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延安府府治是膚施城,建在伏龍山側(cè),清水河畔,后世地標建筑而今看不到,即使有也額……沒別的意思,上有所好,齊國而今是對佛陀上矯枉過正,佛寺啊、佛塔啊、佛經(jīng)啊,粘上必被核查追責,被推平概率是肯定的。 漢時叫上郡高奴縣,唐季屬京畿延州治所所在,膚施名字沿用至今。漢唐時膚施是繁榮安定的帝國內(nèi)部,兩代國力鼎盛時戰(zhàn)爭何其遙遠,然而到了宋代,延安府是邊陲,單北宋在延安府境內(nèi)設邊地軍寨要塞就有蘆移堡、萬安堡、御謀城、威羌寨、殄羌寨、塞門寨、平羌寨、平戎寨、金明寨、新寨、丹頭寨、永平寨、萬安寨,總計兩堡一城十寨,余者綏德軍(綏德)、保安軍(志丹)、定邊軍、慶州(慶陽)、環(huán)州(環(huán)縣)可想而知了。 金滅宋,蒙滅金,戰(zhàn)爭涂炭,膚施城不能幸免,保留修繕的內(nèi)城宛若蠻荒之地的粗野小鎮(zhèn),宇文路博悄咪咪來到此地,雖是在夜間,但清水河邊的水渠已被完全破壞,農(nóng)田遺跡上長著牧草。莫有感嘆,和曾經(jīng)的河北大地一樣的悲慘。 陰風瑟瑟,陜北四月的夜好冷,不知道是否是腳下泥土吞噬了無數(shù)人命的緣故。揮揮手,秒懂宇文路博含義,都虞侯帶著步軍匍匐到墻角,發(fā)動突襲,片刻功夫奪下小城。血腥味飄進羊圈,黑乎乎的影子進來,咩咩羊音一聲接一聲,只只羊恐懼叫著。 一壺酒燒熱,羊rou也烤好,宇文路博拿著半截羊腿,往地圖上一遍一遍劃拉,羊油滴答到黃白的布匹上。 “膚施、甘泉、敷政這三個城要控制,洛水上游的保安州也要控制了,要快,時間不充裕了,大王只給吾等不到一月時日,現(xiàn)耗費近半,需趕快部署好截擊防線,上述的四個城池,便是阻截的前線戰(zhàn)場,定要守好!” “延川城、永平寨,還有安塞寨、平戎寨,這些城池、軍寨是防備漠南有蒙韃援救的戰(zhàn)場,亦要加固城防,留重兵守衛(wèi)!” “延安府、保安州做好只算完成半數(shù)任務,再有就是環(huán)慶這里,洛水回不去,往北另一條路則非馬嶺水不可,長安——邠州——寧州——慶州——環(huán)州——囊駝口,洛水這邊阿巴哈會走,馬嶺水那邊走得很有可能是虜酋忽必烈了,萬萬不能有失??!”宇文路博嚴肅囑托著要出發(fā)的將領們。 “大王給老夫不到一個月,老夫給爾等十五日,十五日是最后期限,不但一定要到,更要立好硬寨堅城!” “末將明白!若有閃失,愿領軍法!”將領們擲地有聲。 次日早上,宇文路博又在庫利山上設置哨所,防備側(cè)翼的突襲。 甘泉城,齊軍將士經(jīng)驗豐富的加固城池,并于洛水西端筑起小城,以期夾擊。 …… …… 孟夏之際,大地回溫,依臨水網(wǎng),感受夏熱同時有一絲水氣帶來涼意,不至于到因熱士卒困頓,難堪再戰(zhàn)。 不過經(jīng)兩個月的廝殺,兩方的軍士是真有點累。 渭南城,周蕊徽重新把主力駐地設在此,幔帳千萬,兼顧四方。 扔掉已經(jīng)發(fā)臭了棉衣,單薄輕衫令人身體清涼舒服很多,重新罩上甲胄,身心輕松愉悅,死繃著玉容松下,突然想起軍中還有塊兒自己的骨rou,招呼崔靈蘭句,崔靈蘭心領神會悄悄滴把人帶到帥帳。 兩個月才見一面,大軍主帥周蕊徽擔任的很稱職。 人帶到,崔靈蘭且很貼心帶飯來。