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顧一以為趙寇這個小心眼生氣了,想為自己的情婦找點存在感,便口氣冷硬起來。“你要覺得不痛快,那推我一下好了!” 這話落在趙寇耳里卻分外受用,比這一年顧一說過的所有話還要好聽,酸的厲害! “哎喲喂,一一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一一都說給你推了,寇兒快推倒吧!”景千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打出一張牌。 “景千你傻x了?我沒摸牌你打毛???”蘇君彥故意撿了張無用的一餅丟給他,“話說我也是覺得一一這會兒是吃醋了,好酸啊,一一會為寇兒吃醋!” “誰吃醋了?我有必要吃她的醋?”顧一揚聲反駁,將手從趙寇掌心使勁地掙脫開,“只是就事論事罷了,別亂說!” 趙寇笑而不語,心情一直不錯。 都到吃飯也不見盛婉瑩過來,趙寇和景千蘇君彥兩人聊得還算開心,旁邊陪坐的幾個人顧一都不認識,琢磨著那群人也在打量顧一。 席間,趙寇在顧一伸出筷子夾菜的那一瞬轉(zhuǎn)頭帖在她耳側(cè)說了句話,“顧一,我們以后多出來走走吧?!?/br> 他很久之前就想帶著顧一出現(xiàn)在所有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面前,他想告訴那些人,這個女人叫顧一,是他趙寇的媳婦兒?,F(xiàn)在他站不起來了,卻依舊想告訴別人,顧一是趙寇的。 顧一不習慣他突然的靠近連忙回頭,卻錯了方向,鼻尖掃過趙寇緊致光滑的肌膚直到那高挺的鼻梁,唇瓣與那淡色的薄唇緊隔一線的距離,呼吸可聞。 趙寇的眼睛很黑很亮,似不經(jīng)意地半垂著的弧度好看極了,顧一很清楚地看見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就像是在照一面凸面鏡。 “臥槽,原來一一對寇兒也不是沒感情??!”景千一不留神就看見這一幕。 蘇君彥是個只要有人陪他一起死,他就不怕死的的類型,“我去,快親上去!就當這沒人直接法式熱吻h起來!景千你說是不是?” “沒錯,反正寇兒也是禽獸,”景千一支筷子敲著小碗的邊緣,胡亂地敲打著自認為悅耳喜慶的節(jié)奏,“親一個!” “親一個!” 顧一怔得回神,尷尬萬分。條件反射地推了把趙寇,推完后又后悔了,怕最近情緒格外敏感的他會生氣,可她也做不到任由他去親吻觸碰。 桌面上頓時冷了幾度,沒人繼續(xù)起哄,圈里傳著趙家少爺脾氣好也不好,說好是因為看起來很隨意,不像其他二世主一樣亂發(fā)脾氣,一般情況下很少生氣罵人,動手是少之又少。至于說不好是因為,趙寇真的打女人。 不認識顧一的都替她捏了把汗,又覺得她不識好歹,做趙寇的情婦是多少男男女女脫光了都得不到的機會,她二話不說居然給推了,難不成孤注一擲和趙大少玩欲擒故縱? 好在趙寇臉色都沒變一下,什么都沒說。 但顧一依舊不敢去看鄰座的趙寇,坐直了身子淡定地舉箸夾菜,寧可轉(zhuǎn)動桌面也不愿求簡單將筷子往趙寇那邊伸。 趙寇抬眼時余光故意看向顧一,和景千則談起公司的事情,巧妙地轉(zhuǎn)移了桌面上的尷尬。 一行人也算是酒足飯飽了,也該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這次是蘇君彥做東慶祝自己兄弟出院,景千立馬就說了,下次約個時間他請,就當是慶祝趙寇和顧一百年好合。 “顧一!” 天色已經(jīng)暗了,燈下的雪花格外明亮,顧一正打開車門準備撫趙寇上車,那聲熟悉的呼喊令她愣的站在原地忘了手下的工作。 “顧一,顧一!”那人呼喊她名字的聲音越發(fā)近了,一聲又一聲響在她的心上,顧一下意識地想逃,明知道這個時候更適合驅(qū)車而逃,卻又舍不得這個巧遇的機會,真的好想再見他一面。 盡管心上已經(jīng)對他做過道別,可現(xiàn)實里做不到瀟灑的決絕,畢竟她還對他留有愛意。 趙寇就那么安靜地坐在輪椅里,雪花簌簌的落著他的發(fā)頂與肩上,更像是落著心上,不然怎么會有涼意襲來,那么輕薄的冷卻在一瞬褪去了他身上所有的暖。 那個男人,就是秦陽。 寇兒激吻了 005 那個男人,就是秦陽,是被顧一愛了十幾年的男人。 “一一啊?!壁w寇喊了聲她的名字,那聲音被寒風吹得有些飄散。 但顧一聽見了,哪怕身后夾雜著秦陽的呼喊,可離她更近的是趙寇。 “我累了?!壁w寇這句話的潛臺詞是要回家的意思,顧一知道??墒撬判牟幌虑仃?,她心心念著的男人。 顧一不敢回頭,她不想惹怒趙寇,可她也不想就這么回去,固執(zhí)地望著地面,積滿雪的地面卻沒有給出回答。 趙寇亦固執(zhí)地仰頭望著她,雪花落在他的面孔上,沾染在睫毛上的細碎雪花抖落進眼眸,他沒有眨眼,只是望著她說:“顧一,我冷了。” 顧一聽他不再重復累了,連忙解開脖頸里的紅色圍巾遞給他,心急如焚。 趙寇沒有去接,語調(diào)不辨喜怒?!疤嫖覈虾貌缓??” 秦陽的呼喊就在五米外,她卻無能無力!緩慢地移動著腳步靠近趙寇,握著圍巾的雙手顫抖著,她蹲在他面前圍好這條長圍巾,無心去留意是否美觀,正要起身。 趙寇突然抬手撫摸著她的長發(fā),掌心隔著些許冰冷的雪花。 顧一被他的手按住了頭,她回不了頭只聽見秦陽撕心裂肺的呼喊聲里,趙寇不清不淡地說了兩個字:“真暖?!?/br> 他聲音里卻沒有一絲暖意,沒有一絲喜悅。秦陽哇哇的咳嗽聲里夾雜著顧一的名字,在這個夜里格外刺耳。 顧一倏地就哭了,手緊緊地抓著衣擺,渾身顫抖著。她聽不得秦陽的痛呼聲,明明拳頭沒有砸在自己身上,卻被鈍刀一塊一塊地凌遲在心上。 “趙寇,你讓景千和蘇君彥他們住手好不好,別再打下去了,是我錯了,我錯了?!?/br> “顧一,你把景千和蘇君彥當什么人了?”趙寇笑了,手撫著她的一縷縷柔順的發(fā)絲,語調(diào)越發(fā)陰冷,“你又把我當什么了?地痞還是流氓?是我指使他們動手的嗎???” “趙寇,我求你了,放過秦陽好嗎?是我的錯,全是我一個人的錯,那件事與他無關,是我求他的,真的與他無關!” 趙寇卻突然扯著她的頭發(fā)迫使她仰起頭與自己對視,譏笑道:“與他無關?你怎么也會說出與盛婉瑩一個語調(diào)的話?還記得她說與顧小姐無關的時候,你自己說了什么嗎?” 顧一自然記得,頭皮猛然的吃痛令她情不自禁地低呼了聲,卻被一抹覆著徹骨寒意的唇吻住,更像是發(fā)泄般的蝕咬。靈舌長驅(qū)直入勾著顧一的丁香小舌,她搖著頭想要擺脫,卻被趙寇拉的更緊,桎梏在身邊發(fā)狠地吻著。 熟悉而久違的痛意,趙寇毫不在意,回咬了過去,她是閃躲他的逼迫,鋪天蓋地而又與纏綿悱惻無關的痛吻,漫天的雪花似乎染上了血腥味,顧一連呼吸都是鐵銹般的腥味,濕熱的冷水滾出眼眶似乎可以凝固成冰。 趙寇終究是個坐輪椅的殘疾,顧一奮力掙脫開后反手就是一個耳光甩了過去,就和過去被趙寇觸碰時一樣,卯足了所有的力氣! 顧一退開好幾步,捂著還在流血的口不說話,淚水嘩嘩地落下。 趙寇轉(zhuǎn)過被打偏的腦袋,食指抹去唇角的鮮血,目光陰鷙冷冽?!斑^來。” “我都已經(jīng)答應你了,再也不提離婚了,不離婚,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可你為什么還是不肯放過秦陽,你到底想怎么樣!” “笑話,”趙寇掀起唇角冷笑,“到底是我趙寇不肯放過一個秦陽,還是你顧一舍不得放下這個男人,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沒愛過人,你不知道放下一個人的痛苦,我已經(jīng)答應過你會放下,給我點時間,一定會做到!” 趙寇突然間沒有說話了,視線從顧一身上移開,落在她的鞋面上。 “可你為什么要這樣逼我,愛上一個名字不是趙寇的男人被你認為有錯,好,我去改,去改還不行嗎!可你這樣,我想這一輩子,我都無法愛上那個叫趙寇的男人!” “我不想和你吵架,顧一?!壁w寇呵笑了聲,這次視線徹底離開了她身上,望著那扇被打開過的車門。 “我只問一句,那時候你打開了車門為什么不扶我上車?” 顧一愕然,心底那呼之欲出的答案,卻不是能說出口的答案! “那時候把車開走,我們回家,我會當做沒看見他?!壁w寇伸手撫摸著脖頸里的紅圍巾,動作有些繾綣的意味,“可是顧一,是你的猶豫,你的舍不得。” “夠了!”顧一快要被逼瘋了,趙寇就是惡魔,惡魔!她無助地搖頭后退,“說到底,你就是不肯放過他,是不是!” 趙寇低頭親吻著那條紅色的圍巾,而后揚聲喊了二人的名字,“景千,蘇君彥,給點醫(yī)療費,別打了。” “秦陽你他媽算什么玩意兒,趙寇拿你當兄弟,你就撬他墻角?。