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見剛才親熱地喚自己“云澤哥哥”的女子居然是蕭靖嫻,孟云澤詫異非常。他雖然以前在蕭家見過蕭靖嫻,但那時蕭靖嫻眼界十分之高,她雖然本是庶女,卻瞧不起庶子。她一心想嫁給哪家侯門貴胄可以承爵的世子,最起碼也要是嫡子,所以對孟云澤這樣的庶子是不太看得上眼的。平時見到了,也只是淡淡行禮,道一聲“孟六哥”而已。 孟云澤愣了下,卻也急忙起身回禮,笑道:“原來是靖嫻meimei啊,果然是女大十八變,我都有些認不出來了。” 蕭靖嫻面色更紅,低著頭,輕移蓮步退到王姨娘身旁坐下。 李氏淡淡斜了蕭靖嫻一眼。蕭靖嫻露出些微的舉動,她便已知她心中所謀所想。李氏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繼續(xù)含笑和孟云澤聊著天,問他京城一些故人的近況。 “云澤哥哥,不知我四嫂現在可好?”突然,一旁的蕭靖嫻插言問道。 孟云澤心中有些酸澀。他之前在防守府和回蕭家的路上已經和蕭靖北聊了許久,在蕭家又和李氏聊了半天,可偏偏沒有一人主動問起孟嬌懿,自己好幾次想把話語引到她身上,卻也被打斷。他深知這蕭家人大概對三姐怨念太深,故此不愿提及她。他想,若自己對他們解釋清楚,消除他們的誤會,那么自己也算沒有辜負三姐的托付,總算是不虛此行。 現在蕭靖嫻主動提起孟嬌懿,正是給了孟云澤機會。他正待開口,卻聽李氏已經怒聲喝道:“靖嫻,和你說了多少遍了,那孟家小姐已經不再是你的四嫂了。你的四嫂還有幾日就有進門,你趁早給我收下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和小動作?!?/br> 李氏居然在外人面前毫不留情的訓斥了蕭靖嫻,蕭靖嫻不禁又羞又氣,眼淚也奪眶而出,她嘴唇顫抖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個字,最后站起來,跺一跺腳,扭身回房痛哭去了。 王姨娘手腳無措地站起來,抱歉地看了看李氏,也跟著追了出去。 孟云澤倒并未留意到蕭靖嫻的舉動,他還停留在李氏剛才那番話帶給他的震驚之中。他愕然看向蕭靖北,問道:“蕭四哥,李嬸嬸剛才那話是什么意思?” 蕭靖北面上揚起了笑容,還未開口,李氏已笑道:“什么意思,我家四郎要娶親了。” 孟云澤只覺得猶如當頭棒喝,不置信地看著蕭靖北,“娶親?你怎么可以娶親?” 李氏收斂了笑容,“我家四郎為什么不能娶親?他和你家三姐早已和離,現在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他現在遇到了合適的女子,自然可以娶親” 蕭靖北也笑道:“云澤,你來的正好,我的婚事定在臘月二十八,你不如就在這里吃了喜酒再回去吧?!?/br> 孟云澤看著蕭靖北臉上掩飾不住的笑容,忍不住喃喃道:“蕭四哥,那我三姐呢?” 蕭靖北一愣,“我已經讓她自由了,這也是你們家的要求,你三姐更是沒有說半個不字?!蓖nD了一會兒,又遲疑地問:“她……現在可還好?我們家離開京城之前,聽說你們家已經準備為她議親……” 孟云澤沉默了一會兒,無聲地點了點頭。 李氏也忍不住道:“云澤,雖然這些事情和你無關,我也忍不住要說說。當初,可是你們家害怕受到牽連,逼著我們四郎和你三姐和離。你三姐也是千肯萬肯的愿意離開我們家,連幼小的鈺哥兒都不顧了。