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丁曦皺眉,“我記得這個雜志以前采訪過我?!?/br> “嗯?”王珂看向他。 “如果阿嵐在這里,會直接劃掉的,因為他很清楚我討厭這家雜志的記者?!倍£卣J真地說。 王珂:“……” 她簡直不想問為什么了,因為能讓丁曦討厭的,那絕對不是一般地極品。 “好了,還是先去劇組報到吧,這些回頭再說?!倍£乜聪蛏虅哲嚨能嚧巴猓芙^再談。 這家雜志社的那位年輕女記者,在他那年還沒滿十三歲的時候就試圖勾引他……那種挑逗的記憶讓丁曦對她充滿了厭惡。 這個年代奔放自由是很好,但是,總也會有這樣的人,為了利益又或其他,會不擇手段,她不是第一個,只是丁曦絕不愿意做她的梯子而已。 車外的風景越來越單調(diào)起來,已經(jīng)開得距離城市很遠,而《蒼云歌》的劇組,就在這附近的一座山里頭開機,因為投資很到位,劇組直接在山里搭建了一個大型的攝影棚,但因為位置偏僻,要回城里會比較麻煩,估計很多演員會直接在劇組的休息室里休息,要說演員天天都那么光鮮亮麗,外出只住星級賓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很多時候,在這種地方拍戲,再艱苦的環(huán)境都要呆,偶爾還會借住在農(nóng)家。 這是工作,要享有那樣的光鮮,那就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能在這個圈子里混得好的,在沒有熬出頭之前,沒有挑剔的資格,就算是熬出頭的演員,如果吃不了這種苦,哪怕紅極一時,也不能長久。 丁曦背著他的背包下了車,在門口就看到了解暉堔。 也是巧,他在網(wǎng)上搜過解暉堔的資料,幾乎一眼就可以認得出他——事實上,這男人在哪里,都是很容易被認出來的。 因為和馮璃是同學,解暉堔也已經(jīng)是知天命的年紀了,普通人的五十歲恐怕已經(jīng)可以稱之為老了,結(jié)婚早的說不定孫子都有了,解暉堔看著卻很年輕,如果不知道年紀,大概也就四十歲左右的模樣,充滿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他是個導演,這會兒穿著簡單的深灰色棉麻質(zhì)地的寬大上衣,下身一條簡單的藍色牛仔褲,他不是丁一池那種標準模式的英俊出眾,而是另一種味道。 要說外貌,這位解導肯定是沒有丁一池來得出色的,丁一池的英俊在這個俊男美女匯聚的圈子里都算出挑的,解暉堔沒那么好看,但他兩道劍眉,一雙明目,笑起來的時候儒雅迷人,甚至有點兒叫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如果不說他是導演,確實更像是那種畫畫兒寫字彈琴的藝術(shù)家,身上有種古典美。 “解導?!倍£刈哌^去,禮貌地叫了一聲。 解暉堔回過頭來,一下子笑得更加親切,“是小曦啊!我記得你出生的時候,我還去醫(yī)院看過你,一眨眼居然長這么大了!” 丁曦也就笑著回答:“我mama叫我代她向你問好?!?/br> “這些年我也忙她也忙,”解暉堔似乎有些感慨,然后笑著說,“小劉,先帶我們小曦去定妝?!?/br> “好的解導?!?/br> 這位小劉應該是這部電影的服裝師了,跟在丁曦身邊的李欣榮原本是丁一池的化妝師,現(xiàn)在是正式給丁曦用了,要說李欣榮年紀只和王珂差不多,之前丁一池身邊那位化妝師身體不好,他算是那位的徒弟,這才頂上的,現(xiàn)在人家休養(yǎng)得差不多了,丁一池又減少了工作量,李欣榮就被調(diào)到了丁曦的身邊。 作為丁一池這樣的天王身邊用慣的化妝師的弟子,李欣榮原本不是學化妝出身,而是學的水彩,算是美術(shù)專業(yè)的,快畢業(yè)的時候才跟著舅舅李泉潤學化妝,學了幾年一直在公司里打打下手,直到李泉潤身體不好住了院,他才去跟著丁一池。 丁曦對李欣榮的觀感挺好的,這小伙子瘦高瘦高,話不多,性情有點兒靦腆,但化妝的手藝很不錯,一雙手修長白皙,指尖圓潤,手指甲修剪得整齊干凈,而且手掌總是帶著點兒微涼,化妝的時候一直很專注。 對于他特別滿意其實還有個原因……因為他話少,甚至能夠在丁曦一邊半閉著眼睛打瞌睡的時候一邊畫,這簡直再好也沒有了。 “先試試這一件,如果大小方面有問題的話,回頭我再改?!