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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墨刃在線閱讀 - 梨花雪

梨花雪

    就在這一日,主上與白華游賞花林,梨花煮茶,兩情相悅,共約白頭。若白華真是個普通的落魄公子,那該是個多么美滿的故事。

    可惜……從來不是!

    墨刃的神色忽然變得冷厲如一把出鞘的冰劍,淡淡的殺氣顯露縈繞,卻又被他冷靜地壓下。

    現(xiàn)在還不可以。

    他許久沒有碰他的劍了,想必武功早已生疏不堪。再加上主上在白華身旁,他如今傷勢未愈,沒有任何得手的可能。

    墨刃望著自己的雙手,不甘地扣緊了拳。用力過度使他雙手骨節(jié)泛青,幾滴鮮血從顫抖的指縫間落下。

    他……殺不了白華!

    可就算是這樣,墨刃也無法安穩(wěn)地留在這里。即使知道楚言不愿意見他,他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主上再次陷進白華的柔情陷阱里。再者,他發(fā)現(xiàn)這一世與上一世多有不同,他實在害怕發(fā)生什么變動,更不可能放任楚言跟白華一同離開他的視線。

    更何況……

    墨刃的目光聚焦在他的左手畔,金絲楠木的柜子安靜地立著,里面收納著楚言的茶具,是上好的紫砂。

    墨刃扶著床沿站起來,輕輕地打開柜子,取出了那些精致的茶器。他摩挲著茶杯的杯口,熟悉的感覺隨著回憶一同涌上心頭。

    楚言是愛茶的。所以上一輩子,他一個暗堂出身的侍衛(wèi)也學成了一手好茶藝。只可惜自從楚言與白華在山南梨林共飲之后,留給他的只有一句“無味”,而后他就再沒能碰過這些器具。馬上,這情景便會活生生地在他身上重演一回。

    要說不甘,自然還是有一些的,可不甘得久了,也漸漸習慣了。他只是惋惜,沒想到重活一次,居然連為主上再奉一次茶都來不及。

    ……來不及?

    墨刃的手指一頓,感受著瓷器傳到手指上的薄薄的涼意,然后手指微微地收緊。

    不,這一世主上沒有把這些茶具帶出去,現(xiàn)在它們就在他手中。如果這是上天給的機會,或許能容許他再貪戀一回……

    ……

    天嵐山南的梨林,是這一帶最美的勝景。

    只不過九重殿立址于此,便使得常人不敢擅入,沒了人跡,到顯得這里更加出塵。春季梨花盛開如雪,落花紛紛,猶如人間仙境。

    楚言有些走神。

    他知道自己本不該走神的。白華就走在自己身邊,他應該打起精神好好兒的哄著這個漂亮的小jian細,瞧瞧從哪里能找到什么突破口。

    怎奈實在心緒不平。

    這里,可是他當初每個春季都要拉著阿刃來玩的地方吶……

    年少時他陷于九重殿內(nèi)的明爭暗斗中,幾乎沒嘗過什么歡愉,也沒什么真正關(guān)心他的親友,只有一個墨刃沉默地陪著他。

    故地重游,楚言把眼一閉就能回想出昔日年輕的墨刃于樹下拔劍作舞時的光景。黑衣黑劍卷起碎玉似的梨花,若驚鴻,若游龍。

    收劍回身,那少年安安靜靜地侍奉他飲茶。修長手指撫著紫砂壺,賞心悅目。

    ……現(xiàn)在想想多么荒唐,暗堂里的暗衛(wèi),那可是殺人的最強利器。居然為了哄小主子開心,去學那華而不實的舞劍,去學那伺候人的沏茶手藝。

    “楚大哥?”白華眨著眼,語調(diào)中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天真好奇,“在想什么?”

