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繾綣
墨刃一怔,抬頭,“是么?” 秋槿有些迷惑地蹙了秀眉,自顧自地道:“我也說不清,好像殿主也……是秋槿多慮了嗎?” 這姑娘向來心思玲瓏,居然給她察覺了異樣。墨刃不能說實話,只隨口糊弄道:“……畢竟主上曾那樣喜歡白華,心境有變也在所難免?!?/br> 他這話在理,秋槿也接受了這個說法。兩人又閑聊了幾句,秋槿正待起身告辭,墨刃卻忽然想起一事。 “等一等!”他站起身,叫住已經(jīng)走到門邊的侍女,“秋槿,我……還有些事,想請教你?!?/br> 秋槿吃了一驚,她還沒聽過墨刃這樣正經(jīng)地對她說“請教”二字。在她心目中,無論是武功還是伺候主上的本事,墨刃都勝她良多,怎么會有什么需要她來教的? 她忙走回去,奇怪地看著墨刃,“大哥有事盡管吩咐?!?/br> 然而墨刃卻反而開始猶疑。 “就是……咳,是一些私事?!彼麨殡y地皺眉,似有些難以啟齒地抿了唇,連清俊的臉上也浮起一絲紅霞,看的秋槿瞪圓了眼睛—— 這天底下居然還會什么事情,能讓一向果決鎮(zhèn)定的墨大哥,變得連說話都不利索起來? 還是私事?就她墨大哥這樣,一門心思都在殿主大人身上的人,怎么也能有私事? 秋槿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地開始亂想。莫非……莫非大哥是有了心怡的女子? 天!若是如此,殿主大人哪能饒他? 侍女正紅著臉思緒奔騰,對面墨刃終于下定了決心,咬了咬牙低聲道:“前些日子……主上親了我?!?/br> 秋槿笑道:“哦,我當是什么,主上親……” “……” 笑容突然僵硬,“親——親了你?。??” 墨刃頷首,還貼心地點了點自己的唇角指給她,“這里?!?/br> 秋槿腿一軟,一屁股跌回座椅上。 可憐的侍女被嚇得魂飛天外:“這這這……這里?嘴唇上?。俊?/br> 墨刃先做了肯定,又道:“前因后果說來話長,前夜我惹了主上生氣,吵完后主上抓我一起睡覺,早晨主上以為我還睡著,便抱著親了我……嗯,親了兩次?!?/br> 秋槿:??? 她聽得呆若木雞,心說墨大哥你是不是漏了什么關鍵的東西——別的不說,為什么惹了主上生氣的結果會是被抓去一起睡覺!? 好端端的睡完覺怎么就開始抱著親,你們倆到底是怎么睡的這個覺?? 而墨侍衛(wèi)已經(jīng)冷靜下來,開始以匯報敵情般嚴謹?shù)膽B(tài)度給秋槿解說當時的情形:“隨后主上又摸我。” 他憑著記憶,修長手指先是抹過自己唇瓣,又沿著喉結與鎖骨一路滑入衣襟下,“大約是這樣?!?/br> “……” 秋槿沉默,只覺得眼睛都他娘的要瞎了。 她艱難地擠出顫抖的聲音:“然……然后呢?。恐魃峡捎邪涯恪?/br> 墨刃道:“我當時忍得有些難受,便稍微出了些聲。隨后主上卻披衣出去了,之后幾日再沒有過這等事?!?/br> 秋槿一時竟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惋惜……等等,她為什么要惋惜?? 墨刃看了她一眼,繼續(xù)說道:“如今我也摸不清主上何意,只是想著……” 他喉結一動,低聲道:“我知這話有些不知廉恥,可萬一主上哪一日真的起了心思想……想用用我,我總不能一竅不通的去侍奉主上?!?/br> 秋槿啞然,墨刃抬起頭正色望著她:“只不過如今出門在外,我亦一時無處去學這種學問,這才來找你教我?!?/br> 秋槿心情更加復雜,作為自幼配給九重殿公子的一等貼身侍女,她容貌上佳,也的確曾經(jīng)修習過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服侍主人的知識。 只是那么多年相處下來,楚言待她從未有過分毫逾越,她也很久沒有惦記過那一茬了。 卻萬萬想不到,居然有一天是墨大哥被主上……好罷,雖然自幼也知道殿主偏愛墨大哥不少,可怎么會成了這個“愛”?? 秋槿又去看墨刃的臉色,躊躇了一下,小聲道:“墨大哥你……這種事,你不抵觸么?” “抵觸?” 墨刃上身前傾,疑惑地反問,“我為何會抵觸?主上用我,總比用來路不明不干不凈的人要好,放心還來不及。只是……我畢竟樣貌身段平平無奇,怕是要委屈了主上?!?/br> 他說著漸漸鎖起眉宇,“……所以我也覺著奇怪,主上怎么會對我……怎么想也不應當吶?!?/br> 秋槿有些頭疼,她看了看侍衛(wèi)清雋深邃的眉目,并不想再費勁兒糾正自家大哥關于“平平無奇”的認知。 只是憂慮地道:“可是按九重殿內的規(guī)矩,若是成了殿主床上的人,是要廢去武功送入后室的?!?