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后會有期
南吟泓看著面前這個在自己長劍的鋒芒逼迫下,仍舊一副伶牙俐齒,毫不畏懼的花心,反倒覺得有些無趣了。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花心在自己面前竟是連他拔劍都不害怕了,因為她料定了自己不會傷害她嗎?所以她可以這樣跋扈,這樣囂張,竟然明目張膽地說出要攛掇四皇子謀反,這么大逆不道的話。 饒是離經(jīng)叛道,有悖綱常倫理,可她仍舊是輕輕松松說了出來,她沒有絲毫偽裝,也沒有半分的虛偽,一顰一蹙全是灑脫和真實,難道,自己真的猜錯了? “我已經(jīng)知道了,當初是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既然我這條命是你撿回來的,若你真的想要,便拿去吧。”花心挺直腰背,原本有些激動的情緒已經(jīng)平靜下來,目光中透露著不容退縮的決心。 當然,她從南吟泓的目光里,已經(jīng)審視出了南吟泓的猶豫,如果南吟泓真的想殺了她,就不會聽她講那么多長篇大論了。 緩緩的,緩緩地放下長劍,南吟泓擰著眉毛,似乎非常痛苦。 “殿下,人帶過來了?!鄙砗?,藺公跟何盛風帶著秋香和兩個孩子走過來。 花心才尋聲轉(zhuǎn)頭看去,武祿便跑過來,抱住了她。 感受到武祿對自己的依賴,花心很是愧疚,其實她不該賭的,若是剛才南吟泓一生氣真的劃破了她的喉嚨,那她是不是真的就沒救了。 蹲下身,花心將正抽抽嗒嗒的武祿摟緊懷里,柔聲安慰,“姑姑錯了,姑姑以后一定不會這么冒險了?!?/br> 話雖如此,可人生原本就是一場冒險,所有的人都在賭,沒有人聲例外的,而她只是賭資大了一點罷了。 “你們走吧。”南吟泓背對著花心,低低說道。 花心沒有立馬離開,她只是不疾不徐地站起來,看著南吟泓的背影,久久移不開腳步。 好半晌,她說道,“鄭伯放縱共叔段,是以共叔段失去了一切,若四殿下謀反,這對太子而言,想必是個好消息吧?” 她的確是為了自己,攪亂了大霆的朝政,自己才有機會活下去,但這又何嘗不是向著南吟泓呢,他受人蠱惑來懷疑她,她不會怨他,只是,希望他能夠真的清醒過來,生在皇室,即便是兄弟,也會反目成仇。 別看現(xiàn)在太子和南吟泓交好,那是因為現(xiàn)在的太子還有著別的威脅,一旦四殿下徹底失勢,那接下來要面對的,可能就是太子和南吟泓的斗爭了。 “你為何不信我,我可以處理好一切?!蹦弦縻従忁D(zhuǎn)身,他抱著最后一絲希望看向花心。 花心微微一笑,“我從前是信你的,只是你如今要和別人成婚了,所以,我更信我自己?!?/br> 深吸一口氣,就算她可以不公開自己就是曾經(jīng)在監(jiān)獄里失火而亡的南吟泓的正妻,可攪亂當朝局勢這件事是一定要做的。 “我只是權宜之計。”定定地看著花心晶瑩的眼眸,南吟泓忽然有些心軟,他蒼白地解釋。 權宜之計么?怕是那衛(wèi)歡有些手段,要不然南吟泓方才就不會對著自己舉劍了吧?這個衛(wèi)歡真是個不好對付的。 想了想,握著武祿的小手,似乎有一股勇氣,讓她更加堅定地說道,“你現(xiàn)在信我了?” “我,”頓了頓,南吟泓突然覺得自己所有的說辭都已經(jīng)失去了本該有的意義,好半晌,才又說,“你也不信我?!?/br> 這話一說出口,南吟泓就有些后悔了,自己本來不是這個意思的,他本來是想說,自己沒有不相信她,可是一想到自己確實有了懷疑,又覺得沒有顏面理直氣壯地說出來。 對于南吟泓的詞不達意,花心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她只是平靜地看著南吟泓,勾著唇畔緩緩道,“你若執(zhí)意與衛(wèi)歡成婚,我會讓她變成一個笑話?!?/br> “若我不允許呢?”南吟泓深吸一口氣,最后反問。 花心冷笑一聲,“你可以舉著你的長劍,殺了我,從此天下太平,你也可以抱著你的美人安享晚年,皆大歡喜。” 南吟泓啊南吟泓,虧得你機關算盡,擁有過人的智商,可卻是這樣軟弱。 可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她的弱點是武祿,而南吟泓的弱點就是太子。 再次握緊武祿的小手,抿唇道,“若殿下愿意放我一馬,那便后會有期?!?/br> 花心不打算等到南吟泓的回答,她牽著武祿自己轉(zhuǎn)身,向著不遠處的秋香和泡芙走過去。 即便此番的計劃成了鬧劇,那又如何,最起碼她明白了一些事情,沒必要非得騙過伊布可,也沒有必要非得公開自己是花心的事實,只要讓天下人知道花心并沒有死,這就足夠了,反正自己在蒙古,即便是布日固德惹不起大霆皇帝,要將自己押回去,等她回到大霆,想必四皇子已經(jīng)謀反,天下已經(jīng)大亂了。 想到這里,按下心思,頭也不回地向著深林中走去。 春天總是飛快的,如今山上的樹木已經(jīng)開始發(fā)出嫩芽,同這初生的太陽一樣充滿著希望,這是她新的征程,不容后悔,不容退縮。 南吟泓見花心的身影被沒在林海中,他握緊雙拳,咬牙道,“護她回蒙古?!?/br> “那伊布可呢?”藺公一怔,問道。 閉上已經(jīng)猩紅的眼睛,南吟泓忍著不痛快,命令道,“護著花心回了蒙古后,將伊布可殺了,留著他那個兄弟賴新?!?/br> 藺公領了命令,飛快地消失,原地便只留下了何盛風。 “何大人,你說女人為何如此難懂?”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南吟泓突然僵硬地開口問道。 何盛風一臉茫然,他如何有資格回答這樣的問題,就連他自己也搞不懂女人的心思,想了想,胡亂應道,“我妻已故,實不知也?!?/br> 他現(xiàn)在是一個鰥夫,而南吟泓自己的正妻還好好地活著,卻來問他,這不是來揭自己的傷疤嘛! “祝深為你犧牲了很多,若她也能如祝深那樣,該多好啊?!蹦弦縻恳曋ㄐ南У牡胤?,低低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