    楚言笑了笑。他嗓音天生低緩悅耳,是很容易叫人迷醉的聲線,“在想……孤的美人?!?/br>
    心中卻想:等阿刃好些了,再帶他來這里,他必然會開心的吧?他會笑嗎?好久沒見過阿刃真正開心地笑的樣子了……

    白華羞怯地支吾一聲紅了臉頰,拽著楚言的衣袖搖了搖。九重殿主耐著性子,反握住白華柔若無骨的小手,心下卻只剩下一陣冰冷厭惡。

    就這樣沒走很遠,三人面前便出現(xiàn)了一石桌,兩石椅,這曾經(jīng)是少殿主與他的第一侍衛(wèi)的專屬。

    ……也只是曾經(jīng)罷了。這個時候,楚言早就與墨刃不是那般親近,這兒也積了些許灰塵。楚言一揮袖,內(nèi)力聚風將積塵一掃而光,便與白華先后落了座,后來的秋槿侍立一旁。

    白華瞧了瞧身側(cè)的年輕殿主。

    楚言沒看他,在看樹上綴滿的梨花。

    “……”

    白華心中漸漸有些忐忑,他今日本是計算好了的。只等著楚言如往常一般主動說些好聽的話,然后自己再裝著情不自禁的樣子吐露心意,什么山盟海誓不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沒想到今天楚言的態(tài)度不冷不熱,讓他有無處使力的感覺。

    “楚大哥,你怎么……好像不開心?”美貌的少年微蹙起眉,輕柔地去挽楚言的手,“若是有什么心事,不妨對華兒說說。雖然華兒許是幫不上什么忙,可心里郁結(jié)的事情,說出來也能暢快些……”

    楚言擺擺手,道:“無事,不過是偶爾想起了舊事罷了。倒是你——不是說,今日有驚喜要送與孤么,嗯?”

    至于那什么驚喜,本是楚言早就知道的事,只不過既然做戲便要做足,便也裝出幾分興味來。

    果不其然,白華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欣喜之色,向上伸手捧住了幾朵風中落花,獻寶似地捧到楚言面前:“楚大哥,梨花雖美,單單賞花豈不單調(diào)乏味么?白華雖然笨拙,卻自幼學得一手祖?zhèn)鞑杷嚕舫蟾绮幌訔?,華兒便將這梨花拿來煮茶,梨香融水,永不分離……好不好?”

    說到后面,已經(jīng)是毫不掩飾的訴情之語,白華似羞澀地垂下頭,卻也能見那如玉的臉頰上浮起一抹霞云,一直紅到脖頸。

    呵,梨香融水,永不分離?楚言心里覺得好笑,懶洋洋地說道:“好啊,可是今日來的匆忙,沒有帶茶具,這可如何是好?要不,孤讓秋槿去取來?!?/br>
    白華轉(zhuǎn)向一旁的侍女,神情乖巧又不好意思,出口的語句卻沒有客氣:“那就麻煩秋槿姑娘?!?/br>
    卻不料白華話音還未落,只聽一個清冽的聲音忽然傳來。

    “不必勞煩白公子。茶,屬下已經(jīng)備好了?!?/br>
    就在這聲音響起的那一刻,楚言驚得猛地站起。這聲音……阿刃???怎么可能……

    楚言倏然回頭望去。恰風忽起,悠遠地掠過這一帶梨林,片片梨花打著轉(zhuǎn)飛揚起來。一身黑衫的蒼白青年沉默地穿過紛飛的雪白落花,由遠而近,身影逐漸清晰。

    墨刃手里托著精致的檀木茶盤,穿著黑色的侍衛(wèi)衣衫緊袍,黑發(fā)整齊地束在腦后,與平時沒有半點不同。

    可他的臉色白的嚇人,步子虛軟得好像隨時都會一頭栽倒下去,只有手里托著的茶盤與其上面一應俱全的茶具,穩(wěn)穩(wěn)不見一絲晃動。

    楚言大腦嗡地一聲,如遭雷擊。他一瞬間只覺得這一幕如夢似幻,偏偏心口的陣陣痛楚又提醒著他一切都是現(xiàn)實。

    阿刃……他怎么會來的,他是怎么來的,他來做什么???他身上還帶著刑堂里帶出來的傷……那樣的傷!

    難不成就是這樣,一個人從九重殿一步步走到這里來的???

    若是半途出了什么事,若是傷勢復發(fā)昏過去也無人發(fā)現(xiàn),若是……他真不要命了么!?