边@個小劉說著。 丁曦需要試穿的衣服基本上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這對雙生子因為幼年父母分離,導致兩人擁有全然不同的人生,一個有多幸福,另一個就有多悲慘,幾乎可以稱之為對照組了,長大之后,卻好像一樣風光,一個成了天下第一莊的少莊主,一個是武林名宿一渺大師的入室弟子,一個鮮衣怒馬風流倜儻,一個卻白衣如雪僧袍樸素。 它特別就特別在,正的那一方,并不是被稱之為天下公正出衡莊的少年名俠,而是從小悲慘到幾乎沒有過一天好日子,直到半年前才被一渺大師出于憐憫收作弟子的小和尚。 “要剃頭了啊?!倍£孛嗣^發(fā)。 李欣榮笑起來,“你的頭發(fā)長得快,拍完戲一兩個月也就長起來了?!?/br> 前世今生,丁曦還真沒剃過光頭,那時候講究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除非出家,否則不可能剃頭,如今這個世界可是自由多了。 “放心吧,丁少爺你的頭型好看,剃了光頭也不會變丑的。”王珂打趣說。 丁曦先試的就是那套小和尚的僧袍,素白色的麻布料子,摸上去很柔軟,穿在身上也可以稱之為舒服,就是……太單了,幸好云南這邊氣候溫暖,否則在十二月穿這么薄薄的衣服,根本就是受罪。 劇組里的發(fā)型師給丁曦剃頭的時候,李欣榮在給丁曦上妝,加深了眉毛的顏色,眼尾也要掃一掃,臉頰上上點陰影,讓他顯得更瘦一些。 兩個角色設定上是雙生子,但是無論是性格還是容貌,都有些微妙的不同,一個人來扮演的話,這一點要實現(xiàn)不僅僅說是服裝,化妝也是重要的因素。 “怎么樣?” 丁曦看著鏡子里那個僧衣飄飄,眉清目秀的少年僧人,微微一笑。 解暉堔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那穿著素白僧衣的少年笑容淡淡,眼神清澈,目光流轉(zhuǎn)之間,竟似是帶著一股子道不盡的佛意,寧靜平和,但仔細看去,才能發(fā)現(xiàn)他連翹起的唇角,都好似帶著諷刺。 小說中的這個小和尚,有過這樣一段描寫,“素白的僧衣純潔無暇,但幾乎沒有人知道,在他悲慘的十數(shù)年人生中,歲月在他身上一刀一刀割下的傷痕多么猙獰丑陋,從手臂到脊背,他的身上,幾乎沒有多少完好的肌膚”。 解暉堔笑起來,果然,國內(nèi)稱丁曦是年輕一代中演技最好的,真不是說笑的,這個連笑容都純凈淡漠的少年“僧人”,和之前在棚外和自己打招呼的少年,根本就像是兩個人,原本身上那種悠然慵懶瞬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垂眸微笑的時候都帶著疏離嘲諷的意味。 “試試另外一套衣服看看。” 電影里的僧人如意幾乎就只有這一套衣服,當然,服裝師備用的一模一樣的衣服有五六套,樣子都是一樣的,但作為衡莊少莊主的蘇若春不一樣,他的衣服很多,而且衣飾繁復,自有一股子風流倜儻,在江湖人緣極佳,被稱為玉衡公子,當真可以說是天之驕子。 丁曦身上這一套,紅黑色為主色,他幾乎很少會穿顏色這么重的衣服,除了在《北北》那部電影里所謂的“王者之裝”,但那是漢服曲裾的標準樣式,不像身上這套寬衣博帶,頭戴玉冠腰佩翡翠,這一套穿好,哪怕不上妝都是一副翩翩美少年的模樣。 “來吧小曦,讓我看看蘇若春應該是什么樣的?!苯鈺焾蘅吭陂T上開玩笑說。 李欣榮剛好化完妝,丁曦站起身來,轉(zhuǎn)過頭去一笑,“這樣嗎?” 笑若春山,正是眼角眉梢都透著說不盡的風流倜儻。 解暉堔一怔,然后拍掌笑了起來,“很好很好!回頭先拍照,兩套衣服都多拍幾套,小陳,等照片后期都做好了,就趕緊給陶姐他們送去,都催好幾天了。” “好的解導。”他身邊年輕的助理小陳趕緊說,頭低下去都覺得小心臟有點兒怦怦跳。 臥槽人家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心跳個鬼啊! 解暉堔卻看出來了,還開她的玩笑,“別不好意思??!我們丁曦可是優(yōu)秀的演員,這要扮演個讓女人心碎的風流少爺還不是很簡單,你個剛出校門的女孩兒,可是最容易被這種男人給拐了!” 小陳幾乎要惱羞成怒,“解導!”跺腳轉(zhuǎn)身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