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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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你的話,你就真的幫我殺了他?”白雁睜著一對眼睛,里面的血色已經(jīng)盡數(shù)褪去,她的瞳仁又變回了正常的黑色。星暉見狀,松了一口氣。老天爺保佑,可千萬別讓這只妖精再發(fā)瘋了,再發(fā)瘋他一個中了毒的病號實在是攔不住了。 “是,我不騙你?!?/br> 日陽腳步剛踏出內(nèi)殿門,就見眼前一個水粉色的人影正裊裊婷婷地向他飄來。當(dāng)然她不是飄的,她只是格外喜歡這種妖嬈的走路方法。上輩子的日陽就被這樣做作的她迷得神魂顛倒,但現(xiàn)在的日陽見到她這樣的女人,卻只剩下心寒與厭惡。 來人正是蘇沫兒,日陽上輩子做皇帝時的寵冠六宮的蘇貴妃,也是他的表妹。 “表哥~”蘇沫兒嬌滴滴地喊了他一聲,激得日陽的雞皮疙瘩都要掉光了。越是見到這樣的她,他就越是想念雖然平淡但一直賢惠得很的白雁。如果是皇后,日陽想,她一定是端莊地走過來,在離他正好還有三步的距離外停下,再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一個禮。 白雁到底是世家大族出來的閨秀,在禮節(jié)上,日陽實在是挑不出她的錯處來。其實在別的方面,日陽也挑不出上一世的白雁哪里有錯。她唯一的錯,可能就是她那狼子野心的親弟弟了。 想起白鹿,日陽便有些頭痛。他實在是想不通,一個體弱多病到需要長期療養(yǎng)的病人為何會如此執(zhí)著于串通敵軍造反。在上一世白雁死后,白鹿就像發(fā)了瘋一樣地通敵造反,甚至因此不惜耗光白家所有的力量。到最后,甚至日陽都覺得他快要成功了,他卻忽然像從人間蒸發(fā)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于是日陽抓住機(jī)會,將他手底下的人全部一網(wǎng)打盡。白家這件事才算是真正得了結(jié)了。 銀鉤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見到白鹿面色如常,并沒有因此而露出什么不該有的情緒,微微松了口氣。便接了她的吩咐,出去交代車夫啟程。 馬車緩慢行走。 白鹿看著眼前的水面開始波動出層層漣漪。 “我知道了?!?/br> 她說道。 周氏注視著她,臉上帶著驚訝。她還以為白鹿會對她發(fā)作,結(jié)果就這么簡單地將這件事揭過去了?這不像是她會做出來的事??! 白鹿微微笑了笑。 “周夫人不用驚訝。想了這么許多天,我都想明白了,既然我的腿已經(jīng)這樣了,那么就算去怪誰,這腿也好不了不是。所以還不如放下這件事,現(xiàn)在我這樣不也正合你的心意嗎?” 她說得輕描淡寫,但周氏還是不信。 她連忙說道:“我會讓人去找最好的大夫,一定治好你的腿。作為補(bǔ)償,我會劃出三分之一我名下的產(chǎn)業(yè),作為嫁妝送給你。” 說話的時候,周氏的目光時不時落在惜楓身上。 白鹿注意到她這細(xì)微的動作。 她不由得起了些好奇。 “你前面的話,我聽著不意外。但你后面的是什么意思?難不成周夫人幫我找好下家了?” 她不過是說笑,卻沒想到周氏在聽到她的話后,臉色沉了下來。 好在白鹿心里已經(jīng)有了底,剛才在白歷青的話中,她便知道舅舅正在給她找下家的消息,只是這對象還沒確定。 但看周氏現(xiàn)在的表情。 “看來是已經(jīng)定了?舅舅同你說是哪位了嗎?” 周氏慢慢點頭,手放在案上,伸出五個手指。 白鹿拿茶盞的動作一頓。 她笑笑,臉上的表情有些意外:“周夫人真沒收錯消息?阿爹同我說的,可是三皇子。再者說,五皇子現(xiàn)在還在我舅舅軍中歷練,與圣上約定的三年之期還有兩年,他如何與我成親?莫不是讓我抱只公雞,還是說讓我長途跋涉去邊境?” 不過說著,白鹿又搖頭笑笑。 “是了。是我想多,以我現(xiàn)在的情況。自然不可能被明媒正娶嫁進(jìn)宮中,做個側(cè)妃不需要考慮這么多?!?/br> 周氏臉上的表情還是那么一言難盡。 