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什么呢？”

    我抬頭望著她，發(fā)現(xiàn)如意眼中隱約透露出來的仇恨，心里不由得一驚。

    “娘娘真想知道嗎？”

    她轉(zhuǎn)而問我。

    面上是一種我看不大懂的神色。

    我其實(shí)不大明白，我接下來說的話會(huì)讓她怎么想。但有一點(diǎn)我是知道的，那就是只要今日我真能聽出她心中的意思來。

    那如意以后，就必定會(huì)成為我身邊最得力的助手。

    她有一個(gè)特質(zhì)，與小綠、東玉很不一樣。是她這個(gè)人，很有野心。

    我望著她，牢牢鎖定那對杏眼中閃爍的明光。

    這個(gè)宮女，她的志向絕不會(huì)只是在多年后成為宮中的一個(gè)嬤嬤這么簡單。

    “你想求什么？”

    我注視著如意，而如意，也同樣在注視著我。

    “如意求的東西，現(xiàn)在的娘娘還給不了我。”

    我彎唇笑了。

    “你年紀(jì)不大，口氣卻不小。我好歹也是升到嬪位的人。若你求的是得皇上青眼，入主后宮之類的，我的確是辦不到。但如果只是求些許錢財(cái)，或者提早幾年出宮之類的恩典，我還是能去婉貴妃面前說上幾句的?！?/br>
    如意灼熱的目光冷卻下來。

    她緩慢搖頭。

    “不是的。如意要求的，現(xiàn)在的娘娘是說不上話的。”

    我不大明白。

    “那是如何？”

    我不解地看著她。

    世人所求不是名，便是利，要么權(quán)勢地位。這些東西雖然難得，但我以我現(xiàn)下在宮中的位份，若是真開口去求些許，卻也不是求不到的。

    她緊咬嘴唇。

    “你若是不同我說，一直憋在心里。即便我想幫，卻也不知該從何幫起??！”

    我想了會(huì)兒，最終還是決定與她說清楚。

    “你要真不信我，我也是沒法子的。畢竟你不是我肚里的蛔蟲，沒法真的清楚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所以你覺得我不可靠，也是情有可原的?！?/br>
    “奴婢并沒有覺得娘娘不可靠！”

    如意小聲反駁我的話。

    “只是奴婢想要求的那件事，現(xiàn)在說出來，也只是徒增添娘娘的煩惱而已?！?/br>
    她不安地絞動(dòng)手指：“若是日后娘娘得上高位，還依舊如現(xiàn)下般信任奴婢的話......”

    如意突然跪下。

    “如意想在這里請求娘娘給奴婢一個(gè)恩典。奴婢從此衷心衷意對待娘娘。只求來日，娘娘得登高位之時(shí)，會(huì)幫奴婢討回往日里錯(cuò)失的公道。”

    公道？

    我的捕捉到了關(guān)鍵詞。

    雖然如意的模樣，卻也并不打算細(xì)說。

    她只俯首于地，等待我的回應(yīng)。

    其實(shí)私心里，我并不怎么想幫她。

    說實(shí)在話，我并不會(huì)因?yàn)椴煊X到某人三言兩語中透露出落魄的意味，便去可憐那人?；蛟S是地靈做得久了，一下子我的確是彎不過來。我相信這些都是有因果的，今日的可憐未免不是由于往日里的張揚(yáng)惹下的禍端引起的。

    可看著如意今日的模樣，我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綠。

    真是奇怪。

    我不由得在心中發(fā)笑。

    如意與小綠是兩個(gè)不同的性格，無論如何小綠都不會(huì)變成像她這副模樣的。

    但我卻忍不住，甚至情不自禁地將小綠的模樣套入到她現(xiàn)在的樣子中。

    實(shí)在是匪夷所思。

    或許是因?yàn)槲矣钟辛诵模课蚁胫?，也許是因?yàn)檫@顆突然回來的心臟，它在教導(dǎo)我該如何再做一個(gè)有感情的人，擁有一次有血有rou的新生？

