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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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他在逼迫自己,他被安東尼爾一語驚醒,他明白方星宿不會做背叛自己的事情,卻又無法對今晚的事情釋懷,或者說他無法排除自己的內(nèi)心的不安全感。方星宿皺眉看著他,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翹。她想她真是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凡人了,所以才會越來越沉迷于這種被在乎被需要的感覺。 她走過去,靠近他,以自己最輕柔的動作、最溫柔的模樣依偎在他懷中:“亞德烈,我知道的,你的心情,我都清楚明白,你所給與我的,我都很喜歡很珍惜。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同樣,也沒有人比你更了解我。所以沒有任何人能把我們分開?!?/br> 亞德烈的呼吸略微平緩了些,可是他整個人還是僵在那里?!盀槭裁床槐遥俊狈叫撬奚焓汁h(huán)住他的脖子:“我好冷。” 亞德烈遲疑地抬起手臂,緩慢地輕輕地抱住她。 “抱緊我?!狈叫撬拚f。 “我怕又弄疼你?!眮喌铝衣曇粑⑷酰駛€做錯事的孩子一樣。 “你不會的,亞德烈最好了?!狈叫撬尢ь^在他耳邊呢喃:“我愛你?!?/br> 亞德烈長吁一口氣,把方星宿緊緊抱住,低頭吻上她的唇。 長長一吻結(jié)束,方星宿看亞德烈情緒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正常了,準(zhǔn)備向他解釋:“事情是這樣的……” “不不不,星星。你無需解釋,”亞德烈別扭地阻止她:“說過了,我信任你的,安東尼爾的挑撥是不能奏效的!” 顯然,他矯枉過正了。方星宿眨眨眼,弄出滿眼崇拜的小星星:“這樣嗎?哦,親愛的,我就知道,你是個心胸開闊的男子漢?!?/br> “那是,我一直是這樣?!笔艿奖頁P(yáng)的亞德烈一臉滿足。 “我也知道,你說不許我和安東尼爾接觸什么的,不過是一時情急,你并不介意的,是不是”方星宿故作天真地說。 亞德烈的神情一下子僵硬了?!澳沁€是有些介意的。”他悻悻地說:“不是介意你,是安東尼爾,他可對你賊心不死?!?/br> 方星宿忍不住笑了,她伸手捧住他的臉,笑的花枝亂顫:“哎喲,好可愛,像小孩子一樣的,我們家亞德烈太可愛了……” 永遠(yuǎn)跟不上她的節(jié)奏的亞德烈恍然大悟:“你又故意戲弄我!”他按住她的手,嚴(yán)厲地看著她:“原來一點也沒認(rèn)識到錯誤!” “我有什么錯誤是誰剛說完全信任我來著?果然是心口不一啊啊?。 狈叫撬尥嶂^挑釁他。 亞德烈語塞。氣急敗壞的他把她一把抱起往屋子走:“越來越狡猾了,必須接受懲罰!” “哎喲,好過分啦,你無理取鬧啦!”方星宿笑著掙扎著。亞德烈回應(yīng)她以連連親吻。 不遠(yuǎn)處的街角,安東尼爾轉(zhuǎn)過頭,這次他是真的準(zhǔn)備離開了。拂曉風(fēng)寒,吹的皇太子殿下鼻子酸溜溜的——唉,天亮了、春日祭祀是今天耶、多少事兒等著我呢、我很閑嗎在這兒看他們秀恩愛、還從頭看到尾?……唉,我是真的真的愿意和亞德烈位置互換啊??! 這拂曉寒風(fēng)繼續(xù)吹,順著他足跡所向,吹進(jìn)他的目的地皇宮之中,吹進(jìn)皇帝萊卡三世的眼睛中?;实廴嗳嘌劬?,想讓自己的視野清晰??墒秋@然這視野的模糊并非單純因為風(fēng),他不得不湊得更近些,才能看清手中那吊墜上鑲嵌著的小小畫像:畫像上的少女永遠(yuǎn)保持著三十年前的冰雪般的美貌。 “這是第三十個春日祭祀了。我一直想去見你?!被实坂哉Z:“我們的兒子,已經(jīng)成長成一個堅定的男子漢。而那個被虧欠的孩子,也找到了他的幸福。我想我可以安心離開去見你了。但是我又不敢見你,因為我知道你不愿意見我,你仍然不愿意見我,是不是,海洛伊絲?” 冰冷的畫像自然不能回答他的問題。 風(fēng)吹過皇宮,接著吹過高高聳立的神殿,吹動大神官寬大的衣袍。水之大神官凱倫與森之大神官歐菲爾站在高高的露臺之上。這里是整座城市的最高處,能看到城市中每一處屋頂,包括皇宮。“站在這個國家至高之處的,是吾等?!睔W菲爾激昂地說:“是時候重申一下這一點了。