    楚言腦子里嗡嗡作響,他看到墨刃走到自己面前,單膝跪下,將手中的茶盤舉過頭頂。

    “白公子現(xiàn)在才開始煮茶,稍稍有些晚了,讓主上等久了不好?!蹦械穆曇羰制届o,“屬下聽得主上要來這兒,擅作主張備了茶,請主上先將就著用些?!?/br>
    墨刃低下頭,毫無血色的唇已經(jīng)緊緊地繃著。他的內(nèi)衫已經(jīng)被浸透,可他不知道是冷汗還是血。

    這一路其實也并不多么難走,只是他心里擔憂,強行運了輕功,這樣一來傷口全部崩裂自然是在所難免,不過……還好趕上了。

    墨刃想,如果楚言能把這茶接過去,他就可以順勢留下。如今他有內(nèi)力在身,強行壓下傷勢也能撐上幾個時辰的清醒?,F(xiàn)在他只求主上能憐他一回,將茶盤接過去……

    然而,一個聲音卻打破了他所有念想。

    “墨侍衛(wèi)?你怎么來了,楚大哥不是明明不讓……”

    白華驚訝地小聲喊出來,又突然說錯了話一般急忙搖頭,“——啊,不,楚大哥,墨侍衛(wèi)大約只是……只是……只是擔心殿主的安危而已!”

    他黯然地把眼瞼一垂,澀然低語:“你也知道墨侍衛(wèi)一向不喜華兒的,他只是不放心你跟華兒一同出來……還請楚大哥莫要動怒?!?/br>
    說罷白華又轉(zhuǎn)個身,滿面焦心與無措,急急沖墨刃喊道:“墨侍衛(wèi),你快跟楚大哥認個錯啊,抗命這樣的大罪……”…

    早在聽到白華先于楚言開口時,墨刃心中便已經(jīng)冷透。這時竟覺得全身都泛起冷意來,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褪盡了血色,幾近絕望。

    抗命……抗命……

    墨刃知道,白華既然將抗命的罪名扣在他身上,以楚言的性子,就是為了殿主的威嚴,也必定會狠狠地罰他。更何況他剛從刑堂受過罰出來,僅僅過了幾日便再犯錯的話,按規(guī)矩是要加倍嚴懲的。

    果然,哪怕重生一回,他也照舊還是那把冷硬愚鈍的廢劍。在這種花言巧語的心計上,他還是……斗不過白華。

    一念至此,墨刃只覺得好像所有的疲倦都一起涌上,眼前一明一暗地晃動。

    他艱難地張口喘了幾口氣,本想緩一緩就咬牙撐住,卻沒想到胸口一窒,意識猛地一陣恍惚,全身整個沒了力氣,手中的茶盤開始傾斜……

    一只手伸過來,在茶盤滑落之前托住了它。

    “阿刃……”楚言的聲音很輕,有些嘶啞,有些發(fā)抖,卻讓墨刃立刻清醒過來。

    脫離那一瞬間的昏沉后,他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手中的茶盤已經(jīng)被他的主上接在了手里。

    一旁的白華根本沒有料到楚言竟真的接了墨刃的茶,這時心中倒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有苦說不出的郁氣。只能一面小聲叫著楚大哥,一面偷偷給楚言遞眼色。

    可楚言根本聽不見白華的聲音,他細細看著手上托著的物什,覺得這精巧雅致的茶盤仿佛有千斤重,重得他根本舉不起。

    他看得出墨刃強做鎮(zhèn)靜下的緊張,甚至在白華說出那番話之后,楚言感覺那個什么刀光劍影也沒退縮過一絲一毫的墨刃,是怕了的。

    有那么一瞬間,楚言真的想要把什么隱忍大計拋在腦后,可以推開白華,把這個承受著傷痛卻依然在他面前跪的筆直的人抱在懷里安撫,叫他莫怕,告訴他自己會對他好,絕不會如前世那般重蹈覆轍……

    可最終楚言還是攥緊了袖口里的拳,將這沖動強壓了下去。

    九重殿覆滅之景歷歷在目,他早已立誓必報此仇,一時隱忍,也是在所難免。

    至于他與阿刃,他們的路還長著。

    他定能……一樁樁一件件,全部彌補回來。

    他已重生了,自然是能彌補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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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存稿了,開啟裸修模式(……別吐槽怎么存稿耗的這么快,前段時間恰好撞上三天考四門的考試周我也很無奈啊qaq)

    .

    楚言:(暴躁)火葬場!孤的火葬場找好沒有?。吭趺催€沒有????

    秋槿:(恭敬)這就好了這就好了,主上稍安勿躁……

    墨刃:(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