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帶著夢想工作的第一年
2004年,正是廣東省開始新課表改革的重要開端之年。 云鋒是7月1日便去了一中報到的。當年所有的新老教師,都在八月中旬統(tǒng)一到廣州華南師大進行新課標改革的培訓,云鋒自然也是去了的。 當臺上的教育學教授,對教改中的新課標精神講得興致勃勃時,云鋒和一群新老師也在臺下聽得興致盎然,甚至是心潮澎湃。 新課標說的便是要教師們在教學中以學生為中心,注重啟發(fā)式教學,注重學生自主式學習,注重培養(yǎng)學生的探究精神。總之,便是希望教師在教育教學中秉持新理念新精神,摒棄過去的填鴨式教學,不再搞怪題、難題,要轉而向學生的自主、創(chuàng)造精神和獨立思考能力的培養(yǎng)。 云鋒實在是太認可這樣的新理念了,她興高采烈地和旁邊的一名新老師交流后,扭頭又轉向另一位同來的中年教師交流自己的想法和心情時,這位教齡大概是五六年的女老師笑而不語,而女教師身后的一位教齡估計有十年的男教師卻開口說了一番令云鋒和她旁邊的新教師都目瞪口呆的話語: “哎呀,這些專家教授都是大學里面搞研究的,從不到一線來教學過,說的都是理論,一套一套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只要高考的指揮棒還在,教學就還得圍著升學轉,教改也就一陣風就過了。我們回去后,該怎么干還怎么干,玩不了新花樣?!?/br> 云鋒心里像是被澆了一盆涼水,雖然不能算冰冷,卻也是將剛剛的熱烈心情涼了下來,但她畢竟還沒有一線教育教學的經驗,對很多實際情況根本不了解,自然也無法理解到這位老教師的話,只是覺得這位看起來精干又持重的男教師,應該是學校里的骨干,都是這樣的看法,只怕現實真的不會是此時講臺上的那位老教授所講的那么簡單去實現了。但這樣的疑惑也是一陣子的,很快云鋒便開始了她在一中的工作和生活。 這一年,一中招進了十幾個老師,且女老師偏多,后來云鋒才發(fā)現,前幾屆招進來的,是男老師偏多,而且多數還單身,因此,校方的目的便昭然若揭:只要這些青年男女老師能在一中安家落戶,自然便能安居樂教了。 也難怪校方有這樣的想法,一直以來,樺城一中的教師流失率還是很高的。作為一個縣級市唯一的一所重點完全高中,按理說在當地地位還是很高的,老師們也很是受到當地市民的敬重,但無奈樂城還是一個粵北山區(qū)的縣級市,經濟不發(fā)達,自然就連帶著一中也要被這些有能力的老師的歧視。每年,稍微出點成績的老師,便都紛紛攀了高枝,要么去了高一級的教育行政單位,要么去了更大一些地方的重點高中,還有一些則去了廣州深圳這樣的發(fā)達城市的私立高中,以求得更大的發(fā)展和更高的收入。 云鋒來樺城一中,本意也是一個階段性的目標,就是一邊教著書一邊復習,繼續(xù)她在2005年的考研。她希望沙南通能飛得更高,同樣的,她也一樣希望自己能飛得更高,這也是沙南通樂意見到的。而一中的工作氛圍和工作環(huán)境也適合云鋒滿足這樣一個理想。 樺城一中給所有單身老師都分有單身宿舍,學校里有食堂,每餐都是三菜一湯,兩葷一素,每餐的伙食費四元錢,而且口味還不錯。 云鋒剛來便做了班主任,除了交高一八個班的歷史課,還要每天早上六點多起床,七點到cao場看學生早cao,七點半巡班里的早讀。上午她一般是第三四節(jié)有課,下午兩節(jié)課也都是周一到周五排滿了,一周下來1八節(jié)課,好處就是除了第一個班的課她需要看一眼教案,其他班的課她基本都不用翻開課本便能熟練地講了。下午四點半放學后,她能和老師們打羽毛球或者爬山,再要不然便自己跳繩,她還很有興致地買了個非洲舞的光碟,在同事的電腦上放,跟著學了三個月,竟然跳得有模有樣的。 不過工資的確是不高,基本工資五百三十二元,加上一周十八節(jié)課的課時費補貼和當班主任的補助,一個月下來,滿打滿算也就二千多,偶爾能到三千。幸好住宿費一個月30元,伙食費也低,除了給自己添幾件衣服,幾乎沒什么別的花銷。 她第一個月工資到手后,給沙南通發(fā)郵件,把工資條的各項數字抄送了一遍給他看。他便回信說讓她別太省,要對自己好一些。她看了他的回信不置可否,她當然知道他的心思,他肯定在那邊想,出來正式工作了的工資還不如他上大學的兼職呢,快別干了,在家里呆著等他來好好賺錢,她照顧好家就是了。 可她偏不,明知他的想法,她也是要有自己的追求和熱愛的事業(yè)的。她愛他,但不等于她的一生是為了他的一生而存在的。 而且,就這么少的工資,她還硬是一個學期就從牙縫里省了五千出來,準備回家過春節(jié)時給父母親。無論如何,她要把自己上大學時家里的支出給回去。 2005年的一月中旬,又是考研的日子到了,她是瞞著學校領導去報的名的。 第一天上午考完政治,云鋒心情很好,她可以肯定這次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沒問題的。原本,第一次考若不是遲到,自己也不應該連復試機會都沒有的。 她在去考場旁邊的餐館吃飯的時候,便把那個沙南通送她的諾基亞新款翻蓋手機開了機,想著好看時間,爭取吃完午飯回去住處還能休息一會。 剛打開手機,她便接到了母親的電話,母親說爺爺前一周過世了,而且不是病終的,而是房子失火走的。云鋒考研的事也沒和家里人說,剛好因為臨考,手機出了點小故障拿去修,一直處于關機狀態(tài),辦公室電話也沒和父母親說過,誰能知道就這幾天里便出了這樣的事呢?修手機前云鋒還電話回家問著爺爺的情況呢,說應該還能回去見到老人家。 沒想到卻會是這樣的一個噩耗,也沒想到,母親的電話便是在云鋒下午馬上要考英語,第二天還有兩門專業(yè)課的考試的時間里打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