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疼就喊
“知道今日皇上都說什么了嗎?” “不知道!” “皇上擔心自己命不久矣,有心傳位,問我人選?!睎|方汐倒是絲毫不避諱,坦言道來。 葉言眉毛不自覺一挑,“傳位之事,他不問朝臣,竟問你一個——” 后面半句,硬生生被對方的視線給逼了回去。轉(zhuǎn)而緩和語氣,另言它話。 “大人不必跟我說這個,我就只是個鄉(xiāng)野女子,不懂得這些家國大事。”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推薦了誰嗎?” 葉言其實當真是一點兒也不關心這誰當皇帝?只是對方都已經(jīng)這么說了,她又不太好意思不給面子。 “不知大人以為誰人合適?” “夜王!” “夜王?”這倒是有些出乎她意料,“大人不是同夜王……” “同他怎樣?不合?”東方汐追問著,噙笑開來:“在你心中,我就那么心胸狹隘?不識大體?” 難道不是? “皇上表面沒說,但也深知,一眾王爺,早就各有計較,狼子野心。若凌國還想要有安穩(wěn)日子,此人就只能是他。”東方汐句句說來,眼中亦在同一時間浮起一抹難色。 “大人就不怕,一朝夜王掌權,天門便難有立足之地?” 葉言又不是傻子,當然也看得出這兩人是水火不容。 眼下相安無事,都還多得皇帝從中斡旋。這真要天下易主,這天門怕是也要更名了。 “怎么?你就對我這么沒有信心?”東方汐眼中陰霾盡掃,欺近嬉笑開來,“我東方汐何時會做斷自己后路的蠢事兒?” “呵呵——”葉言干笑兩聲,退后一步,拉開距離,“大人既已有考量,倒是我小人之心了?!?/br> “不過——”視線掠過葉言的額頭,轉(zhuǎn)而停在那一雙如墨的眼睛上面,“不過天門如今都挺好的,我不打算換地方了。” “大人的意思是?” “皇上不能有事!” 嘴角不自覺一抽:這生死有命,他想攔也要有那個本事? “不知大人有何高見?” “我已派老六回家,尋找救治之法。” “六爺?”葉言當即黑線。 把皇帝的性命,交給一個成天就知道使毒,撥弄小玩意兒的人,這靠譜嗎? “想什么呢?”東方汐一記腦嘣兒彈來,疼得葉言齜牙咧嘴。 “喲,我還以為你不知道疼呢!”又是一陣輕笑。 葉言當即黑沉下臉,不滿抗議:“東方汐,我是人,不是木頭。我不喊疼,那是因為沒必要,但那并不代表我就不疼?!?/br> “知道疼就喊出來,又沒人笑話你,一個人在那兒瞎撐什么?” 東方汐探出手去,輕撫上對方額頭,揉捏起來。“還疼嗎?我這也沒使勁兒?。 ?/br> “沒使勁兒!你是看沒能一下子敲死我是吧!自己習武的,力氣有多大還不知道?” 葉言癟嘴嘀咕著,絲毫未察覺到東對方眼底那一抹漾開來的溫柔。 眼瞧著一具具已然失了光彩的軀體,葉言就忍不住感慨:這人啊,生前無論有多風光,死了還不是尸體一具,會腐,會臭。 這才多久,誰還能認得出她們到底誰是誰?曾經(jīng)又是多么的明艷動人? 可嘆的是,他們?nèi)缃?,非但沒能揪出幕后黑手,更甚至連對方的動機,也未能窺探一二。 玄武這次,當真是遇到了勁敵,輸?shù)脧氐装。?/br> 視線在三名死者間來回逡巡,葉言又忍不住心生疑問: 如此成功的虐殺,為何會突地中斷? 當真有如此手段,若真想要行刺鄰國安和公主,那也只是小菜一碟。可自打船上遇襲之后,安和公主一直相安無事住在行宮。 難道對方志不在于挑起兩國戰(zhàn)端,好從中漁利? 亦或者,這背后有更大的陰謀?再或者說,眼下就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思及一二,葉言還是覺得,更大的暴風雨,來臨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如此說來,到時就算是她,怕是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葉姑娘怎么過來殮房了?這地方可沒姑娘家喜歡過來!”陸晩儒雅出聲,站立門口。 “四爺!”意識到自己的唐突,葉言些微有些窘迫,“不請自來,還望四爺見諒!” “葉姑娘不必拘束,我沒有要怪罪的意思。只是這地方,平常都少有人愿意過來?!?/br> 玄武里,除了他,根本沒人愿意踏足這個地方。 前些日子,蘇梓默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不過最近,卻也不叫他意外了。倒是這個葉言,似曾相識。 “不瞞四爺,我之前也在義莊呆過,所以對于這些,沒有避諱的?!比~言平靜道來,自覺退避一邊。 “喔,這我倒是聽說一二。葉姑娘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膽識,陸某佩服!” “四爺過譽,葉言也不過是稍微比別人看得開一些?!?/br> 在陸晩就要給尸身拉上白布的當下,葉言又上前一步,“四爺,不知蕭貴妃臉上這兩個黑色印記為何?” 陸晩動作的手微一停頓,便又將白布拉扯下,湊近細細審度起來。 “之前倒是沒見到這印記,該是這一兩天才顯現(xiàn)出來?!?/br> 邊說著又轉(zhuǎn)身去到一旁的工具盤里,取了銀針,鑷子,小勺,瓷碗一類,緊接著又是一陣試驗,最后得出結論,“是黑錫!” “黑錫?鉛?” “鉛?不知你口中的‘鉛’為何物?” 身后突地響起東方汐的嗓音,驚得葉言不自覺一哆嗦:這人走路都沒聲兒的嗎?總喜歡在背后嚇人。 “老大!”陸晩當即遞上手中的瓷碗,耐心解釋,“這是從蕭貴妃的臉頰上發(fā)現(xiàn)的,是黑錫。方才葉姑娘所言的‘鉛’,應該就是說的這黑錫吧!” “還是四爺見多識廣!”葉言也是佩服這陸晩的反應速度。 東方汐斜倪了葉言一眼,才又重新審視起瓷碗中的灰黑色粉末。 “她臉上怎么會有這個?” “這我倒是未解其因!這黑錫乃毒,但蕭貴妃又不是中毒身亡,且這黑錫也是這一兩天才顯現(xiàn)出來……”陸晩不無遲疑,思索起來。 半響,陸晩又踱步到另兩具尸體旁,仔細查看起來。 “怎么樣?有嗎?” “沒有!”陸晩稍顯失落地搖了搖頭,又回到蕭貴妃這里,將銀針從那黑印中探了進去。 “這黑錫竟已完全滲透肌膚,應該有很長時日了。” “難道是一直有人下毒?”東方汐微瞇起雙眼,揣度開來,“可這毒在臉部,又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