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母不知子,子不知母
第二天天剛亮,周凝蓉就已起床,崔荊冬服侍下打扮的漂漂亮亮,早早來到白馬寺,來到了周豐蕩身邊。 “meimei?!今日為何來這么早?”周豐蕩還沒有起。 “等兄長悔改。”周凝蓉淡淡道,隨即就地一坐。 “哼,做夢!” 周凝蓉一言不發(fā),目光凝視如雷電,電得周豐蕩發(fā)怵。 “meimei,汝……可否先出去?” “兄長一日不悔改,小妹就在這里待一日!”周凝蓉回答十分堅(jiān)決。 聽到周凝蓉如此堅(jiān)決,周豐蕩一時驢脾氣上來了。 “吾要更衣,meimei回避可好?” “沒關(guān)系,兄長的那里小妹小時候便見識過,既黑且丑外加小,沒什么大不了的,不妨事!” “那吾要入廁呢?” “小妹守著就是!” 周豐蕩被周凝蓉這種不知羞恥的行徑氣住了,差點(diǎn)氣出高血壓來。 “兄長與其趕小妹走,不如悔過自新,痛改前非!” “哼!” 周豐蕩懶得理她,回到溫暖的被窩,不久后才起床穿衣、入廁方便……周凝蓉說到做到,直到周豐蕩吃完早飯,周凝蓉一步不曾離開。 周豐蕩忍不住道:“meimei,回去吧,不要摻和吾的事情里了?!?/br> 周凝蓉靜坐著。 周豐蕩氣到直發(fā)狂!拿頭去砸墻! 噔噔噔緩慢腳步聲響起,中間夾著甲葉晃動聲響,俄而牢門打開,一小隊(duì)披甲武士手捧酒壺、酒碗入內(nèi)。兄妹倆一齊把頭扭向這邊,崔荊冬目光亦投射來,帶隊(duì)來的伍芷蘭未曾想到會遇見周凝蓉,打破了兄妹間僵住的氛圍。 “殿下為何在此?” “芷蘭meimei?汝來此有何貴干?” 伍芷蘭眼神發(fā)飄,不敢直視周凝蓉,頷首抱拳說道:“不知青藏王殿下在此,末將失禮,請青藏王殿下移步,這里不是青藏王殿下該呆的地方…………都愣著做什么?眼睛喘氣的?還不請青藏王殿下移步!” 左右女兵正要上前,周凝蓉肅聲問道:“孤有一事不懂,伍將軍,什么叫做這里不是孤該呆的地方?孤應(yīng)該呆在哪里呀!” “青藏王殿下該呆在……呆在該呆在的地方就是了…………”伍芷蘭說話極其含糊,到后面更是聲若細(xì)蚊,聽不清在說什么。 伍芷蘭這種表現(xiàn),周凝蓉自己都能腦補(bǔ)出十幾萬種答案。 “伍芷蘭?。 敝苣亻_始激動,“抬起頭來!看著孤的眼睛?。?!” “母親給汝下了什么命令?告訴孤!孤是母親唯一的女兒!孤是大元青藏王!孤有權(quán)利知道?。?!” 伍芷蘭在煎熬。 “請青藏王殿下離開!” “回答孤的問題?。。 敝苣匾查_始犯軸。 伍芷蘭三度重申:“請青藏王殿下離開!崔荊冬,汝還看著?” 伍芷蘭猛打眼色,身為同盟者的一員,崔荊冬似乎是明白。 “殿下,伍jiejie自有難處,殿下別…………” 崔荊冬卻連衣袖都沒有摸到,就被周凝蓉甩開,目光灼灼盯著伍芷蘭,把伍芷蘭盯得頭皮發(fā)麻。 “伍芷蘭!回答問題?。。 ?/br> 伍芷蘭一咬牙:“殿下,請恕末將冒犯之罪!” “左右聽令!”伍芷蘭喝道,“夾住青藏王,抬出去??!” “諾!” 左右女兵真就飛撲上前,將周凝蓉?cái)D壓到中間,擠得她雙腳離地、十指狂扣。