/br> “……”墨刃的神色這才稍暗了暗,不過也只是一瞬,他很快搖搖頭,“若真到了那一步,看主上心意便是。我這身武功,說來也不過是為作主上手中利刃,回爐重造又能怎么樣?” 秋槿默了默,輕輕地嘆了口氣:“大哥,你真的有些不一樣了?!?/br> 墨刃笑了一下:“以前年輕,不知好歹罷了。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如今主上當真待我很好的?!?/br> 秋槿又嘆了口氣,認命地開始給墨侍衛(wèi)耐心做那不可言喻的解說—— 她也知道墨刃一時半會兒聽不懂太復雜的,只挑著“如有萬一至少不至于惹怒主上”的重點來講。 饒是如此,等講完的時候也已經(jīng)是日暮西山了。 外頭殘陽西下,彩云如緞。秋槿喘了口氣,只覺得口干舌燥,捧起放在桌上的茶杯猛灌了兩口,苦笑道:“……墨大哥,你有聽懂多少?” 墨刃遲疑:“大概七八成?!?/br> 秋槿:“咳……那已經(jīng)很不錯了?!?/br> 墨刃抬頭看了看天色,按劍起身:“聊得有些久了,我該去看看主上那邊……白華jian詐,這幾日你也記得多加小心?!?/br> 秋槿點點頭:“我明白的?!?/br> 她也跟著墨刃一同起身,忽然心下一動,忍不住沒頭沒腦地問了聲:“那大哥你……你喜歡么?” 若說不抵觸,又是否會是喜歡呢? 墨刃聽懂了秋槿的意思,卻一時回答不上來,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茫然之色。 喜歡……嗎? 他想了想,忽然想到主上抵著他的胸膛,握著他腕子的修長手指,寵溺地喚他“阿刃”的嗓音。 又想到主上沖他彎起的眉,盛著他的倒影的眼,含著溫柔笑意的唇。 那唇將會湊近,落下,點在他的唇上。 墨刃胸口突地燙了一下,他第一反應是驚慌——他怎么配這樣臆想主上。 ……雖然那其實并不是臆想。 可墨侍衛(wèi)不敢再多想下去,勉強給了個還算規(guī)矩的回答:“若能得主上開心,我應當還算喜歡的?!?/br> 秋槿不說話了,她看著面前墨刃推開房門走出去,自己也出了房間。卻忽然,前頭墨刃的背影一頓—— “……主上?!?/br> ——只見走廊盡頭,楚言一襲青衫負手立在那里,眼神沉沉暗暗,不知站了多久。 白華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拽著殿主衣袖怯怯站在那,卻一見房門打開便道: “啊……墨侍衛(wèi),剛剛楚大哥想傳喚你的,三護法卻說你和秋槿姑娘在一塊兒,楚大哥一直等著,等了好久呢……” 這下墨刃和秋槿都怔了,其實他們兩人身份擺在那里,倆人躲起來坐著吃茶聊天這種事本該是匪夷所思的。 只不過因著楚言的愛重,墨刃與秋槿名義上是侍衛(wèi)與侍女,實際上各堂堂主與四大護法對他們都不敢不敬。平常的規(guī)矩也不必守得太嚴,殿主有事時能叫著人來就足夠了。 然而……今兒這么一遭,是真的過界了。真按照規(guī)矩來,扔進刑堂抽鞭子都不算什么的。 墨刃率先快趕兩步,在楚言面前跪下。秋槿緊跟著也雙膝落了地,低聲告罪。 楚言沉默著,視線在兩人之間掃了一圈,又看了一眼窗外日暮西山,忽然開口問道:“起來吧。這般久……你們都屋里干什么呢?” “屬下……”墨刃張口支吾了一聲,便無法繼續(xù)了。 那種事他……他怎么可能說的出口! 不然還怎么,要說“全怪主上您那天偷親屬下讓屬下很困惑,所以今日特來跟秋槿請教男子該如何侍寢”——嗎? 何況白華人就在這站著,他更不能說了。 楚言臉色更差,似乎在竭力克制著什么情緒,“怎么,不能告訴孤么?” 四周氣壓直發(fā)冷,秋槿嚇得臉都發(fā)白了,小聲道:“主上恕罪,是奴婢……” 卻不料聲音被墨刃打斷,侍衛(wèi)把頭一垂:“是屬下請教秋槿一些私事,不留神誤了時辰,請主上罰。” 秋槿驚恐地看向他,一副大哥你為何想不開要作死的痛心疾首。 那頭白華雪袖捂著小口,那雙眸子水光潤潤的,恰到好處地發(fā)出一聲:“啊這……” 楚言又沉默了??沙龊跻饬系?,他卻并沒有發(fā)作,只是悶了片刻后一拂袖,低聲道:“下樓吃飯。” ※※※※※※※※※※※※※※※※※※※※ 咳……殿主誤會墨刃和秋槿那段太過狗血,被我殘忍刪掉了,但是吃吃飛醋還是可以有的=w= . 感謝在2020-07-22 17:19:00~2020-07-24 16:59: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晏奕羲 10瓶;紫陌紫心 6瓶;疏雨未歇、沅芷澧蘭 5瓶;彼岸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