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言有個很好的習(xí)慣，那就是不認(rèn)生，更不認(rèn)床，無論在哪里，她都能倒頭就睡，很是踏實(shí)。

    這一覺醒來，早已是日上三竿。

    “蘇捕快您醒了？大人吩咐下來，您醒了之后，直接去殮房協(xié)助四爺?！?/br>
    “嗯！”

    不出外勤倒是極好，畢竟，她不會騎馬，光是用腿，可有她好受的。

    “四爺，卑職奉命前來協(xié)助您?！比~言在門口恭敬拱手道。

    正埋頭處理手下細(xì)活兒的陸晚，頭也不抬，輕應(yīng)了聲，沒有后續(xù)交代。

    葉言便用布巾遮掩了口鼻，又順勢在入門處取了一副手套戴上，這才動作輕微地進(jìn)了屋。

    做這類細(xì)致的活兒，尤其不喜歡被打擾，這一點(diǎn)，她是深有感觸的。

    房間里總共安放著四具尸體，一一看去，竟皆是年輕女子。除了昨天她已經(jīng)見過的兩名死者之外，還有另外兩名受害者。

    視線在對應(yīng)的木牌上掃過，分別是洛云菲、鄭婉、周媚兒、無名。

    無名自是昨天在桃花庵發(fā)現(xiàn)的女死者，上午遇見的是周媚兒。鄭婉？鄭家小姐？

    難不成她們都是被同一人所害？

    “蘇捕快，你過來幫我把這邊扶住！”

    好半天，陸晚終于有了吩咐，她才敢上前，不至于跟個傻子一樣，只能站在原地發(fā)愣。

    照著陸晚的吩咐，葉言小心翼翼托著已經(jīng)有些發(fā)脹的尸身，將死者的后腦勺交給對方。

    只見著陸晚拿著簡易的鑷子，幾次試探，便從鄭婉的后腦勺中取出一枚纖細(xì)的銀針。

    葉言不知道這枚銀針到底有何用意，全然只按照陸晚的吩咐，替鄭婉將衣衫解開……

    “她的身上，總共有十二處刀傷，卻都不足以致命。她是流血過多，失救致死。知道剛才那枚銀針有何作用嗎？”

    陸晚款款出聲，像是在陳述一個普通的事實(shí)。葉言搖了搖頭，稍顯遲鈍。

    “那枚銀針可以吊著她的性命，讓她不至于太早斷氣?！?/br>
    對上葉言依舊茫然一片的目光，陸晚便又移步到了洛云菲尸身旁。

    “你看她，同其她死者，有何不同？”

    葉言歪著腦袋，細(xì)細(xì)看了大半天，才遲疑開口：“她的身上沒有傷口？”

    “你再仔細(xì)看看！”陸晚沒有當(dāng)下給出答案，而是滿眼期待地看著她。

    葉言這才伸出手去，試探地觸摸唯一讓她覺著有些異常地方……

    不覺愕然，死者的頸椎竟完全粉碎。倘若尸體不是平放著，那洛云菲的腦袋只怕是跟衣服上連著的帽子一樣搭在后背吧！

    “四爺，她們都是被同一人所殺嗎？”

    葉言平靜出聲，眼里看不出惋惜，也看不出憤然。

    “你覺得呢？”陸晚再一次反問出聲，目光中有一絲微波在涌動。

    對于幾名死者，葉言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唯一能讓她有跡可循的，便也只有在這些個尸體上面找答案。

    大膽假設(shè)，小心求證！這是對待科學(xué)應(yīng)有的態(tài)度。此刻，于她，也是相當(dāng)受用。

    假設(shè)她們就是被同一人所殺，那么，照尸體的腐爛程度看來，順序是：無名、洛云菲、鄭婉、周媚兒。

    最早被害的無名，死于三個月前；洛云菲，一個月左右；鄭婉，一周，也即是她來這里的那一天；最后一位，周媚兒，便是昨天。

    倘若是連環(huán)兇殺案，兇手大都是有固定的行兇模式，一般是不會輕易改變?？裳巯聨酌芎φ?，不僅被害時間上面沒有規(guī)律可循，就連她們的死法也各不相同。

    如此，她們真的可能是被同一人所害嗎？

    但倘若不是，天門又怎會將她們并案處理？

    說到辦案，葉言當(dāng)然還是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是在這兒瞎猜一通，但天門絕不會是無緣無故。那么，這關(guān)聯(lián)之處又在哪兒？

    同為女性？同是年輕漂亮姑娘？

    葉言緊擰眉頭半天，依舊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來，“卑職愚鈍，看不出個中關(guān)聯(lián)！”

    眼中暗光一閃，倒也沒有幾多失望，語氣輕柔了起來：“不怪你，目前我也沒有發(fā)現(xiàn)她們身上過多的聯(lián)系。也許真相到底如何，怕是只有老大一個人心中有數(shù)！”

    原本以為可以不用出外勤，哪里知道，眼看著就要到飯點(diǎn)了，卻有人傳話，讓她速去桃花庵。

    短短一宿，桃花庵便已不復(fù)昨日盛況空前，是冷清異常。

    沒有了前來賞花拜佛的香不說，前來辦案的衙役又是進(jìn)進(jìn)出出，也難怪桃花庵的弟子都沒精打采了。

    剛到門口，葉言便瞧見一臉嚴(yán)肅的東方汐正在跟一個下屬耳語些什么？想著避嫌，打算等他們說完了自己再進(jìn)去。

    只是對方眼神已經(jīng)凌厲的掃了過來，便由不得她不上前報道了。

    “卑職來遲，還望大人恕罪！”

    “還知道自己來遲？你是趕著來用晚膳的嗎？”東方汐毫不留情挖苦出聲。

    葉言直覺真心冤枉，她已經(jīng)是用她最快的速度趕來了。她不會騎馬，為了不遲到，就自掏腰包趕了馬車，一路上還讓車夫盡量將馬車趕得飛快。這一路顛簸得她的骨頭差點(diǎn)沒閃架。

    再說了，現(xiàn)在也就末時剛過一半，哪里就有他說得那般夸張了？

    她當(dāng)然是沒膽量去觸逆鱗了，當(dāng)下卑微賠笑：“大人息怒，卑職下次定當(dāng)用最快的速度出現(xiàn)在大人跟前?！?/br>
    眼前之人越是低眉順眼，就越是令到他心生反感。語氣又冷了幾分：“速去查清無名女尸的身份！”

    葉言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小聲復(fù)述：“大人，您讓小的去查昨天那無名女尸？”

    東方汐微仰的頭低了下來，視線炙人：“有意見？”

    “卑職不敢！”葉言忙拱手示意：“卑職這就去查！”

    小小的肩膀硬撐了半會兒，便就聳拉了下來：什么線索都沒有，倒叫她如何去查？

    “老大，死者的身份不是已經(jīng)查到了嗎？為什么還要讓小捕快去查？”

    剛巧趕來的娃娃臉一臉好奇，又滿是幸災(zāi)樂禍。

    東方汐斜倪了他一眼，徑直轉(zhuǎn)身，往另一院落而去。

    娃娃臉自是不死心，緊跟了上去，“老大，你只是為了戲耍小捕快是吧！”

    “老六，有這閑工夫，就去老三那邊。昨天分析起周媚兒的死因，我看你倒是有很多想法。晚飯前，你就把整理好的線索呈上來吧！”

    東方汐不疾不徐道，腳步卻是沒有絲毫停頓。

    娃娃臉早已笑不出來，委屈巴巴癟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