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親見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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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李光磊好一通講說,又有卜嘉耀在旁幫腔,村民們才答應離開,不過仍要求盡快幫他們解決問題。 待村民離去后,又與卜嘉耀簡單合計了一下,李光磊離開城建局,回到了單位。 剛進到自己辦公室,李光磊就叫來趙忻堃、崔雪影、祝浩然,和他們說了工業(yè)村的事,讓他們馬上去做調查。 同時,李光磊又派韓銀河帶隊,去工業(yè)區(qū)做普查工作。 安頓完這些事,李光磊又做起了手頭上一些事情。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趙忻堃、崔雪影、祝浩然回來了,直接到了局長室。 趙忻堃進門就說:“黑,那家伙真黑,看哪哪黑,摸哪哪黑。以前也從那邊走去,不知是沒注意,還是那時候不這樣,怎么現(xiàn)在就黑得那么厲害。” “局長你看,我的棕色鞋都變‘黑老虎’了?!贝扪┯靶χ?,抬起腳來。 上午在卜嘉耀辦公室的時候,不知是沒細看,還是那些人普遍都黑,也或者衣服都染成了一色,還真沒注意到。現(xiàn)在這么一看,還真是的,不止三人鞋上染得那么黑,褲腳這一塊也黑于褲子其它處,整個人都黑了。 打量了三人一番,李光磊笑了:“這說明兩個問題:一、你們真到第一現(xiàn)場了,沒有鉆在車里,這種精神值得肯定;二、下最基層的經驗還不夠豐富,準備工作還有欠缺,以后要繼續(xù)多到第一線體驗,也要做好各種應對準備?!?/br> “還是當領導好,風吹不著,太陽曬不著,還能嘰笑下屬的狼狽。”調侃一句后,崔雪影神色恢復嚴肅,“局長,我們匯報一下,我先來。確實是,不知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煤塵污染太厲害了……” 崔雪影主要從檢測角度,講了對此事的認識,也提出了建議措施。 接下來,趙忻堃從污染控制方面,談了看法。 祝浩然做了適當補充。 盡管三人匯報側重點不同,但無一例外,全都認為煤塵污染嚴重,對居民生產生活造成了重大影響。 正要做進一步安排時,手機響了。 看了眼來電顯示,李光磊站起身來,去到里屋,按下接聽鍵。 手機里立即傳來卜嘉耀嚴厲的聲音:“李局長,剛才縣領導專門打來電話,要我們特別重視工業(yè)區(qū)的事,要求我們不能僅看做普通工作,而是要與維護社會穩(wěn)定聯(lián)系起來,要放到講政治高度去認識。對于講政治的事情,我們必須親歷親為,要對事情負責,要對單位負責,也要向縣里負責。近期城建局也要馬上介入工業(yè)區(qū)城建管理,下轄二級部門更要盡早介入,誰都絕不能做甩手掌握?!?/br> 他娘的,還不是催著我馬上去?盡管心中腹誹,但李光磊還是老實的表態(tài):“是,環(huán)保局就是放到講政治高度去認識的,也正在積極落實相關工作,局領導更是要身先士卒?!?/br> “說到就要做到?!笔謾C里聲音至此,戛然而止。 “嗤笑”一聲,又搖了搖頭,李光磊來在外面。 重新坐到辦公桌后,李光磊道:“剛剛卜局長傳達縣領導指示,要求特別重視此事。這樣吧,明天上午我跟你倆一起去,浩然留下,要不單位人太少了?!?/br> “是?!比水惪谕晳穑樕蠋еσ?,顯然三人也聽到一些剛才的通話,猜出了卜嘉耀語氣很是嚴苛。 …… 第二天,吃過早飯,李光磊、韓銀河各帶一組人,先后出發(fā)了。 離開縣城,越野車奔著西南方而去,這正是去往源稀市方向。在走出五十多公里后,又拐上了右側岔路,直奔正西方向。 與剛才的國道主路比起來,岔路并不窄,似乎還略寬一些,但路況卻差了好多,面層破損是家常便飯,基層混凝土也壞了好多,還有幾小處翻漿地段。也就現(xiàn)在是冬天,如果放在夏天雨季,怕是這條路就成泥糊糊了。饒是如此,越野車走在上面還“咯咯噔噔”顛簸不斷,車上人不得不抓住側旁抓手,以防磕到腦袋。 剛上岔路時,除了路況差些外,也沒覺出其它大的不同,可是走了有十公里后,就有了很大不同,最大的特點就是一個字“黑”。雖然剛覺察到的時候,也不過是荒草間有些小黑點,田里基本看不出來。可是隨著車程推進,黑的程度在逐步加重,天空也變得灰蒙蒙的,好似空中懸吊著一張黑網(wǎng)。 “局長,這里就是工業(yè)前村地界,旁邊的地塊就是前村的?!壁w忻堃指著車外,適時說了話。 李光磊一直盯著外面,此時也僅是“哦”了一聲,沒有說話。 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在離著磚房很近,也看到廠房的時候,李光磊讓汽車停住,直接下了汽車。 一陣冷風吹來,發(fā)出“嘩啦啦”響動,李光磊急忙轉身避開風頭,但還是有東西打到臉上,麻兮兮的。順手抹了把臉頰,手上便附著了一個黑色小粉塵。 