俊本扒в质且荒_踹過去,“別讓我以后再看見你!” 蘇君彥也在氣頭上,“我嫂子的名字是你能喊的?還一一,顧一,你特么怎么不去死啊?” 秦陽已經(jīng)被打的鼻青臉腫了,頭昏眼暈地口齒不清起來:“我為什么要死,死,是趙寇怎么,怎么還不去死,哈哈,怎么只斷了,了兩條腿,啊,哈哈??!?。 ?/br> “我艸你二大爺?shù)?!秦陽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今天就是趙寇不收拾你,老子也不會放過你!”景千是親眼看著趙寇的腿斷的,電光火石的一剎那,他比誰都清楚那個場面,像是噩夢般縈繞在腦海! “景千,你住手!”顧一奔過去抱住景千揮舞的拳頭,“趙寇都說不打了,你停下好嗎,算我求你了!” 景千一把將她甩開,繼續(xù)專心致志地毆打秦陽。 “景千!”顧一吼著他的名字,怒火中燒,“你要是再不住手,我就打電話報警了,我顧一說道做到!” “你打啊,你顧一說到做到只能嚇唬嚇唬趙寇那個傻子,老子早看你不順眼了,要不是趙寇成天跟在你屁股后面,你以為我愿意搭理你啊!” 可能景千晚上高興酒喝多了點,再加上見到秦陽這個王八蛋就火大的很,一時間頭腦就不清了! 顧一將手放進大衣的口袋,咬著紅腫的下唇,“還真是委屈景大律師了,這么多年忍得很辛苦吧!” 掏出了手機,按了110.雖然沒有卡,但慶幸的是110還是打的通。 “景千,你要是再不住手,明天早上整個s市都會知道,景書記的大公子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顧一搬出景千的父親,知道景千不會在意,可是趙寇會在意! 果不其然。 “都別打了。”趙寇不知何時已經(jīng)自己推著輪椅到了景千伸手,伸手抓住景千的手腕,語調(diào)輕緩。 “我沒想打他,事實上我根本不想見他?!壁w寇掃了眼趴在地面對他笑的秦陽,他也回之一笑,而后垂下眼簾?!盎厝グ?,我累了?!?/br> 景千抓過輪椅的把手自己推著,蘇君彥狠狠地呸了口唾沫送給秦陽,而后跟著去開車門。 顧一躺坐在地面上,看著被打的沒有人樣的秦陽,頭破血流站起來,顧不上答應過趙寇什么,她抱住了秦陽痛哭起來。 漆黑的轎車以20cm的距離與顧一擦身停下,蘇君彥想下車拉顧一上車,卻被趙寇制止。 降下車窗,趙寇望著那個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已經(jīng)麻木的心臟劃過尖銳的撕痛。 “顧一。”他喊了聲,顧一身子一顫并未回頭,她害怕趙寇強行將她帶上車,將頭埋在秦陽臟亂的胸口躲避。 “你連一條圍巾都比不上,至少圍巾是暖的。”而你,我暖不起來。 將那條圍巾拋出窗外,是否會覆蓋在她頭上他不知道,因為合上了窗,就看不見,可他知道,那條圍巾再也不需要了。 秦陽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次日中午了,顧一趴在病床邊,他動了動胳膊,將手搭在他胳膊上的顧一就醒了。 “醒了?”顧一很開心,“你餓嗎?” “一一,你守了我一夜?” “呵呵,才不是呢?!鳖櫼恍χ柤?,“我是沒地方去,就故意在你房間蹭了一夜?!?/br> “是這樣嗎?”秦陽對眼前這個女人第一次感覺到有些愧疚,明眸大眼,笑靨如花,“對不起,一一?!?/br> “別說對不起,沒關系的?!鳖櫼槐羌庖凰幔肫鹨酝啻伪磺仃栒f對不起的時候,從初二到如今,他一次次拒絕自己的表白最喜歡用的就是對不起,也是她最不喜歡的話了 。 秦陽坐起身一把將顧一摟進懷里,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一一,都是因為我,都是我不好!” 被秦陽摟進懷里的那一刻,顧一腦海里劃過趙寇的面容,她在那一瞬甚至想要去推開這個期待已久的懷抱,下一秒被秦陽柔聲的告白擊滅。 “一一,我愛你?!鼻仃枩厝岫鴪远ǖ卦S諾,“我?guī)闾影?,我們?nèi)W洲,再也不回來了好不好?” 因為這句許諾,顧一倏地從秦陽懷里退開,去一旁倒了杯溫水給他?!拔胰ソo你找點吃的,你等我一會兒。” 秦陽去扣住她的手腕,“一一,你是不是不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