坐在她身后的惜楓見了,連忙打斷白鹿,幫她說明:“白小姐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我們剛剛收到的消息,是五皇子主動與懷王殿下提起。說是不能讓小姐提前知道,他們先遞了消息進(jìn)宮,現(xiàn)在陛下那邊松口。我們才收到消息。” 白鹿完全沒聽懂,她只覺得這說法十分荒謬。 “你在說什么?陛下松口?他難道不知道我的腿壞了,就算他愿意,麗貴妃呢?她難道也能松口?” 她被這變故驚得莫名其妙。 “就是讓我進(jìn)宮做個花瓶,也得讓我知道我到底是去做個什么花瓶!” 她喊了一聲,成功將也正處于混亂中的周氏給喊了回來。 她一把握住白鹿的手掌:“白玥兒,我錯了。這回你進(jìn)宮,我只求你能與燕兒守望相助。其他,真的,只要你想,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會給你找來。” 周氏說得言辭懇切。 可白鹿卻只想噴她。 周雙燕初七進(jìn)宮,這關(guān)她什么事?就是她與五皇子的婚事已經(jīng)定下來,一套流程走下來,也要小半年的時間。她進(jìn)宮,關(guān)她什么事! 可看周氏現(xiàn)在的模樣,她的驚訝不比她少。 所以白鹿轉(zhuǎn)而看向她身后的惜楓。 “你與我說,完完整整、明明白白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惜楓點了點頭。 “原本該將信件直接交與白小姐看的。但里面有一些機(jī)密,便是白相,我們也不便給他看。所以老奴便粗略地給您說明一下?!?/br> 說著,她看了眼周氏。 她低著頭。 惜楓雖然只是她的身邊人,卻也曉得太子在各個方面都不如出去歷練的五皇子?,F(xiàn)在白鹿一步登天,她會怕她找機(jī)會害小姐也正常。畢竟宮中不比外面,小姐雖然也是在白府長大,但眼界到底不如自小被白相帶大的白鹿。若是在宮中說錯做錯,就是不被罰??慑e得多了,誰能保證太子不會厭棄她呢? 她不如白鹿,有白相、懷王做靠山,就算失寵也沒什么。 她們小姐,失寵了,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所以周氏在求她不要害她,她卻要求白鹿,多幫幫小姐。 她在宮中唯一的靠山,只能是這個絕地逢生的白鹿。 而白鹿,聽了她的話后,她點頭,看著她眼神里帶著專注。 “你說?!?/br> 惜楓整理了一下。 她慢慢說道:“應(yīng)當(dāng)要二月底那會兒說起。那會兒您出了事,白相派了人出去找您,卻沒找到線索。這件事被夫人傳到了懷王處,當(dāng)時信件正巧被五皇子收到,他得知了您失蹤的消息。當(dāng)時回來他回來安京幫著找過一次,只是您不知道。后來您與太子的婚事不了了之,也有他在圣上面前說話的原因?!?/br> 白鹿翻了個白眼。 “那我還得謝謝他?人沒找到就算了,還跑去拆我婚約了?” 惜楓訕笑,對此不敢做評價,她繼續(xù)說下去。 “后來他在宮中留了一段時間,便回到軍中。期間一直在讓人過來幫著找您,但都依舊沒有線索。后來您回到府上,白相怕他繼續(xù)調(diào)用士兵,連忙將您回到相府消息傳了過去。那邊就沒再派人過來。再之后,他便向懷王殿下說起了與您的婚事。懷王殿下與相爺都覺得不妥,但五皇子已經(jīng)將信傳到宮中?!?/br> “圣上因此召了幾次相爺。您與瓊玉公子的事,相爺與夫人都清楚。但他們都只下了讓人不能外傳的命令,卻沒有阻止。是因為懷王并不想走五皇子這條線,最好讓他在得知此事后死心,卻不想壞了您的名聲。” 聽到這里,白鹿的臉上帶了一絲玩味的表情。 “也就是說,你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原因,是希望讓瓊玉做擋箭牌?” 惜楓肯定點頭。 “但現(xiàn)在這條路已經(jīng)行不通了。相爺剛剛被傳召進(jìn)宮,而我們收到懷王的消息,得知五皇子竟然說服了陛下。不出意外,老爺回來的時候,應(yīng)該會有宮中的人送著回來。” 白鹿搖頭。 “今日是不可能。今日清明,要來也是明日?!?/br> 她突然有些慶幸,剛剛提前與瓊玉說明,讓他離開白府。 惜楓慚愧笑笑。 “是。老奴剛剛沒想到這茬?!?/br> 清明的驚嚇太大。 白鹿撫了撫胸口。 “所以呢?你的主人過來與我說起這件事,又大開口說要給我三分之一她名下的產(chǎn)業(yè)做嫁妝,是要我做什么?” 