路邊的荒草已經失去枯黃本色,變得黑灰間雜,踩在上面發(fā)出“沙沙”聲響。 田地里直接就是一層黑色,李光磊彎腰扒拉表層,黑色粉塵怕是有一寸來厚。 轉頭四顧,入眼處滿是黑色調子,李光磊轉身奔向汽車。 趙、崔二人跟著局長身后,一同走去。 重新回到車上,汽車繼續(xù)前行,車里非常安靜,靜得很是壓抑。 路過黑紅色的磚瓦房區(qū)域,再從廠房外圍繞過,越野車繼續(xù)前行。 走出不遠,又出現(xiàn)了黑紅色磚瓦房,趙忻堃說,這里是工業(yè)后村。 相比起前村,這里的磚瓦房顏色更黑,紅色只是偶爾露出一些。路邊的荒草也是以黑色為主,枯黃之色反而成了一種點綴,地里的黑塵顯然更厚。 “局長,前面一拐彎,就是煤站了?!壁w忻堃指著左前方,說道。 李光磊點點頭,沒有言聲,其實他已經感受到了,也看到了前方幾乎不見天日的黑塵。 走著走著,李光磊忽然一指前方:“你們看,那是怎么回事?” “有大車,圍了那么多人,好像還撕扯著,肯定打架了?!壁w忻堃說著話,加快了車速。 時間不長,越野車來到近前,三人看得更為清楚,那些人的確在起沖突。 待到汽車剛剛停下,李光磊就跳下汽車,大喊一聲:“住手。” 盡管喊聲很大,可前面的七八個人依舊拉扯著,有三人還被扯倒在地上。 “住手,住手?!崩罟饫谶吅斑吪艿浇啊?/br> “局,李局長是吧?!币幻貙嵞腥酥刚J著,離開撕扯的戰(zhàn)團。 李光磊點指眾人:“別打了,聽見沒?聽見沒?” “別打了?!?/br> “別打了?!?/br> 隨后趕來的趙忻堃、崔雪影跟著喝喊。 敦實男人也一同制止:“別打了,李局長來了,李局長來了。” 撕扯的兩撥人散開了,倒地三人也站了起來,但都虎著臉、攥著拳,有隨時一戰(zhàn)的意思。 李光磊掃視過眾人,發(fā)現(xiàn)沒有見血,也沒帶傷,心中大松一口氣。他還發(fā)現(xiàn),這里面有四名中年男子面熟,昨天都出現(xiàn)在了卜嘉耀辦公室,其中有一人還吊著胳膊。另一撥是三名男子,這三人都比較年輕,眼中敵意也更重。 “你們?yōu)槭裁创蚣??”問過之后,李光磊又補充了一句,“我是縣環(huán)保局長李光磊?!?/br> 高瘦年輕男子“哦”了一聲:“你就是那個環(huán)保局長?怪不得這些鄉(xiāng)巴佬氣這么粗,原來就是你給他們撐腰呀。” 李光磊沉聲道:“怎么這么說話,什么叫我給撐腰?” “他們自個說的呀。”高瘦年輕男子說著,伸手一指。 吊胳膊男子馬上說:“李局長,他這是……我本意不是這樣的。我叫黃萬福,昨天在城建局長辦公室見過你。上星期就是這個小六子把我打傷的,當時派出所處理的是,讓他給我付醫(yī)藥費,再給我點兒營養(yǎng)費。醫(yī)藥費他當時就給衛(wèi)生院了,營養(yǎng)費一直欠著沒給,我今天就又跟他要。結果小六子說不給,還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愛找哪找哪。我這才說縣里會有人管,環(huán)保局李局長會管煤灰污染的事,就是這么個過程,孟大山可以證明。” 名叫孟大山的人接了話:“就是老黃說的這樣,剛才老黃要營養(yǎng)費的時候,我一直跟在身邊。” “局長,不是我不給錢,是這個家伙太不是東西?!毙×訐Q了話題,“我們經常晚上從這里拉煤,可是車胎被扎壞了好幾次,上面的口子很大。剛開始兩次,還以為是碰巧趕上了,可是有一次在輪胎上發(fā)現(xiàn)了鐵蒺藜,就是專門做的那種。等著后來一觀察,鐵蒺藜就埋在這一段,隔著一截就有,都在土下面隱藏著,輪胎一壓上基本就沒跑。上周的時候,晚上我又到這里清理鐵蒺藜,就發(fā)現(xiàn)這個姓黃的鬼鬼祟祟,看到我們轉身就跑,肯定是放鐵蒺藜了,我這才和他撕扯起來?!?/br> 黃萬富馬上接茬:“胡說,放屁。老子家就在這一塊,晚上還不讓回家了?你們好幾個大小伙子,晚上連嚷帶罵,我當然就得跑了,是你非誣賴我的?!?/br> 孟大山更是憤憤不平:“活該,我看輪胎扎得輕,走一回就該扎一回。一過晚上十來點,你們就開始從這走,不到天亮就不停,那就跟從頭頂過車一樣,根本他娘睡不好。煤站就開在跟前,煤灰弄得哪都是,地里整個全是厚厚的一塵,房子都沒個本色,我們算是讓煤站害苦了。” “煤站又不是我們開的,買煤的也不是我們,我們這些司機就是帶著車給別人拉煤,掙得只是個辛苦錢,你們這么害我們,太缺德了。”小六子也吐起了苦水,“輪胎上口子這么長,補都沒法補,換一條輪胎,好幾天就白干了。” “你們掙錢辛苦,我們成天又是灰又震得腦袋疼,惹著誰了?”孟大山手指對方。 “活該,誰讓你們住這,你們要是搬別處去,倒沒這事了?!毙×酉蚯败f了半步。 趙忻堃往兩撥人中間一橫:“行了,行了,有完沒完?局長是來了解環(huán)保的事,又不是給人們斷案,更不是聽你們吵吵?!?/br> 李光磊冷著臉說:“我們這次下來,就是專門調查煤塵污染的事,就是來處理一些矛盾的,你們都有義務配合。如果你們非要這么糾纏不休的話,那我現(xiàn)在就給警察打電話,縣里警察也來了這,到時就以打架斗毆處理,該罰就罰,該拘就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