閑雜人等主動退下,帥帳只留兩人對坐。 周蕊徽簡單看看飯食,干糧有米飯、油餅,不知道什么東西綠綠的野菜,一盆漂油的rou湯,一塊兒像是醬豬肘或醬羊rou的rou食,一盆熏魚、烤魚、炸魚……挨著渭水嘛………… “只有咱娘倆,拘束大可不必。” 有這話,周豐蕩順溜些。 “六十幾日吃到rou挺少吧,靈蘭既然帶來這么多,汝便多吃點。” 說著,把醬rou推過去,尋條魚吃。 “從軍已過百日,感覺如何?” “刀頭舔血,邊關辛苦,將士為國戍邊不易,將士為國征戰(zhàn)不易,赳赳武夫,國之干城?!?/br> 周蕊徽滿意點頭:“汝知道就好,今日的北國景象來之不易,是無數(shù)將士用命換來的,不是詩詞歌賦換來的。趙宋與士大夫共天下,受戎狄辱亙古難見;吾大齊與衛(wèi)國將校士卒共天下,才有今日之安寧?!?/br> “孩兒謹記,日后也會勸說大兄的?!敝茇S蕩無意識的撒把鹽。 “好了吃飯吧……瘦了不少,看來日后要改善將士們伙食了?!?/br> 周豐蕩應了聲咬幾口,眼角屢屢撇著偷看,跟個偷窺狂般偷窺自家老娘。 周蕊徽順出魚刺,言道:“有話就說別憋著,這般行徑與登徒子何異!” rou條咽下肚,周豐蕩萬分疑惑道:“母親……兒有不解,前者既控二橋,連敗蒙韃,長安就在眼前,憑三軍將士戰(zhàn)力唾手可得,可母親為什么……為什么要故意丟失二橋,接連失臨潼、下珪,重使蒙韃圍驪山困天雄軍,拱手讓出戰(zhàn)局?兒十分不解。” 周蕊徽淡淡道:“哦?故意失二橋?有這種事兒?” “母親故作疑竇,是在推諉搪塞嗎?” “混蛋!”周蕊徽輕斥道,“怎么講話呢!混跡軍中幾十日說話帶刺兒了?!” 見惹生氣,周豐蕩立即閉嘴,扒拉醬rou。 “行了,莫要裝了!”周蕊徽道:“既然不解,那便自己去理解?!?/br> “說的不錯,二橋、下珪、臨潼三處是老娘讓出去的,這么做的理由老娘不會說,不過說些蕩兒不知道的事情,回去后自己去猜去想,不能告訴旁人?!?/br> 周豐蕩停嘴靜靜聆聽。 “三月初,那時渭南渭北吾軍十五萬,水軍萬余,同州河東軍三萬,兩岸蒙軍約有馬步軍二十四萬;月余鏖戰(zhàn)南北,斬獲俘虜蒙軍兵馬近四萬,吾軍折損萬之五六,已由潼關守軍處補充,水軍未損,同州那邊損兵數(shù)千,已從河中處補充上。至此,渭水南北吾軍全部十九萬,蒙軍約二十萬上下?!?/br> 停頓些許,留給周豐蕩消化數(shù)據(jù)的時間。 “渭北失下珪,唯一據(jù)點是來化;渭南失二橋,合圍驪山迫使吾軍放棄軍陣支援,必打新豐;同州三萬兵馬再被圍,據(jù)查蒙軍另設浮橋于洛水。” 記下這擇,接下來話又使周豐蕩產(chǎn)生疑惑。 “汝景叔叔抓了不少于三萬的戰(zhàn)俘,老娘抓了不下兩萬的戰(zhàn)俘,看押河、陜、洛之間,河口倉、洛口倉留兵守衛(wèi),留駐在這里的有兩萬人馬,還不算各地充作民夫隨時可以派上戰(zhàn)場的屯所兵丁?!?/br> 一一道完,抬首覷見對面那雙呆滯的眼眸,莞爾一笑。 “吃完飯,回去慢慢想吧,很簡單的…………” 走之前,深情抱首香吻額頭…… 周豐蕩滿腦子漿糊的回去。 望著背影,輕笑回帳,如山一樣的軍報折子的最頂端,清風徐徐,揭開軍報上十來個字。 出唐鄧, 破武, 亡千余克商, 至藍, 臣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