你別看我們現在住的房子不好,我們之前住的更是比這里差上千百倍,你三姐可能跟我們受這樣的苦?她既不愿和我們繼續(xù)在一起,又怎能強求我家四郎不能娶妻?” 孟云澤面上神色變換復雜,他看了看這四周的環(huán)境,自然知道自己高傲的、嬌貴的三姐無法在這樣的地方生存,自己的父親也不會允許她再和蕭家有半點關系。他猶豫了半天,看著蕭靖北的眼睛問道:“你可是真心實意地愿意迎娶新人?!?/br> 蕭靖北眼睛里閃著晶亮的光彩,充滿自信地道:“自然是真心實意。云澤,你們不是都希望我能在這邊境之地挺住嗎?說實話,若不是有幸遇到蕓娘,我和我們一家人都不知能否在這里安然生存到現在?!?/br> 李氏想到了剛到張家堡的那一場重病,不禁認同的重重點了點頭。 孟云澤看著容光煥發(fā)的蕭靖北,突然明白了他居然會在這貧瘠之地煥發(fā)生機的原因。他想起當初蕭靖北迎娶自己三姐之時,他的面容的木然的,神色是淡定的,好似在完成家族分配給自己的任務一樣,哪里有現在這樣激動和興奮的神色。 孟云澤深深嘆了一口氣,終是沉默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孟云澤的祝福(上) 次日一大早,風收雪歇。明媚的陽光照射到白皚皚的積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戰(zhàn)后重建的張家堡美麗、幽靜,猶如冰雪世界、水晶宮殿一般。 王遠一早就派士兵給蕭靖北傳話,命他這兩日既不用去青云山訓練鳥銃手,也無需記掛著城門上的防守,而是好好在家休息,務必陪好那位京城里來的貴客。 那日在防守府里,孟云澤既是出于真情,也有對王遠他們的暗示,特意對蕭靖北表現得十分親昵和關心。王遠本來就知道蕭靖北出身不一般,現在見他還有著京城的權貴好友,心中暗自慶幸自己一直對蕭靖北不薄,以后只怕要對他更好才行。 蕭靖北送走了傳話的士兵,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蕭靖北住的東廂房,也分外里外兩間。里間作為婚房已經布置妥當,因此蕭靖北一直睡在外間。昨夜,孟云澤也是歇息在這里。 回到房間,只見孟云澤已經穿戴整齊,正站在窗前,愣愣的看著貼在窗子上的紅喜字發(fā)呆。 昨夜,兩人促膝長談到夜半時分。蕭靖北詳細講述了家破后的經歷,將來到張家堡后的種種艱難一帶而過,重點談及了充軍之后遇到的一些人和事,其中,自然也包括蕓娘一家。 孟云澤早已淡化了對蕭靖北即將成親的不滿和責怪。畢竟他和蕭靖北從孩童時就是要好的朋友,蕭靖北是他的摯友在先,成為他的姐夫在后。而且,他以前通過接觸和了解,也知道蕭靖北對三姐感情比較平淡。 他知道蕭靖北一直對女色比較淡然,以前在京城,一幫好友去青樓飲酒時,蕭靖北雖然礙于面子一同前去,但從不讓那些女子近身。孟云澤便認為他本性如此。但昨晚見他談及那位姓宋的女子之時興奮的神色和掩飾不住的愛意,孟云澤這才知道,蕭靖北不是對那些女子平淡,只是不夠動心而已?,F在,他的心已被那位姓宋的女子虜獲。他更知道,以蕭靖北的個性,一旦動了心,便已是無法收回。 孟云澤將對孟嬌懿的心酸和遺憾藏在心底。他清楚地知道,畢竟,孟嬌懿已經沒有可能與蕭靖北破鏡重圓,此時就算告訴蕭家人她愿意和離的真相也于事無補,只會讓他們徒增煩惱。而且,他見好友在受到家破人忙、突陷絕境之后,居然能遇到命定之人,還能夠因此振作精神,他理應對蕭靖北表示深深的祝福,而不是在他的心頭扎上一根刺。 “云澤,在想什么呢?”蕭靖北看到孟云澤入定般地站在窗前,忍不住笑著問。 孟云澤看到蕭靖北進來,掩飾住臉上的失落,笑道:“蕭四哥,我是在想,那宋娘子是怎樣一位奇女子,可以讓我們不好女色的蕭四郎魂牽夢繞?!?/br> 蕭靖北也笑道:“不如你就多待幾日,喝了喜酒再回去吧,也可以見見她?!?/br> 孟云澤愣了下,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了,我還有公務,要趕在年前回京述職?,F在已經知道了你所在之處,以后我會盡量爭取機會多來,還怕沒有機會?” 正說著話,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小而碎的腳步聲,還有王姨娘的聲音,“小祖宗,你跑慢點兒?!?/br> 孟云澤眼睛一亮,急忙走到門口,卻見鈺哥兒已經跑了進來,他穿著一身厚厚的花布棉襖,包裹得像個小rou球。仰頭看著孟云澤,又大又圓的黑眼睛彎成了小月亮,伸著兩只短短肥肥的小胳膊叫道:“小舅舅!” 孟云澤是孟家的幼子,他和孟嬌懿年歲差不多,又和蕭靖北是至交,因此對鈺哥兒也是十分疼愛。來到張家堡后,鈺哥兒心心念念的人,除了母親,就是作為小舅舅的孟云澤了。 孟云澤一把抱起鈺哥兒,使勁親了他一口,笑問:“小子,倒是長沉了,小舅舅都快抱不動你了。鈺哥兒,你想不想小舅舅啊?” 鈺哥兒雙手緊緊抱住孟云澤的脖子,親昵地挨著他的臉,奶聲奶氣地說:“想,每天都想。小舅舅,我母親有沒有和你一起來?。俊?/br> 孟云澤笑容一滯,愣了愣方道:“你母親沒有來,但是她托小舅舅代她來看你啊?!?/br> 鈺哥兒垮下臉,滿臉沮喪,眼淚也涌了出來,小聲泣道:“母親是不是不要我了?” 孟云澤心中一痛,緊緊抱住鈺哥兒,“你母親當然要你,她天天都在想你。只不過她有事要留在京城,以后一有機會便會來看你?!?/br> 鈺哥兒滿臉的失望之色,晶瑩的淚水掛在睫毛上要掉不掉,小嘴也一癟一癟的。 孟云澤忍住心中的酸楚,轉移話題,笑著問道:“你父親馬上要給你娶新母親了,你喜歡她嗎?” 小孩子畢竟是單純的,鈺哥兒小臉上綻放了笑容,“我可喜歡蕓姑姑了。”他伸出自己的胳膊給孟云澤看,如數珍寶地說:“小舅舅你看,這是蕓姑姑給我做的新衣服。蕓姑姑還會做可好吃的飯菜,她還給我講故事,跟我玩游戲……” 孟云澤心中更酸,“鈺哥兒,你喜歡就好。這樣的話,我也就放心了?!?/br> 轉眼已到了正午,太陽高高掛在正上空,曬得屋檐下的冰柱開始融化,一滴滴地滴著水,將地上的積雪滴出了一個個的小坑。 廚房里,李氏和王姨娘正在準備午飯,他們打算盛情招待孟云澤,忙得不亦樂乎。 院子里,孟云澤帶著鈺哥兒玩耍,一大一小兩個人在小小的院子里追著跑著,鈺哥兒咯咯笑個不停。蕭靖北和蕭靖嫻兄妹站在一旁,笑瞇瞇地看著他們。 突然,院門被推開,只見許安慧走了進來,手里提著一只籃子,籃子上蓋著厚厚的棉布。 蕭靖北忙迎上去。許安慧一邊遞過籃子,一邊說:“這是蕓娘托我拿過來的。她說昨晚你走得匆忙,燒好的這兩碗野兔和山雞都沒有帶。這是她剛剛又加工了一遍,還熱乎著呢!” 蕭靖北謝過許安慧,又詫異道:“蕓娘呢?她為什么自己不來?” “人家蕓娘是講規(guī)矩,知道婚前不能和你見面,誰像你,天天想著往蕓娘家跑?!崩钍蠌膹N房里走了出來,一邊接過籃子,謝過了許安慧,一邊又嗔怪了蕭靖北一番。 