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武是第二天早上，被仆人發(fā)現(xiàn)死于房中。所以他的身上，就只著有里衣。葉言的動作，才進(jìn)行一半，門口就傳來某人不怎么耐煩的嗓音：

    “驗尸是老四的事兒，也需你親自動手？難道你以為，你比老四更在行？”

    葉言手下的動作半分未減，頭也不抬，懶懶回應(yīng)：“我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到的。”

    剛說著，就又利落退下姜武的底褲。

    “你到底知不知羞的？”東方汐一把掰過對方的腦袋，置氣不?。骸澳阌植皇秦踝?，你知道該怎么驗尸？”

    葉言冷眼看著前來礙事之人，輕描淡寫敘述：“我不是仵作，但我看過的尸體，不下五千具，且各種各樣死法的都有。所以，我不覺得我想要看尸體有什么不對？更不知道，有什么好羞恥的？”

    “你——”東方汐氣急，竟一時語塞。“好，就算你要看尸體，你脫他衣服干嘛？老四已經(jīng)說得明明白白，姜武的身上，沒有其它外傷，是中毒身亡?！?/br>
    “大人，四爺一定有跟你提到過，人死之后，有些傷不一定會立馬浮現(xiàn)，而是要幾天之后才會出現(xiàn)。”

    轉(zhuǎn)念一想，理由不太恰當(dāng)，才又繼續(xù)：“六爺說過，他給七爺?shù)亩舅帲迷谌松砩?，會渾身發(fā)癢，出紅疹。試問我不脫死者的衣服，又怎么斷定，他身上是否有六爺說起的紅疹？”

    “強(qiáng)詞奪理！老四早就檢查過，姜武身上，確有少數(shù)紅疹?！?/br>
    “大人，您自己也說，是少數(shù)紅疹。那到底多少才算是少數(shù)？不看清楚，我怎么知道，四爺口中的少數(shù)是怎么個概念？到底是幾顆疹子？幾十？還是幾百？”

    說出這樣蹩腳的借口，葉言自己都有些聽不下去。在對方愣神的當(dāng)下，徑直拂開那雙禁錮自己腦袋的手掌，回頭過去，繼續(xù)觀察。

    視線游走間，死者大腿內(nèi)側(cè)的白色痕跡，引起了葉言的注意。只這手才剛探出去，還未觸及到死者的大腿，就被一手強(qiáng)扯過去，伴隨著慍怒之聲，直沖耳膜：“你又做什么？”

    葉言無可奈何嘆出一口氣，直視對方，把話挑明：“東方大人，我現(xiàn)在只想盡快破案，還蘇梓默一個清白。若大人是想幫忙，就請老老實實呆著。如若不然，就請大人出去。”

    “你叫我出去？”東方汐只覺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不無懊惱，“我憑什么出去？今天我還就偏不出去，看你能查出個什么名堂？”

    對方發(fā)起小孩兒脾氣，雙手環(huán)抱于胸前，站立一旁，瞪著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

    “你繼續(xù)?。∥业故且纯?，光憑一具尸體，你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線索？”

    葉言才懶得理會對方的“無理取鬧”，伸手扯了扯有些松垮的手套，才又繼續(xù)用力，掰開死者的大腿……

    東方汐心下憋氣，一張臉青一陣紅一陣，幾乎是咬牙出聲：“你到底看夠了沒有？這小子平時就愛去那種烏煙瘴氣的煙花場所，沒什么好探究的?！?/br>
    葉言充耳不聞，繼續(xù)觀察?？戳饲懊?，又要看后面。

    “大人，能否幫個忙？”

    怪只怪這姜武實在是太沉，她一個人根本就翻不動。

    “哼！”明明氣得牙癢癢，但又不能拒絕。上前一步，不無嫌棄動手幫忙?！澳愕降紫肟词裁?？”

    見著對方注意力一直在死者的隱私部位上徘徊，他就渾身發(fā)毛。

    葉言依舊沒有給出明確回應(yīng)，要么“嗯”，要么連“嗯”都沒有，全副心思，都放在眼前的尸體上面。

    半響，眉頭蹙起，稍顯疑惑。

    東方汐正欲開口過問，誰知對方又作出如下令人咂舌的舉動：雙手掰開死者的后庭。

    忍無可忍，就要發(fā)難，下一秒視線卻又不覺一滯。

    “大人可知姜武有斷袖之癖？”

    東方汐稍顯尷尬別開視線，冷聲回應(yīng)：“我怎么知道？本大人從不過問下屬的私事。”

    就眼前的狀況看來，這姜武怕是一個雙性戀。罷了，這些都不重要。

    葉言微理了理頭緒，才平靜總結(jié)出聲：“從尸體的‘磨損’程度看來，死者死前，定與男性發(fā)生過那種關(guān)系。由此說明，蘇梓默并不是姜武死前接觸的最后一人。這其中，還有第三者存在?！?/br>
    “就算是姜武和男人那啥，也不能否認(rèn)他死于中毒的事實。”

    “大人，姜武是中毒身亡，這點毋庸置疑。但他到底是因何毒而亡？恐怕，四爺并沒有細(xì)說吧！好，先不談姜武死因，就說這案發(fā)現(xiàn)場吧！

    雖然我還沒有去過現(xiàn)場，但我聽路悠然說起，仆人發(fā)現(xiàn)姜武的時候，門是從屋內(nèi)上鎖。就連窗戶，也一并如是。整個就一密室。這點，大人是否認(rèn)同？”

    “不錯！正因如此，才排除了外人進(jìn)去作案的嫌疑，斷定姜武是自己毒發(fā)身亡?！睎|方汐神色微斂，顯然也認(rèn)為案子有些蹊蹺。

    捕捉到對方的遲疑，葉言把握機(jī)會，繼續(xù)道出心中所想。

    “既然是‘密室’，大人不覺得對方有些欲蓋彌彰了嗎？”

    “繼續(xù)！”

    “假設(shè)兇手知曉蘇梓默同姜武有過節(jié)，便故意做成死者中毒身亡的假象，讓蘇梓默去做這個替死鬼呢！”

    東方汐沒有表示贊同，但也沒有當(dāng)即否認(rèn)。葉言知道，要想讓東方汐完全認(rèn)可自己的話，實在還是欠缺了一些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畢竟就目前而言，她所說的這些，大多都只是推測而已。

    “大人請看，姜武的身上，可還有丁點兒紅疹？”

    “沒有！”東方汐些微有些不耐煩，視線快速掃過。

    “大人，距離死者死亡時間，還不到十二個時辰。這么短時間內(nèi)，他的身上就沒有了因藥物作用而起的紅疹，如此，不足以證明，蘇梓默下的毒藥，并沒有過量嗎？”

    之前她就有找娃娃臉求證過，到底那毒藥過量之后，藥性怎么判斷？當(dāng)時就提起過出紅疹一事。

    就娃娃臉的話，藥物過量，渾身會起紅疹，且要四五天之后，才能消退。

    “大人如若不信，可把六爺找來對質(zhì)便可。藥是他自己研究出來的，藥效如何？相信沒人能比他更清楚?！?/br>
    說到這兒，葉言突然想起，陸晩查不出姜武死于何毒，是因為他擅長的領(lǐng)域不在這塊兒。但娃娃臉不同，他專研毒藥，不可能看不出死者到底死于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