女兵們強(qiáng)忍燥意,一點(diǎn)一點(diǎn)向外挪,包夾出牢房。 周凝蓉掙扎著、呼號著,只可惜沒人救她。周豐蕩坐床上呆呆地冷眼旁觀,崔荊冬則跟了出去,伍芷蘭更是故意撇過頭………… 門被用力的關(guān)上,周凝蓉的聲音漸行漸遠(yuǎn),冷眼旁觀著的周豐蕩這才開口說話。 …… …… “孤謝過伍將軍了,如此做派,的確不應(yīng)讓她知道母親最終的決斷,也算留有一條絲線?!?/br> “殿下嚴(yán)重了?!蔽檐铺m平靜道:“若非殿下固執(zhí),事情又怎會向這種方向發(fā)展?殿下不應(yīng)怪責(zé)他人?!?/br> “哼~~哼哼!孤現(xiàn)在懶得吵架,實(shí)話說吧!”周豐蕩手指向伍芷蘭帶來的酒壇子?!安豢赡苁敲谰评病F酒?還是金屑酒?” “都不是?!蔽檐铺m說道:“是一種〔好酒〕,喝下去后全身麻醉,頭腦昏昏沉沉,讓人安靜的睡著,睡得很安穩(wěn),再也不會醒過來?!?/br> 周豐蕩放肆笑道:“呃呃呃,確定好酒!……哈哈!有個固執(zhí)的老娘,就有個固執(zhí)的兒!為了道教,母親是真的肯愿意去犧牲呢!” 大笑完,周豐蕩恢復(fù)他的豪氣! “此酒,孤何時得飲?!” 伍芷蘭:“陛下說了,給殿下您最后一次機(jī)會?!钕?,恕末將直言,殿下為什么要用性命,去換一個不知所謂的東西?為什么非得要死?要陛下……要陛下完結(jié)不保,以淚洗面?” “那是孤的信仰!”周豐蕩說著,虔誠的做起禮拜。 ………… “好了,孤要上路了,希望在天上,還能見到兄長……大仁必有大勇,呵,meimei說得對及,大兄比俺要勇!”周豐蕩坦然接受。 伍芷蘭發(fā)出長長哀嘆,抱過酒壇,開封,頓時酒香飄蕩在牢房里。 周豐蕩眼前一亮:“好酒啊??!” 伍芷蘭單膝跪倒,將手遞上去。 “殿下,請……吃酒?!?/br> 周豐蕩接過酒壇,凝望壇中自己的倒影,依舊帥氣逼人,仍然英姿勃發(fā),但卻已經(jīng)疲倦狼狽。 “……噫~~母不知子,子不知母也。” 周豐蕩有錯嗎?大元天下是要開拓,不是墨守成規(guī)!既然開拓,道教有何益處?一個太平時節(jié)甚至絕大多數(shù)時候勸導(dǎo)人們避世、靜修、當(dāng)隱士的宗教,還不如胡教可以團(tuán)結(jié),還不如胡教有向心力! 就像周蕊徽不懂周豐蕩為什么死抱著胡教不放一樣,周豐蕩亦不懂周蕊徽為什么死抱著道教不放! 道教于國已經(jīng)沒有前途可言,必須去改變,去換個引擎才對! ………… 周豐蕩仰頭,一壇酒一飲而盡,頓感醉意上頭,全身晃晃悠悠,仰面躺倒榻上。 少頃,鼾聲起,須臾后,無。 短暫一生從腦海中劃過,周豐蕩大腦停止運(yùn)動。 ———— 元天狩十三年,公元1268年,半生南征北戰(zhàn),開拓南洋都護(hù)府,收復(fù)河西,威壓漠南,派出探險隊(duì)開拓出前往大食半島海路的元太子周豐蕩,自盡于洛陽白馬寺中,結(jié)束其波瀾壯闊卻又十分短暫的一生。 享年二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