蕭靖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突然提步跑出門外。正在和鈺哥兒瘋鬧的孟云澤心中一動,也急忙跟著走出了院門,跟著蕭靖北一樣伸長脖子往巷子盡頭看。卻見長巷的盡頭,隱約可見一個窈窕的身影,越走越遠,只剩下一個淡淡的身影,已然看不太清。 孟云澤見蕭靖北癡癡看著那幾乎看不見的人影,心中不禁涌出一種奇怪的復雜感覺,既為好友能找到知己愛人而欣慰,又忍不住為自己的三姐感到心酸。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一更后,已經完成了這兩周的任務。春節(jié)期間不定期更新,提前祝各位親們新春愉快! ☆、孟云澤的祝福(下) 孟云澤在蕭家住了兩日后,因急著要回京述職,任蕭靖北如何挽留,他也執(zhí)意要走。 臨走之前,他解下身上的佩劍,送給蕭靖北,“這次我來得匆忙,什么也沒準備。這把龍吟劍是京城名師鑄造,削鐵如泥。寶劍贈英雄,蕭四哥,這邊境戰(zhàn)亂頻頻,你務必要保重。這里雖然條件艱苦,環(huán)境惡劣,但你也可以不用再像在京城之時那樣束手束腳。為了你和你的家人,你只管放開了手腳去拼,我相信你一定會有一番作為!” 蕭靖北接過寶劍,眼中光芒閃動。他深知這龍吟劍是孟云澤的心愛之物,但他更知道自己不能拒絕好友的一片心意。蕭靖北看著孟云澤的眼睛,鄭重道:“云澤你放心,這把龍吟劍到了我的手上,我定會好好發(fā)揮它的作用,絕不辜負你的期望?!?/br> 孟云澤重重點了點頭,猶豫了會兒,還是真誠地祝福道:“雖然我不能喝你的喜酒,但我祝你和那宋娘子恩恩愛愛,百年好合,一起在這邊境打下一片天地?!?/br> 蕭靖北忍不住重重拍了拍孟云澤的肩,感激道:“云澤,謝謝你!”他見孟云澤眼中神色復雜,想到這兩日他每每都是欲言又止,便還是問道:“你……三姐現在一切都好吧?” 孟云澤愣了下,猶豫了會兒,終是點了點頭。 蕭靖北便嘆了口氣,“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畢竟還是對不住你三姐。她嫁給我一場,我不但未能給她安逸的生活,還與她中途和離……她沒有選擇和我們一起充軍到這里,也有她的道理。我對她沒有怨,只有愧疚……你回去若見到你三姐,請告訴她我們一切都很好,鈺哥兒也很懂事很聽話。我們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也祝她有更好的歸宿。” 孟云澤沉默了會兒,低沉道:“這番話我會帶到。蕭四哥,我這就告辭了?!?/br> 孟云澤同李氏和王姨娘告別后,便準備去防守府向王遠告辭。蕭靖北自然要陪他一同前去。 孟云澤雖然只待了短短兩日,卻給蕭家上下帶來了無盡的生氣和歡笑。分別之時,李氏不禁有些傷感,淚眼婆娑,鈺哥兒更是哭著拉著孟云澤的衣袍不肯放。孟云澤狠了狠心,他彎腰抱著鈺哥兒親了親,終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蕭家。 孟云澤和蕭靖北沿著小巷走了一會兒,離別在即,兩人心情都有些低落,步伐也很緩慢。剛剛走到南北大街上,卻見蕭靖嫻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喘著氣道:“四哥……方才守城門的……士兵來家里找你,說是有急事,要……你去城門上一趟。” 