和昆。

    不過他倆有不同于他人、獨特的赤/裸姿勢。

    熔爐的出料口，被接入地下。地下埋著粗大的導流管把鐵水導流至鑄造生產(chǎn)線上。然而就在這導流管上方，被挖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池子，池子里另有一根管子導來清水。清水被地下的鐵漿加熱，這樣子就形成了一個人造小溫泉。

    池子里的一魚一鬼泡溫泉泡的正爽。

    “唔，這溫度剛好，太舒服了?！庇迷杞砣啻曛砩系募硬祭麪栒f。

    “捶捶背，揉揉肩，松松筋。”在水里躺成一個十字的昆吩咐。

    加布利爾立刻過去殷勤伺候：“力度怎么樣會不會太重？哪里沒揉到？會不會泡太久了要不要先喝點水？或者吃點水果？吃個梨吧潤潤嗓子……”

    “唔，好有創(chuàng)意啊?！狈叫撬耷臒o聲息地出現(xiàn)：“我猜這一定是昆想出來的?！?/br>
    “啊啊啊啊！主人您怎么會來這里！”加布利爾手忙腳亂地從池子里爬起來、面紅耳赤地抓浴巾擋身上：“我向您發(fā)誓這絕對沒有挪用公款絕對沒有！”

    “沒出息?！崩ゲ恍嫉厣煳才膫€水花。

    “不必緊張，我懂的?！狈叫撬拶N近加布利爾耳邊說：“趁著昆還年幼無知，先扒光看夠、再尋機吃干抹凈哈？我懂的，加油干，年輕人?！?/br>
    “您在說什么！”加布利爾窘迫之下差點沒滑倒，剛系好的浴巾又松開了——他眼疾手快伸手一撈將將護住要害：“什么扒光它還用得著扒么……呸呸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怎么能說這么粗鄙的詞語……還有吃干抹凈什么的……昆還小，它還沒進化成人身呢……”

    “啊，不必解釋，我懂的?！狈叫撬夼呐乃募?。

    緊跟在她身后的黛兒嚶嚀一聲，傷心欲絕地跑出去了。

    24.伯爵小姐的溫泉

    “黛兒小姐沒事吧？”加布利爾面露自責之色。

    “成長路上必須經(jīng)歷的挫折，沒事兒?！狈叫撬迶[擺手：“話說我一直想修個浴室來著，你們給了我啟發(fā)……唔，不妨規(guī)模擴大些，我們可以增加一項溫泉療養(yǎng)產(chǎn)業(yè)?！?/br>
    “主人您的想法真是太贊了！”加布利爾立刻舉雙手支持：“我需要做什么？什么時候開始？”

    “馬上？不過我這兩天還寫了個方案是關(guān)于改進城中學校教學質(zhì)量的，哪個先哪個后？啊，好多事情啊?！狈叫撬拮ツX袋。一轉(zhuǎn)眼看見昆還是懶洋洋的大爺模樣，抬手就朝著他腦袋招呼：“就你最舒服！不知道的還當你是這個城市的伯爵呢?！?/br>
    昆兇狠地張嘴咬她手指。

    溫泉很快就開造了，選了一處廢棄的礦坑，重新開鑿了單獨的、遠離礦區(qū)的入口，內(nèi)部也和主礦區(qū)隔絕開。工作量沒想象中那么大。加布利爾按照方星宿的指揮，用晶石在礦坑不同地方布了幾個大大小小的爆破陣法。發(fā)功催動、法陣運轉(zhuǎn)，震耳欲聾的轟隆隆過后，礦坑變了樣：該打通的打通了、該填埋的填埋了，原本略低壓的頂部升高了，并且呈現(xiàn)出富有藝術(shù)感的高低起伏。原本坑坑洼洼的底部變成了數(shù)個大大小小的坑，形狀相當有美感。

    基本結(jié)構(gòu)完成以后，剩下的是細節(jié)裝修。也不需要別人協(xié)助，方星宿揮毫工筆細畫了一大張紙。其中最關(guān)鍵的是布置在坑底的數(shù)個加熱陣法。這些陣法將把從別處引來的清水加熱，形成“天然溫泉”。

    “主人，還有什么是您不會做的嗎？”查看著設(shè)計圖，加布利爾拂掌贊嘆

    “雕蟲小技而已。”方星宿不在意地揮揮手，怕他嚇著就沒敢告訴自己以前差不多是有平山填海的法力的。

    “接下來的這些細節(jié)你帶著工人們慢慢弄吧，我需要想想怎么把人吸引過來?！狈叫撬拚f。

    怎么把人吸引過來，方星宿已經(jīng)有了一個計劃，不過還缺少一個觸因。

    “黛兒，城中最近有什么熱鬧的事情嗎？”回城堡的路上，方星宿問黛兒。

    “當然有！”事實上，印克勞方圓十里以內(nèi)任何八卦都逃脫不了黛兒小姐的慧眼：“您的堂兄、林利男爵的長子，泰德先生從帝都學成歸來啦！您知道，之前泰德先生是在穆恩萊特學院——您知道，就是整個帝國最最最有名的學術(shù)機構(gòu)，跟隨馬娜杜爾教授——您知道，就是穆恩萊特學院最最最有名的學者，研習歷史和法律……”

    “可以不用加那么多最最最嗎？說重點。”方星宿打斷她說。

    “我這不是模仿男爵夫人的語氣嘛?！摈靸赫f：“重點就是泰德先生不僅以優(yōu)秀的成績畢業(yè)、更在帝都市政廳謀得了一份要職，這次回來可謂衣錦還鄉(xiāng)。男爵和男爵夫人一是想炫耀炫耀他們的好兒子，而是想為他找一位嫁妝豐厚的妻子，以助他在仕途上順利前行，所以他們正在籌辦舞會，并且向方圓數(shù)百里的貴族小姐們發(fā)出了邀請——哦，還有寡婦?！?/br>
    “是嗎，真是想瞌睡就遇到了枕頭?！狈叫撬拮旖菑澠穑骸拔矣惺艿窖垎?？”

    “呃，沒有?！?/br>
    “……都自家人還邀請個什么呀，太見外了不是嗎，哈哈?！?/br>
    數(shù)日后的男爵家舞會。

    男爵家住在遠離印克勞城的鄉(xiāng)間莊園里。他們平時深居簡出，雖然略微聽聞伯爵小姐的改變，但目前為止還沒有親眼見到過，所以聽聽也就算了，并沒有往心里去。

    因此當男爵一家人聽到仆人通報斯佳赫爾伯爵小姐已至府外時，臉色齊刷刷地變的難看。

    “沒有人邀請她?！蹦芯舴蛉苏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