    我也不確定。

    我只垂眼看著如意。

    靜默半響，我嘆了一聲。

    “起來吧，如意?！?/br>
    我看著她抬起頭，面孔上帶著迷惘又期待的神色。

    于是我長嘆息一聲。

    “我不會(huì)再對你刨根問底，但我要你答應(yīng)我兩個(gè)要求。只要你答應(yīng)我的要求，不論未來如何，一旦我能達(dá)到你認(rèn)為我可以給你討回公道的高度，你隨時(shí)可以要求我為你討回公道?！?/br>
    如意的表情瞬間變得熱切。

    “娘娘請說！”

    我朝她伸出手。

    如意困惑地看了我一會(huì)，隨后試探著將手掌放入我的手心。

    我合攏手指，將她的手掌握在手心中。

    “第一，只要我在宮內(nèi)一天，你便需要對我忠誠?！?/br>
    如意鄭重點(diǎn)頭。

    “是！”

    “第二，假如某天我不在宮中，你需要安排好小綠的去處?！?/br>
    如意面露不解。

    “娘娘如何能不在宮中了？”

    我抿唇朝她微笑。

    “以防萬一，所以立下這條約定。”

    如意的表情依舊困惑著。

    但她還是依著之前的模樣鄭重答應(yīng)了我的要求。

    “是?！?/br>
    一絲電流穿過我們相握的手掌，激得如意凜然一抖。

    “娘娘，剛剛那是什么？您感覺到了嗎？莫不是有小蟲飛過來了？”

    她一連聲詢問，抬頭察看四周。

    我不露痕跡地放開了她的手。

    “你覺錯(cuò)了吧？”

    我隨口說話。

    “我沒感覺到這里有什么不對勁啊?！?/br>
    如意疑惑地看向我。

    “是嗎？”

    她還是抬頭看著周圍。

    “若是真的闖進(jìn)小蟲來，啃咬了娘娘那可就出大事了。娘娘不比我等，皮rou粗糙的，若是被小蟲叮咬生了疙瘩，定是要難受好一陣的?！?/br>
    我擺手笑笑。

    “你把我想得太金貴了。我原來在復(fù)葉鎮(zhèn)時(shí)，也算不得大戶人家的出身，頂多就是一個(gè)小家閨女。如何能為了個(gè)疙瘩難受久的？”

    如意還是不贊同，正要走過來說些什么時(shí)，我余光瞥見了祥云的身影。

    “到時(shí)再說話吧?！?/br>
    我抬手指了指那邊：“我瞧著她身后的，似乎不是我們院中的宮女?！?/br>
    如意瞇著眼睛眺望過去。

    “是不大像，有些面生?！?/br>
    我心下有些警惕。

    “那是寶西宮的？”

    如意搖頭。

    “也不像?！闭f到這里，她停了停：“不過也說不準(zhǔn)，咱們宮中今日搬遷，人手是緊張些。祥云要是回寶西宮借人也正常，只是奴婢有三年未在內(nèi)宮伺候，有些新人也不大認(rèn)得。”

    我猶豫點(diǎn)頭。

    “那將她們叫上來？”

    如意點(diǎn)頭。

    像是為了寬慰我，她離開前又笑著同我解釋了一番。

    “娘娘也不必太過擔(dān)心，如今您是真?zhèn)?，況且昨日里皇上剛宿了咱們院子，今日又進(jìn)了您的位份，婉貴妃不敢真做出些什么來的?！?/br>
    她將我當(dāng)做一般剛進(jìn)宮的小丫頭寬慰，可她卻不知道，我見過宮中的陰私卻也不少。

    她這寥寥幾句話，并不能完全讓我釋然。

    不過......

    我擺手，雖沒多大的用處，但聊勝于無。

    “你且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