蕭靖北一愣,想到自己的確有幾日未去城門,他畢竟是責任感極強之人,此時擔心城門上有事情,便有些心急。他看著孟云澤,猶豫了下,還是道:“云澤,你先去防守府,我隨后就來。”說罷急急去了城門。 蕭靖北走后,孟云澤見蕭靖嫻低著頭站著不動,欲言又止的模樣,便有些心知肚明。他看向蕭靖嫻,面上似笑非笑,眼中卻是一片清明,懶洋洋地說:“說吧,靖嫻meimei。特意將你的傻四哥支走,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蕭靖嫻?jié)q紅著臉,半垂著頭,身子抑制不住地顫抖,她掙扎了半天,終于放下所有自尊,大著膽子抬頭看著孟云澤,一雙大眼睛里閃著激動的光芒,“云澤哥哥,你帶我回京城吧?!?/br> 孟云澤愣了下,轉瞬又笑道:“那你說說我要如何帶你回京呢?拐帶女子可是要問罪的?!?/br> “云澤哥哥,我……我是自愿的……我愿意跟隨你?!笔捑笅沟拖骂^,有些扭捏地低聲說。她心中忐忑不安,女子的矜持固然重要,但重回京城富貴生活的誘惑就在眼前,孟云澤又是知根知底、品貌均佳、前途無量的侯門貴公子,比張家堡里的那些貧窮粗俗的漢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她一定要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 “哦,那你要怎么個跟隨法?你也知道,以你現在的身份,肯定是不可能嫁與我為妻。若為奴為婢的話,豈不是又太委屈了你。” 這兩日,蕭靖嫻一有機會就往孟云澤身邊湊,一個勁兒地問著京城里的人和事。他不禁有些嘆息這小姑娘為何這么長時間都不能接受現實,還沉浸在不切實際的幻想中。想到她畢竟是蕭靖北的meimei,孟云澤便干脆將話講的殘忍透徹,以絕她的幻想。 “我……愿意跟隨你,伺候你,哪怕……哪怕不能做正妻我也愿意……” 孟云澤再鎮(zhèn)定,聽完此話也不禁睜圓了眼睛。他忍不住為蕭靖北有這樣一個大膽無知的meimei感到頭痛。他沉下臉,冷冷道:“你愿意,可是我不愿意。我孟云澤只會有妻,卻不會有妾?!?/br> 他見蕭靖嫻蒼白著臉愣在那里,眼淚奪眶而出,嘴唇顫抖個不停,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便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想到她從侯門貴小姐淪落到低賤的軍戶,也確實可憐,又想到她畢竟是好友之妹,便放柔了聲音勸道:“靖嫻meimei,你我都是庶出身份,也深知做人妾室,這一生都抬不起頭來,連帶著子女都低人一等。你們家雖然現在條件十分艱苦,但相信以你四哥的能力,一定可以很快改善,你只管安下心來,以后自然可以尋一良人。京城現在對你們來說仍是是非之地,豈可貿貿然回去?” 蕭靖嫻見孟云澤語氣柔和,以為還有挽轉機會,便抬眼望著他,眼中充滿了期盼,“那以后有機會了,你能不能帶我離開這里?” 孟云澤一愣,忍不住冷下臉來,“你也曾是侯門貴女,還是長公主的血脈,豈可自輕自賤。這兩日來,我見你們家除了你之外,蕭四哥、你母親、姨娘,連鈺哥兒都能夠正視現實,接受這里的生活,只有你,始終念念不忘京城。這里雖然是邊境,但也有著大把的好兒郎,你以后若有中意之人,堂堂正正的嫁給他為正妻,總比在京城做見不得人的人下人要好。