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甜與澀
其實云鋒一進(jìn)圖書館,沙南通便看見了她。 別忘了,他有她的課表,當(dāng)時正等著她呢。 他看著她縮回要過來和自己打招呼的腳步,直接拐進(jìn)借閱室,又捧著幾本書出來的。 他沒和她打招呼,便是要看她是如何。 果然她仍是不和自己打招呼,便徑直找了個空位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沒想到她還真心大,明明看見了自己,不打招呼也就罷了,竟還這么寬心地立馬就看書看入神了。難道自己在她眼里是透明的么?還是說午飯后牽手的時間還是太短了?沙南通可不能忍。 于是,他便拿了桌上的風(fēng)信子,坐在了她旁邊的位置上。果然自己是透明,在她身邊了還不能被注意。也不知這論文比起他沙南通來,都好在哪,讓她如此入迷。他便只好用風(fēng)信子來告訴她自己的存在了。 但看見她握著花瓶微低著頭時,浮現(xiàn)在臉上的含羞帶澀的微笑神情,沙南通心里所有的情緒又都剎那間煙消云散,忍不住回味著她手指間的柔軟,握了上去。 云鋒想掙脫他的手,卻掙不脫,只好抬眼望向他,低著聲音說: “你擋住我看書了。” 沙南通笑笑,也不說話,便握著她那握著花瓶的手,移到了書上方的桌面上,再攥著她的手指從花瓶離開,移到了桌子底下。 倆人就這么手攥著手地看起了書。 他揉捏著云鋒那溫溫軟軟、柔若無骨的手,從手掌心到手指,再到根根手指的指腹,心里無盡享受。另一只手卻很認(rèn)真地在筆記本上做著筆記。 云鋒便由著他放肆,心里怦怦地亂跳了一陣后也相對平靜了下來,只是臉上始終是熱熱的發(fā)燙,也不知紅成怎么樣了。 沙南通還不饒她,低了頭湊近她耳畔戲笑她: “怎么你人看著不胖,手卻是rou乎乎的。” 接著他把她的手放到桌面上,點著她手背上小拇指和手掌連接處的小漩渦笑得瞇了眼: “你看,人家的酒窩都長在臉上,怎么你的酒窩都長到手上了?!?/br> “你平時這么正經(jīng)的一人,怎么不正經(jīng)起來也這么專業(yè)呢?” 云鋒被他戲笑得更是一張臉比煮熟了的西紅柿還要guntang鮮艷,心都要跳出胸腔了。她把手一抽,逃離了桌面,卻不想在桌面下又被他抓了起來,自是握著不放。 “嗯,你這話沒錯,我做什么都追求專業(yè)。所以,對你,也專業(yè)得很。” 沙南通看著她氣惱的樣子,更是笑得像一棵風(fēng)吹的翠柏,釋放著青新迷人的樹香。 “你還不回你位置去,老在我這做著。” 云鋒催促他。 “你在哪里,我的位置就在哪里?!?/br> 原本是云鋒的一句玩笑話,沙南通竟然一本正經(jīng)地認(rèn)真回答。他一使勁,攥得云鋒的手生疼。 “你攥疼了我,你這是扔下你同學(xué)不管,沒見人家在等你呢嗎?” 云鋒哎喲了一聲,不知怎么就吐出了這樣一句連她自己都小氣巴巴的話來。 “同學(xué)是同學(xué),你是你。同學(xué)那么多,我也是管不過來的,可這世上就一個你,我還是可以管上一輩子的?!?/br> 沙南通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趁著云鋒的話把自己的心意都說了出來。 原本他是想嘲笑她吃醋的,卻不料,心里卻著急地想就此把她捂得更緊。 云鋒心里像輕悄悄地瞬間開滿了花,馥郁的清香令她有些眩暈。 她從不知道,原來愛情來臨是這樣一種輕飄飄、甜絲絲,人如化作一縷香氣般的美好感受。她是徹底看不了書了,一張臉溫溫?zé)釤岬盟坪踝屗胁涣俗⒁饬Α?/br> 沙南通說這話時是冷靜得很的,但一看旁邊的云鋒聽了后臉卻愈發(fā)粉嫩起來,整個人在陽光底下花香襲人,便又是看呆了。 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她也是如同一朵開在窗旁的白玉蘭,潔白靜謐。卻不想今天,她終于開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同樣的潔白靜謐,不同的是,她的心,已開始屬于他了。 他忍不住又握著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他們便這樣十指相扣地手握著手看了一下午的書。 而坐在他們后面的林花蕾,心里卻像推著石磨磨著一籃子苦瓜,一邊裝得若無其事,什么都看不見,一邊又要在心里熬著自己的痛苦。 她下午早早地就來了圖書館,剛好看見沙南通也在,便喜不自禁地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她也發(fā)現(xiàn)了他桌面上還有著一個古樸的花瓶里插著紫色的風(fēng)信子的干花,宛如一個春天都折在這個花瓶中了,正疑惑是他這么有情致還是這花是別人留在這座位上的。 卻不想,云鋒來了,他竟然一聲不吭地就拿上書坐了過去,連帶著這束風(fēng)信子,原來卻是云鋒的。 看著他們的背影,林花蕾能感受出他們散發(fā)出來的親密的情感默契。 她想走,圖書館空位這么多,隨便一個位置都可以看不見他們??伤齾s挪不動腳步,非得釘在他們后面,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最后看著他們一起肩并肩地走出圖書館。 這是自虐嗎?她苦笑。 喜歡真是沒道理。 其實在她身邊,比沙南通好的男生也不是沒有。 他并不能用帥來形容,也不是最決定聰明的,為人處事也不是最在行的,但不知怎么,自己就是喜歡上了他,也許是他那儒雅斯文中的安靜,也許是他思考時專注的樣子……說不清,就是喜歡了,便很難不喜歡了,且竟然是越來越喜歡了。 林花蕾苦笑過后竟然心里也覺得甜甜的——能有個人令自己如此喜歡,也是一種幸運和幸福吧。 看著沙南通和云鋒消失在圖書館大門的身影,那紫色的風(fēng)信子還安靜地立在書桌上,林花蕾走過去,將花瓶端在手里,看著白色瓶身上的白紙條上那“此花屬于此座位,請勿挪移”的字樣,笑了起來。 云鋒的確是個好女孩,如果不是因為沙南通,自己和她,應(yīng)該可以成為一對好朋友,不過,也要感謝沙南通,她才得以認(rèn)識云鋒,不是嗎?她把花拿到了最初的座位上——那個原本屬于沙南通和云鋒的位置。 這青年男女的愛情啊,都如同那蜜蜂采花粉,花蕊都是泡著蜂蜜的,清甜無比,而喜歡著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卻又是如同這夏日里的生果子,又澀苦得令人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