吾等不應(yīng)該再忍受那些無理無知的挑釁。” “沒錯,失去吾等之庇護(hù),他們不過是卑賤的野獸?!眲P倫一字一字地說。 風(fēng)在空中打個回旋,吹進(jìn)某間小小公寓的窗扉,那里,面色蒼白的希歐多爾倚窗遙望神殿。 “中餐過后我們就出發(fā)?!?nbsp;他轉(zhuǎn)頭和正在收拾行李的芙蘭朵說:“要趕在春日祭祀開始前出城,否則道路會戒嚴(yán)?!?/br> 芙蘭朵沉默而溫順地點點頭。 “我們要離開這個傷害你的地方了,高興一點?!毕W多爾緩慢地走向她。盡管外傷已愈,但是他身體還是很虛弱。并且作為接受神懲之人,他不再能夠感知到神之氣息,他失去了所有的法力。 芙蘭朵趕忙過去扶住他:“我很高興,我太高興了,對不起我又想哭了……” “這次你可以哭?!毕W多爾撫摸她的臉龐:“以后都要你來照顧我了,你會很辛苦,所以你可以提前哭一哭——可是不許拋棄我哦!” 他語氣輕松樂觀。芙蘭朵轉(zhuǎn)身抬頭看天花板,許久,她轉(zhuǎn)過頭,向希歐多爾露出一個明媚燦爛的笑——沒有陰霾也沒有顧慮,正如她在炎南時候常做的那樣。 風(fēng)再往南吹,吹進(jìn)布雷爾元帥的府邸,吹亂康斯布萊爾的假發(fā)??邓共既R爾梳理好,朝著鏡子打量下自己,滿意的點點頭:“應(yīng)該可以蒙混過關(guān)。” “陛下已經(jīng)明確拒絕見面。你卻執(zhí)意要混入春日祭祀、強(qiáng)行覲見,這樣真的可行嗎?”他身后的布雷爾皺眉說:“你知道,陛下的性格外柔內(nèi)剛,他的決定沒有人可以違抗?!?/br> “我必須見到陛下,當(dāng)面與他溝通。”康斯布萊爾堅定的說:“這場談話已經(jīng)遲了三十年,我們都不能再逃避。更何況,我有預(yù)感,在這場祭祀上,碧翠絲會有動作,大動作?!?/br> 風(fēng)很快吹過到城外的卡特蘭莊園,讓屋檐下的風(fēng)鈴叮當(dāng)作響。 碧翠絲夫人昂首看這風(fēng)鈴,面露微笑:“春天到了呢。” “哪里就這么快了?!彼氖膛釉挼溃骸暗故菓?yīng)該趁早為晚上的春日祭祀做準(zhǔn)備了。開始梳妝吧,夫人。” “準(zhǔn)備嗎,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很久很久了……”碧翠絲夫人喃喃道:“一切,會順利的?!?/br> 因為春日祭祀是整一年第一場大的神事活動,所以有幸受邀參與的貴族們都盡可能的隆重裝扮。碧翠絲夫人的妝扮就整整從早上持續(xù)到中午。 妝扮還未結(jié)束,而第一個消息已經(jīng)到達(dá):“希歐多爾與芙蘭朵已經(jīng)動身離開帝都。準(zhǔn)備開始第一步行動?!?/br> “是嗎。啊,趕緊趕緊弄,馬上到我出場了。”碧翠絲夫人指示侍女。 此時,馬車中的希歐多爾莫名心亂?!笆遣皇娣幔恳灰人??”芙蘭朵殷勤詢問?!皼]事。”希歐多爾勉強(qiáng)笑道。“馬車夫,請加快速度?!彼杨^伸出窗外喊道。 馬車夫應(yīng)答了一聲,可是車速并沒見提快。 希歐多爾的眉頭皺了起來?!巴\嚕 彼f。 車停了下來?!澳阋鍪裁??”芙蘭朵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安浮上她的面龐。 “我們需要改變行程?!毕W多爾拉著她,走下馬車,走下大道,走向一邊的樹林。 然而樹林里開始有人聲響起,一大群人從樹林里跑出來將他們包圍。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著有體面的也有寒酸的,看起來像是普通市民。他們憤怒地呼喊著:“女巫在這兒!我們找到她了!”“女巫休想逃脫懲罰!”“燒死她!” 芙蘭朵顫抖起來,希歐多爾將她護(hù)入身后:“是誰指使你們?神殿已經(jīng)宣布她無罪,你們膽敢質(zhì)疑神殿的喻示?” 他大神官的氣勢絲毫不減,人們因之遲緩了腳步?!八呀?jīng)不是大神官了,他和女巫是一伙的,他墮落了!”人群中不知道誰喊。“神都有打瞌睡的時候,神殿又豈能絕對公正!”“沒錯!神殿袒護(hù)女巫,我們自己來判決!判決這個殺死我們孩子的兇手!”“我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我們才是對的!”接二連三的鼓動,讓人們眼中重新燃起怒火。他們不再顧忌希歐多爾,沖向芙蘭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