靖嫻,我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吧?!?/br> 孟云澤沖蕭靖嫻拱了拱手,“靖嫻meimei,告辭了!”說罷,頭也不回的邁開大步離去,留下蕭靖嫻愣愣站在那兒,良久,才掩面痛哭不已。 作者有話要說: 在大年三十的這一晚,更新一章“祝?!保搏I上對各位親愛的們最誠摯的祝福:祝各位在新的一年里:全家喜氣洋洋,揚眉吐氣,洋洋得意,羊年發(fā)洋財!! ☆、蕭靖北的迎親(上) “哎哎哎,出去出去,你們這群小搗蛋鬼,出去玩去。”許安慧穿著一件簇新的銀紅色襖裙,梳著高高的發(fā)髻,發(fā)髻上還插了金釵銀簪,打扮得很是隆重。她面帶喜意,連推帶抱的將齊哥兒、大妞妞和荀哥兒等一眾大大小小的孩子們推出了房門口。又笑著對荀哥兒道:“荀哥兒你是小大人了,就領著這幫小家伙們在院子里玩,別到處亂跑。你姐夫他們的迎親隊伍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你們可千萬記得關門,別讓他們輕易地進來了?!闭f罷,又掩嘴笑了笑,轉身進了蕓娘的廂房。 廂房里,蕓娘已經穿戴整齊,她挺直了腰背端坐在炕上,身旁圍了嘰嘰喳喳說笑的十幾個女子。蕓娘穿上了大紅的嫁衣,雖然沒有鳳冠霞帔,但她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fā)盤成高高的發(fā)髻,插上了幾支金飾。正中間插著蕭家聘禮中送的一直鳳口銜珠金釵,展翅欲飛的金鳳凰口中銜著一串紅寶石吊墜,落在蕓娘光潔的額頭,分外雍容華貴。最精美俏麗的要數錢夫人送的那兩支金累絲鑲寶石蝴蝶簪了,兩只蝴蝶并排著簪在發(fā)髻上,纖薄的翅膀隨動作微微顫動,好似在發(fā)間翩翩起舞。除了幾只金簪,發(fā)髻上還簪了一朵精美的紅色絨花,取“榮華富貴”之意,顯得既端莊又喜氣。 房間里或坐或站地陪在一旁的幾個女子,除了許安慧之外,還有錢夫人派來的秋杏等幾個丫鬟。錢夫人雖然沒有前來,但是將她身邊最會裝扮的幾個丫鬟派過來幫忙。此外,還有蕓娘在女子戰(zhàn)兵隊中結識的幾個好友和相熟鄰近人家的幾個女孩。此刻,十來個女子正在嘰嘰喳喳的聊著天,十分熱鬧。 剛才,許安慧和秋杏等丫鬟圍著蕓娘忙碌了半天,許安慧作為兒女雙全的全福人,親自為她絞面開臉。秋杏他們則幫著描眉涂脂,將蕓娘的一張小臉涂抹得紅紅白白,平時清麗的面容頓時變得分外艷麗,又將她一頭秀發(fā)全部盤起,梳成了精致的發(fā)髻,插上了精致的發(fā)飾,最后才為她穿上嫁衣。 宋蕓娘面色緋紅,不知是臉上過濃的胭脂還是內心的緊張所致,她坐在炕上,只覺得心跳地厲害。許安慧和秋杏等一幫小姐妹們正笑嘻嘻地聊著天,可是蕓娘卻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她藏在寬大袖子下的一雙手緊緊絞在一起,盡管正值數九寒天,可是她只覺得渾身燥熱,后背、手心都是汗。 昨日,作為“全福人”的許安慧和張家堡另一個同樣兒女雙全的“全福人”一起去蕭家為新房鋪床。回來后,許安慧笑嘻嘻地告訴蕓娘,那蕭家很是大方。新房里連一件舊的家具都沒有,全是重新置辦,連炕都是拆了重新搭建,新房里也布置得干凈整潔??磥?,李氏他們的確是花了血本,很費了一些銀兩和精力裝修新房、籌備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