她說到了重點。 周氏連忙抓住她的手,想要說出自己的請求。 但惜楓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一字一句道:“我們希望白小姐能在宮中護(hù)我家小姐一世平安。” 白鹿臉上的玩味更甚。 “一世平安?她都做了太子妃了,還能有人害她嗎?”她心里亮得跟帶了塊鏡子似的:“只怕要的不是一世平安,而是一世尊榮。” 惜楓神色一凝。 白鹿看著車窗外,聲音飄忽如影。 “你我都知道,為什么舅舅不愿意走五皇子這條路。是因為他身后的勢力干凈,除了麗貴妃母家外,他什么都沒有。而圣上又喜歡他,也更有意將位置給他。一個名正言順、又容易控制的傀儡,誰會不喜歡呢?” “什么都瞞不過白小姐?!?/br> 惜楓理了理寬大的衣袖。 白鹿的目光落在那上面,她算是明白了。她真正該佩服的,不是周氏,她只是個表面上的幌子。周家真正掌權(quán)的,只怕還是周家家主自己,而惜楓,沒準(zhǔn)也是他放在周氏身邊幫忙的人。 她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也明白和聰明人起沖突的后果。 于是白鹿只笑笑,沒再多說什么。 “你們要的一世平安我能保證。就是你們不說,我也不會眼睜睜看著燕兒踩坑而不去幫上一把,但那尊榮,我保證不了?!?/br> “你知道的,我舅舅要的是什么。那太子就是堆爛泥,還是趁早離開比較好。” 她注視著惜楓,這句話,她是說給她聽的。 而惜楓,她果然能聽懂。 她緩慢點頭。 “那便麻煩白小姐了?!?/br> 周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白鹿。 馬車停止晃動,在白府前停了下來。 車夫在外面喊了一聲:“夫人,到門口了。您看我們是在這里下,還是直接進(jìn)去?” 若是以往,他們肯定是按著以前的規(guī)矩,在門前下車。但現(xiàn)在白鹿不方便,而他們已經(jīng)達(dá)成了共識,若是還要在這里下車,只怕惹得這位姑奶奶不快。 周氏這點還是明白的,連忙交代惜楓:“讓他們繞到后門,直接進(jìn)后院?!?/br> 惜楓“哎”了聲,收拾了一下便走出去。 白鹿靠在軟墊上,看著外面的人忙碌。 后門帶著個半尺高的門檻,馬車直接進(jìn)不去,只能拆了門檻。 她看著他們忙活,冷不防斜里露出個人影。 是瓊玉。 她放松的手掌緊了緊。 銀鉤察覺到她的僵硬,便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也發(fā)現(xiàn)了那個人。若是以前還好,但現(xiàn)在知道了這樣的消息。他們兩人就絕無可能,不僅沒有可能,她還必須讓這個人與白鹿保持該有的距離。 想到這里,她輕聲喊了一聲。 “夫人?!?/br> 銀鉤指著站在后門處的瓊玉:“既然五皇子與小姐的事確定了。那這人該如何處理?” 白鹿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意思,不滿看向她。 “我與他沒什么,趕走就是了,你難道想趕盡殺絕?” 她話里帶著怒意。 銀鉤察覺到,連忙低頭:“小姐誤會了。銀鉤是想讓他走的?!?/br> 但周氏卻覺得不妥。 “只是趕離白府還是不夠,最好讓這人離開安京。畢竟你回來時,許多人都見到過這人。要是留他在這里,只怕到時多得是人說是非?!?/br> 瓊玉發(fā)現(xiàn)她的視線,敏銳地看過來。 隔著稀疏的雨霧,白鹿只覺得他的目光好像帶著火焰般灼熱,她連忙低下頭不再看他。 “那周夫人說怎么做?!?/br> 她說話,聲音極其輕微。 周氏看著她的臉色,見到白鹿這般當(dāng)斷不斷的模樣,心中有些明白。只怕白鹿與這個人之間還真有些什么,但她卻想了斷這份情分。 她也曾經(jīng)歷過,知道這人對她來說,有多難舍。但既然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定下來,而五皇子又是這般著急,只怕這人還真不能再放在白府,多叫人看了去。 于是周氏嘆了聲,對她說道:“給他一筆銀子,讓他離開安京。” 她故意省略了后面的打算。 果然白鹿聽了她的法子,松了口氣。 “那便按著你說的那么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