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悖人倫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便在此地,哪兒都不去?!被ㄐ拇桨陱埩藦垼]上眼睛,疲倦地說道。 阿周看著花心憔悴的面容,不忍心打擾他休息,只能點頭,將自己洗凈晾干后蓋在花心身上的衣衫攏了攏,也就不再說話了。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只覺得腹中空空如也,花心這才睜開眼睛來。 滿眼都是點點星光,花心強撐著坐起來,見阿周就坐在自己身側生火,她問道,“現(xiàn)在幾點了?” 話說出口,又覺得不對,她索性尷尬地笑道,“我餓了?!?/br> “我抓了只山雞,等會烤著吃?!卑⒅苤噶酥傅厣媳粯渲ξ寤ù蠼壍囊半u,埋頭繼續(xù)生火。 深吸一口氣,索性阿周并沒有發(fā)覺自己剛才的失言,眸子轉了轉,花心歪頭瞧著阿周,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相信我逃婚嗎?” 阿周詫異地回頭對上花心的眼睛,他目光晃動,搖了搖頭。 見阿周只顧著生火,無趣地吧咂吧咂嘴,嘟囔道,“你們這兒監(jiān)獄里的吃的簡直就是豬食?!?/br> “三姑娘說什么?”阿周沒有聽清楚花心嘟嘟囔囔說的話,他開口問道。 對上阿周一張疑云密布的臉,花心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還真可愛?!?/br> “可愛?”阿周微微蹙眉思索,轉而怒道,“三姑娘方失生母,現(xiàn)如今又大笑不止,實在是有悖人倫?!?/br> 阿周丟下手里的柴火,騰地從地上跳起,向遠處的黑暗中快步走去。 莫名其妙地看著阿周的背影,花心實在是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雖說花家的這位夫人是生了她這具身體的,可事實上,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兒,傷心是必然的,就算是養(yǎng)只貓貓狗狗死了,她也會哭鼻子,但這畢竟不是記憶里的親媽啊,自己又不是演員,可做不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來裝給世人看。 如此,便是有悖人倫了么? 還想著心事,方才已經(jīng)走出好遠的阿周卻又轉身走回來,一屁股坐在地上,生著悶氣。 看著一臉怨氣的阿周,花心苦笑不得,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見好就收,“想必阿娘不愿看到我傷心吧。” 見阿周臉上的怒意慢慢消退,花心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她湊到阿周身邊,小心翼翼地向著阿周問道,“你相信我嗎?” “三姑娘說笑了,奴只是奴,只有奉主人命令行事,至于其他,奴不敢擅自評論?!卑⒅芾浜咭宦?,似乎是賭著氣,說出一連串自己的道理。 花心被阿周噎得不知如何反駁,這些古代人真是迂腐,人人生而平等的道理都看不破,什么奴不奴,主不主的。 并不打算給阿周解釋人人平等的現(xiàn)代人思想,花心抿緊唇,輕聲強調,“我餓了?!?/br> 烤rou嘛,雖然她也會,但……殺雞,她可不敢。 “三姑娘稍等,我去將雞處理處理。”阿周心中一軟,他起身將雞攥到手里,走到遠處去殺雞了。 花心看著那少年的背影,心中漸漸地安定下來。 如果此刻只有她一人,她倒當真不敢在這荒郊野外玩生存游戲,還好有這樣一個忠心耿耿保護她的人陪著她,想必這也算是老天彌補她了吧。 嘆了聲氣,花心走到火堆旁邊,隨意地撿起堆在一邊的樹枝,扔進了火堆里。 現(xiàn)在沒有碳,這火又燒的慢,馬,誒,馬去哪兒了? 左右不見馬的蹤影,花心忍不住問道,“馬去哪兒了?” “我擔心那些人會循著蹤跡找到我們,便將馬趕走了?!卑⒅艿穆曇衾锫牪怀霭朦c慌張,好像是躲避追殺的老手一樣。 難不成這個少年日日做的便是保鏢的工作嗎?可不是嘛,他現(xiàn)在也算是她的保鏢了。 抿唇輕笑,她順手摸了摸懷里鼓鼓的錢袋子,索性顛簸一路,這錢袋沒有丟。 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她有金子傍身,再加上一個可以救她于危難的保鏢,那這個世界應該也不會很難混,就像當年她獨自跟著男友私奔,同樣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角,她還不是過得如魚得水。 見阿周向著自己走過來,花心仰頭對阿周說,“明日我們便進城去?!?/br> “姑娘金尊玉貴,可別臟了姑娘的手?!卑⒅芨緵]搭理花心的話茬,而是劈手奪了花心手里的樹枝,插在雞身上,烤起rou來。 心里苦笑,可面上花心卻是非常平靜,這個小子哪里有點奴才的樣子,她不過是幫著生生火,有什么好生氣的。 深吸一口氣,花心柔聲服軟,“我知,你怨我不為阿娘憂傷,可你要知道,阿娘死于非命,我得為她報仇?!?/br> 報不報仇暫且兩說,現(xiàn)在還是先哄阿周高興為妙,只有把阿周哄高興了,她才有烤雞吃,更不會一個人陷入危險中。 果然,阿周側頭看向花心,見花心一臉真誠,他狐疑問道,“究竟是誰害死了夫人?” 主人的事情,他一個奴隸自然是不知道的。 “此事,日后再說?!被ㄐ臄咳ヒ唤z淺淺的笑意,語氣也冷了下來。 雖然花長功不是她親爸,可畢竟是她身體的父親,也算是她名義上的爹了,她可不想告訴第二個人,自己是個親爹都容不下的人。 母親也沒有告訴她,花長功為什么要殺了她們,也許是面子上掛不住?可她不是已經(jīng)被掉包了嗎?按理來說,現(xiàn)在天下已經(jīng)沒有花心這個人了,花長功根本沒有必要對她趕盡殺絕,而且?guī)е獨⒘四赣H,他的妻子? 不,也許她根本不是嫡女呢? 若有所思地看向阿周,她得想辦法從阿周口中知道一些事情。 “阿周。”花心遲疑地喚道。 聽到花心叫他,阿周回過頭來疑惑地看向她。 定了定神,花心小聲問道,“你還記得你進府時的事嗎?” “自然記得,雖說是十年之前,可夫人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卑⒅芟肫鸸嗜サ姆蛉?,表情也變得悲傷起來,“若不是因三姑娘死活不肯嫁給熙王,夫人她……” 阿周沒有說下去,他擰過頭不再多看花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